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穩賺不賠
?22局方面，對郝革衛當然是沒有要求的，駐點探員，越平凡越好，越不會有人懷疑。只要按時上報消息，不叛黨叛國，就是合格人員。
而郝革衛也並非一直倒黴，後來在國家打擊三角教的過程中，就很是走了狗屎運，舉報了躲藏在東陰縣的三角教大長老。此後，就從默默無聞，變成了“忠誠可靠”的評語，工資連調三級。當時，組織甚至想提拔這貨，到機關去坐辦公室，後來考察一番，發現確實不行才作罷。
這件事，讓郝革衛更加不爽。立了天大功勞，不升官發財，居然還在老地方吃灰。如今通貨膨脹這麼厲害，三級工資夠個鳥用。
當然，最主要的問題，是這貨搭上了李小娟。當時拿了立功獎金50萬，在李小娟面前拍胸脯，說要買大房，買好車，又要進城當官云云，把個有夫之婦忽悠得心花怒放，一時糊塗就從了。
然而好景不長，郝革衛的承諾根本沒兌現，立功獎金也被揮霍一空。李小娟發現上當，就和這貨掰了。不久，又搭上了開皮鞋城的楊老闆。
郝革衛雖不甘心，也無可奈何，這種爭風吃醋的事，上面腦子進水了纔會出手相助。探員職責也只是報消息，無權抓人。這貨唯一辦法，就是攀誣楊老闆和黃標異能者有關係。問題這種事一查就知，報假消息只有倒黴。
所以郝革衛就只能祝李小娟幸福了，但相思成疾，注目行禮是免不了的。本來，這貨以爲就這樣了，慢慢絕了念想，卻沒想到，一個月前，李小娟和楊老闆一起失蹤。
最先聽到傳言。郝革衛還很是咬牙詛咒了狗男女一番，沒想到，事情越傳越奇，這貨才留了心。
據說，之前還有富強麪粉廠的查老闆也“失蹤”過，不過沒拿行李，行走倉促。家人先是報警，無甚進展，就去石門鎮，找仙佛會的精神領袖——觀音寺住持大悲禪師“問計”。
這位大悲禪師。也是最近兩年才聲名鵲起，號稱救苦救難，菩薩顯聖。不過人家輕易不出馬，只聽信徒求助。正好查老闆是信徒，家人也都很虔誠，問計後，大悲禪師就問“查老闆是否有夢遊症”，又說什麼“無礙，不日即可見到”云云。
然後沒兩天。查老闆真出現了，有人在縣城郊外的綠化帶裡看見他，身無分文，穿個睡衣。懵懵懂懂地瞎逛，也不知要去哪裡。警方調查，發現這貨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似乎睡了一覺。就到了這裡。
什麼外星人綁架之類當然是扯淡，警方結案爲“病發夢遊”。至於喜不自勝的家屬，自然就把大悲禪師當成了活菩薩。
然而對郝革衛這樣的專業探員來說。事情可沒這麼簡單。要麼是教派發展演的雙簧，要麼是賊喊捉賊。據說，大悲禪師是收了查老闆家裡100萬，才勉爲其難推算的。
一時間，大悲禪師風頭無兩，名聲直蓋順安知名，南固聞名的小安大師。
可惜，小安大師很早就不開業了，而且收費不低，郝革衛爲了尋找李小娟，甚至專門坐車去南固，找到傳說中的地址，見鐵將軍把門才作罷。
當然，郝革衛這個級別是不可能知道小安大師的身份的，而且也只是傳說，到底有沒有刷子還是未知數。直到一週前，農貿市場開糧油店趙老闆失蹤，郝革衛才把相關事件和觀音寺扯到了一起。
和尚送符，趙老闆炫耀，也都是真事。包括郝革衛上報的，仙佛會可疑，也是半真半假。首先，郝革衛沒有證據聯繫這些失蹤案。不能說人家信個佛，送個符，就成了綁匪。唯一能扣上的，是“懷疑有異能者活動”。
而李小娟事件，也有一項重大疑點。李小娟很愛女兒，簡直是心頭肉疙瘩，如果謀劃拋家棄子私奔，總會有些異狀，或提前交待點什麼的。但就是什麼也沒說。作爲曾經的枕邊人，郝革衛瞭解情況，所以疑惑萬分，憂思難解。
事到如今，忠誠愛國之類，對郝革衛這種滿腹怨氣的探員來說，當然是拋在腦後，只剩私心了。
這貨上報的目的是兩個，第一，如果李小娟失蹤，真和仙佛會有關，正好就可以請組織調查，救出心上人。
第二，如果和仙佛會無關，也可以利用此事，向“救苦救難”的大悲禪師施壓。郝革衛是去過觀音寺的，並非打探，而是求助。不過對方張口就是五十萬香火錢，還要“心誠則靈”，把這貨氣得不輕。
調查，就算查不出什麼，到時候自己以國家情報員的身份，上門溝通，亮亮肌肉，對方出於息事寧人的目的，多半就會認慫，免費算一算。不像如今這個豬肉檔老闆身份，不僅要花大錢，還要求爹爹告奶奶，看人家心情。
雖說算命打卦不入流，甚至不歸在異能者範圍，但架不住郝探員現管，這一計，是有八成把握能成的。
莊小安聽郝革衛講述心路歷程，表白心跡，後悔豬油蒙了心，又聽這貨交待的，演雙簧騙錢的動機，也不由暗暗皺眉。
上報“仙佛會可疑事件”後，郝革衛又收到了一封掛號信。
信不奇怪，內容也不奇怪，來自上級指示，發件人是江寧xxx號郵箱。十多年前的慣例，局裡有任務安排，需要偵查的時候，就寄信通知，閱後即焚。不過近幾年網絡發達，都換成專用手機，保密短信了。
信的內容，是指示郝革衛半夜12點，到河灘見面。郝革衛去了，就有個人影坐在黑暗裡等，還讓別拿電筒照，大家不見面最好。
此人自我介紹，說是順安地區的前任調查員，首先，對郝探員多年的辛苦貢獻做了勉勵，然後又提到，自己馬上要調走了。走之前，有幾句話不吐不快。“咱哥倆雖然沒見過面，也是十多年的同事了，回想當初對付三角教，也多虧了你啊。”
郝革衛聽得很感動，也不疑有他，就聽這位調查員緬懷過往，又開始發牢騷，主要說什麼現在22局簡直不能待了，都是些小年輕，花花公子上位。
比如新任的順安地區調查員。就是個紈絝，屁本事沒有，走了女人路線才上位。本來呢，這位前任調查員對郝探員上報的信息很重視，要親自出馬，但沒想到上面突然換人，只好愛莫能助了。
這位“前任”的意思，除了道別外，就是不着痕跡地提醒郝探員。新任姓莊這個花花公子，聽說是很不靠譜，會不會把你的情報當回事還很難說。所以等他來接頭的時候，你可以看看情況。當然，這貨如果一心要去查，你也管不了，就怕把事情搞砸了。“傷害到無辜羣衆”。
“前任調查員”感慨一陣，就和郝革衛告別了。
而郝革衛回去一想，就覺不是滋味。這位“上級”的遭遇，未嘗沒有些兔死狐悲，同病相憐的感覺。用不着你了，就是坨衛生紙，隨處一扔，任喝西北風。
至於所謂的“把事情搞砸”，這句點醒，更讓郝革衛坐立不安。局裡的異能者調查員，什麼風格大家是知道的。眼高於頂，不把普通人當回事，如果這貨真要毛躁亂動，說不定綁走李小娟的人一怒之下，殺人滅口都有可能。
當然，李小娟也未必是被綁架了，但用情太深的郝革衛不敢打這個賭。左思右想後，這貨卻又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如果這個姓莊的新任調查員，“花花公子”，真是前任說的那樣不堪，而仙佛會又真是居心叵測的話，正好讓其去送死。這樣的話，事情必然就鬧大了，局裡必然要出重拳打擊。而第一個上報線索的郝探員，自然立了功。說不定，就是另一起三角教事件。
而最重要的是，事情鬧大，相關資源和警力，也會傾斜到東陰來。郝探員自然可以利用機會，把線索引向李小娟失蹤事件，假公濟私，找出心上人下落。說不定，還可以趁機向李小娟亮出肌肉，證實“郝革衛是國家秘密戰線幹部”的大言，同時震懾皮鞋城楊老闆，讓李小娟重歸懷抱。
對此，郝探員越想越覺大有可爲，於是就開始謀劃一起“莊姓調查員失蹤案”。
呂二娃是之前說好，來騙錢的。如果“花花公子莊”真那麼傻，爲何不先撈一筆，反正這貨馬上就要“失蹤”了，不是仙佛會的人動手，就是郝探員引君入甕。
至於如何“失蹤”，郝探員暫時沒想好，要麼下藥，要麼打悶棍。把“花花公子莊”弄暈了，往黑磚窯一送，神仙都找不到。但是，這必須要仙佛會真有那麼猛才行。直接弄掉一個調查員，郝革衛還沒這膽子。
所以，還是要讓這位莊調查員去和仙佛會剛正面，假如真有消息，也是郝探員第一個知道，然後再根據事情發展，定下計謀。如果李小娟失蹤和仙佛會無關，也可以忽悠這姓莊的，把兩者扯到一起，再借用資源查找。
總之，郝探員是穩賺不賠的。反正情報都報上去了，無論如何都要實施。唯一的癥結就在於，“花花公子莊”是否真有那麼傻。
當然，事情發展是完全符合預期的，郝探員幾句話，就試出了莊調查員的素養，查案還不忘帶女人，基本是棵嫩得出水的青菜。
郝探員也不客氣，保持了一分慎重，一邊按計劃介紹情報，一邊短信通知同夥呂二娃，不僅演雙簧，也是試探。果然就試出，“花花公子莊”是真傻。
“那一瞬間，我對您老人家的印象一下就轉變了，急公好義，慷慨大方，如今社會難找這樣的好人啊。”郝革衛一邊悔過，一邊猛拍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