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苓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宇文徵了。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臨走前還爲她寬衣脫鞋,蓋好了被子。
正午的暖陽灑下碎晶般的光影,簡雲苓緩緩坐起,倚着牀欄,微微擡首眺望無雲的藍空,默然苦笑。
終究還是夢啊……
之後的日子恢復了平靜,宇文徵的大軍已經開拔,臨行前,老鎮長改變了注意,沒有跟他們一起去京城,只是囑咐宇文徵記得他們的約定,幫他爲親人報仇。
而他,會繼續留在梅花鎮,看顧着鎮上的百姓。因爲對於他來說,現在,這裡纔是他的家。
簡雲苓和宇文徵關係有所緩和。儘管他們都絕口不提當晚的交談與溫馨,將那段珍貴的回憶鄭重收起,不忘卻,也不提起,但偶爾說上兩句話,也不再只是簡單的軍務,還能聊一聊日常瑣事和彼此心境。
簡雲苓眼看着那條通往帝位的路越來越短,總是會覺得不捨和悵然,但她也清楚地明白,前路還是要走的,向後看是倒影,向前看,纔是陽光。
傅東雲的傷終究沒有留下病根。
如季孜墨所說,耗子處理的很好,毒素清的很乾淨,因此,除了在腿上留下一大塊猙獰的疤痕,傅東雲的身體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不過,他這次受傷倒是與蕭白患難見真情了。
據說傅東雲剛一趕回梅花鎮的時候便暈倒了,是蕭白守在他牀邊,沒日沒夜地照顧了他三天,才讓他從高燒中恢復了清醒,抱住了一條命。
傅東雲到底是一個感恩的人,對蕭白的態度好了許多,不再似往日般冷言冷語,有時甚至親切地讓簡雲苓覺得眼前人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傅東雲。
珺雪和譽塵已經回了雪塵山莊。
本來珺雪執意要跟着他們,是譽塵和季孜墨連番軟言相勸,才讓她打消了念頭。
當然,代價就是,季孜墨以隨行軍醫的身份和他們一起入京,隨時照顧簡雲苓和宇文徵的身體。
珺雪離開的時候,簡雲苓到鎮子前送她。
兩個女人,臨別依依,拉着手絮絮說了許久話。到了最後,珺雪突然把她拽到了一邊,語有感嘆地對她說:“雲苓,王爺是個可託付的人。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們旁人看得清清楚楚,他是真正把你擺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不都說,難得有情郎嗎,不要讓自己的執念給自己造成終身悔恨,這是我作爲朋友,對你的忠告。”
簡雲苓聽得心上一陣苦澀,卻也艱難地扯了脣,笑着讓她放心。
珺雪走後,簡雲苓本以爲季孜墨也不會多留,沒想到他真的留下做了他們的隨行軍醫。
用他的話說,他對珺雪的承諾,終其一生都不願違背。
大軍離開梅花鎮的那日,鎮上百姓紛紛提着挎着竹籃,籃裡裝了各家的糧食衣物前來相送,祈盼凱旋的歡呼一時間蔓延出十里之外。
也許是宇文徵救了那麼多人的性命,積了善德,老天爺很給面子的連日放晴,讓他們幾乎沒有一絲阻礙的直逼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