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輪臺送卿問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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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延從站在他面前,雙手負在肚腹上感慨地說:“不容易啊。”

李嗣業叉手致謝道:“感謝大將軍爲嗣業解圍,兄弟們情深急切,或有可違。”

伽延從卻搖了搖頭指着城頭說道:“我不是說你出來不容易,而是說你們不容易,能夠上下同欲,上下同心,士卒愛戴,親如弟兄。如果將來能有這樣一支同心同德的勁旅雄師,不需要多,只要萬人,便可天下無敵。”

李嗣業回首望去,軍戶們還蹲跪在草廳兩側,也許是出於羞愧,沒有跟出來。

他淡然地說道:“他們的要求其實也很簡單,不過是吃飽,穿暖,平時能喝兩口三勒漿,娘子能穿沒有補丁的衣裳,孩子能營養充足地長大,這些就夠了。”

“這還簡單?”伽延從倒吸一口涼氣說:“你守着蔥嶺守捉小門小戶頂多一千人,而且是由安西都護府統一調配軍糧。哪裡知道養活人口的艱辛,我識匿部在蔥嶺繁衍生息這麼多年,即使是最好的年景,也有不少幼孩因爲飢餓羸弱而夭折,至於到了災年,多少夫妻把未出世的孩兒胎死腹中,我們在寒冬中靠啃吃羊皮氈等待來年。”

伽延從說這話時看似輕描淡寫,他那張老臉下的滄桑長鬚卻牽動着隱痛,他拍着李嗣業的肩膀道:“還是你們大唐富庶,如今正值盛世,倉廩中稻米堆積如山,綢緞多到可以鋪滿兩都所有街道。記得我跟着父親去長安授封官職時,那場景真把我給震驚了,百萬人住在一座大城裡不事耕種,每日從外地運入城中糧食、菜蔬、美酒、羊肉不知凡幾,他們竟然還把水渠中傾倒剩飯剩菜。大明宮之壯闊恢弘更不必提,在蔥嶺的時候我常常想,李家的皇帝得有多麼大的福澤氣運!才能據有這天下最富庶最廣闊的江山社稷。”

李嗣業聽完他的話,情不自禁往東南方向望去,此刻的長安、洛陽確實處在盛世的雨露滋潤中,可是他們豈知這盛世,不過是漢民族在數千年掙扎浮沉長河中曇花一現而已。盛極而衰,似乎已成定局,但真的是定局嗎?

李嗣業叉手告別伽延從,翻身上馬,帶領着藤牧和宋橫,趕在索家商隊的前面,與索通結伴而行。

在行經奚車旁時,索元玉擦拭着殷紅的雙眼掀開簾幕瞄了他一眼,然後坐回去低聲嘀咕道:“他的心真硬啊,麾下兵卒們那樣含淚跪送,硬是沒有掉一滴眼淚。像我們倆這樣的旁觀人,都偷偷地哭了好幾回。”

說完她哽咽了一聲,又提起手帕擦拭了眼角。

李十二孃紅着眼眶靠着廂壁反駁道:“你懂什麼!男兒自有柔腸,他只不過是不想讓我們看見而已!”

索元玉嬌哼了一聲:“你還沒嫁給李郎呢,就已經開始護短了,是不是心急了點兒啊!”

“你個蹄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李十二孃破涕爲笑,雙手又拽着索元玉與她打鬧起來,車廂中傳出了銀鈴般歡快的笑聲。

他們領着隊伍繞過青嶺,回首望時,蔥嶺守捉城已經消失在視野中。李嗣業毅然前行,跟着隊伍到達演渡州,再到疏勒鎮,沿着絲綢古道穿過蔚頭州和撥換城,最終到達了安西都護府所在地龜茲鎮。

李嗣業多送了索家的隊伍一程,雙方在輪臺城的東門送別。一到這個地方,李嗣業似乎記起了中學課本上的一首邊塞詩,好像叫什麼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但詩人岑參還不知在那個旮旯裡貓着呢,要等他來安西還得個十年,李嗣業倒是搶先體會了詩意的感觸。

他們幾人牽着馬站在風乾的土牆下,低草覆在貧瘠的土地上,遠處蓬鬆的刺柳也只有丈許高,他們與索通相互道別。

索元玉從奚車裡鑽出來,也要與李嗣業說一段送別的話,只是她不斷地回頭望向車內,像是在接受某個人的指令遙控。

她把李嗣業拉到一邊,故作疏朗地說道:“那個,李郎,我們這般分別,不知何時才能見面,你有沒有覺得……嗯……依依不捨。”

“當然依依不捨!”

“還有呢?”

“還有就是,一路順風。”

“……”

索元玉無奈地咂巴着嘴,把雙手背在身後扭動着肩膀說:“其實呢,我把你拉過來,是想告訴你,再有一個月是李十二孃的生辰,這個你可得記着,她是開元九年出生,也是辛酉年九月初六巳交午時出生。”

“我再給你說一遍,你可得記牢了,辛酉年九月初六巳交午時。”

李嗣業頓覺奇怪,突然把他拉過來道別,就只是爲了告訴李十二孃的生日?這是要向我討要生日禮物?一個月時間倒是轉瞬即逝,確實要事先準備一番,既然是送生日禮物,那就不能厚此薄彼,索性也問問索元玉的生日,到時再送給她一份兒。

於是乎,他脫口問道:“既然如此,也把你的生辰告訴我吧。”

站在不遠處的索通登時汗毛直豎,慌忙轉身背朝他們,彷彿聽到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索元玉也霎那間紅了臉,嬌羞且嗔怒地斥道:“你混蛋,不要臉!”

她轉身飛也似地往奚車上逃去,險些趔趄摔倒,她最終撲進了車轅上,膝蓋蹭着借力爬進了車廂中。

藤牧驚訝地長大了嘴巴,滿臉都寫着佩服二字:“來到大唐這麼久,我還從未見過同時當面向兩個女子討要生辰時間的?”

“別說是你,”一邊的宋橫低聲說:“我就出生在大唐,也從未見過。”

李嗣業回過味兒來,狠狠地拍了拍自己腦門兒,怎麼把這茬給忽略了,唐時的女子主動告知生辰,這是不是聯姻合婚的暗示?

這邊索通也顯得尤爲尷尬,擡起雙手虛拱了一下說道:“嗣業郎,莫要再往前送了,就此別過。”

他不去理會藤牧,心中細想之下,覺得還是不要追上去解釋了,強行解釋反而越描越黑。這樁事就讓他過去吧。婚姻的事情也可以暫時放在一邊,雖然他剛滿二十一,就已經步入大齡青年之列,索元玉也好,李十二孃也罷,他還沒有產生那種心心念之,非她不娶的衝動。衝動……似乎上輩子也沒有過,所以等等再看,反正背後沒有家長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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