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憐仰頭看着他眼神堅定的側臉,忽然覺得心裡有些軟軟的,感動的蹭了蹭他擁着自己的手:“以前聽你這麼說,我肯定會說你應該有你自己的生活之類的,因爲那個時候我還覺得自己有未做完的事。只不過,既然我年輕可以再過好日子,也覺得投靠了一個能過好日子的人……”說着,她感覺到宇文達有些灼熱的目光掃了過來,卻裝作沒看見的挪開了目光:“只不過,我覺得她未必能承受你給她的這些壓力,畢竟也是個普通女子。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但你也不要太過針對她了,真的會讓她覺得很難過。女人被逼急了,會做什麼事情我們都不知道的。”
“那皇兄這麼做,沒有逼急你麼?”
宇文達停下了腳步,有些頑劣的盯着她,還調皮的掐了一把她的後腰:“若是你被逼急了,你會做什麼?”
面對他有些小孩子氣的挑釁,小憐卻神色有些凝重的笑了笑,將他摟着她的手拿到自己的掌心,又塞進了自己有了暖意的大裘:“我母親不喜歡朝廷,我知道,你去見過她了,所以你也知道。在我的心裡,我覺得你不是一個願意被這些繁複的事情綁住的人,我覺得你會樂意做一個拿着閒職的王爺,你是個渴望自由的人。所以,如果我真的被逼急了,也許我會反過頭來逼你,逼你辭掉身上所有的官職,然後和我去一個……”
“你現在就想到了這些嗎?”
還不等小憐把話說完,宇文達有些欣喜得難以控制的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眼睛有些紅:“以前總覺得你很飄渺,現在倒真的有一種你就在我身邊的感覺。”
小憐用餘光看了一眼走到一半忽然臉色僵硬停下來的李瑾,伸出去想撫摸宇文達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最後緩緩地收了回來。
宇文達看到她擡起的手,也看到她的目光往什麼地方拋去,知道她在顧忌什麼也沒有再多加爲難。他將小憐從懷中放出來,又牽着她的手一直往自己在王府後院的房間走去,另一隻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到她的面前:“你從鄴城回長安的路上,就總是能夠聽見你咳嗽的聲音。我知道你有些急,回到長安想先回私宅,我也能夠感覺到你是想去找梅叔。不過,皇兄既然金口開了,我也不好意思抗旨將你直接送回私宅,剛剛入宮的時候便讓張明回私宅去把梅叔做好的藥丸拿了過來。”
小憐有些茫然的從他的手中接過小瓷瓶,瓶身太圓她一隻手竟然保不住。將小瓷瓶舉到頭頂晃了晃,她聽不到裡面有任何聲音傳出,臉上茫然的神色更重了些:“梅叔的藥丸?”
“還在鄴城的時候,我就讓人快馬加鞭的把我的信函送回了長安,是給梅叔的。”
笑着將她舉高到頭頂的手按下來,宇文達看着她眼瞳中疑惑的神色有些忍俊不禁:“我覺得你的咳嗽應該和冰肌丸在體內的毒素有關係,所以問梅叔怎麼辦。他回信給我說應當沒什麼大礙,也許是和冰肌丸有些關係,說等你回到長安會給你仔細瞧瞧的。”
小憐撅了撅嘴,將小瓷瓶的蓋子打開。
瓷瓶中裝的並不是什麼藥丸,而是膏體。瓶蓋打開,一股略顯刺鼻卻又方向的氣味就傳來出來,小憐本有些緊繃的神色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她捧着瓷瓶往自己的鼻前湊近了一些,稍稍用力的嗅了嗅。
宇文達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臉上的反應,見她的臉色似乎舒緩了不少,胸口的緊張感卻還是沒能安撫下去。
“這挺好聞的。”
小憐滿意的深吸了一口氣,非常寶貝的將蓋子蓋上,舉到宇文達的面前晃了晃:“這是梅叔給我的?”
宇文達寬心的笑着點了點頭,擁着她繼續往裡頭走去:“等你回去的時候,再讓梅叔給你仔細瞧瞧吧。”
李瑾在宇文達的面前的確像是一個不存在的人,宇文達擁着小憐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留下李瑾獨自站在前院神傷。
宇文達早已命人在房內佈置了幾個小暖爐,等到他與小憐推門而入的時候,房內的暖意讓兩人都不由自主的咧開了嘴角。
小憐從宇文達的懷中走出來,將瓷瓶放在桌面上,纔開始取自己身上的大裘:“你入宮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宇文達反手關上房門阻擋了外頭的寒意:“我讓張毅將馬車駕的慢一些,好讓我能夠早點回來,怕你有什麼事。”
想到李瑾在王府門口與自己爭鋒相對的樣子,小憐只是淺淺的笑了一些,又有些賭氣的瞥了他一眼:“能有什麼事?”
宇文達走到桌子一旁的圓椅上坐下,動作輕柔地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伸手撩撥了一些她兩鬢的長髮:“皇兄的身子不比從前了。”
小憐一怔。
“雖然將大齊攻下,但皇兄對一統中原的霸業還不算完全的完成,他還想要自己親征。”
仰頭看着她,他的臉色有些惆悵:“剛與皇兄一同回宮,皇兄身體不適連忙召了太醫過來,太醫的神色也不好。雖然沒有明說,但我們都心知肚明,皇兄更加是心知肚明,畢竟那是他自己的身子。雖然皇兄讓我與李瑾成婚讓我有些不樂意,可畢竟皇命不可違,人我也已經迎娶入門了,而皇兄的身子又這樣,我不想再讓他動怒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
小憐微微一笑,笑意輕柔地像是一陣春風平息了他心中的煩躁。她聲音很柔,還帶着一些哀痛的調子:“你能跟我說這些,我已經知道自己得到的夠多了。我不在乎名分,這是最虛無的東西,只要你有心,那麼我們之間的這段感情也就值得了。我不會讓你去顧及李家的情面對李瑾示好,只要是你想做的就去做,你對事情有什麼樣的看法就以你的看法去行動。我已經卸下身上的一切了,我只想當個平凡的人,當一個這輩子頗有好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