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靈準備帶着他回廖川鎮:“走吧!該回去了。”
“稍等片刻,還有一件東西需要拿走。我在此待了七千年,此是我的塵世道場,因緣聚會,以後也將是我的無上度魔之器。”陳玉卿獨自走到寶塔之前,仰望片刻,雙手合十,默默唸誦咒文。
殘破不堪的圓覺塔開始隨之微微抖動,漸漸縮小,最終化作一個寸高的精巧石塔。陸玄靈有些好奇,這座塔他剛纔也用太虛神冊探查過,僅僅是一個一般的傳送臺而已。
哪怕是一個築基期的修士,也可以輕易摧破,破成這樣,能是什麼厲害的度魔之寶?
陳玉卿將其拾起,似乎是意識到陸玄靈的想法,只淡淡說道:“與你來說,此物確實不過是個殘破磚石,揮手可破。但於我來說,有甚深諸法因緣在內,卻是可以縛魔的無上法寶,你且看着,將來自有驗效。”
陸玄靈點點頭,對方說的頗爲隱晦,只怕將來還有什麼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會發生。
佛門的秘密太多,以後一定要多多挖掘。兩人站在坳崗上,此刻霧開雲散,正好可以遙遙看到北邊山嶺那座宏大的五福御神宮。
和那邊華麗繁盛的氣象比起來,這裡簡直是破敗幽靜到極點,陸玄靈說道:“茅德清就在那邊,我此來是探查他的老巢的,卻不料能救出先生你。”
“他手下那五個鬼神修煉了你給的功法,據說是可以斬出鬼身,化爲分身,本體則一舉成就地神之境。到時候一體雙身,可算是五個大敵!”
陳玉卿聽了,默默低頭,神情一愣:“我確實將《忿身成就法》傳給了他。這是當年密教鬼神慣用的法子,一般鬼神需要以香火修煉,化去鬼體,纔可以變成神體。”
“佛皇是個天縱奇才之輩,以忿怒不滅金身法、二心神功和幻身秘法,創造出一種鬼神可用的《忿身成就法》,傳給他麾下的鬼神。”
陸玄靈便問:“這種法術,就是你之前說神佛們化出明王的方法麼?”
陳玉卿點頭道:“不錯,修煉此法,便可以將鬼體斬出,直接化作分身。當年那些神佛的忿怒明王身,便是如此來的。真正佛門的忿怒身,和我修煉的菩提不死身一樣,只是色身法門中的一種,屬於術術,不屬於法。”
“不過後來就完全顛倒了!但凡是菩薩佛,都有個明王化身。八正道、十二因緣、四禪八定、佛法之印等等正法相繼隱沒,反倒是雜術咒術大行其道。”
他盯着五福神宮看了看,忽的眉目一抖,開口道:“不對!不對!那邊有問題。”
陸玄靈忙問:“哪裡不對?莫非先生髮現什麼了?”
陳玉卿點頭道:“茅德清當年在我面前做下承諾,我雖沒了法力,卻可照見與我相關的因果,感知他的位置。他現在並不在五福神宮,那地方只有五個鬼神。”
“什麼!”陸玄靈微微變色,“茅德清不在那?先生可能找到他的方位?”
陳玉卿點點頭:“具體地點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的方位在哪。”轉身往西方一指:“就在那,就在西邊某個地方。”
陸玄靈趕忙帶着陳玉卿飛上山頂,按照他所指的方位對比。稍稍一推算,立刻意識到茅德清的藏匿地,略有些吃驚:“安業縣,他在安業縣裡。”
所有人都以爲他在五福神宮閉關,誰能料到他竟然故布迷蹤,反而去了別處,真身藏在安業縣,距離自家韶雲縣地盤如此之近。
陸玄靈又問道:“那五個鬼神現在修煉到何種地步?不知先生能否觀察出來。”這和尚沒了法力還有如此驚人的手段,果然是絕頂高手,不能以常理來測之。
佛門功夫與現今中土的玄門大相徑庭,尤其是最善推演,或許能讓他幫忙觀察一番。陳玉卿皺眉道:“距離太遠,靠得更近,或許可以。”
陸玄靈便帶着陳玉卿化虹直遁而去,眨眼間來到了五福神宮背面的山腰上,這裡距離神宮只有幾百米,所有院落和塔樓盡收眼底。
陳玉卿閉上眼,站了許久後,睜眼說道:“這些法門是我傳出去的,確實與我也有直接因果。我已入定中觀照了片刻,這五個鬼神即將成功,時間估計在四天之後。”
陸玄靈點點頭:“四天麼,還有時間,只是不知道夠不夠。這五個鬼神是我的大敵,若能降服他們,便可以斷去茅德清一臂。”
董鈺他們四個也在全力衝擊地神之境,只是究竟誰先成功就不好說了。五福神先成功,自己便會大敵橫生,四神君先成地神,五福神勢必能順利收服。
董鈺他們前身是夜叉鬼,修行底蘊比五福神前身要低,誰能更快一步,就看天意了。雲霧起伏,一陣陣朦朧細雨再度襲來。
陳玉卿這個時候忽然上前到:“我雖然沒有法力,卻禪功還在,能在定中幫你理清因果。須知人世之間萬事都是因緣聚合,因果相承相連。如麻繩交織成網,一根線動,其他相關的線都會動。”
“這五福神註定會成功,此是因緣前定的大勢,無可阻擋。不過若是在中途引起一點小小的變化,拖延他們成功的時間,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陸玄靈一聽,轉而笑道:“哦?這麼說來,先生有辦法拖延他們成功的時間。”
陳玉卿回到:“的確是,而且一旦施展,因果變換。事後還可以在變動後的因果中,找到機緣繼續拖延,讓他們成功的時間再次延後。”
“不過天數難測,我所窺見的,只是最可能的走向。萬一他們提前成功,據我所知,這個金剛杵乃是極強的佛寶,你若能使出九成功用,就算是天仙高手到來,也可助你抵禦攻擊。”
陸玄靈便道:“這個無妨,先生有什們辦法儘管說出來。”
陳玉卿點點頭:“我剛纔以五福神宮以及所有鬼神爲果,向前逆推,又牽連出好幾條因。若是你只爲拖延時間,我有上中下三策,先說下策,你只需去城中嚇一嚇方位在東南方的最大富戶。”
“想方設法讓他們搬入神宮,自然可以拖延五福神五到八天。再說中策,方位在西南方四十里外,找到你見到的第一個活物,抓住並扔進五福神宮,足足可以拖延他們十幾天。”
“最後便是上策,你若直接去突襲茅德清,雖然不能對其有損,卻能拖延足足二十多天。若加中策下策一起合用,便是上上之策,拖延一個多月也有可能。”
陸玄靈暗自驚異,這種手段不就是蝴蝶效應麼,果然佛門的法術也有獨到之處。若是真有這麼強,便可以遠在萬里做局對付敵人,還神不知鬼不覺。
陳玉卿接着道:“你動用的手段越多,因果也越多,最後如同亂麻,我也難以預測了。怎麼做還看你!凡事有利也有弊,用了中策,會爲你憑空引來一個大敵。”
“用了下策,拖延時間最短不說,還會推動一場極爲巨大的動亂加速到來。到時候只怕對此地人道有所影響,對其他各地都有牽連,故而看似簡單,實則爲最下策。”
“至於上策,則需要你去直面危險。而且再說一點,天地變化無窮,我所說的三策有六分效用,剩下四分乃是天意,非人力能測算,故而或許有變數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