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丫鬟說的很大聲,後面的話就很小聲了,還帶擠眉弄眼的。
但是辛夕卻是弄明白了,就是阮文霖不願意,這貪墨的事都鬧到皇上耳中了,充軍千里都是輕的,他哪裡會自找麻煩。
這不陳琳沒法子了,使出渾身解數的勾引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恰好被辛柔瞧見了。
辛柔什麼性子,自己的東西就算不喜歡也不能讓別人給搶了去。
氣急了衝上來就要打她,卻不知道怎麼滴就往地上栽了去,結果就鬧成現在這樣了。
辛夕聽着眼神都凝結成冰了,就因爲這個大夫人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她頭上了。
好,很好,該怪的人你不去責怪,專門尋我的麻煩。
是她逼着陳琳來勾引阮文霖的,是她逼着辛柔衝上去打人的。
辛夕冷冽的瞅着大夫人,瞥頭吩咐紫蘭道,“待會兒去一趟元府,把剛剛發生的事跟老太太據實以告,我們走。”
辛夕說完,淡淡的瞥了一眼大夫人邁步就往前頭走。
阮文浩送辛夕出去,丞相夫人瞅着辛夕,眼裡是星星點點的贊意。
果然是大家閨秀,被這麼罵了,還記得自己的身份,不可頂撞嫡母。
但這並不代表她忍氣吞聲,她不能做什麼出格的事,但是不妨礙她告狀,找祖母來懲治嫡母,正大光明的告狀。
大夫人愕然,眼裡閃過一抹慌亂,轉身看着辛夕往前頭走,那邊門吱嘎一聲被打開,穩婆滿手鮮血的出來,急道,“不好了,少奶奶血崩!”
大夫人一聽慌了,忙叫太醫治辛柔,太醫沒法子,直叫大夫人找辛夕。
大夫人急急忙的讓紅袖去攔着辛夕,辛夕冷眼瞅着擋着她路的紅袖,沉了聲音道,“今兒,我已經容忍你一回,別再招惹我。”
紅袖抿着脣瓣不語,她知道自己今天闖禍了。
少奶奶顯然是不願意讓人知道她會醫術的事,雖然最後她是想法子把話圓了過來,可管什麼用呢,說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辛夕瞥了她一眼,眼睛落在那片水波粼粼的湖面上。
阮文浩嘴角輕弧,提起她的衣領,一扔,紅袖就在半空中了,目的地,那片長滿了蓮花的湖。
大夫人瞅着就愣住了,可想着穩婆手上的血,大夫人還是舔着臉皮過來,辛夕再大膽也不敢讓人扔她,“你就再幫你四妹妹一回吧。”
辛夕聳了鼻子,自嘲的哼道,“我可不敢再碰四妹妹精貴的身子了,惹不起我躲的起,我是災星,只要我離的遠遠的,四妹妹就安全了。”
說着,饒過大夫人就往外走,半點回旋的餘地也沒有,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挑釁,她還湊上去,除非腦子秀逗了差不多。
才走了沒幾步,丞相大人就趕了來,聽了那位姨娘的話,又是一陣求辛夕。
辛夕看着丞相大人,丞相大人眼睛看着阮文浩,希望他幫着求求情。
阮文浩兩眼望天,傻子才幫着求情呢,被人那麼指着鼻子罵了,要不是他趕來的及時,怕是要硬生生的挨一巴掌。
這樣了還回去,求人一點求人的態度都沒。
辛夕是鐵了心不會回去的,但是丞相大人的面子還是賣一分的好。
辛夕瞥了眼墨蘭,墨蘭鼓着嘴把包袱遞上來,“這是些半月坊配的現成的藥,或許有用,我們少奶奶醫術還沒學到家,怕是幫不了四姑奶奶。”
丞相大人一聽是半月坊的,忙示意丫鬟拿着,又是朝辛夕作揖。
想着一件事,丞相大人瞅着辛夕道,“老夫雖然幫不了你,但還是能盡一些綿薄之力,不知二少奶奶是想嫁給北瀚皇子還是半月公子?”
辛夕聽得嘴角微抽,突然覺得丞相大人腦子裡缺根弦,她是福寧王府的二少奶奶,這麼正大光明的問她比較傾向嫁給誰。
這跟說她紅杏出牆有什麼區別,她怎麼回答,回答半月公子,人家怎麼想她。
不過辛夕也知道,丞相大人這是想她離了福寧王府後可以嫁的稍稍如自己的心意一點,可是這事是能如她意的嗎。
辛夕抽着嘴角抽着丞相大人,阮文浩壓根就沒料到自己的爹會這麼問,一個白眼翻着,就聽辛夕回道,“辛夕一個也不想嫁,實在不行辛夕就出家當和……”
紫蘭聽得那個心驚啊,辛夕下面說的是什麼,出家當和尚啊。
不等辛夕說完,忙接口道,“出家當尼姑。”聲音很大,把辛夕的和尚給蓋了過去。
辛夕臉倏然大窘,這都第幾回錯了,怎麼一點記性都不長,說順溜了改不過來了。
阮文浩瞅着辛夕的口型可不是當和尚,她出家當和尚,阮文浩捂着肚子,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丞相大人狠狠的剜了阮文浩一眼,阮文浩繼續望天,眼睛往下掃,見辛夕面如桃腮,肩膀更是抖的厲害。
辛夕灰溜溜的走了,紫蘭在後頭跟丞相大人小聲補充了一句,“實在不行,我們少奶奶就嫁半月公子吧,總好過遠嫁他鄉無依無靠。”
說完,撒了腳丫子追辛夕去了,反正半月公子還是少爺,嫁來嫁去都是一家的。
阮文浩繼續送辛夕出門,辛夕很感謝他幫着擋下大夫人那一巴掌,向他道謝。
阮文浩聳了下鼻子,眼神帶了一絲絲的抱怨,“你這謝的我好沒意思,有點自作多情的味道,丞相府不是龍潭虎穴,不用帶那麼多的暗衛來吧?”
要不是元府大夫人揮手打她,他都沒發現丞相府潛進來好幾名暗衛。
辛夕聽得微怔,隨即笑着,“沒辦法,敵人太多,隨時都要做好防備狀態,不然真出點什麼事,可沒地兒後悔去,其實也不是很多,就五六個而已。”
這是某人的原話,她借用一下。
阮文浩聽得那個額顫啊,五個六武功卓絕的暗衛專門護衛她。
她的敵人得有多少啊,還而已呢,這還是被請來丞相府呢,去別的地方是不是跟着十幾二十個暗衛了。
阮文浩很好奇這暗衛是奉了誰的命保護她的,小羽?半月公子?還是別的誰?
看着馬車越走越遠,阮文浩的眉頭更是緊蹙的厲害,她壓根就是個謎,她不是隻會幾個方子嗎,怎麼生孩子出了事也找她?
辛夕坐在馬車上,揉着額頭,還在想丞相大人問她的話,看來朝廷是鐵了心讓她選擇一個嫁了。
讓她爲了大御千萬的百姓犧牲自己,那是不是最後等着她的只是一道聖旨?
辛夕想着忍不住發笑,她上輩子加這輩子做夢都沒想過有一天會爲了國家犧牲自己,如今卻要被犧牲,好滑稽的感覺。
墨蘭坐在一旁瞅着辛夕,覺得她笑的很奇怪,好奇的問道,“少奶奶,怎麼了?”
辛夕看着墨蘭,笑道,“沒什麼,就是有些厭煩現在的日子了,等相公回來了,我們去半月山莊住兩天。”
墨蘭聽的更是疑惑不解了,既是厭煩現在的日子,少奶奶怎麼笑呢。
不該愁眉苦臉纔是麼,不過想着去半月山莊,一個沒誰可以約束髮難她們的地方,確實是件開心的事。
可是少爺什麼時候纔回來呢,說是一個月,可才過了沒幾天呢,要是王府裡的日子能過的跟在半月山莊亦或是湖邊小院一樣快就好了。
辛夕回到王府,直接就去了王妃的院子,饒過屏風進屋,那邊心蓮正端着茶水給二太太,瞧見辛夕進來,臉一白。
眼神飄忽的沒瞧準桌子,一杯熱騰騰的茶水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炎炎烈日的,二太太的穿的裙裳很薄,被熱茶水濺到了,氣的二太太破口大罵,罵了一句才發現這是王妃的屋子。
眼前這是王妃的貼身丫鬟,便忍着了,心蓮卻是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認錯。
屋子裡除了二太太,還有其餘幾位太太。
更有一位沒瞧見過的夫人,王妃見着心蓮的失禮,眉頭緊蹙,從昨兒起,她已經犯了七八回錯了,魂不守舍的。
二太太抖着裙襬上的茶汁,瞥眼見辛夕從容的邁步進來。
再見着被心蓮打碎的茶盞,問心蓮道,“怎麼見着辛夕就變得這麼毛毛躁躁的,她又不能吃了你。”
提起辛夕,心蓮臉更是慘白了,辛夕笑着,“怕是辛夕長了一張嚇人的臉吧,二嬸子都讓你起來了,怎麼這麼喜歡跪着呢?”
心蓮一聽,忙從地上爬起來,二太太見着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心裡滿是疑惑。
心蓮這些日子變得奇怪了些,今兒就更是奇怪了,老是把眼睛四下張望,好像再找什麼。
見着她總是欲言又止的,有什麼話想告訴她,可又不大敢的樣子,更是讓她心生疑竇。
辛夕走近,往地上瞥了一眼,眼睛就凝了起來。
墨蘭隨着辛夕的目光望去,就見茶托和茶盞底之間有片小紙屑露了出來。
墨蘭三步並兩步走過去,彎腰就要撿起來,心蓮卻是搶先一步把紙片捏在了手裡。
這會子不當是二太太瞧見了,就連王妃都瞧見了。
心蓮青白着張臉端着碎茶片就出去了,墨蘭望着辛夕,辛夕搖搖頭,沒有追的必要。
她這是怕她找人監視她,變着法子的把消息傳給二太太呢,只可惜做賊心虛,被她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