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那丫頭片子謝罪?!哥——這事兒哪有你說的那誇張啊,我有把握的。”唐建之很是不屑的哼了聲,看了眼兄長,目光微微有些閃爍的躲了下,就打橫躺在沙發上,滿不在乎的說:“我敢給你發誓,就算這事兒敗了,量柳眉那女人,也不敢把這事兒給抖露出去,畢竟,她柳家的根還在我手上拽着呢!”
聳聳肩,唐建之笑的得意。
反觀唐建鄴可沒什麼好臉色,陰沉沉的,活像這弟弟是他幾百年的仇人。但那眉宇間的擔憂,卻是濃的化不開兄弟之間的一點情分,讓人怎麼都能連想到那個詞——血濃於水。
“但願如此!”沒好氣的扔下句話,可這話音還沒落穩當,就聽兩道電話鈴聲,咋咋呼呼的響了起來,若陪襯上此刻的氣氛,還真稱得上算是微妙的。
兩人對視一眼,唐建之一個鯉魚打挺的從沙發生翻了起來,伸手從茶几上拿過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他挑起了眉梢,露出一絲得意之色。並拿着手機朝兄長搖了搖,眉飛色舞的吐出兩字:“成了!”
聞聲,唐建鄴懸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但不盡又有些擔憂。而這只是對程家會不會秋後算賬的擔憂,並沒有因爲這事兒的後果,實打實的擔心過程愛瑜這個“受害人”。
看了眼接聽電話的弟弟,唐建鄴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眉頭微皺了下,按下了通話鍵,將手機貼近耳際。
數秒鐘的時間,猶如漫長的歲月,眼見着唐建鄴的臉色越來越沉,好像被閹了很久的老黃瓜,眉頭皺的活生生的能夾死只蒼蠅,而那臉色更是灰黢黢的,難看極了。反觀唐建之,絕對比唐建鄴也好不到哪去,那臉色就和突然聽聞自己換了絕症的病人一樣,退盡血色,變得灰白灰白的。
而在掛斷電話後,唐建之還傻愣愣的坐在牀上,就見唐建鄴拿起了外套,並將唐建之的衣服也一併扔了過去,緊咬着牙根兒的冷聲說:“穿上衣服跟我走,家裡那邊出事兒了!股東因爲最近唐家的負面新聞,以及股市波動,再度召開股東大會,推選新一任的董事長,劉特助的彙報說,他們有意推選……”話說到一半,唐建鄴愣了下,看着被衣服砸到了臉,也無動於衷,還是呆愣愣的坐着的幺弟,驟然揚眉:“你小子,犯什麼傻呢!還不快跟我走,再不走,咱唐家就要變天了!”
“哥”,似乎因爲唐建鄴的厲聲斥責,唐建之找回了一絲自我,稍頓,她的眼中劃過一絲冷色的陰鷙。擡頭,幾乎是一瞬的功夫,那張臉就陡然漲紅了,接着就見他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暴躁的大呵一聲:“媽的,死賤人居然反擺我一道!哥,你要幫我啊——”
如此,牽動的一場暴風雨,即將席捲整個唐家……
當晚,景煊第三次把想要鳩佔鵲巢的妹妹,給踹到了書房,關上臥室門時,嬌嬌嫩嫩的媳婦兒已經從浴室走了出來,臉兒紅紅的,好似渾身上下都還冒着股兒熱氣,讓人心猿意馬。好在景煊怎麼也算是打從“自控系”畢業了的,很好的壓制住了心底的那股子彷彿要掀起巨浪般的慾望,溫柔的看着妻子,走了過去。
雙臂環住程愛瑜,她頸間的沐浴香波,混雜着絲髮間的清香與女子特有的體香,撲鼻而來,十足醉人。
深吸口氣,景煊微微彎下腰,將下巴擱在程愛瑜的肩膀上,轉眸順着程愛瑜目光的方向,看向落地窗外的夜色。
好一會兒,他低聲開口:“魚兒,答應我——最後一次,這是你最後一次讓我擔心!”
也許,擔心並不足夠形容,他在那個剎那間的心情。擔驚受怕,心驚肉跳,也許更合適些。
“嘿,你不會生氣了吧!”程愛瑜伸手輕輕地握住景煊的手,指尖扣住他的指縫,一點點的嵌進去,與他十指相扣着,偏過臉淺淺地笑着說:“別啊,就算要生氣,你也要考慮考慮咱們的寶寶。”
“程愛瑜!”景煊有些無奈的喚了她一聲,卻感覺到那柔軟的手,帶着他的輕輕地撫向了她的小腹。
即便是隔着衣服,他也一樣能夠感覺得到,那種柔軟與溫熱。說真的,若不是他現如今的理智始終佔據上風,若然讓時間在倒退那麼一個多月,他鐵定要把這小妮子反倒,就地正法了!
“嘿”,低笑,程愛瑜乾脆把景煊的手壓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還煞有介事地低着頭說:“寶寶,你是不是特別喜歡爸爸和藹可親的樣子啊!來,咱們讓爸爸給你笑一個好不好?”
景煊被這小妮子弄得,企業不是,不氣也不是,末了忍俊不禁的笑了,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小妮子!
“哎,景寶寶,將來你可別像你媽媽似的,這麼調皮,還會專揀好聽的說,讓爸爸都沒法子說她。不過你不一樣,你要敢給爸爸叫板,爸爸鐵定打你屁屁,你信不信!”說着,景煊還真動了手,輕輕的打了下程愛瑜的小腹。不,與其說是打,還不如用另一個動詞——摸,撫摸!
可程愛瑜的臉卻紅了,到不是因爲這樣的溫性對話,而是因爲景煊。此刻,就在景煊動手的時候,他筆挺的腰板兒也動了下,往前,狠狠地撞了下。同時在她耳邊低語,“以後,再好好治你!”
程愛瑜扭過臉,卻從窗子裡看見了景煊的側影。
兩人的身體緊密相貼,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覺到彼此的溫度。而他的側臉,是那樣的乾淨俊朗,一如腦海中的記憶。即便褪去了少年輕狂的雋逸,卻依舊帥的讓她難以移開視線。而他嘴角的一絲壞笑,和眼中的閃爍,則無疑透露了他腦海中的壞主意,再加上耳邊曖昧的低語,讓她臉紅心跳的幾乎忘了呼吸。
頓了下,程愛瑜紅着臉乾咳了一聲,就有趕緊別開了目光,怔了下,不服氣的揚眉:“哼,也不知道,咱們回頭是誰修理誰呢!”
都說結婚後的情侶,就像踏入墳墓一樣,開始爭吵,鬧騰,無法包容彼此。而此刻的程愛瑜想了想兩人之前的種種,卻覺得好像結了婚後的他們,就像在談戀愛一樣,即便是拌嘴也是甜的。
大概,因爲他們都沒有經過戀愛期吧!
這是程愛瑜給出的結論,而就在她想着這念頭時,景煊伸手一勾,就將她瞬時收入懷中,並將她抱起,一把放在了落地窗旁的竹藤吊椅上。
兩人都安靜了下來,房間裡悄無人聲,只有兩人相對望着。
“啪——”
程愛瑜伸手關了房間的大燈,只留下牀頭的檯燈還亮着,照出奶黃色的光暈。而竹藤吊椅這邊,只有淺淡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藉着這月光,程愛瑜擡起左手,順延着他的胳膊,緩緩地撫向了他的脖頸,遊走在他的耳際,在一寸寸地劃過他的臉頰。
景煊亦垂眸,凝視着面前彷彿被月色籠罩的妻子,久久對視,似乎怎麼都不會嫌膩。
“阿煊,我答應你,以後遇見事兒了,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程愛瑜伸手握着他的,好一會兒冒出這樣一句話來。頓了下,她轉生看向星光黯淡的窗外,低聲問:“明天會下雨,是吧!”
“嗯”,景煊隨着她的目光,朝窗外望去,嘴脣動了動:“聽說,是場暴風雨。”
“是啊,暴風雨。”程愛瑜轉過臉來,看向景煊,微微一笑:“也許,這場暴風雨來的會特別猛烈!”
景煊聽懂了她話裡的暗示,微揚眉梢:“你是說……”
“我答應了Phoenix—Lu,協助她,幫唐楓把唐家給奪回來。”頓了下,她緩聲替景煊解惑:“Phoenix—Lu是唐楓的姨媽,我是今天才知道的。而且,剛剛得到了消息,王軻派人跟蹤柳眉,查到了今天的事情,其實背後支持的人,是唐建之!”
“是他?!”凝眉,景煊的眸光暗了下來,或許是因爲這個答案太過意外了吧!
“嗯,我也想不到,唐建之會那麼對我。至少,看在兩家世交的面兒上,他應該不會輕舉妄動,但他動了,動靜還不小。不過,現在暫時還沒有查到,他之所以這樣做的理由,可我不會按兵不動!”
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景煊,程愛瑜把手曲蜷成弧狀的湊近了他的耳際,低聲說了幾句話,接着,在稍稍離開時緩緩呼了口氣,微妙的笑着說:“過了今晚,唐家恐怕又有的鬧了!或許不久,一場意想不到的暴風雨,就會因爲這件事兒,而徹底摧毀那些意圖不軌的傢伙了……”
接連着幾天,出奇的平靜,而就在週末後上班的第一天,預料之內的事情發生了——
作爲出版界新聞界龍頭老大的環球新聞集團,旗下多種雜誌報刊,幾乎在這一天都同時發出了一條頭版報道。號稱屹立不倒的百年家族企業唐氏,一朝風雲鉅變,差點改了姓。
被譽爲無緋聞的商之子的唐建鄴,忽然傳出緋聞照片,大多是二十幾年前的老照片,而公佈這件事兒的人,將當年唐家奪去照片上女子家中產業的醜行,也一併公佈,被同行及民衆所不恥。而就在唐家表示,要追究發佈人的法律責任時,發佈人又發出了第二波攻擊,公佈了唐建之和被衆人唾棄的“軍中之雞”的不雅照片,讓那個曾經因爲豔照門紅極一時的“軍中之雞”,又紅了一把。
對此,有記者笑諷,種馬配種雞,一對好“雞友”,天生絕配!
幾乎是同一時間,唐夫人挖朋友牆角上位的醜聞,與唐家新媳婦夏放在夜店的放蕩舉止,也統統被記者狗仔們挖了出來。
接二連三的醜聞,一舉登上新聞界這個閃閃發亮的舞臺,令唐家本就一舉下滑的股市,出現了大幅震盪,幾近跌至停板。而爲此,唐家甚至還沒來及召開一場記者招待會解釋,就又被董事們逼上了談判桌,要求推舉新的董事。
不過,董事會上唐老爺子在投票的時候,突然昏倒,暫停了這場會議,這纔沒讓唐氏集團的權利,落在了別人的手上。但接到採訪的Phoenix—Lu到十萬分自信的站在鏡頭前,冷聲譴責唐氏集團的種種弊端,不急不緩的將利弊分析清楚,似乎已經穩操勝券了。
“據報道,唐氏集團,陷入經濟危機,現任總裁唐建鄴打算卸任,放權給唐家備受爭議的新任繼承人唐林。這一舉動,似乎已經默認了之前關於唐家的種種不堪入目的緋聞……”
程愛瑜拿起遙控器,關掉了LED顯示屏,播音員優美動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愛瑜,對這件事,你怎麼看。”小會議室裡,蘇敏赫側目看着側身坐在沙發椅上,動作慵懶的一手支着額角的程愛瑜,微微矮下身,略帶關心的問了句:“你不舒服?”
“沒有,只是這幾天再趕工,有點累。”含笑的朝那男人看了眼,程愛瑜轉臉看着已經黑掉的屏幕,迴歸話題,淡聲道:“既然已經全民報道了,我想《Elite》無論如何都不該在這個時候再往裡頭插一腳。不過,如果是在即將面世的週年特刊上,我想我們倒是可以挖一點特別的內幕放上。”
程愛瑜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說真的,今天看到的這一系列的新聞,突然砸過來,並不會讓程愛瑜感到意外。她只是沒想到Phoenix—Lu的手段,和操控的勢力,居然有那麼龐大,僅僅幾天而已,就打通了這些渠道和關節,將這些事兒悄沒聲息的散播了出去,在今天一舉爆發。
如此一來,別說是唐家,就算是換了成家,估計也受不了這種雷霆打擊!
“你的意思是?”看着有些出聲的程愛瑜,蘇敏赫冷聲清了清嗓子,喚回她的注意力。
而這時,幾乎全場開會的,參與這期週年特刊策劃的重要人士,都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程愛瑜眨了眨眼,努力讓自己收斂心思,掃了眼在場衆人,微微翹起了嘴角:“按兵不動,後發制人!相信,比起那些報刊雜誌的模式報道,以及大相徑庭的報道消息,讀者會更希望看到我們《Elite》的報道。換句話說,如果我們現在即將發售的一起,不隨波逐流,會讓大衆更爲信服我們的雜誌。而等《Elite》的週年特刊,與《Elite—life》同期上市時,我希望將這件事還原本來面目,挖出最深邃的內幕,一起呈現給大衆。這樣一來,即能打向《Elite》的名號,延續《Elite》的宗旨,同時又能讓《Elite—life》一舉給大衆讀者留下一鳴驚人的好影響。”
“程主編,我不贊同你的說法!”
就在程愛瑜話音落定的瞬間,有個負責民生這一塊的女編輯,忽然叫出聲來。
跟着,她身後坐着的一名男記者,也忽然站了起來,冷聲質問:“程主編,你這話只是說得好聽而已。距離《Elite》週年特刊上市還有一週的時間,你從哪兒去挖唐家的辛密?難不成,你是如來佛,念念咒,這事兒就能自個兒跑到你面前了!再說,《Elite—life》不過是面向大衆的附屬刊物,遠不及《Elite》可以帶來的收益高。那些愚民,想看的不過是一些八卦消息,小花邊,黃色桃色的種種緋聞而已,你又何必花力氣,刨根究底的將這些事情報到給他們看?倒不如省點心思,胡亂湊齊了《Elite—life》的新聞發刊,還是將重點放在《Elite》的週年特刊上,畢竟《Elite》是品牌,首發大衆版,大家都會掏錢買,買的那叫品牌效應!”
“就是!”
“程主編,我也贊同小何的說法。”
“……”
議論聲陡然四起。
程愛瑜卻恍若未聞,始終微笑着斜睨着那個敢於站起來,說真的振振有詞的男人,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說不出意味的笑容,好似褒獎,又彷彿在譏諷着那個男人。
“我認識你,和我同期進公司的,不過我這人一向不怎麼喜歡記沒本事的人的名字。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叫什麼,不過,光看你這一身特賣會的襯衫、西服,我就敢肯定,你是你自己口中的那個,只看八卦消息、小花邊,黃色桃色種種緋聞的‘愚民’!”
擡眸,程愛瑜的目光微微變了,她似笑非笑的瞥了眼那個臉色頓時轉紅,一路紅到耳根的男人。嗤笑了聲,她毫不在乎的調轉目光,看向了坐在自己側面的,面色冷沉的蘇敏赫。不知是不是錯覺,一瞬,她好像從蘇敏赫冷漠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促狹的微光。
“程主編,我不是那個意思。”男記者咬着牙根,略帶幾分羞愧,又好似有點兒不甘的看着程愛瑜,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何碧奇,我的名字。”
“bitch,是你的英文名?”一向不苟言笑的蘇敏赫,雙手交叉,呈現一種極爲輕鬆又不失嚴謹的狀態,端正的坐在首位上,聲音冷漠的說出這句話。而那生人勿近的嚴肅的眼神,卻讓人有種空間錯位的感覺,好似這人與這話根本就無法重合,格格不入。
bitch和碧奇這名字的發音,的確有異曲同工之妙,尤其從蘇敏赫的嘴裡說出來,這話就更微妙了。
而衆人卻沒幾個敢笑的,似乎都陷入一種膽戰心驚的局域中,小心翼翼的揣測着此刻蘇敏赫的心思。倒是身爲首席秘書的Eva,一改往日的識趣,在蘇敏赫的目光投過是,嗤笑出聲。
這一笑,好幾個人也都跟着笑了出來,最後連坐在那個叫碧奇的男記者身邊的女編輯,都乾笑了起來。
程愛瑜始終掛着一抹標準的淺笑,擡眸看着整張臉紫紅紫紅的漲成了豬肝色的男記者,眉梢微揚,隨即漫不經心的用簽字筆的尾端,摩擦着面前的本子,有以下沒一下的划着。
“蘇總說笑了。”
淡淡的聲音,婉轉動聽,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就將這事兒給撫了過去,卻也將重人的視線,都引了去。尤其是那個男記者,用一種極爲詫異的目光,看着程愛瑜,垂眸間,他的眼神凝視在程愛瑜手中的Montblanc簽字筆上,隨着筆桿兒的遊走,上下游移。
衆人不動聲色,男記者也不敢說什麼,畢竟上頭的那位是終極Boss,他不論說什麼話頂撞了他,結果都只會讓自己倒黴,絲毫沾不到人家身上。
程愛瑜莞爾一笑,挑眉看着那個男記者,心中暗說:這小子,倒也識趣。
“何碧奇,其實做我們這行的,沒有一點兒敢拼敢闖的勁頭,我勸你還不如該行,會家開個小賣鋪,每天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安安穩穩的了此一生得了。但如今,你既然站在這裡,就請你搞清楚,公司請你來,是做什麼的!”
目光一凜,程愛瑜擡眸看向那個有意尋釁的記者,嘴角的笑意幾乎在那一瞬泯滅。
那記者一愣,目光就隨着程愛瑜手中的簽字筆,停了。
但他着這臉色,並不好看,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整個一變色龍!
半晌,他訥訥的吐出一句:“程主編,漂亮話誰都會說,我也是……是爲公司的大局着想。”
“你是應該爲《Elite—life》寫稿子的民生記者,在其位,謀其職,公司的大局還不勞動你來想。至於,我們剛纔在討論的問題,也不是你應該攙和的,我希望你日後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開會的時候浪費大家的時間,說出這種讓大家都想要發笑的話來,耽誤會議進度……”
話音未落,那男人的上司有點兒不服氣的開口,明顯有護下屬的勢頭:“哼,咱們沒有您的那份事,程主編,你要讓小何不說話也成啊,那你先拿出個能讓大家信服的方案來,別在這兒給我們擺高姿態,說漂亮話!就像你說的,在其位謀其職,這種重要的新聞,當然是由主編您來寫啦——大家說,是不是啊!”
衆人看着程愛瑜,又看了看蘇敏赫,哪敢在出聲,倒是Eva說了句:“你這話說的未免有點而太過了吧!Queen在公司的成績,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又不是瞎子,這種不要臉的話你怎麼能說的出口啊!”
那人臉一紅,哼道:“到底誰不要臉啊?別以爲把舒主編給擠走了,你就能獨大一方!程主編,要想讓我們信服,你要拿出實際的行動來。憑什麼之前一直屬於舒主編的case就這麼突然的轉到了你的手上,你倒是給我們一個——”
“Eva,叫保安,讓她收拾行李,滾!”不等那女人把話說完,蘇敏赫冷漠開口。
但不等Eva回答,程愛瑜就轉過了視線,朝蘇敏赫做了個手勢道:“蘇總,我不反對你開出企圖掀起內訌的下屬,但在這之前,我希望讓她明白一些事兒。”
蘇敏赫沒開口,淡淡的看了她三秒,微微點頭。
程愛瑜會意,轉眸看了眼那個明顯有點兒不安的女編輯,嘴角一勾,緩聲道:“看來,有些是很有必要讓你清楚。就像你反覆強調的,在其位謀其職,我相信,我的成績大家有目共睹,長眼睛的都知道,我這四年來,給公司帶來的效益。這次的,《Elite—life》提案,也是我在結婚前提出的,所以,這個case原本就是我的,不存在是我從某人手中搶來這麼一說。當然,你要紅口白牙的胡扯,我也沒辦法,畢竟嘴長你身上,我除了把它撕了外,沒有別的方法能夠阻止你誹謗我的行爲——言論自由嘛!”
看着那女編輯一哆嗦,程愛瑜轉眸掃向周圍沉默不語的衆人,而那目光別有深意的在之前符合的幾人身上停了停,嘴角再度浮現似笑非笑的弧度。稍頓,她用筆桿兒輕輕地敲着桌面,不疾不徐的再度開口:“我因爲要準備,《Elite》的週年特刊,就將《Elite—life》上市的事情,全權交給了舒副主編處理。但很不幸,舒副主編前幾天向總裁請辭了,原因雖然不明,但我敢說,她的請辭對我來說絕對是個負擔,她的舉動讓我的工作量變得更大了!我相信,在做的都知道我剛結婚不久,新婚燕爾的時候,加大我的工作量,這應該是每個新嫁娘都不太想看見的事兒,如果你非要說成我用了什麼卑鄙手段從她手上搶來這份工作,那我若不是有病,就是瘋子!”
“舒主編人都走了,你現在當然是說什麼都可以的。”臉色蒼白的女編輯,據理力爭,死犟的說着牽強的解釋,看來是怎麼都要把程愛瑜給抹黑了。
但程愛瑜卻滿不在乎的冷笑了聲,轉眸看向Eva,還沒說話,就聽身邊的助理秦狩一陣搶白:“喂,你好歹是我們的前輩,怎麼連最基本的規矩都忘了?口口聲聲的舒主編,舒主編,叫的還蠻順溜的。別忘了,她這個主編上,還有個‘副’字呢!”
那女人臉一紅,橫了眼秦狩,聽着身邊嘈嘈切切的譏笑聲,擡眼看向蘇敏赫,壯着膽子,雙手緊緊地捏着西服擺,冷哼道:“蘇總,如果程主編說的是真的,那你敢把舒主……副主編請辭的理由,說出來給大家聽聽嘛!”
“有何不敢?”蘇敏赫冷漠的眼神裡,迸射出一絲暗喻的譏誚。他冷眼看着那個明顯爲人出頭挑釁的小編輯,沉聲開口,字字清晰:“舒晚並沒有親自請辭,來替她請辭的人,只送了份辭職信給我。按理說這事兒不應該公開,但爲了,《Elite》日後的和睦與發展,有些話必須公開的告訴你們。替舒晚遞交辭職信的人,是Henry的人。我想這個名字,在業界大家應該並不陌生。Henry的人表示,他不喜歡自己的情婦,在外頭和男人——打交道!”
聞聲衆人一愣,皆露出一種微妙的神色來。
但他們大氣不敢出,更不敢議論,只是互相交換着眼神。一方面在互相表達着,對眼前這位從來都是惜字如金的總裁,今兒突然冒出長篇大論的錯愕。另一方面,則是對舒晚是大名鼎鼎的Henry先生的情婦的一種驚詫,以及尾韻中的不屑和鄙夷。
而就在這麼詭異的安靜的時刻裡,蘇敏赫再度開口,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口吻打發了那個女編輯:“Eva,叫保安!”
該說清楚的都清楚了,那麼之後的會議,也就不需要這人的參與了。
“是。”Eva撥通了電話,讓保安進來,轉身看向蘇敏赫,又請示了句:“Boss,食堂缺個打掃的,是讓她去哪兒嗎。”
明明是問句,Eva卻用一種雷打不動的平板的口吻說了出來,轉眸間朝程愛瑜遞了個眼色。再調轉視線的剎那,就見蘇敏赫頷首,語調依舊冷漠:“正常的人事調動,如果她不樂意做,就讓她辭職。但合同的違約金,她必須補償,一個字兒,都不能少!”
話音落的瞬間,衆人大概是第一次領略到蘇敏赫內心的那種強大。腹黑?No,這貨大概是純天然的,天然黑!
套用一句俗話,Boss是普通人能惹得嗎?有膽子惹了,他們還會給你留條活路?
——做夢吧!
“我立刻通知人事部去辦理手續!從這個月開始執行。”微妙的一笑,Eva轉臉看向好似癱在了座位上,睜大了眼睛的編輯,眼中閃過一抹譏誚,轉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走吧……清潔阿姨!”
一聲稱呼,徹底的將距離劃開。
而這時,保安進來,在Eva的指揮下,見那個幾乎癱倒的女編輯,給帶了出去。
會議室的門打開,再關上。
室內依舊一片寂靜,沉寂的寂靜。
知道自己之前站錯隊,說錯了話的人,各個都戰戰兢兢的坐在那兒,學木頭樁子,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程愛瑜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依舊把玩着手中的簽字筆,嘴角噙着恰到好處的笑。
“接着開會吧,我不希望以後我們的團隊裡,再出現剛纔的那種人。不論你們現在在爲誰工作,我想經過今天的事兒,你們應該把該斷的念想都給斷了,看清楚眼前,搞明白你們自己的衣食父母到底是誰。當然,我很歡迎有人對我們的企劃提出質疑,有質疑纔有討論,纔有更好的方案。”
淡漠的聲音,很柔軟,卻好似字字都帶着刺兒,紮在了衆人的心坎上。
心中有鬼的人冷不丁的顫了下,總覺得,這話裡話外的都是在說他們自己,而這一對比,就跟爲恐慌,生怕自己成爲下一個,步上那位女編輯的後塵。
“程主編……”
“何碧奇,題外之話就別說了。”程愛瑜伸手做了個禁止的手勢,勒令那名記者閉上了嘴。轉眸,她淡淡的掃了眼那人,低聲道:“你自視甚高,我們《Elite—life》用不起你這尊大佛。你還是回原來的組裡吧,職位不會有變動,這個我會和你以前的編輯交流。畢竟,《Elite—life》這本雜誌辦刊的宗旨,並不是爲了愚弄你所謂的‘愚民’。對於我來說,只要翻開這本雜誌的人,都是尊貴的讀者!不論他們會意什麼樣的眼光去審視這本雜誌,我都希望參與進來的人,可以用心做好這本雜誌,而不是去愚弄讀者。這樣,只會讓讀者用看待三流雜誌的眼光,去看待我們。”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透着股子堅定。但字裡行間的深意,更是滲透到了每個人的心裡,讓他們不敢再有什麼歪念,就更別說是妄動了。
把何碧奇也請出去後,會意轉由程愛瑜接受。她讓秦狩交代了一遍關於週年慶相關活動的籌備,以及週年特刊的準備情況,又向衆人說明了《Elite—life》的籌備情況後,讓衆人做了討論的互動。
但這些和人似乎畏懼蘇敏赫,都沒幾個敢說話的,又或者真的是無可挑剔了。
掃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衆人,程愛瑜也不指望他們說什麼了,轉臉看向蘇敏赫道:“蘇總,唐家的新聞,還是交給我去挖吧!”
聞言,衆人的眼睛都亮了。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程愛瑜和唐家的大少爺唐楓有交情。不過唐楓都已經被唐家除名了,這份交情不論有多深厚,大概也搞不到什麼辛密內幕了吧!再說,就算是有內幕,這內幕恐怕也不好挖,就算她是唐楓他老婆,都不見起會知道,更何況是他了!
衆人都沉默着,部分人抱着看熱鬧的心情,看着程愛瑜,更有一部分人,則是出於對程愛瑜這個不可多得的主編的一種憂心。就連秦狩,都朝她投來一抹凝重的目光,似乎在擔心她是不是因爲那兩人接二連三的刺激,才說出這種誇海口的話來。如果要是海口垮下了,回頭再填不上,這不就玩完兒了嗎!
吸氣,呼氣……
一瞬,整個會場就好像在考量衆人的呼吸系統是否健全!
而程愛瑜不以爲然,熟悉她的人,只消一眼,就能看得明白,她有着完全的把握。
“呵呵”,一聲動聽的笑聲,從蘇敏赫豐滿的脣間溢出。稍頓,蘇敏赫沉聲道:“愛瑜,看來你真是屬如來佛的,念念咒,再麻煩的事兒都得自個兒剝繁從簡的跑到你跟前去。好吧,這件事兒,就交給你去辦了。不過我希望你給我透個底兒,你打算怎麼做?”
想來不苟言笑的蘇敏赫一笑,那簡直是春風三月楊柳垂地的美景,不可多得。
衆人的瞪得眼都直了,同時也把耳朵各個都直挺挺的豎了起來。
而程愛瑜的回答,只有意味深長的一句短促的話:“我打算……給回國不久的華裔,Phoenix—Lu女士做個專訪。”
……
會議結束後,程愛瑜帶着秦狩回辦公室。
而她前腳剛進辦公室,王軻後腳就來了,手中還拿着個文件袋。
程愛瑜眯了眯眼睛,“你來了,先坐會兒。”指了下休息區的沙發,程愛瑜示意王軻坐下,轉身又對捧着一疊文件的秦狩繼續交代工作。等兩人談得差不多了,秦狩下意識的朝身姿筆挺的坐在沙發上的王軻看了眼,退了出去,並把門給帶上。
而在關上門的一查,他聽到這樣的一句話傳了出來:“查的怎麼樣,會議上被趕出去的兩人的底細,乾淨嗎?”
端了杯水,程愛瑜走近休息區坐下。
轉手遞給王軻,就聽他說:“大小姐,那兩人的底細到還乾淨。不過那個編輯,確實被舒晚給收買了。幾分鐘前,她還和舒晚通過話,這是她單方面的通話記錄。而在兩人通話後,我們的人就查到,女編輯的銀行卡上,出現一筆進賬。我懷疑,這女人和舒晚還有什麼計劃——”
說到這,王軻的嗓音陡然變了,有點兒走音。他尷尬的笑了笑,低頭喝水。
程愛瑜摸着下巴,暗中思索着。接着反問了句:“那個姓何的記者呢?”
“他底細倒還挺乾淨的,不過,這人一直被上頭壓着,又沒關係沒門路,四年了還只是個二流記者,總有點兒鬱郁不得志的感覺。他今天之所以會說這種話,一來可能是因爲大小姐你和他同期,如今卻得到重用,人在高位,讓他看着多少有點兒觸動,單方面的挑釁找茬。二來也可能是受到了那位編輯的指示或暗示,才說出了這些話。”頓了下,王軻認真地看了程愛瑜一眼,繼續道:“總的來說,我覺得,他沒有任何問題。眼下我們應該提防的,還是舒晚,我想,她不會就這樣罷休的!不過,大小姐今天殺雞儆猴,把《Elite》內部的垃圾給清除出去,倒也自己的立場變得更安全。至少段時間之內,不會有人敢把主意搭在《Elite》內部。”
“哧,清楚內部人心不古的人,是早就計劃好的。只不過舒晚的離開,和她的沉不住氣,讓我不得不提早這個計劃。至於Uncle—Henry,他接舒晚走,其實也是保她的一種方式。什麼不想他的女人和男人打交道,那都是冠冕堂皇的藉口,他當時把那女人放在這兒,雖然不是主要矛頭指向我的,但也是要往蘇家內部打探的。如今,她做的事情太過了,把算盤達到了我的頭上,Henry見她也拿不到什麼自己想要的東西,又不想和程家撕破臉皮,只得將她先撤出去。”端起手邊的杯子,程愛瑜呷了口,眼神帶着幾分意味深長的看向遠處,嘴角勾起一絲弧度,緩聲嘆了口氣說:“不過,也不能這麼簡單的揣測他,畢竟——他是Henry啊!”
王軻的臉色稍稍一變,似乎也意識到這個Henry的分量。
但很快,他又收回心思,將手中的一份密封報告遞了過去:“這是上次送去的DNA親子鑑定報告單。舒晚和送去比對的那份DNA樣本的檢測結果,吻合,證明他們是——親子關係。”
程愛瑜拿在手上,不動聲色的瞥了眼,就放下了。
擡眸淡笑,隨即開口:“柳眉那邊有什麼消息?”
“柳眉小姐這幾天一直在醫院,估計是在查HIV的事兒。不過,她的小動作到一直都沒停下,據彙報,她反擺了唐建之一把,似乎——”聲音戛然而止,王軻擡眼看向門口,就站了起來,走到程愛瑜身邊,服下藥在程愛瑜耳邊低語一陣。
程愛瑜愕然擡眸,挑眉說:“真的?那咱麼有戲看了!我倒要看看,舒晚要怎麼處理柳眉這條瘋狗。”
又談了會兒公事,王軻正起身想要出去時,程愛瑜的手機在桌上“嘚嘚”的震了起來。
“燦燦?”拿起手機,程愛瑜看了眼屏幕,趕忙接起電話。還沒“喂”一聲,就聽景燦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帶着幾分說不出的興奮:“瑜瑜,快,快來皇宮會所,記得帶DV!”
話音落,景燦就掛斷了電話,一刻也不停留。
程愛瑜納悶的看了眼手機,心下還有點兒擔心,趕緊招呼已經走到門口的王軻:“備車,去皇宮會所!”
就在程愛瑜乘着電梯往停車場去時,一雙眼睛早就盯上了她。
一場未知的危機,也在這時,一步步的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