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身軀很快浸沒在烏黑的藥汁中。不知是不是受了熱燙的水氣的刺激,珺雪在朦朧中低低嚶嚀了一聲。
那聲音對簡雲苓來說都是細如蚊蠅,卻不知在帳外的季孜墨是如何聽到的,急急問道:“怎麼了?”
簡雲苓正在替她攏沾水的長髮,便隨意回答一聲:“沒事。”左右打量一下,猛然發現自己忘了拿簪子,正在爲難中,想起自己頭上就有一根現成的。
想也不想,反手取下,一頭青絲霍然垂散,她卻完全不在意,只專心爲珺雪盤好髮髻,然後心滿意足地看着安睡桶中的珺雪,淺淡一笑。
如果這個時候內室有人,看到簡雲苓那抹笑,一定會發現,其實簡雲苓的容姿比起珺雪來,毫不遜色。
若珺雪是飄颻的流風迴雪,那麼簡雲苓便是灼粲的水中芙蕖。她們是不一樣的美,卻都一樣的傾國傾城,顛倒衆生。
不過很可惜,當時內室無人,所以那絕世一笑,也只有殘燭搖影能夠看得到。
等了半響,聽到內室不再有動靜,季孜墨又問一句:“好了嗎?”
在得到簡雲苓肯定的回答後,他換了鄭重的語氣,像在交代一件極重要的事,仔細小心地一字一句道:“下面,我所說的,王妃您都要聽好。”
帳後一片靜默,但季孜墨知道簡雲苓肯定在聽,於是沒有等她的回覆,兀自繼續道:“王妃該認識後頸的風府,風池兩穴吧。請王妃找到這兩個穴位,以掌相對,丹田之氣運行一個小週天,經天柱,魄戶,神堂,進入夫人心脈。”
“然後呢?”空曠的室內,簡雲苓淡淡的語聲混雜着炭火燃出的青煙,在精緻的窗櫺牆壁間迴盪。
真氣運行是一個不能受人打擾的,需要絕對安靜的過程,在此之前,她必須將所有應該注意的要點問清楚。否則,一旦開始運功,有任何聲響,都可能會造成她真氣的阻斷,從而喪命。
季孜墨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幾乎是立刻道:“然後,約莫半個時辰左右,月桂澤蘭的藥性就會開始發散,到時,夫人體內殘毒也會有所異動,那就是最關鍵的時刻。你必須全神貫注,觀察藥性與毒性的流向,抑制藥性進入心脈。如果順利的話,再過半個時辰,毒性就會徹底爲藥性所溶解,待到夫人吐出第一口毒血,即爲大功告成,你放心收氣便可。”
“好,過程中我需要注意什麼嗎?”簡雲苓極爲鎮定冷靜地確定道。
季孜墨思量片刻,才道:“只需要注意一點,真氣不可運行過猛,否則,很有可能會與藥性產生衝撞,到時候,會攪亂夫人的血脈運行,你們兩個都會受到影響,甚至還有可能……”
後果不用說,簡雲苓比誰都清楚,因此她出聲打斷了季孜墨,乾脆利落道:“好我知道了。沒時間再多說,我準備開始了。麻煩你多注意周圍的動靜,絕對不要讓人打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