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書兒。”威洛叫她，那聲音低的不能再低，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威洛此時似乎是怒到了極點，雖然，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究竟爲了什麼如此的大動肝火。
“嗯？”書兒應他，一如過去，她每次惹怒他時，他都會面無表情的連名帶姓的叫她。她每次都是這樣應的，三分調皮三分認輸還有一分挑釁。
“她對你，真的有這麼重要？”
書兒認真的瞧着他，似乎是想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一絲端倪，良久，她輕輕的笑了，“難不成，如果我說是，你就會放過她？”
楚楚想，也許威洛並非不想放過夏堇，他將書兒逼到了絕路，而書兒的背叛，也將他逼到了這一步。
“也許。”說着他笑了，笑意是綿長的諷刺，“這些天裡，你想了多少辦法，白天強顏歡笑，晚上虛情假意，不惜弄傷自己的腿，不惜一個人去葉門，不惜低頭去求南家的人，甚至今天不惜去死，就是從來沒有想過來求我，你就這麼篤定，我不會爲你放過她？”
很好，他的女人，大概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他的女人。
“你也說了，只是也許，她的命對我來說，連萬一都不能，何況只是也許，更大的也許是，你不會，然後知道我們的關係，那我時候連萬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了。”
“書兒，”夏堇突然出了聲，在跟西諾說完那幾段話之後，她就意外的緘默了，“用你的所有來換一個半殘的我，這實在不是一比劃得來的生意，你懂我的意思嗎？”
書兒要救她，她從來就沒有說過一句阻止的話，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阻止她，她們搭檔這麼久，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同生絕不共死，如果遇到危險的事情，能走一個是一個，她們之間總得有一個處於安全的境地，另一個纔有希望。
誰出了事，另一個都會全力以赴。
“如果你的意思是，要我現在放棄的話，”書兒看着她，目光無瀾，風很大，吹得她的衣服獵獵作響，“那麼從一開始你就不該活着，如果你死了的話，我就不必費盡心思，耗盡力氣來救你了”，長髮飛舞得厲害，書兒笑得淡漠，“我光是造傷就差點把腿砸瘸了，你現在說算了，不可能。”
夏堇動了動脣，沒有再開口，她知道，書兒性子溫婉，但骨子裡決絕。
倒是宮深拓眸光更深，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好的，書兒，我答應你，保證夏小姐安全離開。”南森燁沉默的聽完他們的對話，點點頭，認真的答應她。
他只見過夏堇一次，但他知道對書兒來說，她的分量比南家所有人加起來都重。
“書兒不要，”楚楚尖銳的聲音插了進來，“不要讓南帝軍和黑手黨開火，這是最壞的結果。”
“威洛，南家跟黑手黨一直都是心照不宣的平衡着各自的分寸，一旦開戰勢必兩敗俱傷，如果夏堇死了，書兒會恨你一輩子的，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不在乎她難過，不在乎她恨你？”
“威洛，就像書兒說的一樣好不好，讓宮老大把夏堇帶走，讓書兒留下來，那個秘密，夏堇是不會說的了，這我們都清楚，難不成，你真的要用書兒來威脅她嗎？”
楚楚一直都站在離威洛不遠的地方，看着愈來愈亂的局面，腦子裡的悔意也愈來愈深，聽到南森燁的承諾，更加是被針刺了一般的站了出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你們去騙她。”
“楚楚。”西諾見她臉色有些白，沉聲叫住她，如果細看的話，還有幾分擔憂的因素在裡面。
“溫爾克先生。”宮老大的視線從夏堇的身上移開，冷冷的瞥了他們一眼，“夏堇那女人，性子倔得很，不管你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東西，現在沒能得到，以後都不可能得到了，到最後，你能做的，無非是殺了她，這對你而言，半點好處都沒有，倒是在往後的人生中，多了幾個不必要的勁敵。”
“你就這麼確定，”威洛笑，“你們能離開？”
南森燁瞳孔收縮，趕盡殺絕，夠狠，外界關於這個男人的傳言很多，只是，衆所周知，他一度被趕出華安國際，現在卻是以首席執政官的身份重回，背後的手段，必定狠極。
“楚楚……你幹什麼？”只聽西諾一聲驚呼，失聲叫了出來。
夏堇擡眼看去，只見安楚楚正拿着槍，抵着自己的太陽穴。
路西法扶額暗暗嘆息，這個世道都變了嗎？怎麼今天見到的盡是些奇葩。
埃文揚揚眉，這是想幹什麼。
書兒依舊面色沉靜，只是目光專注，似乎在想什麼重要的事情。
“威洛對不起，”楚楚的臉色愈發的蒼白，“算我求你，放掉夏堇好不好？”
“楚楚，你是怎麼了？”索菲皺着眉，問道。
然而楚楚沒有理會，“西諾，放了夏堇。”
聲音堅決得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扣着扳機的手指也一點點收緊，眼睛也緩緩地閉上。
夏堇輕聲的笑了出來，“何必？”當初她親手下得套引她入局，今天這個樣子，到顯得有多後悔似的。
“威洛。”索菲喊道。
書兒想，她知道索菲是什麼意思，也許包括宮老大、森燁，甚至路西法都不知道，這個男人雖然如今是商場的傳奇，卻是自小在黑道摸爬打滾，以他的身手，要出手奪下楚楚的槍，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書兒失笑，搖了搖頭，楚楚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這個時候失了冷靜，腦子裡連這麼簡單的事實都忘記了。
“西諾，放人。”下一秒，卻聽到男人平平穩穩的聲音響起。
書兒詫異的看着他，然而他卻沒有看她，藍眸平靜，看不出在想什麼。
西諾只會比書兒更驚詫，然而他動了動脣，還是沒有開口，他看了眼決絕的楚楚，又看了眼懷裡的女人，最後目光落到的已經滿身是血的索菲身上。
“你放心，”書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堇安全，我絕不會爲難索菲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