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縷清風裹住一道黑影,還有一截剛斬下來的斷臂,就這樣消失在了範重的眼中。
轟~
幾乎是立刻的,範重強忍着斷臂處傳來的劇烈痛苦,猛地一指點在自己的眉間,屬於一位半步地階武者的強大心神之力轟然爆發,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四面八方蔓延。以範重爲中心,周遭方圓十里內,一草一木,一個縫隙,一個地洞,都沒能躲過他心神的探查,纖毫畢現的映照在他的腦海之內。
可讓範重無比瘋狂的是,反饋回來的結果。
“沒有!”
“不可能,怎麼會沒有人,這不可能!”
蘊着無窮怒火和恨意的呼喊,此刻從範重的口中發出來。
雖然被人偷襲斬去了一臂,但範重出身大族,雖然要耗費不小的代價,但找來一點復生斷臂的靈藥還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讓範重不能保持鎮定的是,在斷臂上,他的五指赫然在,其中一指上的玉石戒指,內裡可是有他幾乎全部的身家了。
相比一截斷臂,那玉石戒指纔是讓他如此瘋狂的緣由。
尤其是戒指中的一物,在這等關鍵時刻可是無比的重要,若是丟失了,範重無法想象會發生。一念及此,範重似乎連自己斷臂的痛苦都忘記了,心底只是充斥了對那偷襲他的黑影的恨意。
“啊~啊啊,是誰?給我出來,出來啊!”
“轟~嘭嘭!”
範重暴怒,他身後立即便顯現出了那巨大樹人,在那血髓之*去效用之前,範重都能一直在維持在半步地階的程度,強悍至極。
樹人一現,那一條條粗壯無比的樹藤之手便開始瘋*打着周遭的大地來,簡直好像是要獸羣肆虐般,每一聲巨響都足以削去一層土地,至於那些樹林草地等等,幾個呼吸之後便被肆虐的乾淨了。
可不論範重如何的暴怒,他都無法找到斬去他一臂的那道黑影。
那黑影就這麼硬生生的消失了,一丁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只剩下範重在哪裡暴怒不堪,卻又無濟於事。
不過很快的,廣袤大平原深處,那一片可怕至極的獸潮,終於是到了範重所在區域。
轟轟~轟隆隆!
真正可怕至極的景象,一頭頭凶煞莫名的妖獸,如同汪洋般顯現出來,如同山洪般奔騰而來,所過之處,寸草不生,任何阻礙都被硬生生的碾壓平整。
不過奇異的是,不知道範重身上有什麼奇異之處,這獸潮涌來,內裡的一頭頭妖獸,竟是完全無視了他,任由他站在那裡繼續發泄,卻沒有一頭妖獸攻擊他,甚至靠近他的妖獸還會主動避開,選擇別的路線。
這一幕景象若是被人看見,必定會無比的驚訝。
因爲獸潮之凶煞,根本不會出現主動避讓這回事,任何阻擋獸潮前進路線的存在,最終只會有兩個下場。
一是強者擋路,將獸潮硬生生的打散。
二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被獸潮直接碾成湮粉。
可如今這場景,卻是實實在在的第三種,獸潮中的每一頭妖獸,都刻意的避開了範重之後才繼續前進。
這刻意說是饒了範重一命,雖然因爲血髓之精的關係他能維持不短時間的半步地階武者層次,但就算是真正的地階武者,在面對此時洶涌過來的獸潮時只怕也只有逃命一途,強行阻擋的話自然是會被獸潮撕碎。
不過可惜的是,正處於暴怒發泄狀態中的範重對此完全不領情,他的血脈異象,那遠古樹人身上的樹藤之手依舊“嘭嘭”不斷的抽打着周遭區域,一些路過的妖獸便遭了秧,直接就被打成一灘灘肉泥,血肉模糊,很是悽慘。
正當範重完全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時,忽而他的身前,無聲無息的,一道鬼影子出現,絲毫不客氣的直接就聽見“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響之後,範重停下了。
樹人消失,範重有些驚愣的醒轉過來。
不過馬上的,範重的面色一下子就變得無比的陰沉,因爲他醒轉的緣由,是他的臉上多出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先被雲乾偷襲斬去一臂,如今又突然被人扇了一巴掌,這讓範重如何能忍?一抹濃郁的殺意,驀地在範重眼中閃過,不過當他看見自己身前的那道鬼魅身影之後,眼中的這殺意立刻便消散的無影無蹤。
“見過鬼尊!”
範重面色忽而一下變得恭敬,在那南雲大城內時無比高傲的頭顱也垂了下來,直接施禮道。
他一從暴怒中醒轉過來,立時便感覺到了斷臂處傳來的劇烈痛苦,讓他差一點呻吟出聲了,不過他還是忍住了,在別的時候他可以肆無忌憚的發泄呼喊,但此時卻不行。
原因,自然是他面前的一道鬼魅身影。
只見這身影,全身上下好似都裹在了黑色之內,整個人都幾乎與黑暗融爲一體,在他周遭的光線似乎都受到了什麼力量的吸引吞噬,在那虛空形成了一片陰影空間。
“範重,你剛剛在幹什麼?你的任務完成了麼?咦……你的手呢?”
這喚作“鬼尊”的鬼影目光先是喝問,而後目光忽然落在範重的斷臂處,驚呼問道,聲音艱澀、低沉,極爲刺耳,簡直如同兩枚鐵片互相摩擦的聲音。
不過範重卻不敢露出一丁點的不滿之色,在聽到了鬼尊的問話之後,似是想到了什麼,心底“咯噔”一下,騰起一道劇烈的驚懼念頭,下意識便想要說話瞞過去,不過很快他便放棄了這打算,雖然他丟失了一樣重要物事,但此時看來卻未必會造成什麼巨大損失,但若是在眼前之人面前說謊,日後再被發現的話,必定是死路一條。
有了決斷,範重立刻就道:“請鬼尊明見,之前上面吩咐我的任務,我已全部做到了。如今那南雲大城內已是大亂,十二頭大地屍魔蟲已在其中肆虐,成功毀去了十二座蒼黃石塔,讓蒼雲大禁出現了巨大破綻,於是我便逃出城池來此釋放血雲彈,可誰知道,在屬下得意之下,忽然被人偷襲,斬去了屬下一臂,若是失去一截手臂倒也什麼,可屬下的虛空戒指卻戴在那斷臂之上,而且那戒指裡面還放着……”
“放着什麼?說!”
一直都是一團陰影的鬼尊,似是也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皺,周遭黑暗陰影立時盪出一陣波紋,嘶啞的聲音立刻帶上了一絲急切吐了出來。
這喚作“鬼尊”之人,身上的氣息無比的恐怖,甚至完全將此時擁有半步地階武者實力的範重壓住了。
他一發怒,範重哪裡還敢有絲毫的隱瞞。
立刻就低頭道:“回鬼尊,那戒指中還有屬下涌來控制那十二頭大地屍魔蟲的的器具……屍骨魔球!”
“什麼!”
“轟!”
範重的話音甫一落下,鬼尊身上立刻就爆出一股極其恐怖的氣勢,瞬間就如同一座山嶽般鎮壓在範重的身上,讓他整個人差一點便直接跪下了。
“範重,你再說一遍,你讓人將屍骨魔球奪走了?”
“鬼尊明見,那人極爲詭異,修爲似乎不高,但卻有着強大的隱匿神通,偷襲斬了屬下一臂立時遠遁,屬下根本來不及反應。屬下的虛空戒指還在斷臂之上,不過內裡東西衆多,想來那人一時半會也無法發現屍骨魔球的存在,等我們的大禁一成,屍骨魔球自然就成了……”
“啪”
範重說完說完,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臉上。
相比前面一巴掌,這一巴掌似是那鬼尊含怒出手,直接便讓範重半邊臉高高腫起,赤紅一片。
“蠢貨,那屍骨魔球關乎大事成敗,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可能,都要掐滅。”
“你的虛空戒上應該有你的血脈禁制吧,現在速速給本尊開啓禁制,毀了那戒指,快!”
“可是,那戒中有屬下全部……”
聽到鬼尊的話,範重的面上當即便露出一抹不情願之色。
在意識到自己的虛空戒指被人搶走之後,範重的第一個念頭其實也是開啓虛空戒上的血脈禁制。和尋常的虛空囊不一樣,虛空戒指這般高階儲物器具,一般都蘊着一些血脈禁制,和戒指的主人心神相通,若是戒指被人搶奪走,只要主人心念一動便能開啓禁制,到時戒指上的虛空之力立刻就爆發,讓戒指自爆,內裡的一切物事都會因此而陷入虛空亂流之內,讓奪戒之人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開啓那禁制,也意味着戒指主人將失去所有。
範重還打着等攻下了南雲大城之後,將偷襲他的人找出來,將戒指奪回的打算。
可此時,這打算卻被眼前的鬼尊無情的鎮壓了。
“哼!”
驀地一聲冷哼,鑽進了範重的耳中。
他一擡頭,立時就看到了一雙充斥着殺意的眼睛。是那鬼尊,他已經處於暴怒的邊緣了,一絲廢話都不想多說,若是範重還不願意動手開啓血脈禁制,只怕他就要直接出手斬了範重。
這一刻,範重的心臟完全停止了跳動,整個人如同置身於地獄之中。
眼前之人,完全有能力取走他的性命,而且他還不能有絲毫的反抗,否則便會給自己的家族帶來滅頂之災。
沒錯,這一次的叛亂,主使者根本不是範家,而是整個朧月國,這是一場先行戰爭,此役之後,將正式開啓朧月國和天火國之前的戰爭。而作爲戰爭挑起者,朧月國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南雲大城只是開始而已,而範家,只是一個在某些時候有點用處的“棋子”而已。
但是現在,這“棋子”似乎是做錯了事。
範重幾乎不用多加思考,如果眼前此人因此大怒,說要懲處範家,那範家的命運只怕立刻就會註定了,除了覆滅之外,不會有別的下場。
想到了自己的性命,又想到了家族的命運,範重哪裡還有敢有絲毫的猶豫。
猛地一咬牙,心底一發狠。
暗道:也罷,只要此次奪城計劃成功,什麼寶物得不到,毀就毀了吧!
如此想着,範重立刻就一動心念,準備以自己的心神之力,遙遙開啓那虛空戒上的血脈禁制,將戒指連同裡面的所有寶物,全部毀去。
嗡!
可下一刻,範重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面上浮現出完全不可思議的驚恐之色,旋即化爲絕望般的死灰之色。
口中,一字一字的喃喃出聲。
“怎麼會這樣?”
“血脈禁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