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只能選一樣啊,可是我兩樣都很喜歡怎麼辦?”珠珠爲難地嘟着小嘴兒,撒嬌地拽了拽她的衣服,“媽咪,我可不可以兩樣都要。”
莫凌搖頭笑,“不可以,只能選擇一樣。”
“那好吧……”小珠珠鼓着腮幫爲難半晌,雙手攤開,憂傷地嘆了口氣,“那我要蛋糕好了,媽咪,什麼時候我才能吃很多很多甜食。”
“什麼時候都不可以,吃太多甜食會蛀牙,而且,還會變成小胖妹哦。”莫凌失笑,小淘氣鬼,以爲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她就會妥協了嗎?她可是狠心腸的媽媽哦!
珠珠驚訝地睜大眼,“小胖妹?像伊莎那麼胖嗎?”
伊莎是莫凌鄰居家的女兒,十三歲,一米五的個頭,足足有一百三十斤的重量,站在珠珠面前,就好像一座山一樣,珠珠每次都要仰着脖子看她。
“對啊,如果吃太多甜食,你可能會長得比伊莎還胖。”
“啊啊,那我不要了,蛋糕也不要了!”
“真的不要這塊蛋糕了?其實少吃一點不會有問題的。”
珠珠瞧了瞧美味的蛋糕,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可是想到胖胖的伊莎,她還是很有骨氣地搖了搖頭,“……不吃了!我不要變成小胖妹!”
“吃一點吧,吃一點點不會變胖的。”
“不要不要,媽咪,你不要再*我了,我可是很有原則的人!”
“吶,珠珠寶寶已經懂得抵抗*了,真棒!”
“噗嗤”周圍的人聽着她們這對母女的談話,忍不住笑出聲,真是一對可愛的母女呢。
穆鳳兮就站在她們身後,自然也聽到了她們的談話,不過,她很生氣,在莫凌取好食物,牽着珠珠到餐桌邊用餐的時候,她也跟了上去,憤憤不平地坐到她們身邊。
“爲什麼要忽視我?”穆鳳兮生氣地將自己的餐盤放到桌面上。
莫凌頭也未擡,將勺子遞給珠珠,小寶貝兒自己會吃飯,不用她餵飯。
穆鳳兮氣呼呼地叫,“喂,你這個可惡的女人,爲什麼要忽視我?”
莫凌沒有搭理她,倒是珠珠,好奇地擡起頭,藍水晶般漂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大姐姐,媽咪說罵人不好,你別罵我媽咪。”
穆鳳兮神情一窒,臉上漸漸泛起紅暈,她不太自在地抿了抿脣,語氣彆扭地說道,“我沒罵她……”
“哦,謝謝大姐姐。”珠珠衝着她甜甜一笑,然後低下頭,乖乖地吃飯。
穆鳳兮臉頰發燙,心裡憋屈不已,她長這麼大,頭一回被一個四歲的孩子教訓,真夠丟人的。
她低着頭,咬着脣不語,有種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感覺,突然聽到莫凌淡淡的聲音,“沒想到你跟莫佳妮關係還這麼好。”
穆鳳兮並不愚笨,知道莫凌在給自己臺階下,抿了抿脣,輕聲道,“其實,現在也不如以前那麼好了,我覺得她好像變了。”
“人都在變,不可能永遠活在過去裡面。”莫凌用餐巾擦了擦珠珠不小心沾染到脣角的番茄醬,淡淡道,“有時候,我還挺羨慕你的,天真得可愛。”
五年前的穆鳳兮,性格直爽潑辣,雖然刁蠻任性,但心腸還不錯。五年後的穆鳳兮,仍舊是這副模樣。
穆鳳兮不滿地蹙眉,“你這是誇獎嗎?爲什麼我覺得你在罵我呢!”
“是在誇你啊。”莫凌微微一笑,“你被人保護得很好。”
即便是生長在穆家那樣的環境裡面,她還是保持着純真的本性,沒有被那些污濁染黑,可見,她被人保護得有多好。
穆鳳兮又有些不自在了,她嘟了嘟嘴,沒有答話,掩飾般地拿過飲料杯,用吸管戳着裡面的檸檬片。
三人在一種很詭異的氣氛裡用餐。
半晌,穆鳳兮放下叉子,用餐巾擦了擦脣角,輕聲道,“五年前,你爲什麼不告而別?”
五年前,莫凌當着穆宸寒的面跳河自盡,實際上是在南宮爵的幫助下水遁,逃出了國。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穆宸寒並沒有將她跳河自盡的事情宣揚出去,對外只說她不辭而別,所以,穆鳳兮並不知道莫凌曾經詐死過。
莫凌笑,“因爲我怕你們家找我的麻煩啊。”
“……”這答案,也太實誠了吧。
“你的抑鬱症好了嗎?”
莫凌臉上笑容更深,“你看我的樣子,像一名抑鬱症患者嗎?”
穆鳳兮想起什麼,又有些生氣,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是不像,你現在比他們生活得好多了。”
莫凌不想知道她口中的“他們”是誰,沒有搭話。
穆鳳兮不滿地哼了一聲,“你難道不想知道我二哥和三哥的近況嗎?”
“他們跟我有關係嗎?”莫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你怎麼可以這樣!”穆鳳兮跺了跺腳,隱忍着怒氣說道,“你知不知道,因爲你,我二哥五年未娶,因爲你,我三哥失去了雙腿!”
莫凌臉上神情絲毫不變,語氣淡漠,“哦,那真是不幸。”
“你……啊,氣死我了!”穆鳳兮天生暴脾氣,實在受不了跟這種反應冷漠的人聊天,她氣呼呼地說道,“都怪你,是你害得他們變成這樣,難道你不應該感到內疚嗎?”
莫凌悠然放下叉子,淡淡道,“穆宸寒五年未娶,是因爲他不想娶,穆雲天失去雙腿,那也是他的原因,與我何干?是我逼着穆宸寒,讓他不要結婚了嗎?是我逼着穆雲天,讓他弄斷自己的雙腿了嗎?”
“你確實沒有逼他們,可是,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喜歡你,如果不是因爲你不辭而別,我二哥不會頹廢那麼久,不讓任何女人接近。我三哥也不會喝得酩酊大醉,以至於發生交通意外!”
喜歡?呵呵,真是一個諷刺的字眼,那兩個男人,一個恨她入骨,一個利用她爭奪家產,這也叫喜歡?莫凌不想跟她廢話那麼多,脣角勾起一抹嘲諷,淡淡道,“所以,我逼着他們喜歡我了嗎?”
穆鳳兮啞然。
莫凌接着問,“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知道他們的所謂喜歡將我置於什麼境地嗎?我的身份擺在那裡,他們那份所謂的喜歡,只會讓我萬劫不復,你明不明白?”
穆鳳兮臉色變白,竟然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其實,她知道的,她都明白,只是,她不想承認自己是在遷怒莫凌,莫凌其實並沒有錯,錯的都是他們穆家的人。
“五年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你走吧。”莫凌撇下餐巾,不再看她。
穆鳳兮走出幾步,又忍不住頓下腳步,猶豫了幾秒,回過頭望着莫凌,“你能不能見見他們,跟他們把話講清楚,也好讓他們徹底死心。”
“抱歉,我無能爲力。”莫凌不想再跟姓穆的人沾上任何關係。
“好吧,是我強求了。”穆鳳兮頓了頓,說道,“你放心,既然你不想見他們,我不會告訴他們我見過你的。”
“謝謝。”
穆鳳兮望着面無表情的莫凌,想要說什麼,又開不了口,最後,她只是輕輕嘆息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婚宴結束,賓客們三三兩兩地散去,最後,只剩下莫家和裴家兩家人。
氣氛尷尬又凝重,莫佳妮識相地站到裴文煊身邊,求助般地抱緊他的手臂,裴文煊礙於莫家長輩在場,沒有將她推開,不過臉色卻很難看。
“咳,老裴,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我……”
莫英傑老臉上堆滿歉意,還沒等他說完,裴父隱忍許久的怒火終於爆發,“你養的好女兒!”
他猛地一甩手,根本不給莫英傑說話的機會,攜帶着滿身怒氣大步流星地走了。
裴母看了一眼氣匆匆遠去的丈夫,又看了一眼被莫佳妮抱得緊緊的兒子,重重地嘆了口氣,“走吧,回家了。”還能怎麼辦,結婚證領了,婚禮也舉行了,是好是歹都變成他們家的人了,難道這時候退貨不成?
楊菲雲連忙道,“親家母,佳妮的事,是我們理虧,還請你看在我們當父母的面子上,原諒她年輕不懂事。”
裴母疲憊地揮了揮手,“算了算了,今天我們兩家人的裡子面子全丟光了,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楊菲雲露出感激的表情,“親家母,謝謝你的寬宏大量。”
然後,她轉向莫佳妮,沉着臉說道,“佳妮,你現在已經嫁人了,不能再做出荒唐的事情了,以後要好好照顧丈夫,伺候公公婆婆,聽懂了嗎?”
莫佳妮垂着頭,做出一副乖巧小媳婦兒模樣,乖順地說道,“知道了,媽。對不起,婆婆,以前是我年輕不懂事,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孝順您跟公公,再也不會做有辱門風的事情了。”
裴母繃着脣角,半晌,硬邦邦地說道,“以前的事情就算了,以後別再做糊塗事了。”
“是,婆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莫佳妮將姿態放得很低,她知道,婚禮上的醜聞一旦傳播出去,她將成爲衆矢之的,必須取得婆家的諒解,才能在婆家站穩根基,否則,只怕她很快就會變成棄婦。
裴母“嗯”了一聲,面無表情地說道,“文煊,帶着你媳婦兒,回家吧。”
裴文煊被自己老婆在結婚前一天戴上綠油油的帽子,心裡窩火得很,但是,他爲了裴莫兩家的商業合作,強撐着沒有爆發,俊美的臉上甚至露出一抹笑容,“岳父,岳母,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莫英傑點了點頭,“好,文煊啊,佳妮有些任性,你就多擔待一些。”
“這是自然,佳妮是我的妻子,我會好好照顧她的,請岳父岳母放心。”
不管他說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但至少,保全了莫家的面子,莫英傑很是滿意,又誇了他幾句,才放他們離開。
莫英傑夫婦回到莫家,心情還是很糟糕,想到莫佳妮的醜事傳出去,裴莫兩家都將顏面掃盡,莫英傑更是氣得摔壞了好幾只茶杯,還將楊菲雲大罵了一通,斥責她不會教養女兒。楊菲雲憋了滿肚子氣,還得做低伏小,想盡辦法安慰他。
莫凌可不想留在家裡被那兩人遷怒,索性帶着珠珠出去逛街,打算買一些禮物,第二天去應城看望舅舅一家。
珠珠第一次逛東方的城市,充滿了好奇,一會兒拉着莫凌的手在小巷子裡飛快地跑,咯咯地笑,一會兒嚷着要吃路邊的糖葫蘆和臭豆腐,一會兒看到小孩子手裡的撥浪鼓好玩,她也要買一個……
兩人逛了一下午,在一家特色菜館吃完晚飯,珠珠蹲在地上賴着不肯走,可憐兮兮地叫,“媽咪,我腳腳痛~”
“你呀,今天走了這麼多路,不痛纔怪。”莫凌一邊埋怨,一邊彎腰將她抱起來,“野丫頭,跟你說過不要跑太快,不要走太長時間,偏偏不聽,現在腳痛了吧……”
小珠珠伸出兩隻紛嫩的藕臂,抱住莫凌的脖子,軟軟地撒嬌,“媽咪,我錯了……”
只要小傢伙一認錯,莫凌整顆心都軟了,她緊緊抱住懷中的小人兒,溫柔地說道,“乖了,媽咪帶你去做足底按摩,按摩一下,你的小腳丫就不會痛了。”
“媽咪,你真好,我好愛你。”
“小嘴兒抹了蜜糖的小傢伙,媽咪也愛你。”
溫柔的母親抱着可愛的女兒走過街角,根本不知她們的一舉一動已經落入旁人的視線中。
馬路邊,停靠着一輛蘭博基尼,後座上坐着的那名俊美無儔的男子,正是穆家三少穆雲天。
他的容貌沒有絲毫變化,還是完美得不像真人,額前的碎髮拂過他漂亮的丹鳳眼,隱隱遮住眸中暗涌的波濤,薄脣抿起涼薄的弧度,就連說話的嗓音也變得陰冷,“開車,跟在前面那對母女身後。”
司機遲疑地開口,“穆總,方總還約了您談事情……”
“通知方總,我今晚有事,不能過去。”
穆雲天陰鷙的眸光冷厲地掃過,猶如鋪天蓋地的烏雲將司機籠罩,司機不敢再說半個字,連忙啓動汽車,跟上前方那對母女。
是你嗎?你終於出現了嗎?穆雲天修長的手指緊緊扣着座椅,雙眸猶如冰冷的寒潭,死死地盯着前方那抹俏麗的身影。
莫凌抱着珠珠來到一家養生會館,點了足底按摩全套服務,年輕的服務員領着她們來到一間包廂,微笑着說道,“太太,請您稍等,我們的高級按摩師馬上過來爲二位服務。”
“好的。”
等了將近五分鐘,終於有人敲響了房門,莫凌說了一聲“請進”,然後就聽到開門的聲音。
莫凌臉上揚起微笑,擡頭望去,待看清楚那個從門外進來的男人時,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凝滯了。
穆雲天,五年未見的穆雲天,他西裝革履地坐在電動輪椅上,朝着她所在的位置緩緩而來。
五年的時光,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卻將他整個人的氣質改變,現在的他,再也不是以往那個戴着面具的笑臉狐狸,他已經變成陰鷙的魔鬼,渾身透着陰寒的氣息,他那雙幽深如潭的雙眸緊緊盯着莫凌,那是怎樣一種眼神,就像劈開黑夜的一道閃電,亮得嚇人,又帶着晦暗如海的陰霾,勃然的憤怒和瘋狂,讓人後背發涼。
最初的驚訝過後,莫凌恢復平靜,坦然地面對他吃人般的目光,淡漠無聲。
房間裡安靜得嚇人,空氣似乎都凝結成冰了,就連珠珠都察覺到不對勁,她好奇地望着穆雲天,眨了眨眼,“叔叔,你就是按摩師嗎?”
“不是。”穆雲天微微掀脣,吐出兩個冷冰冰的字眼,駭人的目光依舊停留在莫凌身上,輪椅在距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停下。
小傢伙接着問,“那你是誰?是我媽咪的朋友嗎?”
穆雲天忽地揚脣一笑,那笑容原本明豔如花,莫凌卻覺得陰冷滲人。
“是啊,朋友,你說對嗎,我親愛的大嫂。”
莫凌彎腰將珠珠抱起,淡淡道,“既然這位先生喜歡這間包廂,那我們就讓給你好了。”
穆雲天滑動輪椅擋到她面前,臉上依舊保持着笑容,只是語氣卻很冰冷,“既然回來了,就跟我這個老朋友敘敘舊啊。”
“我不認識你。”莫凌淡漠而平靜地注視着他,“先生,請讓開!”
“還是這麼絕情啊。”穆雲天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俊美的臉頰遍佈陰霾,冰冷的目光落在珠珠身上,“這是你的女兒?哈,很好,這麼快又找到新的男人,就連孩子都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