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阿俊是說先讓我去寺廟過夜,明天一早再帶我去找爸爸的,但是我按耐不住,堅持要他立刻帶我去找。
他左一句“少爺讓我先帶你回寺廟”右一句“沒有少爺的命令我不能擅自行動”,類似的話聽多了我真的懷疑他跟他家的少爺都不是現代人,極有可能是從天上下來的。
不過最後我要挾道:“如果你不帶我去的話,就不要再管我的閒事兒,我是死是活跟你們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阿俊無奈道:“我家少爺真是吃飽了沒事做啊,竟然管上了你的閒事兒?你這個威脅真是太能夠威脅了。”
我也不明白他們爲什麼非要管我的閒事兒?不過最後這個威脅還是奏效了。
阿俊大概開了五個小時的車,我們到了鄰市B市下的一個小鄉鎮,我以爲我爸爸會捲款帶着她的情婦去國外,所以已經找人去查過他的出境情況,但是並沒有發現什麼,萬萬想不到的是他竟然逃到了這種小鄉鎮裡。
在車上,阿俊給了我杜佳漪的資料,一個十八線的香港女演員,今年26歲,一年前與爸爸在一個拍賣會上相識,去年10月份左右來到了大陸,但是沒有居住在A市,而是B市,莫氏在B市有分公司,爸爸偶爾會來這邊辦事。
但是根據我的記憶,爸爸一年之內極少有單獨外出的機會,即便出遠門也肯定是與媽媽同行,不過他每年都會跟他那些老夥伴們去B市的湘水水庫釣魚,這是他們一個類似“商務會”的協會組織的,都是社會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般都是3-5天。
因爲參加的都是男人,所以媽媽也就沒有一起去了,這是唯一一個不帶家眷參加的活動,他們這羣人,年紀相仿、經濟財力相仿、社會地位相仿,所以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媽媽從來都沒有想過愛她疼她的丈夫會背叛他,從來都沒有朝這方面想過,爸爸出門不帶她的時候,她也會發牢騷,但是她只是抱怨說爸爸的性格不太會照顧自己,沒她在身邊管着肯定菸酒沒節制,也不會按時睡覺。
難道就是這短短的時間讓他在外面養了個情人嗎?那次媽媽發現他偷偷買公寓,他的本意是說要送給我的,但是他答應我的明明是說給我送別墅的,他是不是因爲被發現了,所以才以我爲藉口的?他之所以買公寓是不是爲了給那個女人養胎用的?
我瞧着那些資料,對這個杜佳漪的女人痛恨至極,我滿腹的仇恨似乎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點,我想如果不是這個女人的介入,我們家不會變成這樣子的,如果不是爸爸爲了她而私吞了公司賬面上的資產,盛玄即便想要惡意收購莫氏股票也不會如此容易的?
我不想去痛恨我的父親拋家妻子的罪過,不想去責備他吞掉公司的錢害我有牢獄之災的風險,因爲他是我的父親,他愛了我很多年,我甚至自我安慰說,爸爸一定是被這個狐狸精給魅惑了,一定是她挑撥爸爸這樣做的,也許她不過是別人特意安排過來勾引爸爸的一顆棋子
“你們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我不相信什麼天命不天命的?給我講科學。”我覺得那個瞎眼的男人實在是太厲害了,在我還沒有留意到身邊的一切有任何變化的時候,他已經語言我將會被人欺騙,讓我不要輕信於人,但是我不相信這是他算出來的,他肯定是知道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杜佳漪的資料香港那邊已經爆料出來了,都在說演了幾百個配角都沒有火,這下子名震天下了哦!”阿俊說着輕笑了一聲。
從我收到去國宏酒店的那一刻起,我已經沒有別的心思去關注別的,半路阿俊接了個電話,然後就停車帶我去吃了個飯,說他家少爺交代的,我本身是感受不到餓的,但是我擔心我又會因爲飢餓過度而昏迷過去,強迫着自己吃了點東西。
飯後,阿俊讓我到後坐躺着休息一會兒, 說到了會叫我,我的本意是眯一會兒,但是我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就這樣真的睡過去了,再次醒過來是被警車的鳴笛吵醒的。
我驚坐起來,朝車窗外看去,我發現自己在一個醫院的門口,周邊圍了好多人,停了很多警車,警察們似乎都很忙碌穿梭在人羣裡,因爲窗戶關着我也聽不見外人的人都在指指點點什麼?
不過看着陣勢好像是有人站在醫院的頂樓上要輕聲,我想要探出頭去看得更清楚一點,我讓阿俊把車窗開開,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做,我拍了一下他的胳臂說:“想什麼呢?把車窗開一下。”
我也不知道此時此刻我爲什麼不惦記着尋找我失蹤了好幾天的爸爸,而且去關注這個好像與我完全無關的事情,阿俊沒有理會我,我把身子朝前看了看,只見樓下有個穿着病服的女人正在樓下跪跪拜拜的,我瞧着她的背影感覺好可憐啊!不知道站在樓上輕聲的人是不是他的親人。
我見阿俊不願意開車窗,我想他可能是不想管閒事兒,車子停在這裡可能是因爲圍觀的人太多所以道路被堵了。
我說:“既然不想看熱鬧,那我們就走吧!我想早一點找到我爸爸,至少我能夠更加清楚的知道他到底捲走了多少錢?”
我捏了捏鼻樑,本以爲睡一覺會舒服些,沒想到卻感覺更加的疲憊,然而阿俊還是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啦?我從後視鏡裡瞧着他的臉,他的眉毛往上挑着,一副十分難過卻不得不忍耐的表情,直覺告訴我,好像又出現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我感覺此時站在醫院樓頂上的人與我有干係,我想要開車門下車,但是車門被鎖了,阿俊說:“你、你要冷靜點哦。”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想我的猜想已經得到了證實,他開了門鎖,我急忙下了車,擡頭朝樓梯上瞧去,只見一個穿着一身赤紅色長裙的女人站在醫院的頂樓上,我的距離太遠,根本就看不清楚那是誰,只是她的裙襬在風的吹拂下隨意飄動,格外的明顯。
我急忙朝人羣裡擠進去,斷斷續續地聽見人羣討論說:“真是作孽啊!這麼大的年紀了還做這樣的事情,真是寡廉鮮恥。”
“可是再怎麼說,孩子也是無辜的啊!”
“孩子是無辜?可是難道這個老婆不無辜? 現在哭什麼哭,勾引人老公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天。”
沒有人關心那個人的生與死,所有的人都帶着“觀衆視覺”批判着、評價着,等着我在人羣找到了爸爸的身影,他站在樓下,擡着雙手,一副心急如焚的神情,他喊道:“美霞,你冷靜點,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求你啦!看在我們夫妻這麼多年的份上,你給我留個根吧!”
那一刻我才意識到此時站在樓上輕聲的人是我的媽媽,我擡頭瞧去,她雙手抱着一個孩子,她慢慢地擡起了雙手,把小孩舉得高高的。
“媽、媽……”我高聲喊了兩句,“媽,你在幹什麼?”
警察們都乘坐着升降梯到了與媽媽相同高度的位置,然而她這一舉止讓所有的人都不敢在動了。
那孩子似乎甦醒,但是也被這樣的處境嚇得娃娃大哭,那孩子的哭聲太過淒涼、太過可憐,似乎能夠牽動所有人的心。
周邊的人抱怨道:“這個女人肯定沒有生過孩子,不然她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天大的錯也不應該找孩子算啊!”
爸爸身子一底就跪在了地上喊道:“美霞,我給你跪下了,我求你,放過孩子吧!”
“你要殺殺我,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我知道我做錯了,莫夫人,求您啦!把孩子還給我……”。
杜佳漪好似是剛剛生產完,白底藍條的褲子上還帶着血塊,整個人精神狀態都是十分萎靡,我看她的照片感覺都感覺她很漂亮,然而此時再看,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女人。
“杜小姐,你剛剛做完剖腹產不能這樣,不然傷口會裂開的。”旁邊的護士想要扶她走,但是她的膝蓋就如同在那裡長得根一樣, 怎麼勸也勸不起來。
然而此時我已經沒有心情去顧及他們,我的心思全部放在我媽的身上,然而無論我在樓下怎麼喊,媽媽都是聽不見的,她就一直保持着那個動作,似乎在等待什麼?所有的人都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她就抱着孩子一起跳了下來。
樓下警察們已經拉起了充氣墊,我想要上樓去,阿俊拖着我道:“上面的門已經被鎖死了,我們乘坐升降梯上去,你媽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千萬不能刺激她。”
我心如火燒,似乎已經失去了判斷能力,我朝指揮升降梯的警察語無倫次地說:“我、我是她女兒,讓我跟她談,讓我跟她談……”。
警察也如同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道:“太好了,您終於來了,您媽媽一直在說要見您。”
於是他拿着廣播喊道:“莫夫人,您千萬不要激動,您的女兒已經過來了。”
警察把廣播給了我, 我喊道:“媽,我是思奇,我來了,您別激動,別做傻事,您要是出了個三長兩短,您讓我怎麼辦啊?”
警察領着我去了另一臺升降梯囑咐我道:“樓層不高、樓下也墊上了充氣墊,大人危險不大,主要是孩子,孩子剛剛出生10個小時,十分危險,一定要讓她把孩子抱穩。”
然而就在我踏上升降梯的那一刻,我聽見了媽媽吶喊的聲音道:“思奇,我的女兒,你要記住,即便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拋棄了你,媽媽會永遠愛着你……莫遠,你不是想要兒子嗎?我把兒子還給你……。”
話音剛剛落下,媽媽將那個孩子緊緊地抱在懷裡,縱身一躍,如同一隻斷翅的蝴蝶飛舞在空中,那孩子的哭聲也如夜鶯啼叫一樣盤旋在空中,也盤旋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