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擡起頭,對啊我還有孩子,我肚子裡還有個未成形的孩子,這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孩子,我本來也打算好了自己撫養這個孩子。
想到肚子裡的孩子,我一瞬間又充滿了力量,我環視了一下四周,現在周圍的人很多,我肯定衝不出這人牆,我定下心,考慮起是否又別的可以逃出去的機會。
這時似乎我的買家已經定下來了,王嬸笑嘻嘻地收了現金揣進兜裡,然後就朝我這邊走來,要給我解開繩子,我心叫不好,繩子早就被我解開了,爲了不暴露出來我一直把繩子抓在手裡,但她一靠近就會看到了!
我一慌,剛剛考慮好的逃跑路線就全忘了,腳一動,扔掉繩子就拔腿衝了出去,圍觀的人們被我嚇了一跳,剩下的都是些來看熱鬧的老人婦女孩子,看到我衝出去俱是一驚,竟往後退了一步,給我讓出了路來!
我心中大喜,穿過人羣一路跑出去好遠,其實我早就怕得腿軟了,耳朵砰砰的全是自己的心跳聲,而就在這時,我聽到王嬸撕心裂肺地大叫聲:“快!抓住她!”
她雖然這麼叫着,但沒有一個人動,只有那個花了一萬塊把我買下的老頭子急得要追我,但畢竟體力跟不上,追了幾步摔了個跟頭,惹得其他人哈哈笑起來。
我回頭一看沒人追,心底更加高興,或許就這麼能逃出去!
王嬸更加着急,大喊說:“誰抓到那個女人,她就歸誰!”
這一說其他的男人都狂躁了起來,飛快地追了上來,我心叫不好,下一秒就被一人抓住了手臂用力一扯,我直接被扯翻在地,那人順勢撲上來,將我死死壓在地上,我掙扎了好幾下沒掙得出來,同時那個抓住我的男人高興地朝其他人大喊:“我抓到了!她是我的了!”
其他人竟然沒有不忿,反而笑着對那個臉通紅的老頭說:“張老頭,你第三個老婆被人搶走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我被壓得死緊,心底一片悲涼,這下被抓住了,逃出去就更加艱難了。
壓在我身上的那個男人高興地笑起來,詭異的笑聲響在我的耳邊,他在我臉上摸了一下,掐着我的下巴硬是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哈哈地笑着。
我這才發現這個男人似乎智力不怎麼健全,但力氣卻特別大,壓得我半個身子都快麻了,我一條手臂被他掐在手裡,手指都青了。
我被重新抓住,那傻子扭着我的手臂回到人羣中間,這時一個抱着手臂的男人對傻子說:“喂三傻運氣不錯嘛,你來看個熱鬧還能拐個媳婦回去,你爸媽肯定高興死了!”
說完大家都笑了起來,只有兩個人的臉色不好,一個是王嬸,她正面色難看地從口袋裡掏出那還沒焐熱的一萬塊,還有一個就是其他人嘴裡說的張老頭,他從王嬸手裡奪回自己的一萬塊,說:“下次給我帶個更好的過來!”
王嬸賠笑道:“這是自然,這回本來就是別人硬塞給我的,其實說實在話,那位給我的人都不怎麼幹淨,就臉長得能看,不過一張臉要來也不能吃飯,重要的是還要是能生兒子,”說着話題一轉,說:“上回聽說二媳婦生了,男的女的?”
張老頭原本臉色還好了一點,一聽他說起這個,臉色一變,說:“養到最後生了個臭丫頭,給我扔河裡去了!”
王嬸踩了一腳狗屎,表情有點僵硬,識趣地閉上嘴不再說話。
我聽了王嬸的話,背後升起一層冷汗,果然貴婦不是第一次賣人!是我太傻竟然相信了她!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可怕的人,我越想越害怕,手臂被用力扭着都快脫臼了,就在這時,從遠處急忙跑來一男一女倆箇中年人,一上來就拉住了我身後的傻子,嘴裡着急地問着:“傻子你怎麼跑這裡來了!這女人是怎麼回事……你快撒手,這是張老頭的人。”
三傻執拗地扭着我的手,說:“不是!她是我抓到的!就是我的媳婦!”
那中年男人腦門上都急出了汗,扯了扯還拽着傻子手臂的中年女人,說:“老婆子,要不就這樣吧,問問張老頭肯不肯把人讓給我們家,三傻這麼大了也得成家啊……”
中年女人面上露出難色,她看了我一眼,問我:“你是哪兒來的?”
我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人會關心我,我又驚又喜,忙說:“我是c城來的!”
那婦人點了點頭,一雙昏黃的眼殷切地看着我,說:“反正你也回不去了,就留下給我們做媳婦吧,我們會對你好的。”
我腦子一轟,忙哭着說:“不要,我不要留在這裡,你們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們,只要你們讓我回去!”
其實我根本沒錢,但爲了回去,沒錢也得說有錢。
婦人卻跟沒聽到我說的話一般,對三傻說:“你把她帶回去吧,媽去跟張老頭說。”
三傻一喜,大叫:“真的嗎?”
婦人點了點頭,三傻便扭着我往一個方向走,我哪肯妥協,哭着掙扎,淚水流了一臉,一邊哭一邊喊我不要留在這裡,放我回去。
但沒有人聽我說話,三傻見我掙扎得礙事,直接把我扛了起來,我在力氣上本來就不是他的對手,他個子又高,手臂充滿了力量,輕輕鬆鬆地把我扛了起來,瘦削的肩膀頂着我的肚子,頂得我差點一口酸水嗆死自己。
小路又黑又窄,三傻竟然也能看清路,他的腿踢開雜草,發出唰唰的聲音,我心底涼成一片,淚水跟口水糊了我一臉,我被他頂得肚子難受,差點在他背後吐出來。
眼看着人羣離我越來越遠,我用力地擡起頭,看到了張老頭神色囂張地似乎在跟那對夫婦說着什麼。
看那樣子像是在交易價格,我竟然真的就這麼被賣了嗎……
走了不知道多久,就在我快被他頂得快暈過去的時候,三傻掐着我的腰把我翻轉過來,放在地上,我腳還軟著,直接癱軟下去,三傻愣了一下,忙蹲下身子抱住了我,這個姿勢他剛好把頭埋在我的頭髮裡,他用力吸了一口氣,忽然在我耳邊傻笑道:“媳婦你身上好好聞。”
我如同被針扎一般,尖叫了一聲用力推開了他,我的屁股直接砸在泥地上,疼得我一下子出了淚。三傻卻還傻傻笑着,竟一點都沒被我激怒,我鬆了一口氣,忍着痛撐着站了起來,強制自己鎮定,隨後環視了一圈。
這裡一共三間平房,兩間是茅草屋頂,還有一個直接是露天的,只有一間屋子裡亮着點微弱的光。周圍沒有別的人家,距離其他的房屋距離也挺遠,我在心底計算着怎麼才能跑出去,三傻卻腆着笑臉問我餓不餓,要不要吃飯。
我怎麼可能不餓,這一路什麼都沒有吃,剛剛酸水都被他頂出來了。
比起正常人,還是傻子比較好騙一點,他雖然叫三傻,但似乎並沒有兄弟姐妹,我要趁他父母回來之前跑出去。
於是我說我不餓,想上廁所,問他廁所在哪裡,三傻給我指了路,廁所是那種簡陋散發着惡臭的茅坑,我掩飾住自己臉上的嫌棄,轉頭對三傻說:“你能不能迴避一下。”
三傻根本不懂迴避是什麼意思,一雙黑亮的眼睛緊緊看着我,我深吸了一口氣,催促自己抓緊時間,於是我說:“我要解小便,你能去前面嗎?”
三傻竟然毫不在乎地說:“沒事,你解我看着。”
我翻了個白眼,沒想到這個傻子還比較難纏,時間不多,他父母回來後就真的逃不出去了!我更加着急,忽然心生一計,朝遠處一指,說:“你爸媽回來了!”
“真的嗎?”三傻驚喜轉頭去看,我瞅準了時機,撒腿就跑,我使了全力,這輩子都沒跑過這麼快,但我忘了三傻剛剛在我跑出去進半分鐘還能幾步把我抓回來,我還沒跑出去多遠就再次被他撲倒在身下,我實實在在地啃了一嘴泥,三傻還笑嘻嘻地以爲這是場遊戲,高興地在我耳邊說:“我抓到你了!”
我眼前一黑,真希望能就這麼暈過去,這時從遠處傳來了腳步聲,是三傻的父母回來了。
三傻高興地叫了一聲爸媽,拉着我的手要拉我起來,我渾身沒勁不想動,三傻也不介意,他也不知道什麼溫柔的方式,見我賴在地上不肯動,掐着我的腰,手臂一用力,直接把我扛上了肩膀。
一下子天旋地轉,我頭更暈,這回也懶得反抗了,三傻高興地扛着我往堂屋去,還小跑了起來,我終於被忍得住,嘩啦啦吐了他一背。
三傻跟沒感受到一般繼續往堂屋跑去,大聲喊:“爸媽!你們回來了!”
三傻父母卻冷着一張臉,面色很不好看,他們看着自己還高高興興的兒子,猶豫了一會兒,說:“傻兒,我們還是不要這媳婦了……送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