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靜與白巖對視之間,白巖的手下飛快的擺出了一套精美的茶具,給我和白巖各自倒上了一杯清茶。
白巖手舉茶盅向我微微致敬道:“王兄先請。”
白巖的禮數盡到,我已經不能不開口了。
我還沒說話,覺法嘿嘿冷笑道:“王歡,你現在應該現出原形了吧?你手上沒有半點關於仙魔墓園的線索,你的如意算盤就是從白統領手裡套取秘辛,然後進行合理推斷,將我們線索在最短的時間裡轉化成你的信息。現在,我看你怎麼答?”
我看都沒看覺法一眼,自顧自的拿起茶盅喝了一口:“茶不錯,在我說話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相信鬼神,或者相信命運麼?”
我裝得高深莫測,其實這話連我自己都沒信過。
白巖微微沉默道:“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我用手輕輕點着桌子:“你相信,我們還有繼續往下談的可能;你不相信,我的線索說出來也沒有用。”
白巖再次沉默之後才說道:“白某,探查禁地無數,至今對於鬼神之說半信半疑,禁地之中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你說藏匿鬼神,我也覺得沒什麼不妥。但是,命運之說,我卻不太相信。”
我點頭道:“這就是,我要說的事情。”
覺法冷笑道:“故弄玄虛。”
我仍舊沒有理會對方,覺法兩次被我無視,氣得全身發抖。
我面向白巖道:“仙魔墓園埋葬着神魔遺體,神魔雖死但是餘威猶在,想破墓園只能先毀神軀。不知道,白統領是不是贊成我的說法?”
白巖微微點頭道:“這個和我得到信息差不多。可你怎麼找神魔之軀?”
“不是我找,是他找!”我伸手指向葉尋之間,後者也面無表情的往白巖的臉上看了過去。
我繼續說道:“葉尋是道家弟子,善於推算,他可以推算出神魔遺骸的位置,甚至可以推算出神魔的劫數。”
我的話剛說完,覺法就冷笑道:“按照你的說法,我們得靠一個搖籤打卦的,決定生死對吧?你這話,說與沒說有什麼區別?”
覺法不等我說話就搶先道:“還推算神魔劫數,他們都已經死了,我怎麼沒聽說什麼神魔死後還能歷劫?”
我仍舊沒有去看覺法,只是面向白巖道:“白統領,你怎麼說?”
白巖沉吟道:“你說的沒錯,但是,我想問問葉朋友的推算是否精準?”
我眯起眼睛道:“白統領的意思是想考考葉尋不成?”
覺法沉聲道:“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來溜溜。”
我終於忍不住道:“白統領,你這手下得好好調*教啊!總是這樣插話,我該問問,你們探神手有沒有規矩?還是該問問你白統領是不是馭下不嚴呢?”
白巖沉聲道:“覺法,沒讓你說話之前,你最好不要插嘴。免得讓人看了我們探神手的笑話。”
覺得臉色頓時一陣鐵情,雙手握得啪啪作響,卻偏偏不敢發作。
白巖這才說道:“對於王兄的話,我很贊成,事實上,我掌握的線索也和王兄大同小異。而且,我也有善於推算未來的手下。”
我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在震動不已。
我不相信,我只是隨口一說就能與白巖掌握的線索吻合,世上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白巖在跟我爭奪主動權?
我故意扔出葉尋善於推算的藉口,就是爲了把主動權掌握在我們的手裡,沒想到白巖竟然拋出了跟我一樣的理由。
我還在沉默之間,白巖已經輕輕向後面揮了揮手,指着一個走出來探神手說道:“他叫宋飛航,也是道家弟子,對於占卜一道極爲精通。不如讓他和葉朋友驗證一二如何?”
我轉頭看向葉尋,後者微微點頭道:“可以!”
我和白巖各自退開幾步,把桌子讓給葉尋和宋飛航,兩個人各自從身上拿出了三枚銅錢握在了手裡。
葉尋先開口道:“你想怎麼比?”
宋飛航道:“一卦定輸贏,算死不算生。”
“可以!”葉尋輕飄飄的搖了幾下銅錢隨手扔在了桌子上,不等銅錢落穩就伸手把銅錢給蓋了起來:“該你了!”
我看見葉尋的動作心裡就“咯噔”一聲,葉尋犯了算命先生的大忌。
算命用的銅板,對於算命先生不僅僅是工具那麼簡單,銅錢對算命先生當用於一種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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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命時,他們不會去碰銅錢,也不許別人去碰。算命時,哪怕是失手讓銅錢滾出幾米,他們也不會去追、去碰,按照算命行裡的話講,廢卦也是天意,伸手去碰就是混亂天機。
葉尋不等銅錢停穩,就一掌把銅錢給拍在了桌子上,這絕對是算命行裡的大忌。
連外行人都不會去做事情,葉尋做了,這不是擺明了說自己不會算卦麼?
我不動聲色的把手伸向槍柄時,兩道殺機凜冽的目光同時往我身上鎖定而來——覺法,尹清泉,他們兩個在葉尋出手之後就做好準備。
我的目光剛剛與覺法隔空觸碰,宋飛航卻面色凝重的拿起一隻竹筒,舉在空中搖動了起來。
覺法冷笑道:“宋兄弟,你還算什麼,他們已經輸了,要我說……”
“給我閉嘴!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白巖剛纔對覺法還算是客氣,現在當衆訓斥覺法,可說是當場翻臉,於情於理都不該如此。
除非,我剛纔順嘴胡說的那些話與事實完全吻合,而葉尋剛纔那一巴掌也是極爲高深的占卜之術,否則,絕不會引來白巖動容。
我正在疑惑之間,宋飛航已經把竹筒倒了過來,三枚銅錢在桌上轉動片刻一一停落,宋飛航的額頭上也滲出了一片冷汗。
宋飛航的雙眼雖然死死盯着葉尋,可他舉在空中的手卻不知道該收還是該落,遲遲疑疑的晃動了幾下,才舉着一隻手轉頭看向了白巖。
白巖沉聲道:“放手去做,不用顧忌什麼!”
宋飛航重新看向似笑非笑的葉尋,猛一咬牙揮掌拍向了桌面,落在桌上的三枚銅錢全都被他給震上半空,可是奇怪的是,三枚銅錢竟然一齊落回了原位,就像從來都沒移動過一樣。
葉尋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你還可以再震一次試試。”
宋飛航臉色慘白的站起身來:“葉大先生,你厲害,我甘拜下風。不過,大先生是不是應該解說一下你的卦象?畢竟……”
葉尋不等他說完就輕輕挪開了手:“今夜之時,死於燈上。”
宋飛航臉色慘變看向了白巖,後者沉聲道:“王兄,推算一道,我們輸了。但是,葉先生算得準不準也有待考證,這樣……我們現在一塊兒入住客棧如何?等到子時,一切就都見分曉了。”
我攤手道:“我沒意見!”
“王兄,請!”白巖將我讓進客棧,自己也跟着住進了我的對面。
我關上房門正要去問葉尋怎麼回事兒,後者卻微微搖了搖頭,意思是不讓我多說。
這間客棧的客房之間只有一層貼着油紙的木板,年深日久之下油紙都已經掉了大半,隔着牆就能把隔壁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就更不要說什麼隔音的效果了。
不想讓別人聽見我們說什麼,就只能用內力傳音。
葉尋不想說話,我卻聽見覺法在對面屋裡說道:“統領,那王歡明明就是……就是故弄玄虛,你怎麼就相信了?統領,不能相信王歡。”
白巖不知道是比了個什麼動作,還是做了什麼手勢,片刻之後,覺法的聲音裡就帶起了一絲驚喜:“統領是要……”
白巖慢條斯理的說道:“王歡,應該是在狐族的某個禁區裡看到過《萬象經》,否則,他不會知道,欲戰神魔,先破命數的道理。”
覺法驚訝道:“《萬象經》真的存在?”
白巖沉聲道:“探神手密檔裡記載過仙魔墓園麼?唯一關於仙魔墓園的記載就在《萬象經》裡,而且,跟王歡所說,大同小異。只不過,我不知道,王歡看到的是《明經》還是《暗經》。”
“白統領,你的《萬象經》是從……”覺法的話只說了一半,後面卻明顯帶着顫音。
任天晴適時插話道:“統領,剛纔葉尋和宋飛航推算命數的事情,我怎麼覺得……覺得不太相信?”
探神手,未必不相信命運。但是,肯定不相信推算占卜,如果什麼事情都能占卜出來,他也不用九死一生的探索神話禁區了,隨便找個算命先生,一切都能解決。
白巖說道:“這件事情雖然匪夷所思,卻那位在我臨行之前特意交代的事情。我帶來的宋飛航,一週之前還不是探神手,特意帶上他就是爲了破解仙魔墓園的秘密。”
白巖繼續說道:“我曾經幾次試探過宋飛航,他在推算一道上還有些門道兒。至於說,他剛纔跟葉尋對賭的結果,我也沒看明白。”
任天晴試探着問道:“那要不要把宋飛航叫進來問問?”
白巖思忖了一下才說道:“問問也好,我正好也想知道,葉尋對命數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