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勁地對公孫敖說她只是同情劉徹,只是心存愧疚,可是當離開公孫敖之後,沒有了他的聒噪之後,他那些難聽的話卻像是釘子一樣紮在她的心間。
她真的只是同情和慚愧嗎?真的只是劉徹喜歡她,而她卻對劉徹毫無感覺嗎?如果真的毫無感覺,爲什麼他吻自己的時候,她沒有拒絕?甚至還有些沉迷?爲什麼他親自己的時候,抱自己的時候,她會希望這一刻永遠停留?
身體是不會說謊的。
冰涼的寒意讓穀雨忍不住戰慄起來,她忽然抽噎起來,劉徹鬆開了手,親了一口穀雨的額頭,靜靜地看着突然之間就悲傷起來的穀雨。
穀雨想要盡情地嚎啕大哭,可最終只是憋着心裡頭的委屈嗚咽起來。
原來她是自欺欺人的,原來她對劉徹是有感覺的。她一直不肯承認,是因爲她知道她不能喜歡他,哪怕一丁點也不行;她和他是絕對不能在一起,哪怕只幾日也是妄想。可是原來,喜歡就是喜歡了,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藉口。
她會衛子夫彙報進展的時候心不在焉,會在劉徹摟着衛子夫的時候失落,會在劉徹想念自己的時候抱緊他,會在劉徹親吻自己的時候默契地配合他……這所有的一切,光有一顆同情心是辦不到的。
原來,不知何時,劉徹已經漸漸侵入了她的心,他的恨,他的愛,他的音樂,他的淡然,甚至是他要自己留下的霸道和強硬,像白藤一樣密密麻麻地纏繞着自己,一圈又是一圈,將自己牢牢地捆住。
什麼紀律,什麼要求,什麼歷史,終究是無法束縛感情的變化。
穀雨淚眼婆娑,腦門上似乎有個聲音在質問自己,你究竟在幹什麼?是呵,她究竟在做什麼?
劉徹輕輕地吻去了穀雨眼角的淚,堅定地說着,“咱們若是能像故事裡頭那樣不是很好嗎?”
穀雨更加茫然。像故事裡頭那樣是很好。可是那跟她有什麼關係?咱們?他居然用“咱們”?她和他怎麼可能是“咱們”。她和他是永遠也不會有未來地!
或許公孫敖說地話是對地。在沒有釀成大錯之前。永遠地離開;可是。可是她還是不能走。
她不能就這樣灰溜溜地離開;不能就這樣不交代一聲。留下一堆爛攤子;不能把劉徹就這樣扔在這裡……穀雨給自己找了這麼多理由。到頭來。她才發現。真正地理由只有一個。是她捨不得就這樣離開……
明知道沒有未來。卻捨不得就此放手。明明沒有了希望。卻還是如飛蛾撲火一樣掉落進去……
穀雨被劉徹抱在懷裡。整個人化作了一灘泥。她不知道她地明天是什麼。不知道該怎麼狠下心來終止這錯誤地擁抱……
長安城地局勢開始激化。
竇太主和平陽公主的事件已經化成了衝突,最開始是隸屬於竇家一派的北軍越騎和平陽公主王家一派的胡騎藉此打架鬥毆,越騎校尉擅自將胡騎兵處以軍杖三十,胡騎校尉便帶人衝入營帳,把越騎兵教訓了一頓。
自此,北軍中八校尉開始分成幫派,互相攻擊,長安城中的衛戍部隊變得混亂。
丞相薛澤,封爲平棘侯,乃是王太后一黨,自田死後,因王太后一黨不滿其黨羽的勢力削弱,劉徹勉爲其難任命薛澤爲相。眼見得長安城激突,薛澤便擅自處置了越騎校尉。執掌北軍的中尉以薛澤越俎代庖,居然敢處分他手下的校尉爲由,一狀把他告到了上林苑,彈劾薛澤。
如此這般,互相的彈劾與衝突層出不窮,不過是一、兩日的功夫,劉徹這小小的長楊宮,光上奏的竹簡就堆成了好幾堆。
宮門外不知道有多少文臣武將互相指責,怨氣沖天,可是偏偏能夠解決此事的劉徹卻深染風寒,昏迷不醒了兩天兩夜,把這些棘手的事情扔給了旁人。
穀雨都忍不住爲劉徹捏了一把汗,看來他坐收漁翁之利的決心是如此之大,只是朝廷局勢波詭雲譎,劉徹他能夠把握嗎?
因爲這一卷結束了,這一章有點短,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