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一句應了,夷安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安心了。

有太子妃這句話,不管最後如何,反正秦王算是有了一個名分了。

不要小看名分二字,不是有這個,多少人娶不上媳婦兒呢?

“姐姐?!”紀媛全然沒有想過這樣快成親如何,見太子妃對自己溫柔一笑,又見秦王沉默地看着自己,看似平靜,然而垂在身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竟緊張得不似一個高貴的皇子,便搖頭低聲道,“我不能誤你。”

她坦然地看着面前高大的青年,輕聲道,“若論榮華富貴,我嫁給你都是最好的選擇,你待我的心,我也明白。只是……”她搖頭,漠然地說道,“就是因你真心,我若這樣答應,是對你的辜負。”

她只覺得秦王人還好,並未全然動心,豈不是辜負麼?

她心中有戒備芥蒂,不能回報全部的真心,更對不住秦王。

“既如此,就不必急着說什麼婚事。只是尋常裡頭,你也不必與二皇弟這樣冷淡。”太子妃話鋒一轉,見秦王對自己頷首,便溫柔地說道,“哪怕是有個人給你出力氣幹活兒,也叫二皇弟來不是?”

“可以。”秦王鄭重地應了給人當苦力的話。

眼瞅着紀媛是被聯合忽悠得暈頭轉向,夷安看得都要嫉妒死了,扒在門口見美人兒皺眉,很有種被逼婚的可憐張皇,不由壞笑了起來。

“你也出來。”太子妃見紀媛雖還是有些猶疑,在心中一嘆,也不想逼迫妹妹,就見門後頭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個小腦袋,頓時無奈地笑了,指了指怯生生的夷安,招了招手。

清河王妃被人逮住偷看不得不出來,晃到了太子妃的面前笑嘻嘻地請安,轉頭見了紀媛十分爲難的模樣,便急忙笑道,“紀姐姐這是心裡不痛快,若真煩二舅舅,交給我呀。”她擠眉弄眼揚了揚自己的手腕,見紀媛更糾結地看着自己,便溫柔地笑道,“您放心,在宮裡頭我謹慎的很,那天女散花上沒有毒。”這話顯然是要給二舅舅一暗器的節奏,叫紀媛嘴角抽得更厲害了,清河王妃視而不見,對着冷眼看來的秦王齜牙一笑。

“什麼天女散花?”秦王見夷安說得含糊,便問道。

“紀家姐姐特地做給我的獨門暗器。”可算是到炫耀的時候了,夷安得意得尾巴都要翹起來地說道。

“你怎麼能給她這樣獨特的東西!”秦王一說話,頓時酸氣沖天,見紀媛扭頭不看自己,也不說給自己一個暗器啥的,目光就落在了得意的夷安的身上,面容嚴肅地問道,“你覺得,這合適麼?!”

舅舅都沒有的寶貝,外甥女兒得了卻不肯孝敬給舅舅,這也太過分了!覺得這是外甥女兒不孝,秦王殿下決定用犀利的目光叫她明白此時應該把東西抹下來送他,視線就充滿了壓力。

“不給你,怎麼了?”見夷安扁着嘴兒捨不得,蕭翎可算找着討好的機會了,便在一旁冷冷地問道。

“你是哪根蔥?!”秦王冷眼,見竟有人以下犯上,便覰着蕭翎問道。

“有你何干?!”蕭翎雙手發出了卡巴一聲,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當真是此處無聲勝有聲。

“夠了!”太子妃摸着自己的小腹,見兩個青年是要掐起來討心上人開心的節奏,只覺得紅顏禍水不過如斯,只覺得頭疼極了,便揉着眼角嘆道,“怎麼說說話,竟要打起來呢?”

“這才叫能護住我的夫君。”夷安卻見蕭翎給自己張目得意極了,越發得意地挽住了太子妃的手笑嘻嘻地說道,“他們之間的事兒,女人蔘合什麼呢?”又問太子妃的起居,聽見她□□都好,這才鬆了一口氣,有些好奇地看着太子妃越發隆起的小腹,有些敬畏地說道,“瞧着您就十分辛苦。”她頓了頓,變漫不經心地問道,“這時候,無人來與您說些什麼吧?”

嫁了個太子是個畜生,然而遇上的旁人都很好,太子妃眼下也滿足了,目光平和地說道,“你放心。”

放心什麼呢?

夷安見她彷彿什麼都看破了的模樣,嘴裡發苦,忍住了酸澀低聲說道,“本就是太子的過錯。”

“他不在我的心上了。”太子妃摸着夷安垂着的頭溫聲道,“有了這個孩子日後與我相伴,我已經滿足。太子之事,再與我無關。”她振作了片刻精神,這才拉着夷安笑問道,“你可有喜信兒了沒有?”

“您知道的,不着急麼。”夷安嘴角一抽。

這些日子,不說太子妃,薛皇后與大太太都隱蔽地與自己說過這麼個兒子的問題,實在叫郡王妃壓力很大。

沒出嫁的閨女擔心嫁不出去,好容易嫁出去了,想着該安靜了,卻又問兒子什麼時候生!

這是要逼死人的節奏呀!

“阿翎歲數也不小了,你也該不要任性,我瞧着他這樣看重你,你也該投桃報李纔對。”太子妃恐夷安年少氣盛太過任性,就勸道。

“您放心,桃子李子的,我都報答過了。”夷安提起這個就覺得渾身都疼,轉頭去看僞裝純良,博取了大家同情,都覺得這是自己在任性的蕭翎,心中冷哼了一聲,便好奇地問道,“太醫可診出是男是女沒有?”

“該是個女孩兒。”太子妃見夷安有些失望,卻微微一笑道,“卻叫我安心。”這話中的含義叫夷安臉上一變,有些擔心地看着她。

“我早就知道,他會有這麼一天。”太子妃淡淡地說道,“生個兒子,不如這是個女孩兒,享盡榮華寵愛,日後不必有忌憚。”說完了這個,太子妃這才與夷安一同進了正殿,見紀媛默默地跟着自己,顯然存了心事,只裝作看不見,口中低聲與夷安說道,“我雖在宮中不聞外事,只是也聽說父皇最近荒唐,這不是好兆頭,你在外萬事小心。”說完了這個,便輕聲道,“那個貴妃……”

“她怎麼了?”夷安急忙問道。

“我恍惚聽母后身邊的人說過,貴妃時常與來往宮中的男子眉目傳情,這樣不堪,可不好叫人看見她與咱們親近人家的男子親近,不然傳出去什麼,不管真假,總不是好聽的名聲。”太子妃憂心忡忡地說道,“從前也就罷了,如今宮中越發多事,我只怕亂起來,我聽說宸婕妤獲寵是用了什麼手段,如今傳什麼的都有,父皇卻不肯聽,努力護住了婕妤,實在是……”

“萬事,您跟着姑祖母,就不會有事。”夷安便勸道。

“我只是擔憂罷了。”太子妃眉間皺起,低聲嘆道。

她看的明白,薛皇后如今護住七皇子越發地嚴苛,恨不能隨時帶在身邊,只怕也是心中繃緊了神經。

屋裡女眷都有幾分嘆息,外頭卻聽見乒乒乓乓的聲音,夷安往外一看,秦王與蕭翎打起來了,便與太子妃勸道,“天塌下來,高個兒頂着,您身子養好就是。”

“母后也這樣說。”太子妃也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夠插手的,笑了笑,之後指着非要爲了點子東西分個高下的兩位王爺,與斂目不語,十分沉穩的紀媛笑道,“這樣的心,你不喜歡?”

“我沒有想過要嫁人。”紀媛心煩意亂,扭頭說道。

她本就想這一生都專研這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哪裡想過這些呢?

夷安就聽外頭四公主的叫好聲傳來,顯然打得十分精彩,心裡也好奇,出門一看,竟覺得這二人拳腳往來十分好看,到底恐蕭翎受傷,急忙喝止了,這才與冷哼一聲的秦王笑嘻嘻地說道,“您贏了他,我也不能給。”

“不過是尋常比武罷了。”秦王扒拉了一下外甥女兒,叫她靠邊兒,越發英俊威嚴地往裡頭去了。

被拍得踉蹌了一下,夷安氣得要命,正要放暗器,卻見外頭有宮人進來,與自己稟告道,“外頭烈王府有帖子與王妃。”

夷安拿過那張帖子,細細地看了,眉頭就皺起來。

“怎麼了?”蕭翎問道。

“你父王說有要事詳談,據說涉及王府……”夷安看了看帖子,這才皺眉道,“涉及母親。”烈王心上說的含糊,只是卻還是說了些關於烈王妃的話出來,叫她心中警惕。

四皇子回京,韋氏與烈王府聯姻,如今可不好再往來頻繁了。

“母親。”蕭翎眯了眯眼,便與夷安勸道,“你不必去,我去瞧瞧。”

“他還能吃了我不成!”夷安冷笑了一聲,頗有些不以爲然,見蕭翎點頭,便一同與太子妃告別,傳話與薛皇后後,一同出宮往烈王府去。

蕭清終於能嫁出去真該普天同慶,烈王府定親的喜氣尚未斷絕,此時還有些紅色的燈籠等等高懸,叫夷安瞧着,卻彷彿更似沖喜。二人一入府,就有幾個管事上前引路,夷安四處看着,就見這府外瞧着熱鬧,然而府中繁華之下,卻真的帶了幾分冷清寂寥,也沒有什麼美人兒敢在此時露頭了,與蕭翎心情不錯地到了烈王的書房,就見書房之中擺着一張極大的軟榻,烈王躺在榻上,側身看來,雙鬢間盡是白髮。

一側的蕭清恭敬而立,然而看向夷安與蕭翎的目光,卻帶了幾分怨恨。

“再這樣看本王妃,眼珠子給你摳出來!”夷安擡眼,對着蕭清冷冷地說道。

眼瞅着蕭翎因這句話往蕭清的面前去,又要生事,烈王惱怒起來,回頭瞪了蕭清一眼,見她不甘地退後,這才與夷安皺眉道,“你怎麼對妹妹這樣小氣,心胸實在狹隘!”

“這您就覺得我小氣?”夷安只挑眉笑道,“趕明兒,我往死裡抽她,您還不置我的罪?”

“活該罷了。”蕭翎冷淡地說道。

“父王!”蕭清遠遠地見過了韋家的老七,雖然不是十足的俊美,然而卻也是英姿挺拔,況未來的夫君出身世家嫡子,這哪裡是蕭翎卑賤的出身能比,此時有些炫耀地與夷安說道,“你不過是庶子媳,竟敢不孝?!”

“有事兒說事兒!”清河王妃沒有與烈王府攀交情的想法,見烈王冷哼一聲,便不耐地說道。

這樣的態度叫人心生不快,烈王忍了忍,這才與夷安臉色嚴肅地說道,“王府無人主持不行,”聽見夷安冷笑,他便強忍怒氣地說道,“四丫頭還要成親,你去,把你母親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