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真香也在強壓着怒火:“王歡,在我們要動手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葉尋爲什麼要留下‘風水’兩個字?我覺得他是讓你按照那條線索過去增援,而不是讓你沿着他留下的痕跡追蹤。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對你個狗屁,給我滾!”我已經耗盡了心中僅存的一點耐性,擡手一刀直奔伊藤真香劈落而下。
伊藤真香瞬間拔刀,擡手向我反迎了過來。兩把刀凌空相撞之後,伊藤真香連退了幾步才停了下來。我那一刀雖然沒有傷到對方,卻震開了她肩上的傷口,殷紅的血跡瞬間透過了她的衣衫,映進了我的視線當中。
伊藤真香手舉着長刀怒吼道:“全都住手!”
本來已經抽刀而上的三個伊藤武士全在瞬間退回了原位。伊藤真香咬牙道:“王歡,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你就順着葉尋的方向找吧!我們在這裡等你一段時間,如果你找不到葉尋,再回來跟我們會和。”
伊藤真香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我也不好繼續動手,乾脆停住了手中長刀,順着被人踩過的草葉追了下去。可我剛剛追出不久,地面上就再看不見有人經過的痕跡,放眼四周到處都是連片的樹林,哪裡還有葉尋的蹤跡。
我頭上的冷汗瞬時間冒了出來,眼前卻變得一陣模糊。
糟了!
葉尋早就說過讓我要控制情緒。我從進入平天海之後身上的隱患一直沒有發作,這一次變故突生,我再想去壓制自己的情緒也爲時已晚。
不能昏,不能昏,我還得找葉尋……
我雖然拼命的控制着自己,卻短短几秒鐘之後失去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我隱隱約約地聽見有人在用日語交談:“小姐……不,少主……我們爲什麼要救王歡?他的眼裡只有自己的利益,不可能真心跟我們合作。既然我們已經找到了線索,爲什麼不自己行動?”
有人接着對方的話繼續說道:“王歡那一拳打碎了黑川的手臂,他的手已經不可能再次復原了,這個仇,我們不能就這樣算了。”
伊藤真香沉聲道:“你們的話都說完了嗎?”
“第一,黑川在不合時宜的情況下攔截王歡,這一點有目共睹。先破壞合作的人是黑川自己,他確實應該受到一點教訓。”
“第二,沒有王歡,我們很難走出秘境。爲了伊藤家族,黑川受委屈了,這是我的無能。”
“少主,不要這樣說。”幾個人同時出聲之間一齊向伊藤真香跪倒了下去。伊藤真香制止道:“起來。黑川的事情我不會這樣算了,任務結束之後,我會以武士的方式向王歡討還公道。但是在此之前,誰也不可以再次意氣用事,我們必須精誠合作,伊藤家的命運掌握在我們的手裡。拜託了。”
“是!”只聽幾個伊藤武士齊聲向伊藤真香答應道。
伊藤真香道:“看好王歡吧,等着陸心遙回來。”
陸心遙不在?我雖然沒有睜開眼睛,卻能聽見附近的動靜,我們當中的確少了一個人。陸心遙跑到哪裡去了?
我正準備起身時,卻聽見陸心遙趕了回來:“王歡怎麼樣了?”
“還沒醒。”伊藤真香道,“你找到葉尋的線索沒有?”
“沒有……”陸心遙道,“我搜索出去差不多五公里左右,葉尋沒有留下半點線索。我估計,葉尋應該發現了什麼,才故意留下了‘風水’兩個字,只有解開葉尋留下的謎團才能找到他。”
伊藤真香擔憂道:“王歡會相信嗎?”
陸心遙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希望能跟他解釋得通吧!你這邊有什麼線索?”
伊藤真香道:“友田是我們當中的風水高手,他勘測過附近的風水,並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我懷疑……懷疑葉尋留下的線索另有深意。”
陸心遙道:“華夏風水術分爲四派,友田師承哪一派?”
有人迴應道:“我在日本學習的風水,並非師承華夏門派。”
陸心遙道:“那還是等着王歡醒過來吧!日本的風水術早就已經沒落了,即使在鼎盛時期也只不過學到了一些皮毛,高深的風水術並沒傳入日本。王歡是雪妖狐的傳人,他的風水術應該不差,或許他能看出什麼。”
後來我才知道,日本雖然曾有風水流派的存在,風水也曾在日本顯赫一時,但是日本的風水術在明治維新之後就已經完全沒落了,甚至被歸於迷信。而今日本所謂的“地相師”並沒有多大的市場,相反,占卜、算命之類的東西在日本佔有很高的地位。
友田說他研究過風水,大概也是照本宣科,真正的風水術友田並沒有學到。
我明顯聽見友田的方向傳來幾下挪動身軀的聲響,他大概是想反駁陸心遙卻努力剋制着沒有開口。
我等到她們不再說話的時候,才慢慢睜開眼睛坐起了身來。陸心遙第一個開口道:“王歡,你醒了,你昏迷了將近四個小時,這段時間一直是伊藤真香他們在守衛着你的安全。”
我擡頭看了一下天色,才向伊藤真香的方向點頭道:“謝謝。”
伊藤真香頷首道:“不必客氣,我們是合作伙伴。”
陸心遙走上前跟我解釋了好一會兒,我纔算順水推舟地把事情給答應了下來。
我緊跟着問道:“我昏迷的這段時間,伊藤明川他們沒趕過來嗎?”
“沒有。”伊藤真香道,“我只是聽見山洞的方向傳來過激烈交火的聲音,而且,他們還動用了迫擊炮,但是伊藤家的武士一直沒有趕過來。”
我再次沉聲問道:“說到迫擊炮,我想問一句,你們當初既然能用炮轟我,爲什麼還要跟我合作?”
我敢斷定,伊藤老鬼子要跟我合作絕不是臨時起意,他應該早有計劃,不過,這樣一開始伊藤老鬼子兩次開炮就解釋不通了。
伊藤真香道:“這件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當時確實是家祖在命令武士開火。”
我微微一皺眉頭,才岔開了話題:“你們說剛纔觀察過附近的風水,是在什麼地方看的?”
友田指了指遠處的高地道:“就在那邊。”
“至少方向對了。”我一邊往高地上走,一邊在暗暗擔心。
那個神秘的雪妖狐很有可能是一位風水大師,他們以爲我是雪妖狐的傳人,理所當然地認爲我精通風水之術。
事實上,我對風水術的瞭解連皮毛都沒有,甚至比不上小鬼子友田。我長這麼大唯一接觸過風水術就是在古玩街上,賣古玩的人多少懂一點風水,爲的就是糊弄顧客,其實你仔細聽,他們說來說去也就那麼幾句話,多了他們自己也不會。
我爸以前跟我說過,讓我沒事兒看看風水書,好能撐撐門面,可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也懶得去看,跟街上的叔叔伯伯學了幾套風水口訣就算應付差事了。
我以前也問過他們,那些口訣好用嗎,他們跟我說:“別人說,你也說,說多了,假的也是真的。再說,我們這些風水口訣全都是老一輩兒東拼西湊來的,沒幾句正經玩意兒。風水玩得好的,全都在算命街混日子了,誰賣古玩?”
這些事情,我還當成笑話給葉尋講過,他也知道我不會風水術,可他幹嘛要在樹上刻出“風水”兩個字來?他究竟是打算提醒我什麼?
難道葉尋就是要讓我上高處去看?這個理由解釋不通啊!
我心裡已經亂成了一團,表面上卻仍舊沒動聲色。
等我站到了高地頂端放眼四望之間,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我能看到的還是一片在風中涌動的滔滔樹海,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下那道像是把樹海給分成了兩半的壕溝。
延綿而去的樹海乍看之間頗有幾分一馬平川的意思,哪有什麼風水可言?難不成,葉尋所說的“風水”在那條壕溝上?
我猛然醒悟了過來。難怪我一開始就覺得壕溝有古怪,原來我忽視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樹木爲了生存,埋在地下的根莖會不斷向外延伸,越大的樹,根莖延伸得越遠。
那條壕溝兩邊三五米之內沒有大樹,壕溝裡面也不見延伸出來的樹根,也就是說,那條壕溝等於是樹木的禁區,不允許樹根向溝裡生長。
那條壕溝當中一定隱藏着某種可以改變自然規律的力量。
我揮手道:“下去,順着壕溝往前走,我們就可能找到平天海的下一個路口。”
我剛要起身,友田就攔在了我的面前:“王歡先生,恕我冒昧,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從什麼地方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伊藤真香沉着臉道:“友田,你逾越了。”
友田爭辯道:“少主,我並沒看出那條壕溝有什麼特異之處,如果王歡沒有合理的解釋,我不建議這樣冒險,畢竟我們的時間有限,盲目出發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我倒揹着雙手冷聲道:“我給你解釋,你能聽得懂嗎?”
伊藤真香猶豫道:“王歡先生,我覺得友田說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