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範重的腦海,如同被一道雷霆狠狠的轟了一通般,整個人陷入了呆滯之中。他的眼中、面上,皆是一片死灰。絕望、不甘、驚懼……諸多念頭,在此時此刻完全佔據了他的腦海。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家虛空戒指上的血脈禁制,竟然消失了。在他想要以心神之力開啓禁制徹底毀掉那戒指時,竟然失敗了。
感應之中,只有空空蕩蕩的一片,毫無反應。
“噗嗤”
範重忽而一個巨大踉蹌,胸口如遭重擊般,猛地吐出一大口殷紅血液。
不過這一吐血,也讓範重猛地一激靈,重新清醒了過來。
立刻就意識到了,相比那虛空戒指的下落,自己和家族的安危纔是最重要的。
原本就已經處於暴怒邊緣的鬼尊,在聽到了無法毀去那戒指的消息之後,整個人“嗡”的一下就又蒙上了一層無比陰暗的陰影,範重幾乎可以想象,鬼尊隨時都可能動手,將他斬殺在當場,甚至還會遷怒於範家。
想到這裡,範重心底立刻就心念電轉,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竟是立刻就想到了法子。
只聽“噗通”一聲,範重竟是直接跪下了,也不等那鬼尊是何反應,範重立刻就道:“此事是屬下一時大意,還請尊上看在我範家以往功勞的份上饒了屬下一命。且此事也並非沒有補救的餘地,雖然剛剛屬下開啓血脈禁制失敗,不過在隱約之間屬下還是感應到了戒指的大致方位,那人在斬了屬下一臂之後,竟沒有迴歸南雲大城,而是偏移到了另外一個方位。”
“屬下求尊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屬下立刻便前往那方位去追殺那人,定然取回戒指,不讓屍骨魔球落入他人之手。”
範重說完之後,整個人完全匐在地面,簡直如同一個卑微的奴僕一般,絲毫不敢去看那鬼尊的面色。
咚!
咚~咚!
明明只是過去了一兩個呼吸的時間而已,可對於範重來說,卻漫長的好似數個時辰。
在無比煎熬的等待了兩息之後,範重才終於聽到了讓他心神爲之一鬆的“判決”。
“好!”
嘶啞低沉的刺耳聲音,在此時的範重聽來,簡直如同天籟之音了。
“本尊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還是失敗了,你……還有範家,就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補充傳來的一句話,讓範重整個人都是一凜。
一道悲哀的念頭,在他心底倏然升騰而起。
他們範家,是作爲“棋子”出現在南雲大城周遭一城的,潛伏多年,立下的功勞不知多少,但在此時,卻要因爲一件“小事”而陷入生死危機之中。
此刻他終於明悟了一個道理。
“棋子永遠是棋子,生死存亡,半點不由自己!”
無比悲哀的心緒,在範重的腦海轉了一圈之後,很快便又化爲了無窮的憤怒和恨意。怒火和恨意自然是針對那造成眼前這一切的,斬去他一臂並搶走了虛空戒指的那無比可恨的黑影。
“不管你是誰?等我抓到你,我一定要將你折磨至死,否則不足以消去我心頭之恨!”
範重心底,恨恨的想着。
而後立刻的,範重又對那鬼尊開口道:“尊上,那偷襲屬下之人,似極擅長隱匿武技或是身上有什麼寶物器具,可以瞞過屬下的心神探查,若是就此趕過去,只怕屬下還是會撲空一場,還請尊上明見!”
範重這話一出,意思卻是無比的清楚,便是向鬼尊請求幫助了。
那鬼尊一雙隱沒在黑暗中的眸中,殺意和怒火一直存在,不過在聽過了範重的解釋之後,還是決定了再給他一次機會。而既然給了機會,其他幫助再給也沒什麼。
想到這裡,鬼尊立刻忽而一擡手,猛地在範重的額頭接連點了三下。
嗡!
立刻的,一陣幽光閃爍之後,範重的額頭便多出了一道漆黑如墨的骷髏印記。
不等範重發問,鬼尊的聲音傳來。
“本尊已在你額間留下了一道印記,內裡蘊着本尊三道神念之力,你點一次便可釋出一次鬼哭潮汐,只要那人沒有強大到本尊的層次,任何隱匿武技都會在鬼哭潮汐之下敗露出來。屆時你再出手,將其斬殺或是擒來,不管如何,都要先將屍骨魔球先給本尊搶回來。”
鬼尊說完之後,目光盯着範重,忽而一揮袖袍,立時放出一尊小小鐵製傀儡小人來。
這傀儡小人迎風便漲,轉瞬之間,竟是化爲一尊兩人高的傀儡寒鐵士兵,出現在了範重的身後。
這傀儡渾身上下都好似某種鐵材鑄造而成,五官面目,軀體四肢,皆是栩栩如生,但讓人無比驚駭的是,這傀儡身上赫然散發着無比危險的氣息,冰冷、肅殺,讓人明白,這絕對不會是什麼觀賞性的傀儡,而是一尊殺戮機器。
而範重在看到了這傀儡出現之後面上陡然浮現的驚喜表情,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這尊冥鐵鬼兵,本尊先借給你,協同你一起追殺那偷襲的人,若是這樣你還是失敗了,那後果……”
鬼尊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不過範重已經完全知道了。如果這樣他還是失敗了,沒有能將屍骨魔球搶回來,或許範家能因爲過去功勞的份上躲過一劫,但是他範重,絕對是身死的下場,不會有任何的意外。
一念及此,範重神色一凜,心底卻是對讓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的雲乾的恨意更加深了。如果可以,想來範重絕對不介意在抓住雲乾之後,好生的折磨一番。
“是,尊上!”
範重低頭施禮之後,立時以剛剛鬼尊傳遞過來的控制法決,控制着那尊可怕的冥鐵鬼兵,一人一傀儡當即便化作兩道光華,朝着一個方位激射而去了。範重如今的修爲仍舊停留在半步地階的層次上,畢竟他在使用了血髓之精後,並未經歷過什麼劇烈的戰鬥,自然而然,那血髓之精的能量也就沒有什麼損耗。是以此時,他展現出來的速度極爲驚人,所化流光之速遠遠超過了尋常的玄階武者。
不過更恐怖的是,在他身側,那尊看上去無比沉重的冥鐵鬼兵,竟是絲毫沒有落後,完全跟上了範重的速度。
須知那尊傀儡,分明渾身上下的每一個零件,都是由某種看上去很是沉重的鐵材鑄造,這樣的傀儡,即便有着禁制之力,按理說也不該能展現出這般恐怖的速度來。
不過範重在看到之後,卻沒有露出什麼驚訝之色,反而是一臉的理所當然。
這尊冥鐵鬼兵,顧名思義,所用之材料,乃是冥鐵。
所謂冥鐵,只能在一些的屍氣、陰氣等邪魔元靈之氣濃郁之地,在地底深處歷經多年而形成。非但輕盈無比,完全不似尋常玄鐵般沉重,最重要的是,冥鐵有着極爲濃郁的陰靈元氣,極適合用來鑄造一些邪魔兵器或是器具。通常由冥鐵鑄造出來的兵器,都會帶上一些特殊的氣息,在拿來廝殺戰鬥之後,時常會有一些驚喜。
是以對於邪魔武者來說,一柄由冥鐵鑄造出來的“邪兵”,幾乎是必備之物。
不過正因爲如此,才更顯得冥鐵的珍貴。
若是讓其他的邪魔武者看到此時在範重身側的傀儡,只怕立刻就會破口大罵,簡直是“暴殄天物’。一尊傀儡,耗去的冥鐵,完全可以拿來鑄造出十幾件邪兵了。
不過範重卻沒有這心思,因爲他很清楚,在他身側的傀儡鬼兵,完全沒有辜負冥鐵的威力。這是一尊煉器大師的作品,哪怕在朧月國內,也有着巨大的聲名。範重一直對這鬼兵都是無比的垂涎,卻是沒想到,他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得到控制這鬼兵的機會。當然,若是讓範重來選擇的話,他寧願不要這個機會。
可惜,事情已經發生,半點不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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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搶不回自己的虛空戒指,無法尋回那屍骨魔球的話,範重不敢相信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不管你是誰?我一定要殺了你!”
範重嘶啞着聲音,狠狠的吐出這句話來。
咻!
咻!
一青一黑兩道光華,以極恐怖的速度朝着那方位而去。
……
此時,就在那方位,一處靜謐之地。
蔥鬱草原,清澈湖泊。
雲乾如同一尊雕塑般,站在湖泊旁邊,雙眼微閉,心神卻是大半都已經沉浸在了百獸神宮之內。
神宮內,某一處靜室內,雲乾的心神正緊緊的關注着室內中央區域的一個……石盆,這是一個看上去粗糙、古樸的石盆,好似就是古人隨時取來一塊天生凹陷的石頭,略費工夫之後打磨而成的器具。
石盆看上去不起眼,但內裡所盛裝的物事,卻會讓人看了之後立刻面露驚駭。
只見那盆內,正有着如同墨汁般漆黑的不知名液體,沉寂、陰暗,絲毫盪漾、涌動的動靜都沒有,就如同一個黑色的鏡面般。
但無比詭異的是,雲乾的心神,只要一看着這些液體,立刻就會生出一種強烈至極的錯覺來,讓他熱忍不住要將心神完全投入其中。但是立刻的,神宮內禁制又回傳遞過來一道警告的信息,讓雲乾知曉若是他真的將自己的心神投入其中之後,會發生什麼恐怖之事。
隕落!
沒錯,一旦雲乾的心神之力進入石盆內,沾染到哪怕一絲漆黑的液體,都會讓自己的心神之力被腐蝕的乾乾淨淨,直接變成一具沒有魂靈的屍體。
只要雲乾的實力不強大到天階強者的地步,這下場便不會有什麼改變。
化神液!
雲乾知道這些黑色液體的名字,還有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