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即便是小門小戶,江雪也是受過有門禁的家規。莫要說是在江雪還未出嫁的時候,她就從未出去過,就是與霍越川結婚之後,雖然對她沒有任何時間上的要求,可以說是極度自由的。可是,江雪也是嚴苛遵守,。
其實,出門的機會也不多。
“現在太晚了,不好吧?”江雪內心矛盾着,與其守在這空蕩蕩的家裡,不如出去放縱啊!
霍越川都在外面找了女人,她與老同學見上一面,那又如何!
誠然,江雪知道順從一個對她有企圖的男人,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她的心理,做好了準備。
來啊,快活啊!
“我知道你是乖乖女。”賀文揚拿上車鑰匙,他嘴角勾出邪笑一抹。“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那種做壞事的人。”
“真的嗎?”江雪已經動搖,她用不着別人來說服,自己的內心已經是衝出霍家牢籠的束縛!
“當然是真的,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你絕對不會後悔的!”賀文揚笑着說道,這事情進展地順利到不可想象。
看起來這個良家婦女,心裡還是挺騷動的!
不過也說明了,她與霍越川的感情,並不怎麼樣嘛。
江雪不會開車,這麼晚了她也不敢讓司機去送自己,萬一這司機口風不緊呢?!賀文揚徑直將車按照江雪說的地址,開到了霍家門口,他親自下車紳士般地邀請江雪上車。
霍家從外面看起來也就是一般,不知道內裡如何。這就是霍越川常住的地方了吧,與普通的別墅沒什麼兩樣。並不如想象的那麼金碧輝煌,太過高調。
江雪算是精心打扮了一番,還找出時下最新款的香奈兒套裝換上。可惜,她自己是不知,由於膚色不似黎采薇白皙,她穿上這裸粉色,看起來明顯肌膚又黑了至少一個度。
再配上大麗玫瑰色號的口紅,她整個人呈現的是暴發戶的狀態。
賀文揚並不在意她的穿着打扮,賣起關子來也是一點都不含糊。在江雪的追問下,他才肯說。“去一個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跟着我走,你就放心吧。”
江雪是放心的,她見到賀文揚瀟灑的模樣,心裡也是突突直跳。這樣一個不錯的男人,如此愛慕着她……
車在無人的黑夜裡往前狂奔,江雪心裡有兩分的緊張,卻是八分的興奮。她要學別的太太一樣,學會玩樂!
賀文揚是不是要帶她去夜店?!不不不,她的酒量不行,要是喝醉了怎麼辦?!
不不不,喝醉了就喝醉了!喝醉了之後出了什麼事,那一切都是怪今夜的月光太美太撩人!全都是酒精的錯!
江雪心裡是激動的,從霍家到市內的路顯得漫長,她絞着手指,不免多想。
“到了。”
到了?!江雪覺得,剛剛他們已經經過市內繁華的地方,怎麼現在就到了?!車停的位置是在一個只要路燈的道路邊。
昏黃的路燈也照不真切,江雪看了一眼窗外,辨認不出。這裡沒有明顯的標誌,不似之前看到的燈紅酒綠。她轉過頭,疑惑地看着賀文揚。
賀文揚打開車門,牽着她的手出來。
江雪有些微微的出汗,她想讓賀文揚自重些,但是她自己深夜與曖·昧的男人一同出來,自重這個詞顯得如此諷刺可笑。於是。她便任由賀文揚牽住,感受着男人的溫度。
只是牽牽手而已,又不是……上·牀。
江雪想到了這裡,臉上又發紅了。今天夜裡這樣的約會,會發展到牀上的那種關係嗎?
“還記得這裡嗎?”賀文揚帶着她走近了些,大鐵門上了鎖,裡面……
江雪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她伸手觸碰着這鐵門,然後欣喜地看着賀文揚。“是咱們的母校!”
“是。”賀文揚用手指在她手心勾了勾,衝着她擠了擠眉眼。“是不是沒有想到我會帶你來這裡?算是驚喜嗎?!”
“是,當然是。”江雪從畢業之後,到上了大學,已經好久沒有到這裡來了。
與記憶裡上完晚自習後放學的光景差不多,賀文揚果真是個好男人,會與她一起重溫青春時候的回憶!
“會翻鐵門嗎?”賀文揚拽住鐵門,晃了晃,立時發出哐哐噹噹的聲響。
“你別這樣了,會被門衛聽到的!”江雪嚇了一跳,她是個好學生,從來沒有逃過課,哪裡會有機會翻過這鐵門啊!
“沒事的,從咱們上學那會兒啊,這門衛就是耳背。你忘了?!”賀文揚哈哈哈地大笑着,他一把將江雪抱起來,臉湊近她的耳根處,吹了口氣。“你要是實在擔心的話,我就小聲點說。”
“啊!”
江雪被他猝不及防地抱起,心臟差點就蹦出嗓子外,她感受到賀文揚的男性力量,又被他有意的撩撥,不由自主地顫動着。
這樣敏·感啊。賀文揚笑了笑,對她說道。“抓住了!”
“啊!什麼?!”江雪被他一下子放在鐵門上,她的手只得條件反射地抓住鐵門上的橫槓,腳上的高跟鞋幾乎都要掉下去!
賀文揚三兩下翻了過去,縱身一下子跳到地面上。鐵門不高,對於年富力強的男生來說,根本就不算是什麼阻礙!
想當年,他們男生組團來征服這個鐵門,要麼約了去巷子裡打羣架,要麼就是逃課去飆車打電動。
江雪用極其尷尬的姿勢在鐵門上攀附着,她上也不是,下又下不去,只好對着賀文揚求助。“文揚,我要怎麼下去啊!”
“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摔着的!”賀文揚在門內。拉着她的腳脖往上一個橫槓。“來,你這隻腳踩上來。”
“嗯!”江雪有些不好意思,但掛在貼門上,實在是難堪的很啊!於是,她的腳,就依次順着賀文揚提示的地方,一步步地踩着上去。
“好了,雪兒。”賀文揚指導她騎坐在鐵門的最高處,將自己的手臂打開。“雪兒,相信我。”
“啊?相信你……我相信你,可是,我怎麼辦呢?”江雪猶豫着,要轉過身去還是怎麼樣?!
“跳。”
“什麼?!”
“跳!”
賀文揚在下面站着,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雪兒,把你自己交給我,好嗎?”
這句話,是有深意的嗎?
江雪坐在冰涼的鐵門上思考着,這樣跳下去,會不會摔倒!她的胳膊還沒有全好,要是一個不穩,又砸到賀文揚了怎麼辦呢?正在猶豫之時,她看到旁邊門衛處的燈亮起來!
“雪兒!別怕,我在!”賀文揚伸出手,示意她往下跳!
要是被抓到了多丟臉,她一個有夫之婦,深夜約會還要來玩跳牆的把戲!
江雪眼睛猛地一閉,心下一豁出去,就直接往下跳了!
賀文揚一把將她抱住,令她絲毫沒有受到傷害!
“什麼東西!”門衛處的小門吱地一聲開了。
賀文揚立即抱着江雪躲入旁邊的小林裡,將她按在樹幹上,兩人貼的極近。“噓,不要出聲。”
江雪的背靠着粗糙不平的樹幹,而胸口緊緊地貼着賀文揚的胸膛,她的體溫瞬間就變得異常,而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似乎還……有些動作。
門衛拿着手電筒檢查着那個還有晃悠的大門,咳嗽了兩聲,下了結論一樣。“啊,原來是大風啊。”
兩個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淡淡的菸草味道,淡淡的coco女香,濃重的荷爾蒙……
“他……要走了。”江雪提醒着賀文揚,他這樣子壓着自己,真的太……太大膽太放肆了。
可是,爲什麼不推開他呢?
“還不行,我們一出去,這樹葉的響聲他又會來看的。”賀文揚身體是本能的亢奮,他彎着腰,脣貼上了江雪的脖頸。
一個突如其來的免費炮,他歷來是不會拒絕的。
更何況,這是他的戰利品。
江雪呼吸急·促起來,她還沒有與男人這樣親密的接觸,渾身發熱。“不……不要。”
“雪兒。”
賀文揚伸出舌尖卷着,他粗重的鼻息透過江雪薄薄的衣衫,一點點地侵蝕着她根本就形同虛設的內心防線!
“雪兒,把你交給我吧……就像剛纔那樣,給我……”
賀文揚如此情場老手,寥寥幾句,就將江雪的情意勾動起來,任由他上下其手。
同牀異夢的夫妻還算好,此時此刻的江雪早已陷入甜蜜攻勢,而霍越川則是糾結無比。
“夏兒才漸漸習慣在霍家的生活……”霍越川在思索着黎采薇提出的可行性,若是讓夏兒入住這個別墅……會有什麼樣的連鎖反應?
“那,她就能習慣沒有媽媽的生活嗎!”黎采薇說了那麼多,掏心掏肺地對他,聲淚俱下地講完了那些年的往事,他竟然還要拒絕!“霍越川,你有沒有良心啊!”
黎采薇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恨不得要將他的心剜出來看一看。
霍越川,你究竟有沒有變!你的那個妻子,爲什麼就可以接受幫你照顧其他女人的孩子!你被她的溫柔賢惠打動了是不是!
你想讓我的團團認了那個女人做媽媽,你們三個纔是幸福之家是嗎!
“采薇,現在的情形很不明朗。一方面是你的債務,另一方面……”如果夏兒從霍家搬離出去,那麼很難瞞得過老太太老爺子們。一旦他們開始插手,這件事就變得複雜起來。他完全能理解黎采薇想與女兒團聚的心情,因爲剛纔黎采薇要求與夏兒在一起的時候,就意味着他要與夏兒分別。
所以,做父親的和做母親的,心情是一模一樣!
“另一方面是江雪!是不是!”黎采薇說不清楚是自己的醋意,還是要搶奪女兒的心。她不喜歡霍越川這樣的態度,時時刻刻惦記着他家裡的那位嬌·妻江雪!
好似她與江雪在同一個兩難的境地,要霍越川來選擇,她,還是江雪!
霍越川不願意在黎采薇面前提與江雪之間的真正關係,他一言不發地將黎采薇抱着,輕輕放在牀上,打開牀頭的小燈。在這個問題上,他需要考慮的更多。
他與黎采薇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夏兒只有選擇是與誰同住。
若是體恤黎采薇作爲母親的念女之情,他將夏兒放在別墅裡。那麼,黎采薇整日就都要照顧女兒嗎?她連飯都不會做,家務活是沒有一樣精通,且不說她是否有這樣的耐心和能力,就單單她見夏兒還不會說話這麼一點,心下着急,手忙腳亂地跟孩子倆一起哭成一團,那怎麼辦?
不會做家務之類的沒有關係,可以請保姆。
要做飯的保姆,洗衣打掃的保姆,還要專門照看夏兒的保姆。
夏兒喜歡花花草草,還要對這裡進行改造,建個大花房。
夏兒喜歡水,這後院裡的游泳池場地是留着的,但是還沒有開始動工。
夏兒搬到這裡來,聽上去,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真的若是實施起來,那麼就成了一項大工程,而且會打亂孩子的作息和現有的生活規律。
如此一來,這個隱藏的家就熱鬧了。
無疑是要暴露在大家的視線裡,置於光天化日之下。
黎采薇還要自強自立學法語,還要在wi集團那個小分公司裡學本事,她與夏兒的相處時間,不見得就會多。夏兒也正處在要學習的階段,她這樣聰明,本來起步就晚了一些。
霍越川是個嚴謹的人,這方方面面,他會做好安排。
最好是,夏兒還住在霍家,下午的時候他可以帶着夏兒來,大家一起吃個晚餐。再接着,三人玩玩鬧鬧,將夏兒哄睡着之後,他再帶着夏兒回家。
如此往復,夏兒的生活步調不會被打亂,每天白天大家各自忙彼此的,每一天又都有相聚的時光。
這樣不好嗎?他這分明是在保護夏兒,也在保護黎采薇!
可黎采薇還是誤解了,她見霍越川不言語,心中斷定他是不願意將團團還給她了,心裡很不是滋味。與他爭辯,他又不張口,倒顯得自己是個潑婦模樣。
那要怎麼辦?她好不容易纔再次與團團相認相見,她不要再失去團團了!
黎采薇咬着牙腦子轉動的飛快,林嬸……林嬸在霍家啊!她是專程照顧團團的,這不就是自己的好機會嗎!
“你的藥在哪裡,是否需要吃些消炎藥?還有醫院的單子,讓我看看。”霍越川見她似乎不再提起這茬兒。從明天開始,他每天下午帶夏兒過來,慢慢的,黎采薇就打消與夏兒同住的念頭,也就不用再過多解釋什麼了。
黎采薇打算與他冷戰,是他有錯在先,還不知悔改!
“這個抽屜裡,是嗎?”霍越川自作主張地將牀頭小抽屜拉開,裡面果然有個小藥箱子。他了解黎采薇,她在睡前時刻,總喜歡反思發生過的事。
以上帝視角,再評判下自己做的是否正確。
日三省吾身,也是黎爸爸曾經教導過她的。
雖然黎采薇沒有揣摩出什麼特別的人生道理,但是像吃藥這種事,她總是在關了燈睡意模糊的時候纔想起來。
所以,藥盒子一定是放在距離牀頭最近的地方。
霍越川猜的一點不錯,他打開藥盒,裡面有常備的感冒藥消炎藥,還有醫生開的處方藥,放在一個袋子裡,有用鋼筆手寫的字條上附上劑量和每日服用次數。
這些都不是重點,關鍵是,霍越川看到一個差不多空了的藥瓶,是安眠藥。
少了這麼多,是她都服用了嗎?
爲什麼會吃安眠藥,霍越川又掃了一眼,除了這一瓶半空的之外,還有兩瓶全新未開封的安眠藥。
她不是睡得比誰都沒心沒肺嗎?!怎麼會失眠!
霍越川皺起眉頭,問道。“這藥,是怎麼回事?”
“醫生開的。”黎采薇看也不看,他們的談話氣氛從霍越川沉默之後再度開口就急轉直下。她以爲是說脖子上的傷藥,除了塗抹的之外,還有口服的藥丸。
“醫生爲什麼會開這種藥?”她有精神類的疾病史嗎?安眠藥在藥店裡也不好購買,必須有醫生的處方纔行。
“就……”
哪有人這樣刨根問底兒的!黎采薇無語地一轉過臉去,看見他拿着的是安眠藥瓶子,支支吾吾起來。“呃,這個啊。”
她一開始的時候,晝夜顛倒晝伏夜出,獨自一人痛苦萬分,怎麼都睡不着。想去買安定片,卻告知不能私自購買。於是,找了個小姐妹的醫生朋友,開了這個藥,買了一些備用。
“還買這麼多。”霍越川神情凝重了幾分,他確實是低估了黎采薇所承受的那些。
往事已不可追矣,只有在未來的時日裡。好好彌補。
“藥店打折,買三贈一。”黎采薇隨口說了,只是幾瓶藥而已,有什麼關係的。
“買三贈一的話,意思是你已經吃完了一整瓶?”她從那個簡陋的出租屋搬到這裡來的時候,很多東西都不要了,這些藥她還留着。說明吃安眠藥才能入睡,已經成了習慣。
這種藥有依賴性,也有極強的副作用,她是因爲單純的失眠,還是夾雜着焦慮,或者是抑鬱?
“不是……我就那麼隨口一說,你不用這樣認真的。”黎采薇從被窩裡鑽出,靠坐着。“我已經很久沒有吃了,真的。”
這句顯然不是那麼可信,尤其是她又不習慣在後面強調性地加上真的二字。
加完之後,以他對她的瞭解,這句多半就是假話。
她持續在吃,她沒有這個,根本無法入睡。
霍越川扳過她的肩膀,看她眼中對自己分明是還有怨恨的。“你認真的回答我,這種藥在藥店購買,不需要登記身份證信息嗎?”
“你要我說實話。是嗎?”黎采薇與他鬥智鬥勇根本就是一敗再敗,她泄氣地想了想,指揮霍越川。“去,給我倒杯熱水。”
霍越川沒有再逼問她,他轉身出了臥室,走到廚房才發現,只有水龍頭裡能檸出水來,飲水機不知空了多久。她一個人住在這裡的時候,不會就是隻喝生水吧?
冰箱裡沒有食材,裡面滿滿的是果汁類的飲料。
裡面全是添加劑防腐劑。
看看,她本身就還是個孩子,哪裡能獨自照顧好另一個孩子呢?
霍越川認命地接了水,然後放上去調好溫度火力。她自己生活在這裡,實在是難爲她了。折回到臥室的時候,見她縮在被窩裡假裝是已經沉睡的模樣。
“睡着了?”霍越川好笑地問了。
“嗯。”黎采薇鼓着腮幫子回答了,原來這麼輕易就被他給看穿了。
替她掖上被角,房間的溫度顯示是25度正好適宜。霍越川坐在牀邊,有些話欲言又止。“我不會搶走夏兒的,她是我們的孩子。”
“最好是這樣。”黎采薇哼了一聲,霍越川到底是會怎麼樣做,她可以另找人打聽。
或者說,霍越川帶着她一起去給夏兒,也就是團團找保姆。然後相中了林嬸。就是看準了會留下這麼個小缺口,讓自己心甘情願地去鑽?
對他們兩個人來說,最難的是,放下戒備舉起雙手。
“要聽醫囑,按時吃藥。”霍越川將那處方藥都記下來,恐怕往後得多提醒着她。
黎采薇又應了一聲,這夜濃重的似化不開,可她絲毫沒有睡意。
越夜越清醒的毛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改掉。
“黎家的債務……”
“債務問題,不需要你太多的去管。”黎采薇她的尊嚴,雖然那些錢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還清的,但是她會盡全力!“你替我還的那一部分,我都已經記下來了,就按照給他們的利息,我會還給你的。”
“算的這樣清?”霍越川知曉她的倔強,可是有些話,他又不得不說。“黎家的欠債,如果你有路子,可以去查一查債權人。”
“什麼意思?”他在提醒自己什麼呢?黎采薇睜着大眼睛去看他。
“乖,閉眼睛。”霍越川用手掌蓋住她的眼瞼,溫柔地將她臉頰上的碎髮撥弄到一邊去。“有人在敲詐你啊。”
“敲詐?!”黎采薇推開他的手,騰地一下子坐起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黎家當年的經營狀態,她完全是不知情的。因爲年紀尚小。從未在黎家的任何工廠去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黎家到底有多少產業,等到後來還債的時候,被天文數字給嚇到,卻也無可奈何,無從下手。
按理來說,宣告破產至少要有半年的調查時間。她清楚地記得……對,股票!
“當年在你走之前,我們黎家的股票還沒有跌過!”黎采薇抓住霍越川的手,期待着他要告訴自己一些什麼有用的信息。
“但是,後來我查過,在不久之後,有人公開掛牌轉讓公司的股份。”霍越川不知道她黎家親戚什麼的或者是當年高管的組成,有些事,他也不好臆斷。“畢竟前景好的公司沒有人願意去賣,我當年人在國外,也沒有得到黎家任何經營不善的消息。所以,猜測也許是因爲資產整合或者是有別的資產需求。”
不過,像是黎家這樣的家族式企業,應當不會用這種方式來解決資金問題。很有可能,就是有人搞鬼。
“你的意思是……當年,在我們黎家還沒有出現問題的時候,有人就像是能夠預言一樣,開始轉讓股份?!”黎采薇是有所懷疑的,她雖然是黎家唯一的獨女,但是一直被黎爸爸捧在手心,沒有讓她接觸過這些。甚至,在上大學報考挑選志願的時候,爸爸支持她選自己喜歡的,不用擔心家裡的生意。
“這個……”霍越川就是這個意思,沒有錯。
“會是誰呢?!我完全摸不着頭腦,沒有頭緒的。”黎采薇嘆了口氣,其實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她現在孤身一人,什麼都不會。
“只是讓你留心一下,沒有其他意思。”霍越川也是最近才發現黎家的工廠仍在經營,不過方向完全變了,開始成爲國外一些大品牌的代工廠。
wi集團啓動了一個項目,最近在招標。而且,黎采薇的姑父賀彥羣似乎一直有意與自己接觸。
不過,都讓秘書回絕了。
“你分明就是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不願意跟我講明太多!”他纔不會閒得無聊說廢話的,黎采薇白了他一眼,見他是真的打算就這麼點到爲止,於是指揮他。“喂,廚房的水已經開了!”
“我去端過來,你稍等,先別裝睡。”霍越川溫柔地笑了笑,她還是這樣一點好。
至少真實,其實不管她變成了什麼樣子,經歷過什麼,都不用在他的面前僞裝。
見霍越川這麼乖地去廚房倒水,黎采薇心中有了新的想法。
是否他因爲團團的事,對自己有愧在心?
想想看,他今天夜裡是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都說了。雖然關於黎家,他一個外人沒有資格說什麼閒話,但是肯定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纔好心地讓自己留意。
或者說,他只有這麼點信息,就全都告訴自己了。
是不是意味着,以後自己不用再那麼畏畏縮縮小心翼翼,可以在他面前放肆一些?
霍越川正在廚房裡拿着兩個大馬克杯,將燒開的滾水翻來覆去地傾倒着,還時不時地吹氣。用這種最原始的方法給水降溫,不過也很有效。
他倒到另一個杯子裡一點,嚐了一口,溫度正好,這才端過來。“吃藥吧。”
黎采薇將四五種藥丸全都放在手心中,她沒有那麼矯情要一粒粒地要霍越川喂才能喝下去。吃藥是爲了自己的身體健康,這點道理她還是能懂。
先抿了一口水,有點不滿。“熱水兌上生水混合成溫水啊,你的生活技能也就比我好那麼一點點而已。”
“沒有。”霍越川也不解釋,示意她將藥喝完。
黎采薇想起自己蹲在出租屋裡窮困潦倒到用鮮醬油拌飯的窘迫樣子,噗嗤一聲笑出來。不能因爲有霍越川的照顧就蹬鼻子上臉了,她說到底還是棵勉強求生的雜草。“謝了。”
她一口將藥全塞到嘴裡,然後接連灌了好幾大口水,然後衝霍越川一笑。“你知道嗎?吃藥的時候不能仰頭,容易嗆着。”
“經常生病嗎?”霍越川接過杯子,另一隻捏着紙巾將她脣角的水珠擦乾淨。
“沒有,我曾經就是這樣教育團團的。”黎采薇得意洋洋,他肯定沒有照顧女兒到這麼細緻吧。
“那夏兒經常生病嗎?”霍越川跟她的重點時常就不是在一個頻道,他善於從黎采薇的話裡,找到本質問題。
“倒也不是,小孩子嘛,我媽媽以前就說,多病病以後長大結實些。”黎采薇想起也不知道怎麼就把團團拉扯大的,她經常性地覺得,這一定就是生命中最難熬最慘痛的一天了。
可不管是團團發燒,腹瀉拉肚子,嘔吐還是到最後躺到太平間裡。
每一個難熬的慘痛的那天,最後都是挺過去了。
所以現在才能微笑着說起吧。
霍越川很顯然不願意跟她繼續這個話題,他將牀頭的小燈關掉,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你幹什麼?!”黎采薇一驚,他也要在這裡睡下嗎?
“陪睡。”霍越川說的輕描淡寫,然後像是暗示着什麼一樣。“如果你沒有需求,那就是單純的陪睡。”
“……”
能有什麼需求。
月黑風高,孤男寡女。
不過黎采薇還沒有那份心情,她背過身去,感覺到霍越川的呼吸近在咫尺,怎麼都睡不着。於是,她轉過去,對着他道。“你翻個身去,讓我對着你的背影。”
“爲什麼。”
相擁而眠不好嗎?
“不爲什麼,你快轉過去。”黎采薇催促道,見他依言照做,這才稍稍平復一些。
他的背影就在自己眼前,他也是近在眼前。想擁抱的時候,一伸手就能抱住。
多有安全感。
其實,她有很多很多的隱藏面,不願意讓霍越川知曉。這樣正好,如同生活狀態一樣,看她的需要。
安眠藥早已產生了依賴性,她的不眠症越來越嚴重。
她已經練成了不動不說話的技能,就那麼側躺着。
起初霍越川還能感受到她似乎沒有睡着,但到後來,睏意越來越明顯。到最後捱不住,本想着說等到黎采薇再下一秒還未睡着,他就用對付夏兒的方法,給她講故事。
沒想到,下一秒,他這個哄睡覺的,倒先睡着了。
黎采薇聽着他平穩的呼吸聲,知道他已經睡沉,這才幽幽地嘆了口氣。她見到了團團,他也第一次在這個別墅裡留宿。
似乎所有失去的,都在慢慢歸來,重新得到。
可是黎家呢,她就算是做了法語翻譯,就算是在wi集團有穩固的地位,拿到不菲的薪水。可是那對於鉅額的欠債來說,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她喜歡學法語,可是真的要靠這個來掙大錢,恐怕是真的困難。
黎采薇伸出手,將手掌貼在霍越川的後背上。難道真的像是霍渝舟所說,只有錢,才能生錢嗎?
他生錢的方式到底是什麼?借貸還是……
走私。
這個念頭一下子就從腦海裡冒出來,從那個賬本開始,霍渝舟就開始爲這一步做準備。
他想打通海關的關係。他還需要什麼?
那他又爲什麼要拉上自己?是死也要找一個人墊背,還是真心想幫她脫離苦海?
犯法的事情不能做,黎采薇不傻,不能因爲錢就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爲了錢爲了活下去,整夜整夜地睡不着。這是黎采薇原先不敢想象的,她挪開手,將臉貼在霍越川的後背上。
真好,有團團也有他在,她又能找到生活的希望了。
她清醒地等到霍越川在生物鐘的作用下醒來,順便倆腿一起甩上他的腰,就那麼隨意地擱着。
還是老樣子,睡覺也不老實。
霍越川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被黎采薇壓着,心裡還有點小欣喜。他的功能都比安眠藥強了,有他在,都不用吃藥了。
將她的腿輕輕地挪開,黎采薇閉着眼,唔地一聲,順着那力道,反彈一樣,用力將他從牀上踹下去。
霍越川一個不留神,就在牀沿往下摔了個屁墩兒。他輕笑了一聲,然後拉着她的小腿,將她放在牀的正中央位置用被子搭住露出的肚皮,然後吻了她的額頭。
山中清晨的空氣比市內要好上百倍,霍越川在別墅裡沒有找到自己專門的洗漱用具,這一點讓他沒有什麼存在感。
說起來在黎采薇沒有入住之前,他在這裡似乎放過一套。
霍越川翻找着,從一樓到二樓,終於在洗手檯底下的櫃子裡找到備用一次性的。
誰纔是主人!
洗漱完之後,他就拿着車鑰匙,直接開車而去。
就這麼走了?
黎采薇在聽到發動機聲音的時候,還有點不敢相信。他明明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怎麼就這麼快變卦。
至少……不得等到她起牀,道個早安什麼的嗎!
什麼人呢!纔對他要做妻奴的印象放入腦海中加個tag,還未改觀,馬上就翻臉不認人了!
裝睡也沒有什麼意思了,裝睡給誰看呢!黎采薇乾脆爬起來,牀邊他的溫度還在,添了幾分落寞。
不過,趕在他妻子江雪睡醒之前回家,才能造成夜裡根本就沒有外出的假象吧。
黎采薇呸了一口漱口水,表示對霍越川的理解。
他家庭看似幸福無比,可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幫他們完善幸福之家啊!黎采薇用涼水狠狠地澆了臉,他自己親口說過,江雪就在備孕期間,那自己的團團呢?
他既然沒有離婚的打算。那麼她要拿到團團的監護權!
大清早的低溫空氣加上涼水,果然讓黎采薇的腦子清楚了不少。她打了個噴嚏,不行,絕對不行,她的團團一定要跟媽媽在一起的!
黎采薇上二樓的衣帽間換了一身利落的職業套裝,淡色的襯衫和包臀的短裙。對着鏡子看了好一會兒,絕對是都市麗人的白領形象。
除了沒有工作經驗,沒有文憑。
她給自己鼓勁兒,要是今天霍渝舟沒有指派什麼任務的話,她就在辦公室裡繼續看書。
那本法語書放在包裡沒挪窩,看的差不多了,就差再重新鞏固一遍。
黎采薇選了一雙十釐米的高跟鞋,從顏色和搭配上來看……
她正準備提着鞋子,等到下了樓再換上時,忽然聽到有人打開大門的聲音。
是誰?!
黎采薇心中一驚,她在這空蕩蕩的房子裡實在是太沒有安全感了,穿着拖鞋就衝到二樓的的拐角露臺上……竟然看到霍越川的車停到門口,他手裡提着好幾個紅色塑料袋子……
這與他總裁的形象也太相悖了!明明就是一副從農貿市場回來的模樣!
不對,他不會是真的去買菜了吧?!
正在思考間,霍越川已經穿過前面雜草叢生的小花園,進到了屋內。
黎采薇完全懵住了,這算什麼?殺來了個回馬槍?!她妝都畫好了,幸好手腳慢點,不然下了樓穿上鞋子就走了!
早餐什麼的,在店裡隨便買麪包和豆奶就好了啊!
現在還有人大刀闊斧地開始做早餐嗎?
不……霍越川不是要下廚的吧?!
就在短短十幾秒裡,黎采薇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念頭,但不管是哪一個,都讓她吃驚地張開嘴。
提着高跟鞋,躡手躡腳地往樓下走着。如果他真的要做早餐的話,那他應該廚房裡。
幸好臥室設計的很合理,在樓梯的另外一邊,能避開廚房。
黎采薇下了樓,像是不相信一樣地去驗證,她趴在廚房的邊兒上,看霍越川將買到的東西開始分類。
綠油油的小青菜,還有一堆什麼肉類,那個盒裝……是什麼東西?
黎采薇伸頭看了下,哦,雞蛋。料理臺上還有好幾個袋子,霍越川正拿着標籤,在冰箱裡鼓搗着什麼。
有句真理是認真的男人最帥,黎采薇覺得,應該再加上一句,認真安心做家庭煮夫的男人更帥。
她快速地偷偷溜回到臥室,用最快的速度換回剛纔的睡衣,再將衣服扔進衣櫃裡。然後衝到洗手間,對着鏡子開始卸妝。
做戲要做全套,要是讓他知道,他睡在這裡根本對她的失眠是不起任何作用的,那對他打擊多大啊。
都裝睡了,他走的時候自己還睡的口水橫流。沒有道理他買完菜一回來,她就生龍活虎地打扮好準備出門吧!
門口突然響起腳步聲,黎采薇慌亂地將卸妝水倒在化妝面,快速往臉上擦去。
霍越川整理完冰箱,只是來看一下黎采薇睡到什麼程度了,大概會什麼時候醒。畢竟,他還要趕回去陪夏兒晨泳。他走的時候沒有關臥室門,現在一眼就看到,大牀上沒人,只剩下一堆十分雜亂捲起來的被子。
“采薇?!”
“啊!”
黎采薇纔剛卸好半隻眼睛,睫毛膏不好弄得,她尖叫一聲,示意不讓霍越川進來。
現在進來,是要露陷的啊!她都演得這麼認真了!
“怎麼了?”
她越是尖叫,霍越川嚇了大跳,還以爲出了什麼事,趕緊大步進到臥室中。
“流·氓啊你!”黎采薇快速坐上馬桶,長腿一伸,將洗手間的門踹上。“幹嘛啊!你這後天養成的什麼癖好!”
“……抱歉。”霍越川只見到她在馬桶上坐着。一臉慵懶的模樣……呃。
太失禮。
“你不會還在外面吧!”要不要製造點什麼水聲?是不是顯得更加逼真?
黎采薇呼出一口氣來,人家睡着突然尿急,起來噓噓難道有錯麼?!
霍越川聽到洗手間裡傳來的沖水聲,老臉……一紅。“你先忙着,我就出去了。”
忙着?
有這種措辭麼?
黎采薇抿着脣笑起來回到洗手檯前繼續卸妝,她的機智已經爲她爭取了充足的時間。要是按照霍越川的這種思維,他再進來早點,剛看到自己進洗手間,他是不是得尷尬地問候一聲。
“您親自去噓噓啊?”
黎采薇正笑着,突然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明明是一半帶着妝容的臉,怎麼笑的這麼……自然?
就好似,她回到了清純年少的時光,像無尾熊一樣掛在霍越川的身上,還沒大沒小地勾住她的脖子,在陽光下樂開懷的模樣。
愛情的力量……這麼偉大麼?
黎采薇撫·摸着眼角的細紋,又露出個諷刺的笑來。
愛情,那是個什麼東西?
這些風花雪夜都已經離自己遠去,還說什麼大話!
現在的她,怎麼跟人家真正的大小姐比。從頭到腳,她都已經被歲月之刀,狠狠打磨好多遍。
冷靜之後從洗手間出來,已經聽到廚房裡鍋碗瓢盆的交奏樂。她聞了一下,沒有什麼特殊的香味,但在心裡,這已經炊煙氣了。
算是有家的必備。
“做什麼好吃的呢?”黎采薇伸了伸懶腰,不顧形象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別動。”
霍越川皺了皺眉頭,快步過來查看她脖子上的傷口。見那過分誇大的動作沒有讓傷口裂開,才稍稍放心一些,順便從她嘴角抹去牙膏沫子。“去餐廳等着,拿一杯果汁先墊墊肚子。”
“哦。”黎采薇儘量乖一些,避免與他發生什麼正面衝突。
和諧相處,才能讓她與女兒多見面,多培養感情,也多爭取些權利。
聽到果汁,她習慣性地拉開冰箱。打開的那一瞬間,裡面琳琅滿目的東西所帶來的視覺衝擊,讓她覺得……
有個能夠顧家的男人,真是好啊!
“你買的那些果汁都不能再喝了,不健康。”霍越川指了指料理臺上的幾個大件,解釋道。“廚房裡本來就有破壁機、攪拌機、專門的果蔬機。”
“這是……先打的果汁?”黎采薇這才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麼,馬克杯裡已經盛的半滿了。“不會吧?”
這算什麼待遇?!
“嚐嚐看,有你喜歡的芒果。”霍越川示意她嚐嚐,畢竟這種事他也很少做。
黎采薇猛地喝了大口,剛想真心實意地誇獎他,沒想到酸酸的口味讓她擠着眼。“還有我最討厭的藍莓!”
“我喜歡,你就見諒一下。奉陪吧。”她不喜歡酸的水果,但是補充vc得需要啊。幸好不是檸檬,不然她能連杯子一起丟到自己臉上。
黎采薇切了一口,他纔不喜歡呢,想騙誰。她不喜歡在廚房裡,估計也幫不上什麼忙,於是就讓霍越川留足懸念,她在餐廳等着吃費了老勁兒的大餐。
霍越川看着食譜,牛排到這個時候……砰地一下子,他手上的水滴到鍋裡,油炸了起來。他忙用鍋蓋蓋上,第一次下廚就挑戰這麼高難度的,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循序漸進纔好吧?
“霍總,我總算知道你爲什麼要用咖啡色的馬克杯來裝果汁了,你自己看看,那果汁是什麼鬼顏色!”
黎采薇在餐廳裡挑着刺兒,邊看新聞邊悠閒地品着果汁。
“……”霍越川當然知道,藍色加上黃·色,變成三原色裡的……綠色。
能把果汁達成綠色的,也是行家啊!
“我的意思是,這很梵高。很有藝術感,嗯,不錯。”
餐廳裡又飄來這麼一句,霍越川暗想,這算是誇獎?不給他太多的時間,鍋裡的牛排……還沒翻面,就有燒糊的趨勢。
“哈哈哈哈霍總,你別隻顧着擺盤求好看,鍋裡的情況你也得注意着點,我都聞見糊味兒了!”
“……不牢您費心。”霍越川將火關掉,算是失敗。
不過,他做事肯定是有另一套備選方案的。
“可以開動了。”
霍越川將一個盅和兩隻小碗端出來,放在桌上。
“糖水?!”黎采薇一愣,這算什麼大餐,他鼓搗折騰了這麼久,就弄出這麼點東西?
不過,糖水就糖水吧。他煮的白水,都是好喝!
有情飲水飽啊,是不是這個道理!
着濃重薑絲味道的紅糖水,裡面還臥了五個荷包蛋??滿滿的那麼一燉盅。
霍越川將瓷白的小碗和湯匙放在她面前,然後替她舀了大半碗。“嚐嚐看,味道怎麼樣。”
“呃,好。”黎采薇喝了一口,糖水裡有淡淡的紅棗味道,不那麼甜,還好。她沒有奚落,因爲她連荷包蛋都能煮的稀散。
“受了傷再加上痛經,肯定很難受。”霍越川彆扭地說着,他坐在黎采薇的對面。桌子不寬,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就是伸手可及。
黎采薇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還記得自己生理期的時候會肚子痛。霍渝舟那個白癡一樣,還覺得自己是感冒。
“謝謝。”黎采薇垂着頭,心中的感動是真的。“可是,這也太多了,我吃不完。”
“沒關係,我陪你一起吃。”霍越川給自己也盛了一碗,他咬開一個荷包蛋,裡面的蛋黃成溏心,但是也不至於直接會流出來。
正好處在液體與固體的中間狀態。
“好厲害啊。”黎采薇誇讚着,其實能將簡單的食材做的好吃,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嗯,這本食譜上寫的很詳細,經過驗證也很正確。”霍越川見她收起剛纔瞎胡鬧的模樣,便指給她看。“上面說了,將雞蛋嗑開之後,在紅糖沸水中小火三分鐘,再關火蓋上蓋子悶一分半鐘。”
“哦。”黎采薇並沒有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做的,但是看起來應該味道不錯。她也咬開一個,給霍越川看,並豎起大拇指。“好吃!”
“其實這裡面有個公式的,t=0.451m2/3ln【0.76*(t1-t2)/(t3-t2)】”霍越川乾脆拿出筆,在紙上寫給她看。“這裡的t1指的是初始溫度,因爲我從上層冷藏拿到的,所以我看了下溫度設置是零上三度。t2指的是水溫,咱們家的鍋子帶有溫度計,實時溫度我記下來了。t3指的是理想蛋白和蛋黃分界處的溫度,這個參考五星級煮溏心蛋的溫度就可以了。m是雞蛋的質量,用g來算,廚房裡的電子天平可以精確到0.01g,所以最後我算出了大概的煮雞蛋時間。”
“……”黎采薇長大了嘴.巴,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麼。他做事都很有道理,對待一個平常的煮雞蛋都這麼認真。“所以,知識改變生活。”
“第一次做,不好吃會砸了大廚的名聲。”霍越川看着她接連將剩下的四個吃下去,不由欣慰。若是喜歡,他常做便是了。
黎采薇十分給面子,吃了大半盆,最後剩下湯湯水水的,實在吃不下,她多少帶了些誇張的成分,攤着手仰頭。“啊,吃飽了。”
“是吧?我還買了生煎和蟹黃包,海鮮粥也有。”霍越川又端出來個餐盤,裡面放着的東西讓黎采薇口水直流。
“你這個壞蛋!”早知道有這麼多好吃的,她纔不要喝什麼薑糖水!
還爲了讓霍越川開心些,還一下子吃了四個雞蛋!這腸胃負擔得有多重,膽固醇有多高!
“不過……我一點也不羨慕你。”黎采薇情商不低,她纔不會傻到立馬破功。“你這些東西,隨隨便便都可以買到。而我吃的糖水荷包蛋,可是超級難得!”
“是麼?”霍越川問着,她的表現實在太可愛,慢慢地開始恢復她自己原本的模樣。
多好。
“對啊,本小姐說不吃就不吃了。”黎采薇笑起來,見他用盒子將蟹黃包什麼的都打開。“你幹嘛呢?”
“打包帶回去……不能浪費。”霍越川想着,若是放在這裡,說不定她什麼時候就直接熱一下吃掉,那可不行。他在廚房的垃圾袋裡發現了幾個速食盒子,還有外賣。
這丫頭連吃飯都不好好對待。
“那……我就吃一個。”黎采薇眼疾手快地從盒子裡拿出一個來,快速塞到嘴裡。“哇,跟霍總的手藝比,就差那麼一點點吶!”
“探囊取物的功夫不錯。”霍越川等她燙的直吐舌·頭吞下去,才問道。“要不要再來一個?”
“喂,你呀,幹嘛要耍我。”黎采薇是真的吃飽了,她嗝了一聲。然後擺擺手。“你帶走吧,我是吃不下去了。”
霍越川將幾個盒子疊在一起,說不定夏兒會喜歡。“那我就先回去。”
黎采薇點點頭,他兩個地方來回的奔波還真是辛苦。
她穿着鬆鬆垮垮的睡衣,送着他出去。
霍越川提着盒子,想了想,在小花園邊跟她說。“如果你姑父那邊找你有什麼事,你要先告訴我。不要立即答應,我們商量一下。”
“我姑父?他會有什麼事找我。”黎采薇想起那個笑面虎一樣的姑父賀彥羣,沒有什麼過多的接觸。“當年他是分管我爸爸的一個廠區吧?我也不清楚,你想怎麼樣,明說啊?”
“他停了好多年,現如今突然崛起了。我想不出除了黎家,他那裡還有什麼好的靠山。”霍越川只是讓她提防一下,畢竟之前黎家的不動產,後來是經歷拍賣還是如何,總歸是要有人簽字和承擔責任的。
若是找上了黎采薇,霍越川只是怕她跳進別人挖好的坑裡。
“好。其實說起來,我那個表哥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黎采薇想起那人曾經的所作所爲,直感到噁心。
“賀文揚是吧?他一直在wi的外圍耍些小動作,想在招標前搞些下作的東西。”霍越川與她意見相同,沒說出來是因爲不清楚黎采薇對這些親戚的態度。“既然你都說了他品行不端,那我便可以不顧情面將他在第一輪就刷掉。”
“你工作上的事情,大可不必考慮我。”他話說的中聽,雖然心知自己佔得比重較小,但是他如此說了,多少是顧忌的。
黎采薇見他已上了車,衝他揮揮手。“路上小心些,注意安全。”
其實講到賀文揚,黎采薇除了對他浪蕩事蹟有所耳聞外,現在近況倒是一點不知。
照霍越川的說法,他大概是發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