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尾隨着劉徹還沒到盛麗宮,遠遠地就看到王美人站在外頭六神無主地張望着,當視線遇到穀雨和劉徹時,總算是找到了方向,腳步踉蹌地就朝這邊趕來,差一點就栽倒在穀雨面前。
“你跑哪裡去了,嚇死外婆了”王美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穀雨一愣,萬萬沒有想到王美人如此緊張自己,見到眼前已經略顯蒼老的王美人,穀雨心底驀地一動,半天才回過神來,“外婆,我……我跟小舅舅出去玩了。”
“去玩?”王美人看了一眼扶着自己的劉徹,頗有幾分怨懟,“徹兒,你帶穀雨出去,怎麼也不跟我交代一聲,我擔心了好半天……”
劉徹白白被王美人訓斥了一頓,倒是一句怨言也沒有,只是諾諾地應了一聲,“母親放心,徹兒下次出去一定會稟明母親。”他看了穀雨一眼,下次可再不能讓她跟着自己搞破壞了。
穀雨吐了吐舌頭,王美人愛憐地攏着她的頭,這就要把穀雨拉回盛麗宮去,才行了沒幾步,就聽見背後一個尖裡尖氣的聲音喊道:“王夫人止步。”
穀雨三人都轉過頭來,只見一個褐衣太監小跑地趕來,還喘着幾分粗氣道:“王夫人、膠東王爺、穀雨翁主,慄皇后有請穀雨翁主前往合歡殿。”
“皇后請穀雨?”王美人一愣,當把褐衣太監口中的話咀嚼了一遍之後,纔回味道:“皇后娘娘是請穀雨一個人嗎?”
太監應聲,“娘娘是這麼說的,奴婢斗膽揣摩皇上的意思,應該也是叫小翁主去。”
穀雨心裡頭也是一陣澎湃,慄皇后怎麼會突然叫自己去赴會呢?難道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王美人心中只覺恐懼,不由將穀雨攬入懷中,生怕那太監把穀雨帶去之後,就再不會帶回來了。
那太監也是慄皇后跟前曉得事的人,如何看不出王美人的緊張,他剛纔在跟前聽得清清楚楚,皇上對穀雨有意思,估計明天穀雨就一躍龍門比起王美人還要位高一籌,他自然不會做得罪人的事,於是賠上笑道:“王夫人,皇后請翁主去,是因爲皇上覺得翁主喜歡熱鬧,正巧館陶長公主要帶着侯府的陳小姐進宮,皇上就想讓穀雨小翁主也去玩耍。”
穀雨聽得眼前一亮,提到館陶長公主劉嫖,又提到侯府的陳小姐,這個陳小姐自然是陳阿嬌無疑
她一直很想快點見到陳阿嬌,快點把劉徹和陳阿嬌這對冤家快點湊成一對,於是立馬浮現出星星眼,“玩耍,好啊,我喜歡去呢,外婆,我要去玩。”
“這……”王美人心底還是有些猶疑,饒是這太監說得再好,穀雨她只是一個智力有問題的女孩,就這樣貿然前往,王美人如何放心?
正此時穀雨忽而拉了拉劉徹的衫袖,“小舅舅,你陪穀雨一起去好嗎?穀雨想跟你一同玩。”
劉徹壓抑着心中的怒氣,儘量和氣道:“皇后娘娘只是請了你一個,我去只怕不便……”他話音未落,王美人就已經從手上褪下一個鐲子想要塞給那太監,“還勞煩這位小公公同皇后娘娘通報一聲,穀雨年幼又不經事,還請讓我家徹兒陪着穀雨一同前往,若是有什麼失禮之處,還請娘娘勿怪。”
王美人的話頓時讓穀雨心裡樂開了花,劉徹則終於有些臉上掛不住,他輕輕用手肘託了一下王美人,王美人則扭轉頭來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徹兒,你機敏沉穩,要是有什麼不對勁,可得顧着穀雨,千萬不要惹你父皇生氣啊。”
她眼中滿是殷殷之色,根本就沒有給劉徹留下反駁的機會,直接就對那個宦官又出聲懇求。這原本也不是什麼難事,小太監自然是一口答應。
劉徹知道木已成舟,此時若堅持不去,只會讓王美人難過,相比而言,他去總比王美人去受氣要好得多。
這一路,穀雨都跑得無比歡快,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面無表情的劉徹,劉徹啊劉徹,你可要加油哦,今天我先去踩踩點,有機會一定要讓你和阿嬌快點對上眼,只要你們在一起了,長公主劉嫖的勢力立馬就會倒向你這邊,哼那個劉榮,就讓他靠邊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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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和穀雨趕到合歡殿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在那裡了。
坐在正中央的是劉啓和慄皇后,左下主客位上坐着兩個女子,一個年約三四十,另一個則是約摸二十的少女。兩個人眉宇之間有幾分相似,就連神情也有點像,都帶了幾分高傲似的。想必就是劉嫖和陳阿嬌母女了。
右下空留着一張桌案,太子劉榮隔了這張桌案,另外坐着。那張空出的桌案離主位很近,看來是特意爲穀雨留下的。
穀雨和劉徹先後進來,劉徹便冠冕堂皇地說了一番話,無非是怕穀雨有失禮數,所以王美人讓他跟着穀雨免得鬧笑話。
劉啓想要責怪王美人的多此一舉,此時卻也不好把劉徹趕走了。
原本就只安排了四張桌案,如今自然不能讓穀雨和劉徹共一桌,讓太子劉榮和劉徹共一桌又顯得有些擁擠。
還是慄皇后機警,直接向穀雨說道:“穀雨,坐到外公旁邊來,可好?”說着又向劉啓似模似樣地請示道:“皇上,不過是一家人的聚會,臣妾心想也沒必要按照那些繁文縟節,就讓穀雨挨着陛下坐,這樣可妥當?”
慄皇后的提議立馬贏得了劉啓的好感,由她來提出既不顯得突兀,又解決了座位的問題。
穀雨當然大叫一聲“好啊”一個人就往前邊去了,餘下的劉徹又請劉榮挪了一步換了一張桌案,自己則在最末尾的案後坐下了。
穀雨在劉啓的旁邊乖乖坐下,劉啓心情大好,忍不住就端起了面前的酒盞,舉杯先幹。穀雨趁此時打量了一下她一心想見的陳阿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