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緘自然曉得陸老太爺這個脾xìng,並不指手畫腳多言,只在一旁立了,安安靜靜地等着。又過了近盞茶的功夫,範褒總算是認認真真的輸了,陸老太爺這才心滿意足地道:“事情如何?”?
陸緘便把事情經過詳詳徊細地說了一遍。?
“既已送官,便等着消息罷。明日再使人去過問。”陸老太爺並無多話。只道!”你岳母並兩個舅母過來了,你收拾收拾就過去行禮請安,?
休要怠慢了。”?
陸老太爺的神情好似是並不把這事兒怎麼放在心上,只當做尋常小?
事來處理,陸緘略微有些失望,卻不好多說,便安安靜靜地行禮告退。?
陸老太爺又喝了一盞茶,方吩咐範褒:“你拿我的帖子,親自跑一趟知縣衙門。”?
天已黑盡,榮景居里燈火輝煌,酒席已近尾聲。羅氏慣愛出風頭,把日常在家中哄林老太太的那一套拿出來,聲情並茂地講了幾個笑話與陸老太太聽,聽得陸老太太只是笑,贊她風趣,邀她得閒經常過來玩。?
羅氏很得意,若是平時,周氏與陶氏必然看她不順眼的,但今日陶氏卻是沒那個心思,只因陸老太太答應,後日一定使林謹容回去,因此陶氏心情很好,只顧着高興了。?
林謹容卻是有意無意一直都在觀察呂氏。呂氏本來自稱不舒服,近兩日極少出現在人前的,今日卻突然起了興,由着丫頭們扶了,笑嘻嘻來給周氏等人請安問好,又陪着說話,一直上了酒席。?
雖不知二房在這中間到底起了何種作用,林謹容總覺着呂氏的表現有些異常。幾次呂氏感受到了她打量的目光,甚至是對上了,若是往日,呂氏必會對着她做點扶扶腰之類孕fù慣有的小動作示威,今日卻是飛快地就把眼睛轉開了去,並不敢與她對視。?
杯謹容就想,大抵呂氏是過來探聽消息的。畢竟陸老太爺得知陸緘直接把人送了官府後,只道了一句:“很好。”二房沒做什麼也就罷了,若真做了什麼,必是心虛的。哪怕就是算得再精細呢?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塵埃不曾落定,誰敢保證一點紕漏都不會有?只不知陸緘那邊進行得如何了。正想着,就聽丫頭在簾外笑道:“二爺過來給舅太太們請安。”陸老太太忙道:“快讓他進來,都是自家人,不避嫌。”?
緊接着簾子打起,陸緘緩步進來,溫文爾雅地與衆人一一行禮問安。林謹容仔細觀察呂氏,見她自陸緘進門伊始,就一直在偷偷打量陸緘,心中越發篤定不正常。?
不多時,席散,周氏提出要回家,陸緘顧不上自個兒還沒吃飯,立即讓人備馬,打算親自護送幾人回去,臨行前與林謹容對了個眼神,暗示等他回來再細說。?
林謹容看他那模欄,便知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卻也想得開,即便真是二房下手,那也是前後思量考校過的,破局容易,要抓罪證卻是不易。哪兒能事事如願呢,別黴fù不死,停屍鬧事這事兒不會再現,二房不能如願以償,目的已算是達到一大半,便將此事暫時放下,命人給陸緘準備飯菜候着,回房安排衆人收拾回孃家要用的物事。將近卯正時分,陸緘才趕了回來。?
林謹容忙上前給他解了大毛披風,讓丫頭們備水給他洗臉洗手,送上熱飯菜來。陸緘先喝了一大碗鮮香的熱雞湯下去,纔算是暖和了過來,革草用過飯,命人收拾下去,方拍了拍身邊的座位:“阿容你過來坐。”林謹容接了荔枝奉上來的茶果,打發衆人下去,讓荔枝守了門方坐到他身邊,低聲道:“如何了?”?
陸緘並不瞞她,細細地說給她聽:“整個事件看來,不但時機拿捏得當,還利用了世人愛財,別寡fù信你良善的心思。不可謂沒有精心謀劃,但就是這樣精細的佈局,卻出了一個很明顯的紕漏。桂嬤嬤雖長期住在內院,但若是有心打聽,不是打聽不出來,正常情況下,爲了不橫生枝節,他更該說自己姓桂纔是。可這人卻說自己姓孟,依我想來,如此作爲無非就是導引着人往地痞流氓不入流,見財起意的尋常訛詐上去想。可這恰恰不是一般的見財起意能想得到的。對付一個寡fù,用不着這樣細的心思。?
日後咱們都當多加小心。”?
他雖沒有明說,但林謹容明白,他布了局,辛苦了這幾日,雖不曾抓到二房參與此事的證據,但確確實實已對二房生了疑心。只不過出於謹慎的xìng子,不願輕易把那話說出來,便安排他休息:“累了幾日,睡罷,興許明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