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也,與其之上,載萬物也。然萬物有靈,反哺之,遂有無邊廣袤之大地也。地爲人之下,太虛之中,凡百草果木皆可參其靈,予之取之,無窮盡也。。。。。。”這地之靈篇最後一章講的正是如何參透百草果木之靈,而後取用之道。
這第二層地氣篇也可叫做地之靈篇,其最重要便是對大地之靈的感悟。
大地之靈便是萬物之靈,然而這世間存在最廣的便是百草果木。
山間、田地、雪原、沙漠、洞穴甚至就連汪洋海底都可生長。
這頑強的生命力,就是大地之靈。
週三此時雖說沒有三氣四象歸元術的根基,但是他其實之前已經修煉到第二層,剛剛摸到感悟地之靈的階段,他的身體早已適應了三期四象歸元術的修煉之道。
他腦海中不斷重複着感悟地址靈的口訣,漸漸的他的氣息以一種奇異的方式融入了那附着在自己身體上的根蔓之上,並且順着那根蔓不斷延伸着。
這是一個漫長的旅程,因爲那根蔓之上還有樹根,而那樹根卻是此地千千萬萬,無窮無盡的巨樹之根。
他的氣息走遍一顆巨樹之根,然後通過巨樹之根之間的連接又到了另一顆巨樹之根上。
在週三的認知中百草果木是無法呼吸的,然而這時的他卻通過自己氣息的附着在巨樹根部感受到了巨樹正在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呼吸着。
巨樹的呼吸是一種極其平靜的方式,即便巨樹天一般的高度,從外部看來沒有一絲一毫的痕跡。
然而隨着週三的氣息經過一顆又一顆巨樹,他發現巨樹的呼吸是一種平靜之中的磅礴之勢,在週三看來絲毫不輸於任何修士的任何功法所能形成的氣勢。
週三絲毫不懷疑,巨樹若是一個修士,那它一定是有着這樣的道心:我想要我就能。
隨着他的氣息從一顆巨樹延伸到另一顆巨樹,它們的呼吸在週三的感受中都是如此。
“這樣的呼吸只怕是只有這樣的巨樹才擁有吧?”週三判斷着。他以爲若是沒有這天一樣的高度定然不會有這樣的呼吸之法。然而,當他的氣息在巨樹之間,一刻罕見的樹苗之上停留時,他發現自己錯了。
那顆發着嫩綠枝葉的樹苗的呼吸卻遠比參天巨樹又要強上不少。
巨樹的高度他並不知道,然而以自己與清燦、清元二人之前的探查,遠遠要比樹苗高上數千倍不止,然而它們之間呼吸的差別讓週三內心無法形容的震驚。
這樣的差別源自什麼呢?
“新生爲生,而後歲月助長,其生則短,其氣則漸消,終於枯也。”週三腦海中此刻只剩下地之靈篇這樣的一句話。
“樹苗雖小,但是它是新生。它的呼吸之所以比那參天巨樹還強上不少,是因爲,不強則不能活。而參天巨樹經過悠久歲月的大地滋養,它已經失去了對生的渴望,因爲它強所以它不需要。”隨着週三的不斷思索,此刻的他進入了一種奇特的狀態。
在他的腦海中,他已經是那顆樹苗。彷彿他的四肢便是那顆樹苗的根枝,他的軀幹便是那顆樹苗的樹幹。
他將所有散出的氣息收回,盡數都附着在那顆樹苗之上。
他試圖依照那顆樹苗的呼吸來調整自己的呼吸。然而就是一刻的模仿,他的肺幾乎就要炸裂。他明顯的感受自己的肺部上面鼓出一個又一個的氣泡。
“樹苗這樣的呼吸之法是源自它對生長的渴望,是它生爲新生之苗的生機。”想到這裡,週三在腦海中將自己想象成爲一個即將在沙漠之中渴死,在冰原之上凍僵,在深海之中窒息的人,而後依照樹苗的呼吸之法,進行呼吸。
這一次,他堅持了半個時辰。
“我終究不是樹苗,是做不到它那樣的呼吸的。”週三內心嘲笑着自己,覺得自己有些愚蠢。突然間,他想起一件往事。
“師兄,你瞧,這石頭中間長着一顆小苗苗。”一個稚嫩的孩童手指着一顆穿透岩石的植物嫩苗,向着一個青年說道。
“傻瓜,這有什麼奇怪的,青苗鑽透岩石是常有的事啊。”青年微笑着說道。
“可是岩石很硬的呀。”在這孩童的眼裡,青苗鑽透岩石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岩石是硬,但是這小苗卻是生機盎然的呀。”青年溫柔的說着。
“什麼是生機呢?”孩童又問。
“這個你長大了就知道啦。”青年說道。
孩童依然不解地看着那嫩苗。
隔天孩童又去看那嫩苗。嫩苗長高了些,也更綠了些。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第十天,孩童都來看那嫩苗。然而第十一天,眼前的一幕讓那孩童驚的呆了。那石頭已經裂成兩半,而那嫩苗卻趾高氣揚一般,長得更直更壯了。
直到週三下山的那一刻,那以前的嫩苗長成的樹木一直都是它數十丈範圍內最直最壯的。
“什麼是生機呢?”週三在內心問着自己。
心向生就是生機。這是此刻的週三給出的答案。
在面對魔焰真君、靈嬰魔女以及秦風之時,他從未畏懼過對方的強大,因爲死則死矣,何足道哉。
但是這一刻的週三發現自己錯了。柔弱如那嫩苗,不惜穿透岩石,將其一分爲二都要生長,那麼自己呢?
難道面對強敵便是沒有生機?
難道自己要隨隨便便放棄這來之不易的生?
此刻的週三,在腦海中將自己想象成了一個襁褓之中的嬰兒。那聲聲啼哭,那見了母親的乳房便狠狠咬上去的勁頭,讓週三感受到了生而爲人對生的渴望。
有了這股對生的渴望,週三跟隨者那顆樹苗的呼吸而呼吸着。這一次,他的呼吸沒有絲毫的不適。
這樣的呼吸,讓週三的舒暢無比。此刻的他彷彿已經牢牢地紮根在此地泥土之中,盡情享受着大地的滋養。
而通過這滋養,他的意識進入到了這裡每一粒泥沙之中。
這是一種玄妙的狀態,也只有通過這樣的形式才能做到。漸漸,此地有多大,他的意識便覆蓋了多大。
在他的意識行走中,他看到了那足足千丈的青面獠牙的巨蛇正在和半空中一個皺紋堆壘的白袍老僧虛影鬥法着。
一道道佛門真言的法術攻擊在巨蛇身上。劇痛之下,巨蛇發出怪異的吼叫聲,向着老僧閃電般衝上。它口中吐出道道或黑或紅的水線,在空氣的摩擦之下不停的發出滋滋滋的聲響。
這樣的鬥法不斷持續着。老僧的虛影越來越透明起來,但是他眼神之中卻有着世所罕見的從容。
巨蛇仰頭向天吼着,他那巨大頭部上,一張青面獠牙的人臉之上寫滿的是得意之色。似乎對這一場鬥法已經志在必得。
老僧緩緩閉上眼睛,在他身前出現了一個木魚,他不停敲打着那木魚。
巨蛇眼神之中狠厲之色閃過,它內心在吼着:“和尚,你將我困了這麼久的歲月也該夠了吧?”
它巨大的蛇尾一擺,竟然將兩顆巨樹攔腰打斷,接着它那千丈身軀騰空而起,張開了巨口,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向着白袍老僧虛影吞去。
原來,長水相柳滿心以爲自己通過日復一日的攻擊,這封印自己的陣法已然脆弱不堪,然而今日,就在它即將攻破陣法的一刻,一個白袍老僧的虛影出現了。
那形象赫然便是當年擒住自己的空空羅漢。
這漫長歲月的努力,它可不想因爲這虛影的出現就此放棄。況且以它的認知,自然認爲空空羅漢的虛影便是封印自己陣法的陣眼所在,這也證明自己這些年的攻擊沒有白費。逼出陣眼,脫困就在下一刻。
一番激鬥之下,空空羅漢虛影越來越透明瞭,更加證實了它的猜測。
它將自己千年的修行集中在了這躍起一擊之上。千丈的身軀,千年的修行,讓這一擊毀天滅地一般。
空空羅漢虛影依然敲着木魚,彷彿即將到來的攻擊不存在一般。
長水相柳不斷的接近着那虛影,“不過是個虛影而已,給我散!”它內心怒吼着。它那張人臉上五官挪移,白森森的獠牙竟然是出現了幽幽烏光,看去陰森恐怖,讓人心驚。此刻它全然是一張九幽厲鬼模樣的臉。
突然間,空空羅漢的虛影睜開了眼睛,他手中木魚不見了,他臉上蒼老不見了,他全身射出萬丈金光。那金光耀眼的無法比擬,就彷彿是一道道利刃一般。
週三的意識感受到了這金光,他毫不懷疑,自己若是暴露在這金光之下,他的皮膚就會像被千萬道利劍劃過一般。
隨着金光射出,一陣不知從何所出的梵音傳來,接着一個金身羅漢出現了。
那金身羅漢出現後依然紋絲不動,等待着巨蛇龐大身軀的撞擊。
“轟”一聲,巨蛇撞擊在了那金身羅漢身上。
“咔咔咔。。。。。。”巨蛇的獠牙竟然脆弱的不堪一擊一般,碎裂了。
儘管如此,巨蛇依然沒有停止吞下對方的動作。從此地脫困,它已經等待了足夠長的歲月,它無法容許自己再等待下去了。
它那巨口在下一刻已將那金身羅漢吞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