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往日的怨,那些曾經的愛,是否一切隨風,早已消失得無影無形?杜明猛地睜開了眼睛,警惕地握住了一尺長的槍頭,站了起來,迅速與槍桿合在了一處。歐陽嘯叫聲“小舞”,也醒了過來,擦了擦額上的汗珠。秦望叫聲“救命”,倒在了兩人腳邊,歐陽嘯是個捕頭,見死不救是一件有違職業道德的事,秦望當然並不知道歐陽嘯的身份,有些事情往往還就是這麼巧。歐陽嘯上前托起秦望的腦袋,淡淡說:“兄弟,出了何事?”秦望嘴脣微動,卻沒有發出聲音,歐陽嘯把耳朵移向了秦望,希望能聽得更清楚些,秦望手上青筋一起,眼光一聚,右手的摺扇向歐陽嘯咽喉戳去,杜明叫聲“小心!”,再想救時已是不及,豈料歐陽嘯右手早已握住了扇身,秦望左手骨笛也已刺出,歐陽嘯右手迅速抽出,格住了秦望手腕,秦望摺扇一展,迫使歐陽嘯放手,緊接着騰躍後退,倒飛出三丈之遙,骨笛掃動,打出無數雪花銀鏢,杜明閃身移在歐陽嘯身前,銀槍劃了一個圓弧,將雪花鏢悉數掃落。
杜明收槍,歐陽嘯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拍了拍左肩上的露珠,笑道:“好功夫!”秦望道:“可惜,還不夠好,否則閣下現在已經死了。”歐陽嘯道:“死…只怕未必。”秦望將骨笛擋在了身前,問道:“你們是誰?”杜明槍尖指住了秦望:“槍神杜明。”秦望哈哈大笑:“痛快又是筆大生意。”杜明冷冷道:“做生意要有本錢,當心賠得連本兒都討不回來。”秦望道:“是賺是賠,總得試過才知道。”杜明道:“試過之後,也許就沒有機會知道了。”杜明看了一眼歐陽嘯,歐陽嘯點頭,退出了十步左右的距離。
秦望收起了骨笛,折起了扇子,左手捏訣,在扇上凝起了真氣,杜明左手托住銀槍,握住槍尾的手慢慢後退,兩人都在尋找着對方身上的破綻,誰也沒有妄動,秦望先沉不住氣,如電鑽般飛向杜明,摺扇從中間刺了過去,杜明銀槍一擺,槍尖頂住了扇端,阻住了秦望的進攻,秦望停止旋轉,掌心頂住了扇尾,不一會,杜明銀槍斜斜一撩,退了下來。只聽嗤的一聲,摺扇變成了兩半,歐陽嘯走了過來,說道:“我今天不殺你,你走吧!”杜明怒叱,“快滾!”秦望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秦望走後,歐陽嘯對杜明說道:“知道我爲什麼放他走?”杜明答道:“因爲這個人不值得你動手。”歐陽嘯搖了搖頭說:“沒事,當我沒問好了。”杜明看了看歐陽嘯,問道:“你臉色有點發青,沒什麼事吧?”歐陽嘯道:“沒事。”說着又靠到了樹上。杜明笑着咕噥道:“神經兮兮的!”對於歐陽嘯,在沒有酒的日子裡,睡覺也許是忘掉痛苦的最好辦法,也許只有在夢裡,纔會有啊日思夜想的倩影。
司馬鳴不在寨中,陸風看着皓雲天趙成罡與黃天驊的戰局,將說了無數遍的同一句話又說了一遍:“大家先住手,黃兄,我不是說過了嗎,石燕姑娘現在不在寨中,你先停手啊!”黃天驊一邊掃開趙成罡的鋼爪,一邊應付皓雲天的雙手,卻仍有餘力說道:“緩兵之計,不信!”朱明羽冷哼道:“好言相勸無用,那就怪不得我們了。”說罷從身旁一人手中奪下一柄長劍,刺了過去,陸風想攔也攔不住,於是黃天驊的對手從兩個變成了三個。費千翔見狀,兩柄飛斧也劈了過去。黃天驊躲開趙成罡的鋼爪,又一掌劈開了皓雲天的攻勢,並順手彈開了朱明羽的鐵劍,用劍勢撞開了費千翔的雙斧,這時皓雲天的雙掌又劈了過來…即便是皓朱費趙四大高手聯手,卻也佔不了絲毫便宜,陸風想要阻止動手,卻根本沒那個可能。偏偏在這個時候,司馬鳴返了回來。司馬鳴現在了屋頂之上,喝道:“何人敢在我虎嘯寨撒野?”四人停手,圍住了黃天驊。黃天驊喝道:“千爪赤虯!”司馬鳴道:“我說黃小天,我虎嘯寨沒得罪你吧,何必苦苦相*?”陸風說:“大哥,黃兄是來找燕姑娘的。”司馬鳴瞪了陸風一眼,說道:“我虎嘯寨並無此人,你可以走了。”黃天驊道:“有沒有不是你說了算的,陸二寨主都已經說了,現在想抵賴,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司馬鳴眼珠轉了轉,說:“哦!不錯,石燕姑娘這三年來確實住在我這裡,不過我剛纔已經把她送走了,你現在追,應該還能趕得上。”黃天驊看了看陸風,陸風又看了看司馬鳴,嘆道:“我不知道這句話的真假。”司馬鳴哼了一聲。黃天驊轉身欲走,卻突然聽到趙成罡說:“大哥,這麼晚了,你怎麼能讓大嫂一個人離開呢?”黃天驊喉頭一甜,血涌了上來,他強嚥下了鮮血,扭頭問道:“她是誰的妻子?”陸風似乎看出了點事情的端倪,說道:“老四!別胡說!”趙成罡還挺冤枉,辯道:“誰胡說了,大哥對她那麼好,成親只在早晚的事嘛!”五兄弟都笑了起來,這種笑對於黃天驊來說更像是一種羞辱,爲什麼?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如果她從一開始就打算嫁給司馬鳴,又爲什麼要對自己做出那一切的一切?自己今天到底是幹什麼來的?聽人家羞辱自己嗎?黃天驊不敢想下去,也不願再想,拳頭一握,一閃身,移到了趙成罡背後,一招扣住了趙成罡的咽喉,大聲喝道:“別笑了。”司馬鳴怒喝道:“黃天驊!你想幹什麼?”黃天驊只說了一句:“叫石燕出來!”司馬鳴道:“她已經走了。”黃天驊吼道:“她還在!”司馬鳴低吼:“她走了!”黃天驊眉頭一皺,將一根針刺入了趙成罡的後背中央,低聲說:“帶路,不然…你清楚。”趙成罡只有點頭,後背死穴被制終究不是鬧着玩的。
忽然從一個房間裡傳出一女子的聲音:“小天,別鬧了,放了他吧!”黃天驊心頭一顫,如此熟悉卻又感覺陌生的聲音。黃天驊瞪了一眼司馬鳴,又瞪了一眼陸風,慢慢地移向了發出聲音的房間。房間後會是什麼?是他日夜思念的那個人?還是一個即將成爲他人妻子的熟人?無論如何,遲早是要見面的,自己此來不就是要來見她的嗎?黃天驊快速走到了門邊,輕輕釦了扣門。門被打開,一柔弱女子走了出來,抱住了黃天驊,正是石燕,黃天驊輕聲說道:“燕姐姐你要的琴,我按時給你送來了。”說完這句話,黃天驊忽然暈了過去,石燕叫道:“小天,小天…”陸風出了寨門,把石凌飛接了進來。
房間裡,石燕、石凌飛、司馬鳴每一個人都有着不同的心理。石凌飛把着黃天驊的脈搏,不斷地嘆氣,石燕擔心地說道:“大哥,你不要老是嘆氣,小天他到底怎麼了,你快告訴我好不好?”石凌飛說:“小天在路上先後和兩大絕頂高手發生過戰鬥,加上一路奔波,輕功使用過度,內傷發作,身體本就受不了,剛纔又和雙峰寨的諸位英雄過招,體力消耗過度,所以導致暈眩,你把這顆小還丹餵給他,應該很快就會沒事的。”石凌飛扭開傘柄,取了一顆紅丸遞給了石燕。石燕哭道:“都怪我,如果我早點出來,小天也不會…”石凌飛輕撫着妹妹的柔發,安慰道:“哪有?和你沒關係的,其實沒有任何人怪你,尤其是小天,等小天醒來,你看他會怎麼說。”石燕擦乾眼淚,點了點頭。
司馬鳴盯着黃天驊帶來的木琴,心緒不覺回到了十四年前:少女十五歲,少年十六歲。涼亭下,少女坐在石桌前,牽着少年的手說:“歐陽哥哥,我彈樂曲給你聽好嗎?”少年道:“不要聽,小舞的琴藝太差了,彈起來比豬叫還難聽。”少女轉身走開,嬌哼道:“哼,我再也不理你了。”少年趕忙追了過去,牽住了少女的手,叫道:“好了小舞,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少女回頭指着少年的鼻子說:“那我就原諒你一次,不過今天你要陪我去釣魚。”少年道:“好啊,今天叫上司馬一起去。”少女嘟着嘴說:“不行!就我們兩個去。”少年將兩人緊握的手舉到了兩人中間:“行!不讓他去,就我們兩個單獨去成吧!”少女笑了。角落裡有人哭了。
石凌飛把司馬鳴叫了出來,問道:“小天體內的玄雷掌力是不是你打進去的?”司馬鳴道:“什麼意思?”“嗡~”玉鳴棍還未抽出,鐵傘已經貼住了司馬鳴的喉結。石凌飛說:“若不是看在你照顧我妹妹三年的份上,你現在已經死了。”司馬鳴哼笑道:“大言不慚!她是你妹妹嗎?”石凌飛說:“小天說她是,她就是!”司馬鳴說:“自欺欺人!既然那個人傷的不重,你生什麼氣啊!”石凌飛說:“他三年前被歐陽嘯的玄冰真氣散了七成功力,剛纔上山時又中了離恨鋒和幽冥樂,還有你的玄雷掌,能傷得不重嗎?”司馬鳴陰險地笑了:“看來你還挺關心這個妹妹,就算他受了傷那又怎麼着?你還能殺了我不成?”石凌飛咬牙道:“你以爲我不敢?”司馬鳴又笑了:“你敢!你當然敢!你可以動一下我試試,看你妹妹會不會永遠不理你!”石凌飛也笑,收起了鐵傘,大笑着走過了司馬鳴的身側:“就算她不是我妹妹,別忘了,你也不是歐陽嘯,就算我殺了你,她也未必會太過傷心,哈哈哈哈…”司馬鳴的臉變得扭曲,雙手握得更緊,石凌飛又扭過了頭:“呵呵!惱羞成怒了是吧!可你能拿我怎麼樣呢?殺了我?你敢!你當然敢!你可以動我一下試試,看我妹妹會不會一輩子不理你。”石凌飛把司馬鳴的話原封沒動地又退了回去。
黃天驊仍然昏迷着,石燕握着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一動不動地守在牀邊,窗外的司馬鳴恨得牙根直癢,心中不斷地問着:“爲什麼,爲什麼你的心中總是有別人,爲什麼你始終不能試着接受我?我有哪一點不如他們?爲什麼?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