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妖狐究竟是誰,又代表着什麼,一直在困惑着我。
可我現在偏偏不能去問,我現在唯一能讓伊藤老鬼子顧忌的,就是我和雪妖狐之間並不存在的關係,一旦這個秘密被人揭穿,我就會優勢盡失,事態將會向何處發展無可預料。
我和伊藤老鬼子拖延了這麼久,未嘗不是在等葉尋現身。
伊藤老鬼子的嘴裡問不出什麼,葉尋又遲遲沒有出現,我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談判之中誰的底氣不足,誰就落入下風,可我現在確實沒有跟老鬼子叫板的底氣。
伊藤明川笑道:“王歡先生,作爲前輩我應該提醒你一下,當斷不斷,感情用事是上位者的大忌。雪妖狐閣下的傳人未免有些讓人失望啊!”
我冷聲道:“我沒心情跟你胡扯。你有屁就快放。”
伊藤明川悠然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作爲一個出色的人物,必須懂得權衡和取捨。爲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放棄最大的利益,並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其實,你心裡很清楚,跟我合作才只最有利的事情。但是,你心裡總有一些民族情結作祟。不願意跟我聯手。你仔細想想,現在在華夏投資的日本商人,有多少不是當年皇*軍的後裔,他們的合作伙伴又有多少與皇*軍沒有不共戴天之仇?有時候,利益可以化解仇恨,你說對麼?”
我正要開口反駁,陸心瑤卻在我眼前輕輕的擺了擺手:“先不要做口舌之爭,跟他合作對我們有好處。”
我揚聲道:“老鬼子,你想怎麼合作?”
伊藤明川說道:“我派真香帶領三名武士跟隨你們繼續深入平天海,我帶着人全力掩護你們。等到平海天外圍,我們再和會。”
伊藤老鬼子給出的這個條件,在我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伊藤真香只帶三個人就算跟我們翻臉,我也有一戰之力,至少不會被動挨打。
至於,到了黑風坳子之後會怎麼樣,我暫時還沒法考慮那麼多。
我揚聲道:“你讓伊藤真香過來。”
“過去吧!”伊藤明川讓人從山洞走出來之後道:“王歡先生,爲了表現我的誠意,我可以在你們離開半個小時之後再走出山洞,同樣,我也不希望勾心鬥角的事情再發生在我們的合作當中。”
“放心,只要你們不先動歪心,我不會動手。”我站起身來向帶人走過來尹騰真香點了點頭:“你的手下都會說漢語吧?爲了合作愉快,我希望你們一直能說漢語。”
伊藤真香道:“請你相信伊藤家信用。”
我淡淡一笑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順着壕溝的邊緣走向平天海深處。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蜿蜒曲折的壕溝像是一直沒有盡頭,幾乎貫穿了整個平天海,壕溝內部雖然已經是雜草重生,多處坍塌,邊緣卻明顯能夠看出人工開鑿出來的痕跡。
我一時半會看不出這條壕溝的真正作用,只能先順着壕溝一路往前,我一直走出差不多三四百米之後,眼角餘光才掃見了樹幹上一個掌印。
掌印斜向拍進樹幹之後入木三分,可見當時那一掌有多麼用力,掌印四周的樹皮也被震飛了大片,從手掌的大小上我沒法判斷是不是葉尋出手,但是地面上的腳印卻跟葉尋鞋底的紋路一模一樣。
葉尋在這裡跟人交過手?
我繞着大樹轉了兩圈,地上除了葉尋的腳印,找不到其他人留下的痕跡,而且葉尋留下的兩處掌印全都在正常人腰部的地方地方,說明他的對手非常矮小,難道葉尋在這裡遭遇了野獸?
不對!如果是野獸肯定也會在這裡留下抓痕之類的東西,爲什麼樹幹四周會毫無線索可查?
葉尋陷入了幻覺?
這個想法剛從我腦袋裡冒出來,我心裡就跟着咯噔一聲,沒人喚醒葉尋,他本事再高也會吃虧。
我來不及招呼其他人,順着葉尋的腳印一路跑了下去,直到我鑽進了樹林深處纔看見葉尋在一棵樹上留下的兩個字“風水”
葉尋是什麼意思?他讓我看風水?
我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兒,追上來的陸心瑤就舉槍往一棵大樹的方向指了過去:“那邊有東西。”
我順着陸心瑤目光看過去時,第一眼看見就是順着樹根方向遍地橫流的鮮血,如果大樹後面沒有人被開膛破肚,或者斬斷人頭,絕不會流出這麼多來。
誰在樹後面?
我渾身頓時一陣發冷,抽刀的手也在微微顫抖,短短几步的距離之中我竟然兩次感到雙腿發軟,幾乎想要停下來,不去看大樹背後的情景。
雖然我和葉尋相處的日子不多,我卻把他當做了親人,當成了生死與共的兄弟,如果,葉尋也死了。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看到了葉尋鮮血淋漓的屍體會怎麼樣?
如果,葉尋真的死了,就算放火燒掉平天海,也要把那些害他的人全都送下去給葉尋賠罪。
我一步步走向樹後時,陸心遙從後面走上來輕輕扶住了我的胳膊。我心裡好歹有了那麼一點依靠,可我卻連向他點頭示意的心思都沒有,強拖着發軟的雙腿一步步的走向大樹背後。
當我轉過樹梢一剎那間,纔看見樹梢上掛着一隻被剝了皮獐子,還沒幹涸血跡正從獐子身上一點點流落下來,獐子的喉嚨上雖然插着那麼一截樹枝,卻並沒捅斷它的咽喉,直到我看見它時,它還在一下下的抽搐。
我這才鬆了口氣,雙腿像是要支撐不住身子的重量,在一瞬之間軟綿綿蹲在了地上。陸心遙從我身上拔出匕首擡刀割斷了獐子的喉嚨,那隻獐子在臨死之前,眼中分明閃過而來一絲感激的目光。
陸心遙沉聲道:“這片樹林裡是不是還有別人?”
我明白陸心遙的意思,頓時帶着幾分不悅道:“葉尋不會做這種事兒,而且,他也沒有時間去剝獐子的皮。”
陸心遙道:“那就是葉尋跟捕獵獐子的人交過手,這片林海里還會有別人存在麼?”
我也跟着愣了一下,野獸捕食不會把獐子掛在樹上,更不會剝皮再吃。
可是,進入平天海的人全都已經被伊藤老鬼子給擋在了後面,除了我們這裡還有誰在?
伊藤真香幾步趕到樹下:“王歡先生,我不得不很遺憾的告訴你,剝掉獐子皮的人應該就是你的朋友。”
伊藤真香指着沒了皮的獐子:“你自己看,獐子皮並不是被人完整剝掉,而是僅僅割掉幾大塊,傷口的邊緣都有刀割痕跡,而且刀口十分流暢,說明動手的人是用刀高手。而且……”
伊藤真香用手比了一下獐子的高度:“這個高度剛好是葉尋動手剝皮最合適的位置,除了葉尋,我實在想不出會是誰動了手。我覺得……”
伊藤真香頓了一下才說道:“葉尋可能受了重傷。”
“剝皮敷傷!”我腦袋裡頓時嗡的一下。
東北這邊有個說法,趕山的人要是山裡受了傷,尤其是被豁開肚皮一類的重傷,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活物,管他是山雞,還是兔子,活着把皮剝下來,趁着皮還熱乎直接貼在傷口上,可以保持捂住元氣,元氣不散,人就能多堅持一會兒,說不定就能挺着不死,撿回一條命來。
我不知道,這個說法有沒有科學依據,但是,我第一個想到就是“剝皮敷傷”。
我一下站起身來正要往附近找人,伊藤真香的一個手下卻開口道:“你要去什麼地方?我們現在應該按照葉尋留下的線索,去找風水地脈,他……”
我二話擡手一拳搗向了對方胸口,我事先雖然沒有蓄力,但是這一拳卻是含怒而發,拳頭上力道超出了往常數倍,對方躲閃不及之下,擡起右臂護住自己胸口,我那一拳結結實實打在對方手臂上之後,那人也在裂骨聲中倒飛幾米摔在了地上。
我只覺得自己的右手劇痛難當之間,對方也捂着變了形的胳膊慘叫出聲,他手臂上應該是帶着鐵製護臂一類的東西,否則不會出現金屬似的彎曲。
“黑川……”伊藤真香兩個手下在驚呼之中拔出武器向我撲來,伊藤真香卻厲聲喝道:“住手!”
伊藤真香上前一步道:“王歡先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這樣對待合作伙伴未免過分了。”
我拔刀出鞘指向了伊藤真香:“老子,沒時間跟你廢話,要麼滾,要麼死。”
陸心遙跟我錯開一步之後,與我遙相呼應的擺出了防衛的姿勢。
伊藤真香怒聲道:“王歡,我現在是合作,無論你要做什麼,是不是應該徵求一下合作者的意見?”
我心中火冒三丈之間,強行保持着理智說道:“伊藤真香,我不得不說,你的屬下是在自己找死。我沒有殺人,已經給了你足夠的面子,如果想要合作繼續,你最好讓開一點,如果,想要終止合作,大不了動手試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