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嬌面容姣好,五官精緻,算得上是美貌的女子。只是和她母親館陶公主一樣,陳阿嬌的臉上也有一種驕縱的味道,她生來富貴,母親是當今皇上唯一的姐姐,陪伴在竇太后身旁的唯一女兒,恩寵有加,對待這個女兒,自然更是嬌慣。
所以陳阿嬌眼眸當中有些傲然,也是情理之中。
館陶公主仔仔細細地把穀雨打量了一番,面帶笑意地對劉啓道:“整個京城都知道皇上新封了一位翁主,連我都忍不住想來瞧瞧,好像還真是有些不一樣。”
劉啓高興地捋了捋鬍鬚,對穀雨介紹道:“那邊是朕的親姐姐,還有她的女兒阿嬌,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可要記住了。”
館陶公主心中有些不樂,劉啓對自己的介紹未免有點不夠禮貌,那穀雨是什麼身份,是王美人的外孫女,且不論身份比自己低賤,那輩分更是比她要低兩輩,怎麼能連個該冠有的稱呼都給省略了。
好在穀雨此時已經甜甜的向館陶公主喊道:“姑婆好,小姨好。”總算讓館陶公主胸中的憋悶緩和了一點。
劉啓一樂,看着穀雨道:“你腦袋瓜子倒是轉得很快嘛。”眼中滿是讚賞和愛護之意,讓慄皇后根本不忍去看。
劉啓又指着穀雨面前的白瓷茶碗說道:“穀雨,你嚐嚐這蜜茶,好喝不好喝?”
穀雨欣然點頭,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就把茶水倒下肚去,一股濃密的香甜沁入喉嚨,這茶水裡頭的蜂蜜還真是放得足啊。
劉啓看着穀雨大大咧咧的樣子,心頭只覺得高興。
一時歌舞上來,劉啓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些無趣的歌舞,穀雨哪裡看得懂,不如換成蚩尤戲吧,穀雨,你喜歡不喜歡別人帶着牛頭面具舞蹈、摔跤?”
此時就連穀雨都有些受寵若驚,她無意地用目光掃過全場,頓時將別人的驚訝收於眼底,連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外公,其實無所謂的,跟外公在一起,看什麼都好看。”
劉啓頓時將穀雨的回答引申了一下,忍不住去攜了穀雨的手,高興地笑道:“好,好,穀雨啊,以後別叫朕外公了。”
“那叫什麼?”穀雨這次是真糊塗了。
旁邊的慄皇后帶着促狹的笑意,“善意”地提醒道:“和我一樣,稱呼皇上就行了。”
穀雨不過是裝傻,並非真傻,聽得慄皇后這一句“和我一樣”,再配上她那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穀雨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她把頭瞥向劉徹,後者卻將頭低着,似乎對着食案怔怔出神,根本沒有聽見這邊的說話。
劉啓對於慄皇后的建議並不補充,只是把握住穀雨的手又緊了緊,穀雨被劉啓捏出一聲汗來,後者卻用一種怪怪的腔調說道:“穀雨啊,以後就留在朕身邊吧。”
“穀雨一直在外公身邊啊。”穀雨揚起頭笑嘻嘻的看着劉啓,但對上的卻是劉啓眯成了一條線的雙目,看得穀雨渾身發毛。
“說了不要再叫外公了。”劉啓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還帶着一點不耐煩。
館陶公主不明就裡,眼見得有些尷尬,趕緊插話道:“皇上,嬌嬌的婚期已經定了,按老太太的話說,雖然皇上有令,凡事從簡,但太子的婚事,乃是舉國歡慶的喜事,這次無論如何也得辦得隆重熱鬧,萬不能讓太子和嬌嬌日後想起了,有什麼遺憾。”
劉啓鬆開穀雨的手,向着館陶公主說道:“皇姐,朕難道辦得還不夠隆重嗎?聘禮就有黃金三萬斤,朕娶皇后也不過萬金而已!”
館陶公主不明白劉啓怎麼一下子變了臉色,還好劉榮適時地解圍,“姑媽,父皇對榮兒和阿嬌的這樁婚事已經十分上心,舉國上下,都以節儉爲責,獨榮兒這次,耗資巨大,此乃父皇對我等的恩寵,榮兒已經感激不盡。”
自始至終,陳嬌似乎都沒有說一句話,眼光隨意地廳上游走着,穀雨有心要摻合這件事,忍不住便主動去拉了劉啓的手,“小姨要結婚麼?我是不是也要送上賀禮啊?”
她這一搖晃,天真的問話又把劉啓本來就不多的悶氣給掃蕩得蕩然無存,“那你想到送什麼沒有?”
穀雨搖了搖頭,擺出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卻向着劉徹道:“小舅舅,你呢?你送什麼啊?我聽來參考一下嘛。”
劉徹身形一滯,自己果然還是被她給牽扯出來,他這時候才擡起頭,正對着陳嬌斜刺裡拋來的眼光,“是啊,彘表弟,你要送我什麼?”
穀雨心念一動,阿嬌叫劉徹的小名呢,一直不吭聲,開口第一句話居然是問劉徹,怎麼?莫非其實有戲?
劉徹淡淡地對上陳嬌的雙眸,規規矩矩地說道:“母親與我會奉上賀錢……”
話還沒有說完,陳嬌就打斷道:“彘表弟,好歹我也是你的表姐,成婚的是你的大哥,你難道不該送些不一樣的東西?”
她的話立馬迎來了穀雨的贊同,“是啊,小舅舅,你要送點特別的東西。”她也不知道是心裡頭有企盼還是別的原因,總覺得陳嬌有點針對劉徹,那語氣裡頭有一股火藥味,正所謂無冤不成一家嘛,如果阿嬌對劉徹原本就有意思,那不是更好辦了?
劉徹不急不緩道:“徹兒身在宮中,極少出宮,也不知道送什麼給大哥好,若是大哥和表姐不嫌棄,徹兒願意畫一幅畫恭賀新婚。”
劉啓笑道:“徹兒的畫技不錯,如此甚好。”
陳嬌輕輕一哼,“畫畫,我倒是不稀罕,榮哥哥剛剛給我畫了一幅百花爭妍,我看那,比你畫得要好多了。”
“誒,嬌嬌!”館陶公主聽得陳嬌不領情反而奚落劉徹,連忙出聲喝止。儘管劉徹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但這樣明目張膽地拒絕別人的好意也未免有些過分,“嬌嬌,徹兒也是一番好意。你怎麼就這麼不知好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