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芸的手被反剪綁着,雙眼依舊被布條給矇住。
身旁的男子拽着她的一隻手臂,拖着她跟上一行人的腳步往前走。
腳踏在樹葉所發出的沙沙聲,和林木間特殊的氣味,張芸立刻警覺到自己被帶往一個陌生的地方,而這個地方或許是在某個森林深處。
林間的蟲鳴鳥叫聲斷不絕耳,若是在平時,她大概會很樂於享受漫步在森林間,鼻間充滿芬多精,沐浴在清新空氣中。
可是現在……張芸完全沒有心情去享受原生態的森林浴。
她心裡明白,焦躁的情緒對現況沒有幫助,至少,在不知道對方的意圖和計劃之前,保持理性清明的腦袋,遠比任何事情都要來得重要。
她得鎮定下來才行。
除了飛機上那個意外的插曲,截止目前爲止,她並沒有遭受到任何一絲絲身體上的暴力凌虐,雖然那幫蒙面歹徒在衆人眼前毫不猶豫的槍殺了空服員,但,暴行也僅止於此。
看來,一切就像那個曾經對她伸出援手的男人所說的,這幫歹徒背後的“老大”要她活命,所以,那羣人才沒有真的動手傷害她。
只是,到目前爲止,她的雙眼一直是被矇住,在她被矇眼前,那幫歹徒個個都帶了黑布面罩,根本就認不出半個人來。
因此,可以推測歹徒並不想被她瞧見,既然不想被她看見五官,表示她能活命下去的機會或許會高一點。
張芸沒了頭緒,只好繼續垂着頭,在旁人半推半拉之下,腳步踉愴的向前行。
又過了一會兒。
“到了。”在她身邊監視她的男子,突然停下來說道。
張芸納悶着,機靈的豎起耳朵,專心的仔細聽着四周的聲音。
全部的人似乎都停下腳步來,然後,有人敲着一扇木門,發出“叩叩叩”的暗號聲。
沒多久,木門被打開而發出聲響,木門的卡榫還發出“咿呀”的聲音。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張芸憑着空氣流動的感覺,可以察覺得出來,這一回明顯是在屋內。原先森林裡的那股清新香氣,隨着他們一行人走進屋內後,立即飄散,消失無蹤。
空氣裡的氣味已經變得不同,也沒有微微的涼風在流動着。
“這是哪兒?”張芸忍不住開口問道,雖然並不期待身旁的人會真的回答她。
“少囉嗦,往前走就是!”男人沒回答她,反而還用**頂了一下張芸的背,催促她往前走。
張芸的背吃痛了下,很快的,她理解到,這個用**敲她的背的人,不是那個曾經幫助過她的男人。
她莫名的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會對她動粗的。
那麼,他還在她的附近嗎?
又或者,已經任務完成離開了?
不一會兒,又是一道老舊木門被打開的聲音。
而這次,在張芸被推進那個空間裡之後,明顯感覺得出來身旁的人變少了。
恐怕這裡就是預備囚禁她的地方,其他人都留在屋外。
突然間,身邊的人把張芸被反剪的雙手給鬆開,還一把出去矇住她眼睛的布。
變化來得太快,張芸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就被白天的光線給刺眯了眼睛。
等到她從一種光燦刺人的白光適應之後,這才發現她被關在一間周圍全是石頭牆面的房間裡。
那種石頭是歐陸特有的一種花崗岩石,整間屋子的擺設,看着像間牢房,空蕩蕩的連個馬桶都沒有。
四面堅硬無比的石牆,還有眼前的那扇看似牢固厚實的鐵門。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張芸環顧四周了遍,發現沒有任何能夠逃生出去的地方,也沒有任何隨手可得的東西能夠用來當武器,保護自己。
屋內空蕩蕩的一片!
難怪……那些歹徒敢拆下布條,把她丟在這間石牢裡,也不怕她逃跑。
什麼東西都沒有,唯一通氣用的氣窗,窄窄的四方形窗格,位在石牆的高處,她根本就摸不到邊。
“咕嚕……咕嚕……”
張芸餓到前胸貼後背的肚子,這才發覺自己已經太久沒有吃東西了。
嘴巴又幹又燥,連口水都不夠嚥下,嘴脣也因爲乾燥而脫了層皮。
張芸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往石牆邊一靠,坐下來曲起雙腿,靜靜的坐着。
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打算拿她怎麼辦?
從現在的情況看起來,越來越像是艾略特那邊的行事作風。
如果真是艾略特主導的,那麼,她反而不是很擔心自己的安危了,那個酷愛權力的人是不會動手殺了她的。
沒有半點好處的事,他才懶得費心力去做。
反倒有可能是,他會利用她去做點什麼,來達到他的目的。
只是一時間,張芸還想不通罷了。
她抱着雙腿,併攏曲起,下巴抵着膝蓋,一面忍受着飢餓磨耗胃部的灼熱感,甚至發出咕嚕聲。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突然間,張芸聽見有人在鐵門外開鎖的聲音,接着,有個人端着餐盤走了進來。
是那個男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你!”張芸神色驚訝的立刻站起身來,看向那個曾在飛機上出手幫助她的男人,把餐盤遞給她。
“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其他的都別問。”那個男人壓低了聲音說道。
看樣子,他肯定是冒了不小的風險,私下替她送吃的東西進來。
這種看似背叛不合羣的做法,肯定會爲他帶來不小的麻煩。
只是爲什麼他要這樣做呢?
“你一再的幫我,難道你不怕被你們老大發現?”張芸實在好奇,這個人到底圖的什麼呀。
男人卻沒有回答她。
他只是聳聳肩,表示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同時間,神色保持警戒的望着鐵門的方向,“快吃!別多話了。”
房間裡頭沒有桌椅,張芸只好勉強把餐盤放在地上,用手拿起切片的麪包,湊合著水吃下。
等到張芸吃下兩三片面包之後,那個男人才緩緩的開口道:“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認不出我來。”
聽到這話,張芸猛地擡起頭,嘴裡咬着麪包,神情詫異的看向那個人。
什麼叫做“她居然認不出他來?”
難不成她應該要認識他的?
張芸嚥下嘴巴里的麪包,又喝下一口水之後,這才仔仔細細的凝視着眼前那張陌生的臉,企圖在那張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熟悉的蛛絲馬跡來。
可惜的是,她還是沒能認出什麼來。
張芸搖搖頭,發覺她根本就認不出來,眼前的這個男人。
但,男人卻說她認不出他來?
聽這話的意思彷彿是說,她應該要能認出這個人才是。
可是……這個人如果真是她所認識的人,又怎麼會加入這批歹徒,還成爲其中的幫兇?
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呀!
直到,張芸看着那個男人的嘴角微微一勾,像是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緊接着,他伸手撫摸着頸子下方被高領衫給遮住的某處皮膚,猛地一下撕開那處肉皮——
在那塊小小的人造皮所露出的地方,竟是一片不到半釐米大小的微型變聲晶片。
這一連串的動作,嚇得張芸睜大了雙眼,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驚呼出聲。
“要不是現在的時機不太對,我倒是想好好給你看下這玩意兒。”
這聲音……竟是如此熟悉!!
張芸的眼眶迅速涌上淚水,原本一直緊繃着的神經,幾乎在這一瞬間,鬆弛下來……
她得救了!
有他在,她就什麼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