少年被玉柏玄提着從水中冒出,肺中嗆進池水,鼻腔咽喉中火辣一般灼痛,他趴在池邊劇烈地咳嗽,嘔吐中夾雜着喘息。
一雙玉足出現在狼狽的少年面前,“兇器是如何帶入公主府的?讓本宮猜猜,藏在了琴中,對不對?你也太心急了,想要行刺,也要捨得一身皮肉,才能讓本宮放鬆警惕不是。”
玉柏玄披上布巾,玩味地瞧着伏在地上卻倔強得想要起身的少年,“還不服氣,?你的主上恐怕不知道本宮會武功吧,否則怎麼會派你這個三腳貓來行刺,也難怪,知道本宮有武功的人寥寥無幾,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妖婦......人人得而......誅之......”少年甩開溼漉漉的頭髮,搖搖晃晃地起身。
玉柏玄嗤笑道,“也難爲你,彈琴都是現學的,你以爲本宮爲何會選中你?彈琴的人,指尖會有薄繭,指甲會有陳舊的損傷,而你的手指雖然也有些粗糙,但卻不是練琴造成的,而像是時常做粗活,哪個以琴爲生的伎子會如此糟踐自己的手指?本宮本想看看,要殺本宮的人有多厲害,真教人失望透頂。”
“我死了,還會有別人,被你害死的人,都會有人替她們報仇,你等着,會有人來殺你......”搖搖欲墜的身體站立不穩,卻依然試圖攻擊玉柏玄。
“你的主上是哪一個?”
自參政以來,玉柏玄下令處決的人有二十多個,因抄家流放死於困苦的更是牽連無數,背地裡有不計其數的人詛咒她不得好死,真正派人行刺,這是頭一遭。
爲了除掉她,在公主府的隱衛面前動手,無異於飛蛾撲火,她想知道到底是誰,如此按捺不住。
“我沒有主上,我只想殺了你!”
“真是毫無新意,不用你嘴硬,”玉柏玄用從池中撈出的匕首抵住他的脖頸,“本宮先把你睡了,然後扒光了吊到城牆上示衆,等你曬成人幹之後,想要殺本宮的人就會明白,以卵擊石的下場。”
少年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潮溼的髮絲還在滴水,水漬中攥緊的拳頭骨節分明,“你要殺就趕快殺,只有恐嚇人的本事,你倒是下手啊!”他用力將身體衝向玉柏玄手中的匕首,分明是想自盡。
玉柏玄迅速收回匕首,一掌將少年擊倒,“哪有那麼容易就讓你死,就算你自盡,本宮也照樣把你掛在城牆上,掛上十天半個月,讓全國的人都來看看行刺公主的下場。”
“你......你是天底下最歹毒的人!”少年眼中的憤恨似要穿透玉柏玄。
“怕了?怕了就趕緊說,本宮考慮留你全屍,”玉柏玄已經穿好衣服,坐在席上,捏起一顆蜜餞丟入口中。
“我說過我沒有主上,你愛信不信。”
“本宮已經給過你機會,”玉柏玄的耐心用盡,揮手示意隱衛將他擒拿。
少年的眼中露出痛苦與決然,倔強之後,顫抖着俯身懇求,“你如何折磨我都行,殺了我也無所謂,求你別把我示衆......”
沒有高超的武藝,沒有處變不驚的鎮定,只憑一腔熱血,就要行刺,玉柏玄已經看出他壓根沒有經過訓練,彈琴也是新學了不久,看來是恨自己入骨,打算破釜沉舟了,“你是爲誰而來?”
“我的表姐,是你害死的......”
“你的表姐是誰?”
“楊玉。”
“......楊玉是誰?”玉柏玄迅速在腦中梳理自己曾經經辦的貪腐案,並沒有這樣一個官員,難道是這些人的家眷?
少年眼中的怒火再次燃燒,“你害過的人無數,當然記不住她,她一直在都城做工,不知哪裡得罪了你,被你活活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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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放火?這盆狗血扣得玉柏玄莫名其妙,她喚入夜七,向她詢問,可曾聽過“楊玉”這個名字。夜七回想了片刻,在玉柏玄耳邊說了幾句,玉柏玄恍然大悟,“你是那個三......楊玉的童養夫?”
楊玉在顧青冉的暗樁被夜有霜捏斷了喉嚨,之後顧青冉爲了掩蓋痕跡,將已經暴露的暗樁連帶楊玉的屍體,通通付之一炬。姬筱在追查玉牌的線索時,無意之中查到楊玉的父母被人秘密接至都城,還帶着一個從小養大的表弟。
“姑母姑父將我養大,我無以爲報,只想爲表姐報仇,可惜我無能,無法手刃仇敵,死不足惜。落在你的手裡,我沒打算活着,只求別將我示衆,教姑母和姑父見到,我就是死了也無顏面對錶姐。”
那個楊玉德行敗壞,不知強擄了多少良家少年供自己凌虐,那些少年一旦被她囚禁在暗樁,不是不堪受辱自盡而死,就是被她玩弄過後殺人滅口,玉柏玄現在都能想起,楊玉見到夜有霜時□□薰心的醜態。眼前的這個少年,自小在楊玉家裡長大,不知道是否知曉他口中的表姐,是個泯滅人性的禽獸。
“你的表姐,死有餘辜。”
玉柏玄的話,讓少年瞬間暴起,眨眼就被夜七翻轉手腕摁在地上。
“你有本事和我單打獨鬥!”
“簡直可笑,剛纔沒把你淹死,已經是本宮手下留情,還不知天高地厚。誰跟你說,是本宮害死的楊玉?”
“你以爲作惡多端無人知曉,世上想要殺你的人,何止我一個。你□□擄掠無惡不作,你做的惡事,樁樁件件都休想逃過天譴!”少年被摁在地上,溼漉漉的頭髮糾纏在一起,眼角的淚水與地上的水漬融成細流,“你以後就等着一個接一個的人,來找你索命!”
“放開他,”玉柏玄愈發有了興致,“你叫......徐凌,住在城郊。”
夜七方纔的耳語,已經將大致的情況一一說明,像他這種技藝稀鬆的樂師,如何一路順利地選入宮廷,還待調查。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說,沒有人派他行刺,那這幕後之人可真是煞費苦心,倘若事成可除去眼中釘肉中刺,倘若事敗也無從查起。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徐凌考試時用的假名,他以爲不會被人發覺,哪知一下子就被戳破。
“豈止你的名字,就連你姑母姑父的姓名本宮也清楚,”當初玉柏玄與姬筱爲了查出玉牌的玄機,將楊家的人查了個遍,發覺那家人根本毫不知情,就連搬到城郊,都以爲是自家女兒掙了錢,用來孝敬父母的,想必楊玉做下那些喪盡天良的惡行,他們也被矇在鼓裡。
徐凌聽到玉柏玄提到姑母和姑父,臉上露出驚慌失措,“你要做什麼?”
玉柏玄看見徐凌臉上的表情,好像自己像惡魔一般讓人恐懼,想來民間有關自己的傳說一定豐富多彩,“你跟本宮說實話,本宮就不會傷害你的家人。”
“我已經說了,你還要聽什麼?”
“你就說說,坊間是如何形容本宮的。”
“......說你看誰不順眼,就會想辦法殺掉那個人,得罪你的官員,都被你用酷刑折磨而死......以凌虐人爲樂,興起會將人打得血肉模糊,然後丟到亂葬崗等死......貪杯好色,豢養了一羣男侍,遍佈全國,作爲你的耳目和爪牙......”
玉柏玄已經想象到,這些傳言在多年前,她參奏地方郡守時就開始流傳,攝政之後,無非再編上一些花樣,“就這些,說些本宮沒有聽說過的。”
“......還說你爲了爭奪皇位,下毒將元兆帝殺害,事後還堂而皇之地享受榮華富貴......爲了得到鳳後,聯合逆臣逼宮,囚禁太上皇,爲了堵住悠悠衆口,扶植年幼的長公主作傀儡皇帝,挾天子令諸侯......”
池水逐漸變涼,水霧消散之後的清池,有些許寒意襲上玉柏玄的身體,她裹緊了衣物,面無表情地說道,“本宮答應的事決不食言,不會殺他們。你就留在本宮的身邊侍候,你的姑母和姑父,本宮會派人接濟他們。”
徐凌一口氣說完這些,沒有想過還能繼續活着,他只求速死,唯一擔心的是家人,此時聽玉柏玄如此說,先是震驚了片刻,之後明瞭,她既喜好虐人,怎會輕易放過自己。他用半乾的衣袖擦拭眼角,一臉木然地跪在玉柏玄面前。
“去換上乾淨的衣服,以後隨侍。”
黑暗中的牀榻上,那個人睡得很沉,靠在門扇倚坐的徐凌,一直睜着眼睛。
他在疑惑,爲何自己沒有捱打?或許是她今夜沒有興致,那些隱衛又在何處,在屋頂還是在門外,自己怎樣才能將她一擊擊殺?當時自己太心急,應該在她意亂情迷時下手,現在再去投懷送抱,未免太過拙劣......她睡得這樣沉,會醒麼......
手無寸鐵的徐凌,拔下頭上的木簪,一頭青絲無聲地傾瀉而下,他在黑暗之中靠近熟睡的人,輕手輕腳摸上牀榻。
“這是你第二次想要殺我。”
榻上的人突然出聲,驚得徐凌的木簪差點脫手,玉柏玄窸窸窣窣地翻了個身,“最後一次,不要怪我趕盡殺絕。”
玉瀟瑤頹唐了幾日,變得少言寡語,行事卻比以往成熟了許多,遇事不再動輒發怒,書房之內也不再肆意□□伴讀。
除了講學,玉瀟瑤極少再與太傅交流,而是主動到殷慶殿,與玉柏玄一同批閱奏摺,言語之間,推心置腹卻也不失威嚴。上朝時,衛塗即使說得再久,她依舊和顏悅色禮敬有加。
玉柏玄頗感欣慰,想起玉瀟瑤兒時總跳到她的身上,摟着她的脖頸,竟有些淚目。夜有霜摟着唏噓不已的玉柏玄愛撫她的後背,“這點事就讓你感動成這般,你忘了她羞辱你的時候了。”
“被罵也值,她總歸是長大了,懂事了,”玉柏玄在夜有霜的胸前蹭乾眼淚,忍不住慨嘆。
“你的脾氣可是越來越好了。”
“徒兒一直都這樣友善。”
“嗯,想要你命的人都能留在身邊。”
“......師父莫非一直在偷窺徒兒的一舉一動?”
“你看不到那個小僕的眼神麼,如果目光能殺人,你都死上幾百次了,不懂你留着他作甚,乾脆殺了以絕後患。”
“殺了他又能怎樣,想將我挫骨揚灰的何止他一個,”玉柏玄的好心情頓時低落,“你知道麼,世間有關我的傳言,沒有一句好話。我覺得自己不在乎,可當我在燈下看公文看得頭暈眼花,辨不清文字的時候,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累。我不明白,爲何人們寧願相信那些道聽途說的流言,也不願用自己的心去體察。”
“你就告訴他,人是我殺的,與你無關。”
“沒有分別,他會認爲是我派你殺的,他也不會相信他心中表姐會是那樣一個禽獸。我也不知道爲何會留下他,我覺得,其實我在乎別人如何看待我......”
嬌弱的身軀蜷縮在夜有霜的懷中,脆弱而又無助,溫熱的手指穿過她的髮絲,細心地爲她拂去哀傷。包裹在周圍的青草甜香,讓她在睡夢中逐漸安寧,舒開緊皺的眉頭,換上饜足與甜蜜。
“公主,新政受阻,歸根結底是一些名門望族不願犧牲利益,若讓她們出讓土地,無異於與虎謀皮,她們私下裡結盟,想法設法地阻撓政令,”新任命的大司農向玉柏玄奏報。
“終日懶惰懈怠無所事事,這時候的精神倒挺足。打仗時需要徵兵,她們身強體壯卻無需服役,賑災時國庫空虛,她們腰纏萬貫卻無需納稅,只不過劃出一些土地以供農需,怎的就左推右擋百般藉口?”玉柏玄氣憤地在殿內轉來轉去,順手拿起茶盞飲了一口,發覺是冷水,擡頭看徐凌傻呆呆地站在一旁,轉身喚道,“零溪。”
零溪進殿將熱茶換上,玉柏玄飲下之後將茶盞墩在案上,“都怕少了土地,少了收益。她們私自向農戶增賦,在各郡已經成了權貴之間衆人皆知的秘密,如今一個個跟本宮賣慘,看來貪官污吏的血還是流得太少,濺不到這些人的臉上,燙不透她們厚顏無恥的臉皮!”
玉柏玄氣得口不擇言,走到案前深吸一口氣,返回席上,執起毛筆,硯中的墨汁已經乾涸,她滴入幾滴清水,一面研墨,一面蘸着墨汁提筆疾書,口中的話擲地有聲,“姬氏的土地劃半歸入朝廷,誰若是覺得冤屈,就卸去官職爵位,到自己的土地上種田去,種不出來就把腦袋交給國庫!”玉柏玄寫完之後交予大司農,“請大人去正德宮,呈交陛下御覽。”
日光西斜,玉柏玄坐在案前幾乎沒有挪動過,零溪進進出出爲她換過茶盞與錦帕。這時零溪進殿請旨,“公主,晚膳是在宮內用,還是回府。”
玉柏玄這才擡起頭,去看窗外的斜陽,“回府。”
“駙馬回府了麼?”
“回公主,駙馬還未回返。”
“做些甜湯送到書房。”
戌時三刻,甯蔚羽回到公主府,徑直來到書房,拉開房門,看到玉柏玄伏在案上,手中還握着毛筆,似乎剛剛睡着。徐凌看見甯蔚羽進門,不知道該說什麼,手足無措的四下張望。
甯蔚羽對這個徐凌同樣沒有好感,他皺着眉問道,“公主晚膳用的什麼?”
“好像是甜湯,”徐凌仔細回憶,玉柏玄好像沒有吃什麼東西,只是喝了一碗甜湯。
甯蔚羽厭惡地瞥了徐凌一眼,拿起大氅覆在玉柏玄的身上,玉柏玄迷迷糊糊清醒,“蔚羽回來了。”
甯蔚羽就勢將大氅裹在她的身上,從身後抱住她,“已經是深秋,夜裡寒涼,怎麼在這睡着了。”
“有些眼花,想閉上眼睛歇一歇,就睡着了,”玉柏玄揉揉眼睛,適應眼前的光亮。
“只喝甜湯,你當你是襁褓裡的嬰兒麼?”
“我吃不下。”
“以後我每日回來陪你用膳,看着你吃。”
“好。”
甯蔚羽抱起玉柏玄,將她放到榻上,爲她脫去衣物蓋上錦被,“每日都有公務,你還能一下子看完不成?趕快歇息。”他看着玉柏玄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發出平緩的呼吸,起身走到徐凌面前。
甯蔚羽身形高大,徐凌站在陰影中抿着嘴,不知在想些什麼。
“要不是怕公主生氣,我早就一掌拍死你了,你那麼喜歡一動不動,那就滾到外面去站着。”
徐凌站在廊下,聽着風聲掠過屋檐,紗燈搖曳。
今年的冬季比往年嚴寒,進入冬月,北方落下第一場大雪,潯河已經冰封,玉柏玄婉拒了皇帝準她去湯泉宮的提議,依舊每日下朝後,前往殷慶殿。
宮內的地龍燒得滾熱,可坐在空曠的大殿中,玉柏玄依然覺得陣陣涼意侵襲她的雙腿,髖骨又開始隱隱作痛,每看一會兒公文,她就忍不住起身,將右腿伸直不住地揉捏,即便如此,她還是疼出了一層虛汗,不得不放下筆,深深呼吸。
“你識字麼?”
徐凌茫然地四顧一圈,才發覺玉柏玄在同自己說話,點點頭,“嗯。”
“過來讀。”
一開始,徐凌讀得磕磕絆絆,讀了幾份之後,逐漸流利,玉柏玄聽過之後,有的直接圈閱放置一旁,有的則單獨放在一疊。
“本宮說,你寫。”
徐凌愣了愣,伸手拿起筆。
天穹似廬灰茫籠罩,紛紛揚揚的大雪將皇城蒙上銀裝,掃雪的內侍在偌大的天地中,像宣紙上沾染了幾滴墨點,毫不起眼。
玉柏玄不再言語,徐凌也停下手中的書寫。
“交給陛下,就說今日本宮偶有不適,批閱是讓人代爲書寫,請陛下御覽,”玉柏玄喚進一名內侍,將單獨一疊奏摺交給他。
玉柏玄裹上裘皮斗篷,登上回府的馬車,一路抱着暖爐瑟瑟發抖,好容易捱到門前,腿已經有些麻木地不聽使喚,零溪小心翼翼地攙扶着玉柏玄,車櫈上的浮雪讓她腳下一滑,一隻手臂從她的身側將她扶住,待她站穩之後,那隻手臂迅速收回,彷彿剛纔從未攙扶過她。
將近年關,玉柏玄的腿疾時好時壞,除了上朝,已經很少在殷慶殿公務,下朝之後直接回府,坐在暖榻之上,披着厚厚的大氅批閱公文。
盞中的茶水冒出絲絲熱氣,入口讓人身上一暖,玉柏玄手中的筆未停,書案一側的一雙手放下研好的墨錠,吹乾她剛書寫完成的奏摺,放到事先準備好的木匣中。
掌事趁着玉柏玄閉目養神的工夫,向她稟報公主府諸事,玉柏玄揮揮手,“一切按照駙馬的吩咐。”
“你怎麼拿這些瑣事煩擾公主,我不是交待過,有事到衛尉尋我,”甯蔚羽進門之後在門口停住。
掌事連忙跪下請罪,得到命令之後退了出去。
甯蔚羽在門口停留片刻,待到寒氣褪去,衣物變暖,才靠近玉柏玄,“這些人愈發不懂規矩。”
“駙馬大人教訓的是,”玉柏玄就着甯蔚羽的話,笑眯眯地接道。
甯蔚羽兩手撫上玉柏玄的腿,爲她上下按摩,“幸虧我回來的早,聽零溪說,你午膳又打算喝甜湯。”
“天寒地凍,喝着熱乎。”
“你又不聽話,一碗甜湯喝下去,什麼都吃不下,我教他們把甜湯換成了肉粥。”
“謹遵夫君大人吩咐。”
甯蔚羽張了張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玉柏玄拉着他的手詢問,“你我之間有何不能說?”
“自我出嫁之後,母親都是獨自過節,前些日子我見到她,看見她鬢角已經有了許多白髮......”甯蔚羽嫁給公主,甯湛屏便自請戍邊,之前都是與衆將士一起過節,返回都城後,礙於禮數,甯湛屏與甯蔚羽見面的機會多是在公務時,私下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
“這個我早已想到,”玉柏玄拍拍甯蔚羽的手,“你回去與甯大人一起守歲,等到初三,我向甯大人賀歲時,你再同我一起回返。”
“留你自己一個人,我又捨不得......”
“怎會是我一個人,還有有霜和墨暘呢。”
“那我就陪母親守歲,然後等着你。”
“我想跟你在一起,就讓她自己在謁舍裡過吧,”夜有霜摟着懷裡的人,鼻尖在她的發間摩挲。
“你就彆嘴硬了,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你又不在擁慧宮,不知是跑出去跟誰‘私會’。”
夜有霜好幾天不來公主府,玉柏玄到擁慧宮也沒見到他,就知道他一定是偷偷出宮,不知做些什麼,“她到底是放心不下,喬裝打扮過來見你,一定是守了好久,纔在公主府外面截到你吧,難爲她一腔手足之情,我就不揭穿她了。你也幫我帶個口信,別覺得我利用了她,就好像欠她似的,她之前也沒少陰我,就算扯平了。”
“這些話我都已經告訴她了,我還說,如果你們打起來,我會幫你一起揍她。”
“你這麼見色忘義,她得多傷心。”
夜有霜的眼睛在玉柏玄的臉上停留片刻,手掌拂過她的前胸,“其實,在認識你之前,我都沒仔細看過別的女人是何模樣,我有些糊塗,‘色’字的含義是什麼?”
“合着你一直對我不滿意,覺得我借用公主的yin威,誘騙了懵懂無知的你。”
“我能反悔麼?”
“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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