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洲走進鑽石貴賓間時,陳靜秋正聚精會神地看着超大屏幕上的法國時裝秀節目。
看到郭小洲進來,陳靜秋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靦腆道:“小洲哥回來了。”
“你看節目,沒關係的。”郭小洲說着默默坐在她身邊,眼睛跟着她一起盯着大屏幕上的超模走臺,腦子裡卻在想明天去左家的事情。
陳靜秋有些拘謹地坐下,心裡撲騰撲騰亂跳,她是第一次走進這樣的“豪華賓館房間”,特別是衛生間裡她看到很多“特殊”的女性用品,無法不產生聯想。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室友們所說的“開房”。
她的眼睛看似落在電視屏幕上,注意力卻完全放在旁邊的男人身上。
郭小洲怔然幾分鐘,忽然拿出手機給陳志和打電話。電話通了,卻無人接聽。他知道,他們也許在大廳休息,還未更衣。便把目光轉向陳靜秋,“秋秋,不早了,我送你回學校吧。”
當陳靜秋聽到他說:“不早了”這三個字時,小心臟緊張得都快跳出胸腔了。
她雖然沒有戀愛過,沒有和男性親密接觸的經驗,但電視裡有許多這樣的橋段,比如:“不早了,我們睡吧!”“不早了,我去洗澡了……”等等。
當郭小洲說“送你回學校”時,她的一顆緊繃的心頓時放鬆下來,隨之而來的竟然還有一絲小小的失落。
她起身從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茶几上,輕聲說:“小洲哥!黃總說這是今年的分紅,密碼是六個六。”
“哦……分紅?”郭小洲心想三鼎纔開張幾個月,分紅?這明顯是黃戰聽說他請客手頭拮据,而臨時決定的一筆“分紅”。
他拿起銀行卡玩味地看了看,隨手放進口袋裡,起身道:“走,哥送你!”
“小洲哥,不用送,我從初一的晚自習就開始走夜路……”陳靜秋清澈的眼眸裡透着說不出的堅強。
郭小洲看着她,輕緩卻不容置疑道,“你獨自走夜路時哥不在。哥只要在,就不讓你一個人走夜路。”說完,轉身朝門外走去。
陳靜秋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內心的堅硬再次被他擊潰,柔軟了下來。她默默低頭,邁腿跟上了他。
郭小洲把陳靜秋送到w大校門口,本想趁機找郭小娟問罪。誰知奶茶店的一名女學生說郭小娟今天輪休。
郭小洲拿出電話,想了想放棄,這事情在電話裡批評效果不大。
目送陳靜秋進了校園,郭小洲趕回豐華水都。
他進入大廳時,被晚他一步進來的杜豐看到。杜豐看着他的背影,擡手找來大廳接待,問道:“剛纔進來那位先生……”
“杜總,郭先生和他的幾個朋友很早就來了,開了專屬貴賓房,現在他的幾位朋友都在樓上……”
“嗯!”杜豐眸子一挑,從趙雅的腰身上掠過,“郭先生呢,有沒有安排服務?”
趙雅恭敬道:“郭先生沒有,他一直出出進進,好像很忙。”
杜豐嗯了一聲,剛走了兩步,忽然回頭道:“一會郭先生的朋友回到貴賓房時,通知我一聲,另外讓服務檯把我的那瓶86年的拉菲備好……”
趙雅輕聲道:“好的!”
杜豐的眼睛再次落在她的身上,目光輕描淡寫地從她的臉上一直巡視到她的性感絲襪上,“明天你不用在大廳接待了,去三樓貴賓廳工作吧。”
趙雅又驚又喜地連連鞠躬,“謝謝杜總!謝謝杜總!”
郭小洲上樓時,陳志和和他的朋友,以及張建軍三人已經回到了貴賓房。
郭小洲開門一看,笑道:“張哥,志和……這位一定就是志和的朋友普大隊長吧……”一名身材清瘦的中年人從沙發上起身,“普先平。你一定是郭小洲吧。久聞大名!”
普先平大步上前,搶先伸出雙手。
“普大隊!謝謝你的關照,早就想見面表示我的感謝。”郭小洲非常熱情地握着他的手。
普先平能在分局經偵處任職副大隊長,在當地也算是小有地位和權利的人物,他之所以態度比較謙虛,一是因爲郭小洲是陳志和的朋友,而他和陳志和是非常說得來的前同事兼朋友;二是因爲郭小洲能擁有豐華水都的鑽石貴賓卡。
他算是比較瞭解豐華水都老闆背景的人。別說他,就是他們分局長也不夠資格擁有鑽石卡。原來他辦理樊萬表的案子多少有些看陳志和的面子,並不怎麼願意和郭小洲交往,一個周康棉紡廠的掛職副廠長根本不放在她心中。但是現在他卻是真心實意地想和郭小洲拉近關係。
“郭兄弟!你如果看得起,就稱我聲普哥。在這裡大家都是兄弟朋友,官職都放一邊去。”
“普哥一看就是個直爽人!”郭小洲和他握完手,幾個人一起坐下,開始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首先聊的是豐華的服務項目。
郭小洲不好問普先平,也不好問張建軍,他問陳志和,“這裡的服務項目如何?”
陳志和淡淡一笑,“我下一樓遊了會泳,做了套養身按摩,還不錯。”
張建軍跟着陳志和說,“我一直和志和一起。”
他的意思郭小洲明白,他啥也沒幹。
本來話題到此爲止,可是普先平忽然開口道:“我上了四樓。”
他這句話猶如石破驚天。
令郭小洲和陳志和有些暗暗後悔,不該談這個話題。
但是郭小洲稍後一想,普先平似乎完全沒必須主動提這個事情啊?他不說,誰也不知道。那麼,他爲什麼要主動的自己曝光呢。
他忽然想起一個詞——投名狀。
投名狀在古代用於忠誠之徵,意思是加入一個組織前,以組織認可行爲示忠心。在這裡,則屬於普先平自報“缺陷”,意思是他沒把郭小洲當外人。主動送出不算把柄的把柄。另外一層含義是釋放出交結的信號。
郭小洲頓時覺得普先平這個人不簡單。有頭腦有心機,從他和陳志和交往來看,他甚至算得上面面俱到型的人物。
郭小洲端起茶杯,“普哥,以後多聯繫。”
普先平笑着迴應,“以後都是兄弟!有什麼事情只管開口。”
陳志和大概看出了點東西,但張建軍卻馬大哈似地跟着舉杯,“要是來點酒就好了……”
他的話音未落,門外響起敲門聲。
郭小洲說了聲,“請進!”
只見白胖胖的杜豐笑着走了進來,“抱歉郭哥!才知道您和各位朋友到來,是我怠慢了!開酒,給我的貴賓們倒上。”
他身後跟着趙雅,手端着托盤,托盤上放着紅酒和開瓶器以及酒杯。
郭小洲驚訝地起身相迎,“杜總太客氣了……”
杜豐豪氣的說:“郭哥能來小店,兄弟就開心!”
杜豐身高頂多一米七,人微胖,肌膚白淨,看起來像半個商人半個文化人,根本和頂級娛樂場的老闆身份不匹配。
但即使如此,陳志和和張建軍還是能從他雍容的笑意中感受到一股莫名豪氣。他們不由自主跟着郭小洲站了起來。
普先平幾乎和郭小洲同時起身,而且看錶情他似乎認識杜豐,“杜總好!”
杜豐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微微一怔,“朋友看着眼熟……”
普先平臉不紅心不跳地介紹道:“上次我和我們分局何寶山局長一起和杜總吃過飯。”
“哦!河源分局老何,記得,你是郭哥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杜豐說完,目光轉向郭小洲,親自從桌子上取了兩杯酒,“我先敬郭哥!”
普先平覺得自己今天來得太對了,交上了郭小洲這個朋友。郭小洲能讓杜總如此巴結,一定有大背景。這點毋庸置疑。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看了看陳志和,他沒想到陳志和這種老實厚道人能交到郭小洲這種牛叉的朋友。他主動拿取了兩杯酒,親熱道:“志和,我們乾一杯。”
有了酒這個媒介,客廳很快熱鬧起來。
杜豐敬了一圈酒後,起身告辭。
看着杜豐離開,陳志和這纔拿起桌子上的空酒瓶,乍舌道:“八六年的拉菲,這瓶酒得多少錢啊?”
張建軍不以爲然,心想這紅汽水還能比茅臺貴?
普先平說,“我上次看電視裡說,八六年的法國大拉菲價值兩萬。”
張建軍失聲道:“兩萬……我剛纔豈不一口喝了小几千?”
陳志和打趣道:“可不是嘛!”
普先平這時走近郭小洲,低聲說:“樊萬表的案子最近有了轉機。我們今天找到了當年建築公司的老會計。”
郭小洲笑笑說,“我相信國家法律和普哥的能力。”
普先平試探道:“就怕柳家再次施加壓力……”
郭小洲眯起眼睛道:“柳家應該不會再施加壓力了吧?”
普先平暗暗一震,心道他居然不懼柳家,沒有強硬背景誰信啊。陳志和這小子沒跟我說實話還是他不瞭解郭小洲的底細。
普先平覺得自己應該露一手給郭小洲看看,他低聲道:“據我瞭解,柳省長根本沒有過問這事情,而是柳省長的夫人秦懷若找我們分局長打的招呼。”
郭小洲心中一動,“你怎麼敢肯定她是不是代柳華山發聲呢?”
普先平得意地一笑,“這事情別人還真不清楚。我們大隊有同事的老婆在省建行,恰好是柳夫人辦公室的手下,她說有一次偶然聽到秦懷若在電話裡向柳省長施壓,要他出面給市局打招呼,柳沒有答應,似乎還訓斥了她幾句,秦懷若氣得當場把電話給摔了。”
“哦!”郭小洲心想高級領導的確有非凡的原則性!
正在這時,大門被人推開,付小剛神采飛揚走了進來,“哈哈!我上七樓了……真爽啊!”
見大家都盯着他的下盤,他站着原地跳了幾跳,“體力好着呢!我可沒給國人丟臉……”
陳志和狐疑地打量着他,“你這精神氣沒漏啊……嘖嘖!真上七樓幹活了?”
“可不,你們裝13,不去,我一口氣我點了三個東歐大洋馬……”
聽到這裡,郭小洲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三個?這得多少服務費啊?
張建軍根本不信,“就你這身子,還三個?一個就能讓你走不了路……”
“嘿!嘿!你們別不信,我真是叫了三個,其中一捷克妞,那個白嫩啊……不過,我可沒你們想象中那麼流氓啊,我就和她們玩了會打屁股遊戲,真刀真槍的不敢……”
“哈……”陳志和等人齊聲大笑。
郭小洲伸手摁響了呼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