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又一次徹底的失敗!
莫名之間,一種再次被徹底擊敗後的頹喪與從骨子裡泛起的深沉疲憊感覺,讓蘇小蘇幾乎都無法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微微搖晃了幾下,蘇小蘇勉強在自己癱軟在地之前扶住了身邊沙發的扶手,如同一個垂暮之年的老婦人一般,慢慢地跌坐到了沙發上。
在今晚過後,也許就在十分鐘之後,伴隨着德米特里.普希金的一個電話,自己最好的結局也就是在MI6總部的那間檔案館裡混到頭髮花白,或是被送去某個鳥不拉屎、人跡罕至的地方,等候着某個或許永遠不會到來的行動指令。
在MI6的習慣用語中,執行這種任務的人被叫做‘休眠者’。可是在更多人私下的交談中,這種類似於被永久雪藏的任務,卻有個更加形象的名字——埋葬!
相比之下,或許一次車禍、一杯帶有埃博拉病毒的飲料,或是一次意外的街頭搶劫,纔是自己最好的歸宿了吧?
恍惚之間,又一名闖進房間裡的MI6外勤行動人員語聲急促地朝着蘇小蘇叫道:“剛剛得到的消息,我們的好幾處秘密安全屋也有警察光顧!按照那些警察的說法,他們也是接到了炸彈警告後才趕來的……”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蘇小蘇猛地瞪大了眼睛,朝着那名兀自喋喋不休的MI6外勤行動人員叫道:“我們的秘密安全屋也有警察光顧?那麼……立刻抽調一隊人馬,我不管你從哪兒去找,總之給我找到一隊最爲精銳的人馬,立刻封鎖離開倫敦的水陸交通線!”
有些猶豫地看着驟然來了精神的蘇小蘇,那名前來報信的MI6外勤行動人員吭哧着迴應道:“可是……現在我們的人手嚴重不足!如果再抽調人馬,恐怕……”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力氣,蘇小蘇飛快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了那名比自己足足高了半個頭的MI6外勤行動人員的衣領,厲聲朝着那名MI6外勤行動人員吼道:“你的腦子裡難道都是肌肉麼?想想看,如果那些傢伙已經離開了倫敦,那麼他們幹嘛要給警察局打電話,舉報我們的秘密安全屋裡有炸彈?他所希望的,就是我們爲了保住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秘密安全屋,不得不朝着那些還沒被人騷擾的秘密安全屋中派駐人手!想想看,他爲什麼要我們忙不過來?!這隻能說明一件事——他們還沒能得手,荊楚鋒還沒離開倫敦!”
從高倍率望遠鏡裡看着一羣羣MI6外勤行動人員在酒店裡猛衝出來,藏在酒店對面樓頂的烏鴉伸手按下了自己喉部通話器:“出來了不少人,他們應該是上鉤了!”
在離烏鴉藏身的位置不到兩條街的距離上,坐在一輛甲殼蟲汽車裡的霍士,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接通了與荊楚鋒之間的通訊:“我這兒也有人來了,應該是MI6派來維護安全屋隱秘性的外勤行動人員!”
舒舒服服地坐在一輛巨大的廂式貨車駕駛室裡,荊楚鋒一邊端着一盒中國菜餐廳送來的麪條狼吞虎嚥,一邊含混不清地朝着自己面前的通訊器叫道:“那你們裝備好那些東西后就撤吧,估計今晚上再忙一夜,明天就能收工了!”
三兩下將紙盒中剩下的麪條扒拉到自己嘴裡,荊楚鋒順手將空空的紙盒扔出了車窗外,一邊抹着油乎乎的嘴巴,一邊扭頭朝着車窗外叫道:“弄完了沒有?”
戴着個簡單的面具式口罩,斑蝥舉着個用於街頭塗鴉的顏料噴霧罐從車窗外閃了出來,悶聲悶氣地朝着荊楚鋒叫道:“差不多了!不過……頭兒,你確定你推斷的地方不會出錯?”
相當肯定地點了點頭,荊楚鋒抓起放在自己膝頭的一張倫敦旅遊地圖扔出了車窗外:“第八隻烏鴉,這纔是蘭斯洛特那傢伙話裡面的關鍵詞!倫敦塔裡的烏鴉是衆所周知的,也都知道倫敦塔裡其實只有七隻烏鴉。那麼存在第八隻烏鴉的地方在哪兒,你們想到了沒有?”
一把拽下了扣在自己臉上的面具式口罩,斑蝥嬉皮笑臉地撿起了荊楚鋒扔出來的那張倫敦旅遊地圖,伸手在地圖上用紅筆標明的地方戳了戳:“這不是都已經標明出來了麼?就在我們找到那個金屬圓筒的地方——莎瑟克殉道者聖喬治教堂!不過……那地方哪來的烏鴉?”
一把推開了車門,荊楚鋒一邊繞着被斑蝥剛剛噴塗過塗料的大型廂式貨車轉悠着,一邊像是漫不經心似的開口說道:“西方神話裡,死神的化身或使者是什麼?”
也不等斑蝥回答,坐在廂式貨車的車廂裡擺弄着一些特警裝備的吳楠立刻搶先答道:“地獄三頭犬、禿鷲、烏鴉……好像還有其他的不少東西呢!”
微微地點了點頭,荊楚鋒緊接着吳楠的話頭拋出了第二個問題:“那麼能將烏鴉、懺悔者、王冠和十字架聯繫在一起的是什麼?”
不假思索的,吳楠再次飛快地說出了答案:“狂信徒和……殉道者?”
就像是想要跟吳楠擡槓,同樣在擺弄着一些電子儀器的秦朗猛不盯地冒出一句話:“那還有什麼清晨的聖光呢?你怎麼解釋?”
乜斜着眼睛不屑地瞥着秦朗,吳楠振振有詞地亢聲叫道:“那不就是說早晨的陽光照耀下來……”
彷彿是自己意識到了話語中的某些漏洞,吳楠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乾脆閉上了嘴巴,反倒是用探究的眼神盯着倒揹着雙手、悠哉悠哉晃悠着的荊楚鋒,像是要從荊楚鋒的表情上看出什麼答案來?
隨手摸出了個強光戰術手電,斑蝥像是要捉弄吳楠一般,故意將強光戰術手電的光柱直朝着吳楠的眼睛照射過去,口中也是嘿嘿怪笑着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在半夜的時候趕到莎瑟克殉道者聖喬治教堂,會因爲時間上的關係,必須要等到清晨時分,才能看見那個所謂的‘清晨的聖光’?”
恍然大悟地,吳楠一邊側臉避開了戰術強光手電的光柱照射,一邊興奮地大聲叫道:“那我的分析還是有道理的!我們可以模擬陽光和陽光在清晨時照射到的參照物!嗯……在上帝面前虔誠的跪下,這話的意思應該是說跪在莎瑟克殉道者聖喬治教堂的聖像面前,這就是具體的標定觀察位置!然後……”
搶奪般地從秦朗的手中抓過了一本倫敦旅遊圖冊,吳楠三兩下便將那本圖冊翻到了有關莎瑟克殉道者聖喬治教堂的那一頁,指點着印刷精美細緻的插圖叫道:“十字架就應該是教堂聖像背後牆壁上鏤空的十字架,而王冠……教堂的地磚上有着各種各樣的裝飾性雕塑!只要找到清晨時分陽光照射到的那塊雕刻着王冠的地磚,那麼蘭斯洛特藏起來的東西,就一定會在那地磚下面!”
調節着手邊的電子儀器,秦朗在截聽到一段警方發出的電子通訊之後,猛地擡頭朝着荊楚鋒開口叫道:“頭兒,莎瑟克殉道者聖喬治教堂方向的警察局基本上都空了,附近街道上也沒有其他的巡邏人員能抽調出來!”
繞着經過斑蝥僞裝過的大型廂式貨車轉了一圈,荊楚鋒在確認沒有任何的紕漏之後,重新回到了駕駛室裡,三兩下便換上了一身倫敦特警的制服。
同樣換上了一聲倫敦特警的制服,吳楠在跳進駕駛室之後,伸手從駕駛室的物品箱裡取出了個全新的手提電話,利落地撥通了倫敦警察局的報案電話。
從電話的聽筒中,倫敦警察局報案中心專職接線員那吐字清晰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報案中心!”
刻意壓低了嗓音,吳楠用一口明顯帶有東歐口音的英語說道:“我要報案!在莎瑟克殉道者聖喬治教堂,我安裝了一個……一個巨大的炸彈!”
憋出了一陣讓人聽來毛骨悚然的怪笑之後,吳楠手腳飛快地掛斷了電話,順手將那個剛剛用過了一次的手機塞進了一個錫箔紙口袋裡,在荊楚鋒駕車開出廂式貨車藏身的那間舊車庫瞬間,擡手將那個裝着手機的錫箔紙口袋扔進了擦身而過的一輛垃圾車中。
就像是一臺運轉自如的精密機械,在吳楠撥打電話的同事,秦朗也已經將廂式貨車車廂內的通訊裝置接駁到了倫敦警方的內部通訊網絡上。當車廂內的通訊裝置傳來倫敦警察指揮中心要求查看莎瑟克殉道者聖喬治教堂是否有爆炸物的消息時,秦朗立刻抓起了放在自己手邊的通話器,字正腔圓地吆喝起來:“我們就在這附近,馬上就能趕到莎瑟克殉道者聖喬治教堂,我們的編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