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吃醋

鳳舞急忙上前服侍,一邊的藍月仔細看看雲姬,恍然道:“這位姑娘感情就是上次賞菊會那‘彩頭’吧?”

雲姬勉強地笑笑:“是,我們之前見過的,藍月姑娘。只是那時候我太緊張,也沒說上話。”

“你看我這腦子,怎麼會忘了。”藍月雙手一拍道:“姑娘名叫‘雲姬’是吧,這樣貌,合宮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說罷又想起什麼似的:“哎呀,多不好意思,你前些日子才捱了板子,這是爲了救我,動了傷口吧。”

鳳舞有些不悅地瞪了藍月一眼,對司馬明軒道:“殿下,奴婢送姑娘回去歇歇,已經出來這大半天,本來傷就沒好利索。”

司馬明軒還未回答,藍月便搶着說:“姑娘這傷早就該來找我,我自幼長在淮南山地,家鄉盛產香料藥材,有許多藥方是活血化瘀,潤膚生肌的。”

說罷伸手從腰間荷包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白瓷瓶遞給雲姬:“姑娘可以試試這個,只需用溫過的黃酒調了,塗抹在患處,我保證姑娘的傷不但好的快,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雲姬被藍月的熱情弄得很不好意思,雖然覺得這不知來歷的東西沒什麼準頭,也不好不收。

接過瓷瓶,低頭看見藍月溼了半截的襦裙,從鳳舞手中拿過手爐塞給藍月道:“姑娘的腿可是很要緊的,這麼冷的天,還是趕緊回去換一條裙子吧。”

“哎呀,謝謝姑娘,這手爐,我會還給姑娘的。”藍月說着,衝司馬明軒嬌滴滴地揖了揖,轉身邁着輕巧的步子走了。

鳳舞看着藍月的背影,撇撇嘴道:“姑娘怎麼跟這個藍月在一起?奴婢可聽說,她在民間的時候,是淮南青樓的頭牌呢。”

雲姬急忙給鳳舞使個眼色,那藍月是齊建業舉薦進宮的,便是跟司馬明軒有關係,鳳舞這樣面對面的說,恐司馬明軒會怪罪。

司馬明軒倒是無所謂地笑笑:“藍月姑娘其實人很好,而且真的精通香料和藥材配製,母妃冬日寒風吹過會起風蘚,自從用了她的香膏,再沒犯過。”

“真的麼?”雲姬狐疑地揭開白瓷瓶的蓋子,將鼻子湊上去,一股清涼的香味撲鼻而來:“這香味倒是跟寒炙膏很像。”

“寒炙膏?”司馬明軒有些驚訝地道:“那可是皇兄一直珍藏的寶貝,連二哥都沒有捨得給用過。”

“可這次給我們姑娘好多呢。”鳳舞頗爲自豪地道:“足見太子殿下對我們姑娘還是很寵愛的。”

鳳舞年幼天真,一點沒察覺出來兩人尷尬的氣氛。

司馬明軒乾笑兩聲道:“呵呵,是呀。”又顧左右而言他地道:“這藥本王能聞一下麼?”

雲姬掀開蓋子,舉過去,司馬明軒湊到跟前,嗅了嗅道:“原來是這種清香麼?”

“比這還要寒涼的味道。”

“那就怪不得叫寒炙膏了。”司馬明軒笑笑:“皇兄肯拿出來給人用還真有點出乎本王的意料,這寒炙膏可是當年北疆之時……”

“你傷還沒好,怎麼在這寒風之地坐着?”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兩人興致熱絡的閒聊。

兩人一驚,擡頭看見旁邊廊橋之上,司馬明昊和側妃謝林媛立在那裡。

司馬明昊冰冷的目光在雲姬和司馬明軒身上轉一圈,雲姬突然便覺得暖陽不再,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趕忙站起身來行禮道:“見過殿下,側妃。”

司馬明昊和謝林媛擡步走下來,謝林媛嫺靜地笑笑道:“我就說遠遠看着像是雲姬妹妹和秦王殿下,殿下卻還不信。”

司馬明昊沒理會謝林媛,只沉聲問雲姬道:“你爲何不在東宮,出來這裡作甚。”

雲姬心中道:東宮太憋悶了,出來透透氣。卻並沒說出口,只道:“原先認識的舞姬藍月相約在此,給了奴婢一些藥丸,說是能生肌活血,不留疤痕。”

說着將手中白色瓷瓶舉到司馬明昊眼前。

“藍月?”司馬明昊皺皺眉頭,似乎並無印象。

謝林媛語氣淡淡地提醒道:“是淮南侯當日舉薦來的舞姬,身段姿色絕非一般人家女子,殿下怎麼不記得了?”

聲音表情還是那麼的嫺靜溫柔,就似乎是在說風花雪月的事情一般。

雲姬聽了卻心中一沉,司馬明昊知道自己給齊玉珠做細作,聽了謝林媛這話,還不以爲自己依然是站在齊家這一邊。

“淮南侯?!”果然司馬明昊聽到這話目光冷下來,目光望向雲姬,卻並沒說什麼,只冷聲道:“藥既然拿了,還在此作甚。”

“奴婢這就回去。”雲姬躲避着那箭一般的寒冷目光,匆匆地向兩位王子揖了揖,在鳳舞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往回走。

司馬明軒看着雲姬蹣跚的背影,忍不住道:“當日皇兄既然跟臣弟爭了雲姬,爲何不好好對她。”

“你在指責本王?”司馬明昊冷冷地迴應着司馬明軒。

司馬明軒咬咬牙,冷聲道:“臣弟只是不想看着又一個好端端的女孩子走進東宮,卻躺着出來。”

這話一說出來,司馬明昊面色頓寒,周身的空氣都彷彿震了一下,彷彿將整個御花園都凍僵一般,安靜下來。

立在一邊的奴才們連大氣都不敢出,站的比旁邊的樹樁子還僵硬。

須臾,司馬明昊緩緩開口道:“三弟,等你入主東宮的時候,再來管東宮的事情吧。”

司馬明軒面色一變,“撲通”跪下道:“臣弟不敢。”

司馬明昊冷冷地轉過身,邁着不急不緩的步子向東宮方向走去。

好一會兒,司馬明軒才發覺,雙手不知何時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都幾乎陷進肉裡。

夜晚,東宮書房,雲姬緊張地立在當地。經過白天的事情,她不知道司馬明昊將她叫來是福是禍。

司馬明昊擡頭看看雲姬,沉聲道:“本王的墨汁還未準備好,你就只站在那裡看麼?”

雲姬急忙過來,拿起墨塊研墨。

“本王讓人打聽過了,那藍月的確有些本事,擅長使用香料和草藥炮製藥物。她給你的藥,你可以試試。”司馬明昊冷冷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一般,在雲姬耳邊迴響着。

雲姬有些吃驚地看看司馬明昊:“殿下爲了奴婢,特地去打聽了這些?”

司馬明昊雙眸閃了閃,轉過頭去看着手中的書卷道:“本王不過是不想你被瑄華宮害死,淑妃那個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雲姬心中不由得一暖,卻突然又想起來淑妃交給的任務,不僅面色緋紅起來。

“怎麼?不舒服麼?臉這麼紅?”司馬明昊皺皺眉頭:“都說不讓你隨便出門吹冷風。”

“奴婢沒事。”雲姬急忙掩飾着,又想解釋一下,嚅喏着:“是太醫囑咐奴婢現時該多活動一下,纔去的御花園。”

“東宮也有花園,爲何不在這裡散步?”

雲姬咬咬嘴脣,沒有回答。

司馬明昊面色動了動,沉聲道:“被太子妃杖責,是不是很委屈?”

“是雲姬有錯在先。”雲姬低聲道:“私通瑄華宮,若真的論起來,奴婢不是應該受到更嚴重的責罰。”

“你既知道,爲何還跟秦王走那麼近。”司馬明昊的聲音依然是冷冷的。

雲姬卻吃了一驚,擡頭看着司馬明昊,喃喃道:“殿下,要因爲這個懲罰奴婢麼?”

司馬明昊那深邃的眸子裡面,似乎不同尋常地有什麼東西,但云姬捕捉不到,只能不停地在那眸子中搜尋。

“你真看不出來?本王在吃醋。”這話從司馬明昊冷冷的口中說出,很是違和,雲姬一時沒忍住,“噗呲”一下,竟笑出聲來。

司馬明昊擡擡眉毛,目光冰寒地看着雲姬:“你敢嘲笑本王?”

“回殿下的話,奴婢不敢。”雲姬急忙控制住表情:“奴婢只是覺得,殿下說的並不像真的。”

“是麼?”司馬明昊看着雲姬,雲姬研墨的高度,剛好能讓兩人平視着。

突然,司馬明昊毫無徵兆地往前一探,嘴脣迅速蓋上雲姬紅潤的櫻脣。

雲姬毫無準備,一時愣在那裡。司馬明昊離開些距離,看着雲姬震驚的表情,目光閃閃。突然伸出手來,將雲姬的後脖頸輕輕把住,重新再次吻上去。

這個吻比之剛纔的,更加綿軟悠長,嘴脣上酥麻的感覺讓雲姬的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所有感覺都消失了,只有雙脣的悸動,如春水般迅速奔涌在全身,讓雲姬酥軟起來。

雲姬手中的墨塊“咕咚”一下掉在硯臺上,墨汁飛濺,沾染在了雲姬和司馬明昊的衣服上。

雲姬慌忙想整理,卻被司馬明昊握住手,拉進懷裡,更深地沉浸在那個長長的吻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姬已經忘了一切的時候,司馬明昊停了下來,近在咫尺地望着懷中面色緋紅的雲姬。

這次那雙深邃的眸子中再不似以往那漆黑一片,而是彷彿落滿了星辰,閃閃發光。

“現在,可像真的?”

“殿下……”雲姬不知所措地望着司馬明昊,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什麼,不由地緊張到哆嗦起來。

司馬明昊卻放開了她:“你傷還沒好,回去休息吧。”

雲姬慌慌地站起身來,羞得滿臉通紅。低頭看見兩人身上的墨汁,忙道:“奴婢幫殿下……”

“回去休息。”司馬明昊不容置疑的冷冽目光投射過來,雲姬只得行禮出來。

鳳舞一看雲姬身上的墨汁,急忙上前扶住她道:“這是怎麼了?殿下又向您發火了?”

雲姬羞澀地偏過頭去,不好意思看着風舞:“就算是吧。”

“唉……這是怎麼話說的,殿下不是很心疼姑娘麼?病的時候就送藥,這剛一好,就又給臉色。”

鳳舞扶着雲姬慢慢走回院子,卻沒注意不遠處一雙眼睛盯着她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