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向着那聲音來處看去,卻見半空中不知何時多了五道身影,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發出那淫邪笑聲的是一個瘦子,個子不高,腳下踏着一個白森森的圓形物事,那東西不大卻看不清是什麼。
其他四人也是陰測測地笑着,彷彿看向羔羊一般看着地上那對男女。
藍衣男子聽到對方話語,臉上閃過怒容,然而他還是忍了忍,向着上方五人一抱拳,朗聲說道:“不知道幾位道友如何稱呼?我逍遙二仙這裡有禮了。”
“嘿嘿,逍遙二仙?好名號哦。我若是沒記錯的話,兩位是祁山派的吧?”五人中的一箇中等身材的男子說道。
“不錯,在下二人正是祁山派的。我是南東木,這位是我的妻子喬英。”藍衣男子說道。
“二哥,你理會他們做什麼,不如男的殺了,女的,嘿嘿,交與小弟處置。”
先前發出淫邪笑聲的色中惡鬼一邊說,一邊看向地上叫做喬英的女子的凹凸之處,眼中淫邪之態一覽無餘。
這五人便是雲臺六魔中剩下五魔。
當年在琅蒼山,六魔之中老大被秦風一劍殺死,剩餘五魔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六魔出自往生門,都是邊緣人物,本來想憑藉抓住代山的功勞加入鬼剎宗混個堂主噹噹,不曾想秦風也叛入鬼剎宗,盛名顯赫,豈是他們可以比擬。
冤家路窄之下,索性又回到往生門。但是這等異心之人,就是往生門內之人都唾棄起來,五人一商量索性做個散修得了。
往生門對這五人本就不待見,見他們逃了,也懶得去處置。
五人雖然做了散修,聽聞霞帔城大事發生,都在邊緣之地想分一杯羹,奈何有什麼好事能輪到他們這等角色。
今日離去,路過禪隱寺,感受到一陣陰寒氣息。五人都是煉化怨靈的老手,知道這禪隱寺應該是死了不少人,冤魂聚集,正是他們功法的好材料,於是便來查看,不想剛一到寺院便發現的逍遙二仙兩人。
“老三,你說呢?”那被稱爲二哥的中等身材之人向着旁邊一人道。
“殺了就殺了吧,那女的便給老五享用去吧!”
搭話的也是一個瘦子,只是瘦得有些嚇人,彷彿只剩下一具骷髏般,眼窩深陷,鼻子很尖,向上翹着,上下嘴脣似乎各缺了一塊,滿口白森森的牙齒漏了出來。
這人正是當年和代山交手過的瘦骨人魔。他說話冷酷,聲音低沉,加之他骷髏般的長相,聽得人直打哆嗦。
南東木這會實在忍不下去,這幾人說話無禮至極,已經將自己夫妻二人當做待宰的羔羊一般,尤其是那個叫做色種惡鬼的,看向自己的妻子眼神之中的淫邪神情,讓他十分厭惡。
“諸位道友,若是再要口出不遜,在下夫婦卻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南東木大聲說道。
“嘿嘿,不知道你不客氣又能怎樣呢?”色中惡鬼說道,只是他自從來到這裡,眼神從來沒離開過喬英,恨不得在對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喬英此刻氣憤已極,那色中惡鬼的眼神已經讓她內心噁心無比,抽出背後仙劍指着色中惡鬼道:“哪裡來的畜生,在這裡瘋言瘋語,快滾!”
色中惡鬼卻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淫笑道:“呦呦,小娘子這般生氣,嘿嘿,哥哥這裡就來陪你耍耍。”
話音還未落,他就飛落下來,他腳下所踏法寶此刻已飛在手掌之中。竟然是一顆人頭骨,泛着淡淡陰森白光,應該是經過什麼邪法祭煉過的。
喬英見這色中惡鬼向着自己走來,仙劍挽了一道花向着對方刺去,帶着一道凌厲氣息,倒也頗具威勢。
色中惡鬼雖然臉上依舊一副淫邪之態,但是不敢大意,他手中人頭骨散發陣陣死氣向着對方仙劍撞擊而去。
“鐺”一聲仙劍砍在頭骨之上,竟然濺出數道火花,這人頭骨堅硬程度可見一斑。隨後二人你來我往便鬥在一處。
喬英修爲較之色中惡鬼高上一些,不一會,色中惡鬼便有招架不住的態勢。喬英氣憤對方言語無禮,手上加急,欲擊斃對方於劍下。
色中惡鬼被喬英逼得手忙腳亂,幾次在對方的殺招之下險些喪命,他焦急喊道:“丁老六,你是個死人嗎?還不來助我。”
他在雲臺六魔中排行老五,也就是那被喚作丁老六的才能被他使喚。
“嘻嘻,五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還以爲你死在這個小娘子劍下也是甘之如飴呢,嘻嘻。”那丁老六雖然嘴上這般說,手中拖着一把特大號的白骨鬼頭刀,搶上前,與色中惡鬼二人夾擊喬英。
南東木豈能在一旁坐視,他也抽出仙劍欲接下丁老六,卻見一人飛下,接住了自己砍出的一劍,正是那瘦骨人魔。
瘦骨人魔手裡是一把九尺來長,似戟非戟,倒像是數條人腿骨軋製而成的法寶。上面依稀能看到幾道陰魂,看去讓人發慎。
南東木修爲相當不俗,一把仙劍舞動如飛,劍上真氣流轉間,瘦骨人魔的法寶便被限制住了,不一會,上面的陰魂已被殺死兩三道。
瘦骨人魔此刻也顧不上心疼他那辛辛苦苦煉化而來的陰魂,頭上已着急出汗,他知道自己修爲差對方較遠,向着半空中一個魁梧之人喊道:“夏老四,速來助我!”
半空中那魁梧之人搖了搖頭道:“三哥呀,我說你怎麼越活越回去了,就這麼個無名之輩,你怎麼這般狼狽呢?”卻並沒有下場相助之意。
那被叫做二哥的中等身材之人面色一沉,向着夏老四道:“快去幫助老三!”
夏老四這時才飛身而下,與瘦骨人魔雙戰南東木。
此時喬英已經漸漸支持不住。
本來她修爲只比色中惡鬼高一點,此刻在丁老六加入後,不一會便額頭眉間香汗淋漓,數度遇險。
南東木相對輕鬆許多。他仙劍敵住瘦骨人魔與夏老四,一時取勝不易,倒是也未落的下風。
“嗤”一聲,卻是喬英胸前一塊衣衫被色中惡鬼一把撕破,對方眼中淫邪之態更濃,口中道:“小娘子,乖乖與我做個雙修道侶,有你莫大的好處,嘿嘿。”
這色中惡鬼名如其人,遇到姿色姣好的女子,就心生色心,雙修之後便折磨致死,手段殘忍,這便是他口中所說的“好處”。
喬英心中氣急,知道對方是故意撕破自己胸前衣衫的,雖說還有內襯,但是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時發瘋也似的揮動仙劍向着色中惡鬼砍去。
只不過她清醒之時已然敵不過對方二人,此刻失去理智,豈能不吃虧。
“嗤嗤”兩聲,喬英雙腿已然被丁老六白骨鬼頭刀帶着鬼氣撩上,瞬間吃痛,跌落在地。
丁老六跳了過來,一把鬼頭刀抵在喬英的脖頸上。
色中惡鬼淫笑着走上前,蹲在地上,看着她道:“小娘子,嘿嘿,偏要吃些苦頭才肯老實,早些從了我多好!”
喬英見色中餓鬼那張令人生厭的臉就在自己眼前,胸中氣憤之極,向着色中惡鬼狠狠啐了一口。
色中惡鬼沒料到對方來這麼一手,中招後,惱羞成怒,“啪!”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喬英臉上。
南東木看到妻子被俘,心下着急,招架瘦骨人魔和夏老四的招式時有些分心,一不小心,先是肩膀被夏老四法寶擊中,後是左胸被瘦骨人魔法寶刺穿,接着便被夏老四一腳踢倒在地。
“逍遙二仙,趴伏在地,哈哈......“半空中一直未出手的二魔嘲諷道。
“以多爲勝,好不......要臉!”南東木氣憤地說道,他顯然受傷不輕。
“嘿嘿,殺了這個男的,至於那女的,隨老五處置吧!”二魔說道。
瘦骨人魔聽到二魔此話,看向倒在地上的南東木,說道:“二哥,讓我吸乾他的精血,剛纔我這寶杖上的陰靈被他殺死不少,現在正好用他的精血滋養寶仗!”
“你看着辦吧,嘿嘿。”二魔說。
瘦骨人魔將手中法寶自上而下刺入了南東木身體,口中唸唸有詞,不一會肉眼可見的道道血線順着他那法寶盤旋着上升至頂部,消失了。
隨着這血線消失,法寶之上的白森森之光明亮起來。
南東木在被對方吸取精血之時已然神志不清,眼神一片茫然之色。
“不要......”喬英大聲呼喊,痛哭着。
他們夫婦二人本就是同門師兄妹,南東木比自己年長几歲,從小照顧自己/疼惜自己。此刻,被對方活生生抽取精血,她簡直痛入骨髓,她瘋狂的向丈夫爬去,然而他背上被色中惡鬼用腳踩着,每爬一步都艱難萬分,在身後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這時一道紅影閃過,“咔!”一聲,瘦骨人魔的寶仗斷了一截,吸取南東木精血的動作便即停止。
微風吹動下,紅拂仙子身影出現,冷冷地看向五魔。
紅拂仙子先前體內寒氣已被金烏珠驅除十之七八,只是纔好,自然身體還在麻痹當中,又過了這一會,體內雖然還殘留部分寒氣,但是已經恢復大部分修爲。
她和週三在禪室內看到雲臺五魔這般陰狠的手段實在無法繼續忍受,週三本要躍出,紅拂仙子先他一步,一劍而去,劍氣如虹,將瘦骨人魔的法寶削斷,阻止對方吸取南東木的精血。
五魔本來就是往生門教衆,如何不識得紅拂仙子,都是內心一顫,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麼。
紅拂仙子仙劍指向踩住喬英的色中惡鬼道:“放開她!”
色中惡鬼被她仙劍指來嚇破了膽,“是是是,仙子,我這就放了她。”
喬英剛一獲得自由,奔到南東木身邊,看到丈夫奄奄一息,神志還未恢復,痛哭聲更大了,聲音悲慼,讓紅拂仙子聽得心底發酸。
“衆兄弟不必怕她,此女此刻被往生門和魔焰教聯合追殺,魔焰真君他老人家更是發下話來,誰抓住了此女,立刻便是長老地位。我們弟兄如果擒住了她,嘿嘿,魔焰教內難道不能呼風喚雨了麼?”
原來五魔這幾日已將紅拂仙子被魔焰真君追殺之事打聽的一清二楚。此刻二魔蠱惑者其餘四魔,企圖擒了紅拂仙子,向魔焰真君邀功。
其餘四魔疑惑地看向二魔,眼神中都帶着不自信。
二魔知道他們四人心中沒底,害怕萬一不敵,成了紅拂仙子劍下亡魂,當即說道:“兄弟們,我瞧這裡新死之魂不少,嘿嘿,正好發動我等弟兄的法陣,小小紅拂仙子,哈哈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其餘四人一聽他這話,心下大喜,均都想此計謀定然能行。
對五鬼齊出的法陣五魔心中都極爲自信,想當年,秦風、代山、清靈等人均都在這陣法下吃了大虧,其中自然有清靈早就加入魔教,故意賣個破綻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爲這陣法藉助陰魂之力,威力非同小可的緣故。
此刻週三已從禪室內走出,站在紅拂仙子身邊。
紅拂仙子冷哼一聲,看向五魔,她從未將這幾人瞧在眼裡,因爲當年在往生門之時,這五人她已經厭惡之極,此刻遇到,看到五魔爲非作歹,陰毒狠辣,心中已經打定注意,要滅殺這五人。
五道白光閃動,五魔已各自佔了一個方位,祭起各自白森森的人骨法寶,口中念着法決。
片刻間就見五道黑氣從五人法寶中飛出,在半空凝聚,形成一股巨大黑霧,向着紅拂仙子而去。
這陣法當年五人對着秦風等人使用時,是事先找好一處陰魂聚集的古剎,收集許多陰魂後才設法引了秦風等人前來。此地雖然也有數十個新死的僧人陰魂,但是數量較當年差了許多,自然威力也遠不如當年了。
然而即便如此,紅拂仙子也眼神凝重起來。
她仙劍擺動迅速,瞬間在身前結出五面光牆,每一道足足一尺來厚,罩住自己全身。
黑霧向着光牆而來,剛一接觸,類似烘烤的“嗞嗞”之聲傳出,黑霧之中的陰魂露出模糊的人臉模樣,印在光牆之上,撕咬着光牆,發出詭異的嚎叫之聲,聽去、看去都恐怖之極。
週三未曾見過這等陣勢,看得吐了吐舌頭,一顆手在胸口拍着,似乎在說嚇死了,我的媽呀之類的。
紅拂仙子將他的頑皮之態看在眼裡,催動光牆間隙嘴角顯露一絲細不可查的笑意。
“咔咔咔”聲響,第一道光牆裂了,隨着裂紋的出現,不一會光牆便消失殆盡。
黑霧中的陰魂爭先恐後的涌向第二道光牆。
光牆對上黑霧,第二道也在僵持了一會後裂了,消失了,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不一會便只剩下最後一道。
紅拂仙子眼神冰冷,將一身修爲催動到極致,注入光牆之內,瞬間那最後一道光牆便厚了數倍,看去堅實無比。
然而就在此刻,她體內那隻剩下一二成的幽冥寒氣再度開始反噬了。
本來若是她不與人鬥法,經過打坐修煉,即便沒有金烏珠,化解剩下幽冥寒氣雖然繁瑣,但也不是難事,然而此刻,她結出光牆之舉耗費太多真氣,才被幽冥寒氣尋機反噬。
紅拂仙子身體一顫,沒能控制好光牆,那光牆抖了數下。
她強自定了定神,勉強維持着光牆抵禦着黑霧,但是任誰都能看出她就要堅持不住。
五魔自然也看出來了。“嘿嘿弟兄們,加把勁,她不行了,哈哈......”二魔一邊催持着法陣,一邊大聲笑起來。
“嘻嘻,今天收穫不少呀,得了個小娘子,又得個紅拂仙子,嘿嘿,也不知道着紅拂仙子味道如何啊?”卻是色中餓鬼的污言穢語。
紅拂仙子聽到他這話心中氣極,但是幽冥寒氣一旦乘她真氣空虛反噬起來,那滋味又如何能好受得了?
“咔咔咔”之聲不斷,最後一道光牆似乎感受到主人的虛弱,頓時在黑霧攻擊之下裂出幾道細紋來。
週三見此情形心下大急,他仔細觀察着場中情況,苦思冥想着如何破解對方五人陣法。
“嘿嘿,有辦法了!”
週三內心一喜,他看到瘦骨人魔這處不似其他四人,因爲他的法寶曾被紅拂仙子削去一段。
陣法講究協同,如有一處異常便會紊亂,顯得不和諧,而這往往就是陣法最容易被攻破之處。
瘦骨人魔往日裡和其他四人施展這五鬼齊出的陣法時,他法寶完好時,催動陣法的速率和真氣都是一定的,已成爲一種記憶。
但是今日他法寶被削去一截,上面的陰靈又死去不少,自然不能按照往日的速率和真氣來施展,加之他本人又是個死腦筋,不會隨機應變,自己調整,結果往往從他這裡出來的黑氣要比其他四魔弱上不少,進入到黑霧中,引起一陣波動,纔會向着紅拂仙子的光牆攻擊。
“若是五魔的黑氣是一種平衡的狀態,那瘦骨人魔少了一部分,而其餘四人每人都會相應的多出來一部分。這黑霧中的波動,應該就是其餘四魔多出來的那部分在互相攻擊,直至形成新的平衡,纔會形成一股合力攻擊向紅拂仙子。嘿嘿,一定是這樣!”
週三想到這裡,撿起地上南東木的仙劍,向着瘦骨人魔走去。
他知道這五人陣法自然會有自護之力,否則,施展陣法時就成了任人宰割的局面。
“瘦骨人魔是引起陣法波動的人,他這裡的自護之力定然最弱。”週三心裡這樣想着,已走到瘦骨人魔身前一丈處,運用體內真氣,揮出一劍。
這一劍真氣充沛,然而,瞬間從陣法黑霧中分出一道護住了瘦骨人魔。
原來五鬼齊出的陣法是集合五魔之力控制、吸收乃至煉化陰魂進行攻擊,相當於將五人的平日煉化的陰魂和在此地吸收的陰魂進行糅合,從而攻擊。
攻擊時是五魔合力,防護時也同樣是五魔合力,在某一個人受到攻擊時,黑霧便會抽調進行防護,除非攻擊之人修爲太高,否則無法破解這防護之力。
即便瘦骨人魔這一處此刻防護之力最弱,但是其強度也是出乎週三預料。
一劍未果,他看向紅拂仙子,只見她此刻勉強之態更加明顯,光牆裂紋也更多了。
週三調整呼吸,將一身修爲催動到極致,舉起那仙劍向着瘦骨人魔再度揮出。若說第一劍是週三試探性的一劍,而這一劍凝聚了他此刻修爲的巔峰,是將神目門無上真法修煉至第二層,且全身靜脈盡數打通後的一劍。
這一劍攜着磅礴的真氣,如萬馬奔騰般的氣勢向着瘦骨人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