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魯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小刀離去的背影,他的心中感觸良多。
小刀突然挺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霍魯。這一眼中,包涵着深深的期盼之意。或許,這纔是真正的朋友吧!
不理會呆滯的霍魯,小刀自顧自的走到順子面前。“解脫了!”小刀自言自語的說道。也許,他更多的是想要說給順子聽吧!只可惜,順子已經聽不到了!他在剛剛掙脫了客棧這間“牢籠”之後,便徹底的投進可大地的懷抱。而他的死,除了讓小刀、霍魯幾人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之外,根本就未曾掀起任何的波瀾。益州城,還是那座益州城!
小刀抱着順子的屍體,向着益州城的方向走去。
“小刀!”遠處,花道嫦帶着司徒星月與謝姑娘,三人飛奔而來。當他們見到了小刀失神的面龐,以及他懷中抱着的順子時,便都已猜透了此間所發生的一切。
沒有過多的交流,他們各自便心照不宣的將順子“送”到了城外的一處僻靜之地。沒有棺木,沒有壽衣,就連一張草蓆都沒來得及預備。人生一世,赤條條來,赤條條去。照比那些身首異處的江湖人,這也足以讓順子對小刀幾人感恩戴德了!
“霍魯爲什麼要殺了順子?”花道嫦問道。他在聽過了小刀的敘述之後,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這個問題。
小刀說道:“或許是因爲他師傅!”這是小刀經過心底的一通推算後,所能夠得出的唯一結論了。而且,也是目前看開,最爲合理的一種解釋。
“焦老頭也到了益州?”
“或者應該說,他原本就在益州。比我們還要先到的益州!”小刀說道:“你難道忘了,曲木央給焦老頭療傷的事?”
“那麼……”
“益州分舵!”小刀說道。如今,尚不知對方行蹤的情況下,小刀也就只有到益州分舵中碰碰運氣了。現如今,小刀滿腹的火氣,並不曾在與霍魯的一戰中發泄乾淨。若是有可能的話,小刀不介意將丐幫的益州分舵弄個雞飛狗跳。
天光見亮,守城的兵丁揉搓着朦朧的雙眼,機械般的來到城下,將城門打開。而後,城外等待進城的百姓們魚貫而入。這其中,也同樣包括小刀四人。
昨夜,當他們趕回城下時,城門早已關閉。而益州城的城牆頗高,絕不是憑藉一己之力能夠輕鬆攀上的。所以,他們便一直等到了現在。
此時的益州城,氣候格外的炎熱。而在夜晚十分,地面卻反而是散發出陣陣的潮氣,使人的衣襟盡數粘在皮膚上,好不難受。
兵丁們睡眼朦朧,根本無暇維護城門的秩序,就這樣任憑百姓們互相的擁擠。
“嗒、嗒、嗒……”一連串的馬蹄聲,自城內傳來。時間不大,馬隊便出現在了城門口。來人同樣是一隊官兵,但看他們頂盔冠甲、斜挎利刃的模樣,絕不像是來城門換班的!
果然,這隻馬隊有他們自己的任務。爲首之人高聲喊道:“知州大人有令,嚴密把手益州城四門,許進不許出!”
“這怎麼回事?”突然聽到這奇怪的命令,城門口的百姓們立時炸開了鍋。
清晨十分出入益州城的百姓,多數都是挑着扁擔,到城中做買賣的人。他們都是小本經營,賣些針、線、新鮮的菜食之類。而這些人,一天也不見得能賺上三、五吊錢。而若是晚間在城內留宿,豈不是要平白的搭上大把的住店錢?所以,這些人一個個都對官府的決定怨聲載道。
而想要出城的人,也更是暗暗的咒罵這做出這種決定的知州大人。
“城中應該是出了大事!”小刀說道。
一旁的花道嫦點點頭,顯然是同意了小刀的說法。而如今的益州城中,些許的風吹草動,就足以影響接下來的局勢。所以,小刀幾人奮力的向城內擠去,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如今,城門口的百姓們,在聽說了“許進不許出”的規定後,則是紛紛的掉頭向外走去,弄的城門處禍亂不堪,且擁擠非常。
前來傳令的那一隊兵丁,在領頭人的命令下紛紛下馬,來阻止城門口所發生的混亂。而他們做事的風格,顯然要比這些守城的兵丁更爲老練,同時也更爲的強硬。
“都別擠!都別擠!”他們一邊喊着,一邊推搡城門口的百姓。只要能夠疏散城門口的擁堵,他們不在乎這些百姓如何。即便是有人因此而受傷,那也只能怪他們不小心而已。
如此混亂的時刻,小刀幾人仗着自己的身手,在人羣中左右躥騰。幾個閃身之後,便已成功的擠過人羣,進入了益州城中。
“你們幾個,到我這來!”突然之間,帶人前來傳信的那個兵丁,將小刀幾人叫住。通過他盔甲上的些許不同之處,可以判斷出這是一個軍中的下級長官。
“將軍!您有事?”小刀開口問道。
“嗯!”兵丁微笑着點點頭,顯然是對這聲“將軍”很是受用。“人家都向外擠,怎麼就你們往城裡來呀?”兵丁詢問道。如今,城內出了大事,不由得他們不小心!
小刀回答道:“我們是到益州來訪友的,不進益州城,還能去哪呢!”小刀一邊說着話,一邊悄悄的向前一步,將一錠碎銀子塞進兵丁的手中。而後,小刀接着說道:“卻不成想,我們纔到益州城,就碰到了這一幕。這位將軍,莫不是城內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嗯?”兵丁一愣。“你小子倒是蠻好奇的嘛!”
“呵呵!”小刀乾笑了一聲。
“也罷,左右無事,我便和你們聊聊!反正啊,一會兒的功夫,這消息就要傳遍益州城了!”兵丁說道。
“哦!什麼消息?”
兵丁說道:“昨夜,徐公子被人殺死了!”
“這!”小刀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哪個徐公子?”
“還能是哪個徐公子?當然是蜀王殿下的那個寶貝外甥啦!除了他,還有誰能將益州城攪得如此動盪?”兵丁嘆息道:“徐公子這人啊!活着時就已將益州城攪得雞飛狗跳,死了之後,也弄得旁人不得消停。要我說啊!”
“再會!”小刀無意再聽對方嘮叨下去,與之簡單的打個招呼之後,便快步的向城內跑去。
“唉!這又是一個愛看熱鬧的人!”很顯然,兵丁以爲小刀幾人如此匆忙的離開,是爲了看熱鬧而去的。“咳!屍體早讓衙門收走了,你們見不着的!”也許是看在銀子的面子上,所以這個兵丁纔會好心的提醒小刀幾人。
生意人,永遠都是消息最精通的。無論是做什麼生意的!所以,小刀並沒有盲目的去找徐公子的屍體,而是回到了昨日住下的那間客棧中,向掌櫃的打聽消息。
“呦,幾位客官,昨夜你們這是去哪了?”花掌櫃說道:“昨夜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們又突然不見了蹤跡,一但官府派人盤問,你叫我怎麼答對呀?”很顯然,花掌櫃也已知道了消息。而且,一但發生命案,官府必然會率先排查各個客棧中的外來人。而小刀幾人,恰巧昨晚一夜未歸,所以掌櫃的纔會有此一說。雖然花道嫦幾人不像是會殺人的兇手,但一旦官府盤問起來,難免會惹上麻煩。
小刀說道:“掌櫃的,徐公子昨夜是死在何處?”
“聽說是在迎王居。而且,昨夜他似乎還因爲吃飯的事,和什麼人有過摩擦。現如今,官府正在尋找那個人!”花掌櫃說道。
對此,花道嫦等人心中都是暗自的苦笑。“發生摩擦的人,不就正是我們的?”
“那徐公子的屍體呢?現如今正放在7什麼地方?”小刀二次開口問道。
“已經被州衙經管起來了!只待通知了苦主之後,就可以驗屍了!”花掌櫃說道。看起來,小刀選擇向他打聽消息,是一個十分正確的決定。
“幾位!”花掌櫃接着說道:“你們昨夜倒地去哪了?若是不能證明你們去向的話,官府定然會將你們當做嫌犯對待。而且,這也會給我們客棧惹來巨大的麻煩!”恐怕,花掌櫃更爲擔心的,還是他這家客棧吧!
花掌櫃急的額頭已微微見汗,可花道嫦卻依舊有心思與他調侃。“掌櫃的,我們都不擔心,你擔心的什麼勁啊?”
“瞧你說的!這幾十號的夥計都指着這家客棧吃飯呢,我能不擔心嗎?”掌櫃的說道。
提起了客棧中的夥計,小刀這纔想起向他打聽霍魯的情況。“掌櫃的,你店中那個叫做霍魯的夥計,是什麼時候到您這兒做事的?”
“他呀!”花掌櫃做思索之狀。而後說道:“他來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本來,我店裡並不缺這一個夥計,是他拿着我二哥的書信,我這才礙於情面,將他留在店中。還別說,他幹活倒真是十分的麻利。”
“哦!掌櫃的您還有個二哥?”
“就是我那個結拜的二哥!”正值清晨十分,店中左右也無事,花掌櫃就依靠在欄櫃上,與小刀幾人聊起了家常。“這已經是十幾年前了!當時,我剛剛開起這家客棧。而他們兄弟倆,也是湊巧住在了我的店中。就如同現在這樣,我們當時也是依靠在欄櫃旁聊天。而後,當天夜裡,他二人就順勢邀請我到房中去飲酒。喝到興奮之處,他二人提議,我三人一同結爲異性兄弟。因爲我與他二人也很是投緣,當時便答應了下來。”
“而我的那個大哥,卻是在五年前不幸葬身火海之中。就是你們見到的那個順子,他的父親。而我的二哥,多年來一直是滿天下的遊蕩,以至於連我都有近十年未曾見過他的面了!不過,平日裡他與我倒也有些個書信的往來。”
“掌櫃的,能讓我看看那封書信嗎?”小刀說道。
“你這是……”花掌櫃不解其意的問道。
“實話告訴你吧!”最終,小刀還是決定對花掌櫃實話實說。至於能否承受住,那就要看他自己了!小刀說道:“掌櫃的!就在昨夜,霍魯已經把順子殺死了!屍體,就被我埋在城西的一個山坡上!”
“你!哈哈……”花掌櫃發出了陣陣的輕笑聲。“客官,您可真會與我來玩笑。”話雖如此說,但他心中依舊難免升起那陣陣不詳的預感。
“花老頭!”這一次,換成了花道嫦向他解釋。“他說的是真的!昨夜,我們都親眼看到了這一幕!”花道嫦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他絕對相信小刀的話。
“是你們!是你們!”突然間,花掌櫃厲聲的吼道:“一定是你們殺了順子,想要嫁禍給別人的!”
“掌櫃的,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這畢竟是事實啊!”小刀試圖勸解道。而正當這個時候,門口恰巧走進一隊官差。看他們的模樣,就不像是要來住店的人。
見官差到此,花掌櫃本能的覺得,“爲自己伸張正義的人來啦”!於是,他繞出欄櫃,手指着小刀幾人說道:“官爺,這幾個人……”還未等他說完,進門的官差便打斷了他的話。
官差說道:“你就是這家客棧的東家,花富?”
“正是!”花掌櫃口中回答,心中卻是在暗自琢磨。“他們是來找我的?我有什麼事呢?這個月的稅錢、例錢我都交了呀!”
“那就沒錯了,我們找的就是你!”官差說道:“花老闆,和我們走一趟吧!知州大老爺有情!”
知州,益州城中的最大官員。聞聽對方點名要見自己,花掌櫃一時間嚇的腿直轉筋,就連想要狀告小刀幾人殺人的事,都已經拋在了腦後。
“兄弟們,架着他去見大人。”身後跟着的兩個差人,一左一右架起了花掌櫃的肩膀,一同出了客棧。
“這位大人請稍後!”小刀突然開口,將要離去離開官差叫住。
“你有什麼事嗎?”官差上下打量了小刀幾眼,問道。
此時,金錢再一次顯現出了它的威力。在接過了小刀的一錠銀子後,這名官差變的分外客氣。“您有什麼事就直接說,我就是一個跑腿的差人,可當不起什麼大人的稱呼!”
小刀說道:“我們原本是想住店的客人,剛纔見你們將這個掌櫃的抓走,是不是因爲這是家黑店啊?”小刀旁敲側擊的向對方詢問。
“這個您放心,他們這家店絕對是益州城中最乾淨的店房!”官差所謂的“乾淨”,自然是另有所指。
“那你們這是?”
“唉!說來,花老頭也夠可憐的!”官差嘆息了一聲,而後向着小刀解釋道:“花老頭是個本分的買賣人,也是他祖上積德,竟使徐公子喜歡上了他的女兒。日後,若是他女兒真能嫁入徐府,他花老頭豈不是一步登天了嗎?不成想,昨夜在迎王居酒樓中,徐公子與花老頭的女兒竟雙雙遇刺身亡。所以,知州老爺這才命我們前來,拉花老頭去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