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青兒之前隱約聽說,駙馬和那些庶出子女們,都被遠遠調走,怕是這輩子都別想再回來見大長公主的面。
而此時聽大長公主一臉幸福的提及駙馬爺,她倒是私心裡很笑不出來。
一個女人的青春,全浪費在一個黑心肝的渣男身上,偏自知又不願自省,好好的一個人,活得像個睜眼瞎。
“姐夫那邊確實比京中好些,只是長姐送走了雪寒,身邊可就沒人了。偌大的公主府,只長姐一人未免也太孤單了些。”
“無妨無妨。雪寒去醫治了,本宮便先去城外莊子裡暫居避暑,那裡風景好,可遊玩的地方也多,倒是不會悶。”
大長公主對於慕九昱的關心,顯得很高興。
說着又拍拍司青兒的手背,笑呵呵的道:“你們還是新婚,如膠似漆的,不然真想把你帶着一起去。”
“長姐說真的?要是長姐不嫌煩,就帶本妃一起去吧?正好本妃整日苦悶,沒地兒散心呢!”
司青兒說着便當真事兒問起那莊子在哪兒,周邊有什麼城鎮,離京多遠,離最近的城鎮多遠……
“你少在這裡哄長姐開心,咱們府裡的花園子還沒修好,你要是走了,本王可要指望誰去?”
慕九昱的一句話,就斬斷了司青兒的癡心妄想。
兩人面上和和美美,其實桌子底下的手手腳腳,沒少掐來踩去。
大長公主如今耳聰目明,偷瞧着小夫妻倆的小小動作,見那都是司青兒又掐又踩,慕九昱不躲也不吭聲,臉上就笑得更和藹了。
長姐疼幼弟的心,與慈母疼兒子沒什麼兩樣。
慕九昱跟新媳婦恩愛,她做長姐的心裡也開心。
司青兒是不知道大長公主是這麼想的,否則她一定會叉腰咆哮咆哮:這是什麼狗屁恩愛!
“好了,你們倆也在我這裡坐了好一會兒了,出去走走透透氣吧!花園裡做了專供女眷們戲耍解悶兒的臺子,是投壺打牌還是看景聽曲兒,隨意些,別太拘着啊。”
大長公主說着,便親自起身要送司青兒和慕九昱出去。
一同在屋裡閒坐的賓客見狀,也都起身跟着,說是一起到花園裡散散心去。
“長姐不一起去嗎?”
司青兒掛着一臉的依依不捨,像是還沒跟這個長姐聊夠。
幾句話的功夫,她就慢了旁人幾步。
等慕九昱站在院門那邊等着她時,她故作俏皮的小.嘴兒一噘,撒嬌道:
“早起沒吃東西就出來了,真是餓的難受,長姐讓我進屋再吃幾口點心吧?……王爺先去花園那邊玩,一會兒妾身再去尋您。”
說着,她就挽着大長公主的手,親暱的搖着晃着,小孩子討糖吃似得,扭頭就又回房裡去了。
吃點心是假的,甩開慕九昱纔是正經。
重新再出院門時,隨口編個謊說是裙襬髒了要更換,她就成功的遠離慕九昱所在的後花園。
因着蜜桃和那倆棗還沒痊癒,以藍的臉也還沒好,今兒跟着司青兒出來伺候的,是雲嬤嬤和幾個司青兒還叫不清名字的侍女。
她們是出來伺候司青兒的,又不是出來看守盯着司青兒的,所以當司青兒找幾個藉口將她們一一支開時,這幾個人竟一點都沒遲疑。
賓客雲集的大長公主府,人頭攢動,很是熱鬧。
老人逗孩子,孩子滿地跑,大姑娘們聚堆開玩笑,小夥子湊着或武刀弄劍或吟詩作對,其實沒幾個不往漂亮女孩子臉上瞧。
就在這樣和樂繁亂的氣氛裡,司青兒提着裙襬逆水行舟,獨個低頭朝出府的方向悶頭奔走。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大長公主府,入府和出府的兩條路,她多少還是知道的。
極其順利的走出內院到了前頭,只要轉過不遠處的一道雕靈獸壁影,公主府的大門也就躍然眼前了。
走出府門,上馬車,那種停在門口專供跑腿的小馬車,二兩銀子就能送個人出城。
可以給五兩銀子,但不用送出城,只要往京城最熱鬧的人最多的大街走就行。
她在車上收了簮釵再脫了裙衫,包成個小包袱到街上採買一套尋常布衣,改頭換面的往人堆裡一鑽……
彷彿已經看見了燦爛的勝利的曙光啊!
“呦呵,這不是叔王府的妖妃?怎麼皇叔父大人沒跟着你提鞋,竟讓你一個人到前院亂走了?”
突兀的一個刺耳聲音,在壁影邊上的樹蔭裡響起。
光聽聲音不擡頭,也知道那是害她噁心乾嘔的醜八怪。
勝利就在眼前,司青兒懶得搭理這種上不得檯面的王八蛋。
就這種醜東西,真要是個有頭臉的人物,也不會站在門前樹影裡,身邊連個端茶伺候的奴才都不見。
“怎麼着?你家皇叔父大人在身邊的時候,你不是很囂張的嗎?現在怎麼沒話了?”
男人間司青兒低着頭一直往外走,嬉笑着就要來阻攔。
長了黑漆漆的一張臉,五齒叉一般的爪子也不服輸,冷眼一瞅就跟剛挖了煤似的。
“讓開!”
司青兒看都沒看那人一眼,繞着對方便要從壁影另一頭出去。
“聽說你很會些狐媚妖術,甚至能作法弄得叔王墓前地動山搖?慕九昱那小子見着你就跟老貓見着小蝦米似得,都是你對他做了什麼手腳吧?”
難看得令人作嘔的男人,不依不饒的竄過來繼續擋路,嘴裡說着不着調的話,眼睛也色眯眯的直往司青兒臉上瞧。
就這種癩蛤蟆一樣的男人,司青兒這輩子頭回見,但上一世還真沒少遇着。
但那時敢跟她來這套的,興許還是個自以爲有資源能讓女人低頭的某導演,如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蠢貨,還真是鮮見。
“數三個數,再擋路,打掉你門牙!”
司青兒冷冷瞥了那人一眼,唸了個一便左手抄起壁影邊上的花盆,右手拎起花盆邊上的陶罐,再直接唸了三……
砰!
左右開弓齊動手,花盆和陶罐一起給那男人的腦袋砸了個骨肉相連。
“還得勝歸來的鐵帽子親王?呸!”
司青兒甩甩手上的泥灰,提起裙襬便走向公主府的大門。
她是打算一鼓作氣,趁着那男人被砸得腦袋發懵,趕緊撒丫子快逃。
結果,在邊疆被人揍了十年的鐵帽子,到底抗擊打能力比尋常人彪悍。
不等司青兒的腳尖邁出公主府大門,捂着腦袋的男人,已經呲牙咧嘴的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