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規模擦之後,若若的態度似乎表現地很“合作”,至少從陸恬看來它那種杵在那不動的樣子的確像是個好溝通的,當然,這也和陸恬所感覺到的東西有關。
那是烈風呼嘯之時,所有人都在風勢的折磨下東倒西歪,就連在屏障中的人也不例外,然而她卻聽到一個聲音對她說:“不要把她捲進來。”
“什……”
話音剛落,難以招架的強風就這樣停了下來,隨即那飄渺的聲音變得清晰可辨:“是我,若若。”
“若若?”陸恬驚異道,原來她已經連動物的頻率都可以接收到了嗎?
“嗯,你過來。”那個聲音又說,“趁我還有意識……”
“你……”陸恬並不清楚她這話的含義,只是本能地覺得自己應該過去做點什麼,這便有了剛纔對璇羽的請求。
璇羽謹慎地退到陸恬身邊,目光一直沒有從若若身上移走,事到如今,若若是兵器這件事已毋庸置疑,其殺傷力也不容小覷,但最令他擔憂的卻是陸恬所說的話。
璇羽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沉思。他們都是兵器,多少會有一些身爲同類的共鳴感,這就同兵器與主人之間感覺類似,可現在他卻完全摸不透若若的一舉一動,更別提什麼聽到說話的聲響。
莫非在妖力的影響之下,它已能和人交談了嗎?想到這個問題,璇羽更是難以草率爲之。
陸恬見他猶豫,知道他心裡有些顧慮,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有法力,能保護好我自己,而且一直躲着我要怎麼除掉它身上的妖氣?”
這麼說爲了讓他安心,也是爲了自己能一探究竟。她沒有弄錯的話,若若嘴裡的那個“她”應當就是先前那個女孩,如果它的話屬實,說不定真能告探到一些關於兵器的有用情報。
璇羽依舊皺着眉,沒有一點舒緩的跡象,猶疑再三,終還是拉起了她的手,說:“那抓緊我,不可放鬆。”
“嗯。”她點了點頭伸手反握他,回頭對畢寧說:“快去找那個女孩子,剛纔那陣風不知道把她刮到哪裡去了,這裡我們能應付。”
畢寧已經被風摧殘地沒有了方向,他爬起來,狐疑道:“找人?”
陸恬輕輕“嗯”了一聲。
畢寧不置可否,理論上這也算是分內的事,可這怎麼感覺就這麼奇怪呢?正心情不大爽,素嬈突然跳到他前面,用細嫩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屏障的內壁。
“素嬈!”畢寧嚇得大叫。
素嬈沒理會他的大驚小怪,只是嘻嘻地笑起來,說:“碧寧,我好餓,快走吧。”語畢,小手一揮,把原本在畢寧掌控之下的屏障移動了起來。
“素嬈!!不要隨便玩防禦場!!”
“……”
於是乎,伴隨着畢寧慘烈的嘶吼,畢寧和素嬈開着透明球離開了陸恬他們的視線。
陸恬回頭看了眼,心中無奈,幼稚的畢老師成天都在炸毛中。
現在就剩他們二人和若若對峙了。璇羽也不磨蹭,達成共識後便拉起陸恬向着若若慢慢靠近,只是心裡帶着一絲戒備和不安。
“它對你說了些什麼。”他問道。
陸恬眨眨眼,輕描淡寫地說:“她只說,‘我是若若’,要我過去。”
聽到她的話,璇羽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喃喃道:“爲何……這次我一點聽不到。”
“大概脫光比較適合你的頻率。”陸恬想了想說。
天空中的行徑,不比陸地,沒有遮蔽沒有阻擋,即便沒有若若製造出來的究極風漩,冷颼颼的風還是會毫無保留地襲向他們,可陸恬就算是暴露在這陰風裡,也完全不知寒冷爲何物,她渾身上下充斥着的熱流,弄得身體上沒有一處是冷的。
“快……”
那聲音又一次傳到了陸恬耳朵,顯然不遠處的若若還在通過獨有的頻率呼喚她。它身體盤旋在那裡,除了輕輕振翅,並沒有再做出其他具有攻擊性的動作。
終於,璇羽和陸恬飛到若若面前停下。陸恬這纔看真正清楚它的樣子,這傢伙果真就如她先前觀察的那樣,就是……放大版的白鴿。不過如今讓她直面那外圈赤紅中間黑色的瞳仁,到底覺得有點瘮人。
“你到底要說什麼?”她問道。
“咕咕咕——”若若啼叫了一聲,似是在與她對話。她明白似得點點頭,見一旁璇羽絲毫沒有反應,便翻譯道:“它在說‘多謝你’。”
璇羽看了看陸恬,滿臉困惑。
“咕咕咕——”
“哦,這回是說‘現在就好了。’”陸恬繼續負責地翻譯鳥語。
璇羽對他們之間的交談很是不解,皺着眉頭說:“這便是它想說的話?”
“嗯,是。”陸恬覺得自己的頻率已經崩壞了,她窘迫地瞄了璇羽一眼,回來面對眼前的鳥:“所以你究竟是想……”
話音未落,若若如咆哮一般仰天啼鳴了一聲。
“咕——咕咕——”
“這又是……”
“這句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若若的叫聲劃破寂靜的秋夜,似是悲愴哀嚎,又似鬧鐘鈴響,轉眼看,它身上瓷白色的羽毛亮出了冷冽之光,光芒中夾雜着冰晶,散發陣陣寒氣。
璇羽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下意識地帶着陸恬後退。而在“悲鳴”之後,若若的腦袋放回正位,又朝他們嘀咕了一聲:“咕咕——咕咕——”
陸恬這回到是聽懂了,扯着嘴角乾笑道:“我太善良……”
剛一說完,若若就已張開了喙,仔細一看,它嘴中含着一顆巨大的透明晶體,幾乎能映照出他們兩的模樣,它揮動着翅膀向後一仰,停頓了一會兒,伸首向前,“咕”地一聲,冰晶便從它嘴裡噴射了出來。
冰晶涌出的瞬間,寒氣與水汽交加將其化爲一條長長的冰柱,然後直直撲向了陸恬二人。璇羽已經有了防備的意識,提手一甩,喚出一面水牆,就聽“啪——”地一聲巨響,冰柱倏地撞擊到了水牆之上。
璇羽撐着那股力,趕緊關心起身邊人,“陸恬,沒受驚吧?”
陸恬稍微把身體穩了穩,氣呼呼地回答:“沒有,但是我好想拔光它的羽毛。”
“……”
這股力量確實強大,不多時,水牆便是撐不住了。在寒氣侵蝕下,冰柱把構築水牆的水紛紛凝結成了冰,在他們交流的間隙將水牆整個化爲冰牆,隨即“啪”地一下碎裂在了空氣裡。
這事到也在璇羽意料之中,他凝眸瞧了若若一眼,心知現在要是跑只會變成靶子,被追着打不說,還沒有還手的餘地,那麼只有……璇羽似乎有了主意,誰知此時,他手心裡卻傳來燙手的溫度,低頭一看,陸恬的火焰又從手裡冒了出來,周身光芒閃耀。
“陸恬?”
“璇羽,我的力量又在驅使我往前了。”陸恬無可奈何地說。
語畢,她身上的火焰忽然迸發了一下,將璇羽彈開了些距離,身體則是自動騰空了起來。陸恬感到十分詫異,爲什麼這飛起來的過程她還是沒有記在心裡?
而與此同時,一招落空的若若並不甘心失敗,它凝住身上的冰晶使它們附着在羽毛上,隨後再次煽動起了翅膀預備捲土重來。
璇羽見他擺出颳風的架勢暗叫不好,趕忙把陸恬往身後護了護,手指在空中一劃,把圍繞在周圍的水龍彎成了弓箭的形狀,然後在弓箭尾端抽出三把水做的箭矢,將他們一同架在水做的弦上。
不過片刻,犀利深邃的目光穿過水的弓箭,璇羽伸手一拉,三隻箭便從弦上彈射出去,徑直射向了迎面而來的若若。
然而箭卻並未“正中紅心”。
見對方發動攻勢,若若原是要躲閃,躲避途中卻發現三隻箭沒有一隻衝向它,便在稍作停留之後繼續往他們二人的方向衝刺而去。陸恬一看,以爲璇羽射偏,正想與他分開逃離,沒想到還沒離開幾步,就見到橫衝直撞的若若停住了行動。
陸恬覺得奇怪,細細一瞧,原來那三隻箭圍城了一個水的法陣,將若若困在了原地。
“咕咕咕——”若若不禁哀嚎,它知道自己被俘,自是不肯屈服在他人“淫威”之下,他不停掙扎着,身上又凝結了些冰晶,想要擺脫束縛。
“別做徒勞之事,若你發動力量,只會將自己困地更牢。”璇羽在一旁冷冷地說。
“咕咕——咕咕——”若若沒辦法,只好在那瞎叫喚。
“它說‘我不服’”陸恬解釋道。不可否認的是,此刻看着若若一副狼狽的樣子,她有點幸災樂禍。
敵人已成甕中之鱉,二人這纔有些篤定地飄了過去。
陸恬一直以爲若若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者驚天秘密才這麼殷切地呼喚她過去,不想這傢伙不僅談判態度不友好直接動用武力不說,結果一句類似秘密的話也沒有告訴她,這讓她感到十分不滿,所以飛過去第一句話就是:“你剛纔到底有沒有話要說?”
“咕咕咕——”
陸恬還得繼續調頻崩壞:“‘有,放開我我就告訴你’……我不信你。”說着把手移到了它身上。
“呼——”霎時,火苗從陸恬手裡竄出將若若的身體吞噬,在灼燒了一會兒後,又沿着水陣把鎖住若若行動的箭一同融進了火堆裡。
見狀,璇羽眼中閃過了一絲難以置信,他轉而看向陸恬,只見她閉着眼,手一直放在若若的身軀之上,似乎在祈禱着什麼。
璇羽看着她卻沒有再言,片刻後,火焰焚燒過的地方漸漸褪去了焰的痕跡,陸恬再睜開眼時,手裡便拿着一塊玉佩,和一隻正常體型的白鴿。
“它怎麼……”璇羽看着白鴿欲言又止,心裡卻是百感交集。
陸恬掐了掐鴿子的身體,鴿子“咕咕咕”地朝她叫喚,還會抖動那尖尖腳爪,她見了不由莞爾一笑,說:“它說的也不全然都是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