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十月心裡,蘇思念就是她和顧城的寶貝疙瘩。她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傢伙,誰都喜歡得不得了。如今她被人口口聲聲地叫做野種,蘇十月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可更讓蘇十月心驚的,是蘇思念的身世。難道,她真的是顧城的孩子嗎?抑或,這是顧凱的又一卑鄙無恥的計策而已?
“顧凱,你真不是人!我姐姐拼死爲你生下來的孩子,就算你不愛她,也不該罵她是野種!”蘇十月激動地叫道。
她記得當初她天天祈禱蘇思念不是顧凱的孩子,祈禱她跟顧凱沒有任何的關係。可到了今天,她又開始祈禱他們是父女!因爲,她真的不想蘇思念是姐姐和顧城的孩子旎!
“蘇十月,你給老子閉嘴!你耳朵是聾的嗎?聽不懂人話嗎?蘇思念是蘇半夏跟顧城的野種,她跟老子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我做了DNA鑑定,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她根本不是老子的種!”
蘇十月的耳朵被吼得嗡嗡響,腦子更是一陣一陣的空白。很快,她又在混沌中抓住了一絲清明。
“顧凱,你太過分了!爲了離間我跟顧城的關係,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混蛋!你根本拿不到蘇思念和顧城身上能做鑑定的東西,你怎麼去做DNA鑑定?你果然是謊話連篇,罪不容恕!”
她終於想起來了。前不久顧凱纔來找她要小傢伙和顧城的頭髮,而她從頭到尾都不曾答應,那就說明他根本做不了DNA鑑定鞅。
“我確實沒給蘇思念跟顧城做DNA鑑定,但是我拿我自己跟蘇思念做了DNA鑑定,結果證明她根本不是我的孩子。蘇十月,她不是我的孩子,那你就好好地猜猜她的父親是誰吧!”
顧凱惡毒地叫道,眼裡是淬了毒的寒光。
他面上的笑容看得一旁的季靜姝膽戰心驚。她想搶回電.話,無奈打不過顧凱的兩個爪牙,只能乾着急。
蘇十月又被顧凱的話噎了一下,但這回她還沒有糊塗。“那也不可能!你根本拿不到蘇思念的頭髮,你用什麼來做鑑定?路上隨便撿一根頭髮還是去血庫裡隨便借用一點?”
“你錯了,我早拿到了那個野種的頭髮。前些天她不是生病去醫院了嗎?你帶她去廁所的時候,我讓人趁機在她腦袋上拔了一根頭髮。”
蘇十月這下徹底慌亂了。她記得那天在天心醫院的廁所裡,一個年輕的媽媽摸了一下小傢伙的腦袋,小傢伙當時叫了起來。難道,那個就是顧凱安排的人?
顧凱似乎也知道她不肯相信,於是把那人的體貌特徵和當時的情形詳細描述了一遍。
“這個鑑定結果本來早就出來了。只是我不想面對蘇半夏背叛我的真相,想要繼續自欺欺人。可最後,我還是咬牙做了鑑定,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可惜,它讓我失望了。季靜姝說得對,蘇半夏就是個不要臉的賤人,婊.子!我是瞎了眼,纔會把她當寶貝兒一樣的捧着!”
“顧凱,你——”
“幸好她聰明,早早地就死了,否則我一定叫她生不如死!生不如死!”顧凱歇斯底里地吼着,那聲音裡散發出來的仇恨讓人骨寒毛豎!
蘇十月聽不得他這樣子污衊自己的姐姐,忍不住大聲地反駁:“顧凱,你給我閉嘴!你跟季靜姝纔是賤人,是你們害死了我的姐姐!你們一個玩弄了我姐姐的感情,一個殺害了我姐姐,我沒找你們算賬就不錯了,你還敢顛倒是非黑白,找我姐姐的麻煩!你說,我姐姐的墳墓是不是你毀壞的?”
迴應她的,是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那笑聲剛開始聲音不大,只是極爲邪惡,慢慢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已然變態癲狂了。
蘇十月很想掛電.話,卻還是忍住了。她需要一個答案!
“是又如何?那個賤人讓老子戴了那麼大一頂大綠帽,你以爲老子會那麼容易放過她嗎?就算她死了,老子也要把他拉出來挫骨揚灰!我聽說,你給她選的那地方不怎麼樣。還不到一年,居然骨骸就已經消融得差不多了,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顧凱,你閉嘴!你這個混蛋!你這個魔鬼!”蘇十月越吼越難過,終於忍不住掉下眼淚來。“你會有報應,你一定會有報應的!”
“你說得沒錯,老子已經遭報應了。但是,那些傷害了老子的人一個也別想跑!反正老子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老子沒什麼好怕的!蘇十月,等着吧,老子會讓你們這些賤人都生不如死!”
蘇十月不敢再聽,只得啪一聲掛了電.話。她抓着手機,緩緩地蹲了下去。她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讓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你蹲在這裡幹什麼?孵蛋呢?”
蘇十月趕緊一把擦掉眼淚,裝作若無其事地站起來。“我、我在畫圈圈詛咒那個毀壞我姐姐墳墓的混蛋啊。”
“真是笨蛋!”王昔直接敲她的腦袋。“畫圈圈詛咒要是管用,這世界上還有混蛋嗎?那不早世界大和平了!”
蘇十月嘟嘟嘴,跟平常一樣撒嬌。“那萬一管用呢?反正
畫圈圈也不費力,萬一管用了也是好事兒嘛。”
“笨蛋!”王昔又打了她一下,裝作沒看見她眼裡的貓尿。笨丫頭還是這麼笨,裝都裝得一點兒也不像!
“我笨一點才襯托得出師傅你的驚才豔豔嘛。沒關係的,我願意做綠葉襯托你這朵大紅花!”
換來的是更兇的敲打。
“滾!老子是個純爺們,不是什麼噁心的大紅花。”
“大紅花不噁心。”
“老子說它噁心它就是噁心。”
“師傅你不講理!”
“老子什麼時候講過那玩意兒?”
蘇十月一下子愣住了。這句話,顧城也說過,也是這樣霸道蠻橫的語氣。她突然發現,師傅跟顧城還是有點像的。
“看什麼看?趕緊進屋洗澡睡覺去。給你五秒鐘。”
蘇十月看着他的背影,越來越覺得他跟顧城有些相似。這麼一來,她更想念身在異國他鄉的那個男人了。才離別,便已經相思。
不敢多逗留,蘇十月吸了幾口氣,調整好情緒就趕緊跑進去。
魏遠航跟潘岳已經回來了。
蘇十月盯着他們看了又看,沒看到誰鼻青臉腫,但似乎都掛了彩。她沒想到,這兩人都這麼聽師傅的話,還真的打了一架。
魏遠航大刺刺地由着她打量。他是個鋒芒銳利的人,不過在蘇十月面前一向很隨和。因爲嚇着她了,顧子軒會讓他睡沙發!
潘岳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但是因爲剛好碰到嘴角的傷,疼得他咧了一下嘴。
蘇十月見他這樣,忍不住笑了。“師傅那裡有藥,我去給你們拿出來。”
給他們拿了藥之後,蘇十月就隔着門大聲地跟顧子軒告辭。這裡只有兩間房,她要是在這裡住了,潘岳就得睡沙發了。雖然那張沙發挺大的,但畢竟不是牀。
“你給我老實在外面呆着,否則看老子怎麼收拾你!”王昔也不跟她廢話,只兇巴巴地丟下一句威脅。
蘇十月還真的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能老老實實地在沙發裡坐着。百無聊賴,就拿抱枕來玩,用手指戳抱枕上的圖案。
沒多久,王昔就出來了。頭髮還是溼漉漉的,一身的水汽。
魏遠航馬上殷勤地拿來外套給他穿上,像個伺候老公的小妻子。
王昔知曉他那點小心思,在外人面前,也不跟他計較。穿上外套,拿着毛巾擦頭髮,一邊跟蘇十月道:“晚上就在這裡睡。”
“可是不夠地方啊。總不能讓潘大哥睡沙發吧?”在蘇十月心裡,潘岳從不是一個傭人。她把他當成顧城的兄弟,是親人。
潘岳倒是不介意。“夫人,沒關係的。我可以睡沙發。”
當初在部隊裡,他們在泥漿裡都能睡着,何況還有沙發這樣舒服的地兒。那張沙發又長又大,其實就跟一張牀差不遠,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軟和了。他習慣了睡硬牀。
王昔點頭表示贊同。“大老爺們,睡一下沙發怎麼了?魏遠航,去給他扛一牀被子出來。”
魏遠航走進房間,很快就搬了一牀厚厚的被子出來。
“行了,時間不早了,你也趕緊去洗澡睡覺吧。衣服在那個袋子裡。”王昔指了指桌子上那個塑料袋。
蘇十月順着她的手指看去,心裡頓時暖了起來。她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給自己買了衣服!她壓根沒想到自己什麼都沒帶就跑過來了,他卻已經默默地看在眼裡,並且默默地爲她準備好了。這份疼愛,她無以爲報,只能像平常一樣扯着他的袖子撒嬌。“師傅,你真好!”
王昔抽回自己的衣袖,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洗澡睡覺去。忙了一天,我累了。”
蘇十月聽話地拿了衣服去洗澡。把東西掏出來,她才發現裡面居然還有一套睡衣。師傅想得可真是太周到了!更讓她感動的是,衣服明顯是新買的,價格標籤卻已經剪掉了。
看,你還是很幸福的,有這麼多的人對你好!
蘇十月抱着睡衣嗅了嗅,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也不知道師傅做了什麼處理。帶着被人關懷的好心情,她洗了個舒服的澡。
回到自己睡的房間,蘇十月第一時間掏出手機給季靜柔打電.話。
“喂,靜柔?”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就怕對面傳來的不是她想要聽到的聲音。
“十月,是我。”
蘇十月稍稍鬆了一口氣。“靜柔,你沒事兒吧?顧凱有沒有爲難你?”
“沒有。放心吧,他還不敢把我怎麼樣。我如今不只是季靜姝,我還是方家的二少奶奶。如今顧氏一團糟,顧家可沒有以前那麼風光了。顧凱他想對我怎麼樣,也得掂量掂量。”
蘇十月也知曉這個,只是顧凱是個瘋子,更是個狠茬子。他一旦犯渾,別說方家二少奶奶,就是對顧日冕和廖若雪只怕也下得了毒手。
“你現在在哪裡?在店裡還是在家裡?”她
那邊好像很安靜,蘇十月就更加不放心了。
“我在家裡。你放心吧,我真的沒事兒,就是被顧凱搶去手機用了一會兒。”
蘇十月正要信她,突然又想起什麼。“那你讓方長乾接一下電.話,我要聽到他的聲音我才相信。”
季靜柔有些無奈,但也知道蘇十月這是關心她的安危。她沒有將手機給方長乾,只是提高聲音叫道:“方長乾,蘇十月要聽一下你的聲音,你吱一聲吧。”
蘇十月差點笑噴了。什麼叫“蘇十月要聽一下你的聲音,你吱一聲吧”,說得好像她跟方長乾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似的。她還沒來得及抗議,就聽到了方長乾的聲音,問的是幹什麼。
“聽到了嗎?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你呀,就是愛操心,小心老得快!”
蘇十月知道她安然無恙,也不介意被她損兩句。又說了幾句話,就掛斷了。本想再撥給宋明煒的,想了想還是算了。他們都是穩妥的人,小傢伙有他們照顧絕對沒問題的。
……
季靜姝切斷通話,一回頭就對上方長乾半眯的眼眸,心裡頓時咯嘣一下。“幹嘛?想打架啊?”
方長乾讓她給逗得笑了出來,視線將她上下審視一番。“打架?就你那小身板,爺一根手指頭就能夠搞定。”
“少看不起人!你以爲你是如來佛啊,還一根手指頭就能搞定!”季靜姝被人看扁了,氣得對着他揮了揮拳頭。
方長乾挑高眉頭,勾了勾手指頭。“你要是不相信,不放過來試試。”
“不好意思,本姑娘沒興趣看你耍猴!”說着就要回房去洗澡睡覺。誰知道經過沙發的時候,被方長乾一把擄了去。
“方長乾,你幹嘛!你給我放手!”
方長乾聽而不聞,霸道地將人壓在身下,一番上下其手。“小丫頭,最近是不是瘦了?”
季靜柔被她摸得渾身酥麻,氣得想啃他兩口。最後只能喘息着,氣呼呼地瞪他。“方二少倒是圓潤了不少,看着很有喜感。”
“老婆廚藝好就是有這個缺點,容易長膘。”方長乾頗爲頭疼地感慨,表情跟語氣配合得天衣無縫。
季靜柔被他氣得直磨牙,卻又奈何不了他。這傢伙別看是個大男人,嘴皮子可比她厲害得多。每次交鋒,最後一敗塗地的都是她!久而久之,她就聰明的不去自討沒趣了。
“沒關係,盡情地長吧,長肥了好拖去屠宰場。如今肉價還不錯,賣了肯定能小賺一筆。”
方長乾笑着彈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罵了一句小財迷。
“小財迷總比你這成精的狐狸來得好!”季靜柔實在氣不過,腦袋頂上去撞了他一下,力道還不小。
方長乾高挺的鼻樑差點兒就光榮捐軀了。他疼得齜牙咧嘴,於是兩個人換了個位置,大手掌在她的小屁股上着實打了幾下。
季靜柔氣紅了臉,終於忍不住像小獸一般亮出獠牙,撲上去狠狠地咬了他兩口。
“嘶——小丫頭,你想謀殺親夫啊!”方長乾一邊叫,一邊趁機吃嫩豆腐。那痛呼三分真七分假,吃豆腐倒是名符其實的。
兩個人鬧騰了一番,漸漸的氣氛就變了。
季靜柔的掙扎被徹底瓦解,輸得一敗塗地,只能喘着氣任由敵人一逞威風。
……
小鎮不比青城那種大都市,時間稍稍晚一點,家家戶戶就熄燈了。即便這是街上,也沒幾家商鋪還開門的,所以四周很安靜。
蘇十月躺在牀上了無睡意,輾轉反側。腦子裡亂哄哄的,就跟有十萬大軍在混戰一樣,風聲鶴唳,吶喊震天。一會兒是姐姐被毀壞的墳墓,一會兒是蘇思念跟顧城相似的五官,一會兒是季靜姝瘋癲的樣子……各種各樣的聲音,各種各樣的臺詞,亂成了一鍋粥。
蘇十月想得最多的,還是蘇思念的身世。
顧凱沒理由說謊。他膝下無子,如果蘇思念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怎麼捨得把她叫做野種?而且她聽得出來,顧凱的憤怒不是裝出來的!如果不是真的掌握了證據,他也不會絕情到掘了姐姐的墳墓。顧凱確實是個混蛋,但一直以來,他的表現都說明他心裡還是喜歡姐姐的……
蘇十月想得膽戰心驚,因爲如果她相信了顧凱的話,那就只能承認蘇思念是顧城的孩子,然後就得承認姐姐曾經跟顧城是戀人關係!姐妹跟同一個男人有男女關係,這種事情怎麼看都是醜聞!
不!不會的!如果顧城真的跟姐姐有男女關係,她不可能找不到一絲痕跡的!
不能被顧凱牽着走!他就是個變態,所以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審度他!就像季靜柔說的,顧凱說的話,你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相信!
這麼一想,蘇十月又冷靜下來了。不管顧凱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他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破壞她跟顧城的關係,然後報復顧城!她絕對不能如他所願!
她不是一個聰明的人,所以別人會的那些陰謀詭計對她來
說就跟天方夜譚一樣。但是有一樣東西她得學會,她要相信顧凱!只要她做到這一點,誰的陰謀詭計都不會得逞!
蘇十月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抓着手機,好想給顧城打電.話,卻只能對着屏幕發呆。過了一會兒,她放下手機,努力放鬆身體和大腦,想着能儘快入夢。
時間滴答,又輾轉了許久,蘇十月還是沒能睡着。只得坐起來,靠在牀頭,拿過手機打算看一會兒小說。看累了,應該就能睡着了。
蘇十月喜歡看一些溫馨日常的小說,而且主角最好都是普通人。雖然她跟顧城就是灰姑娘跟白馬王子的故事,她卻還是覺得這樣的情節很假。她喜歡真實的故事,家長裡短,柴米油鹽,細水長流。
這些天忙綠意的裝修,她已經好多天沒看了。原本找的書又看完了,她只能漫無目的在網上尋找,最後選了一本軍婚文。
男主角是個沉默寡言但頂天立地的漢子,他忠於國忠於家,對兄弟有情有義,對親人細心關懷,對愛人百般呵護,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
蘇十月雖然知道這樣的人基本上不存在,卻還是看得如癡如醉。看着看着,男主角就跟蕭翼重疊在一起了。她倒沒有多餘的心思,只是覺得哪個女人嫁了蕭翼,肯定會很幸福。
不知道看了多久,看得眼睛都酸澀了,蘇十月就慢慢睡着了。只是做了一整夜的夢,夢裡好多張牙舞爪的人物折磨着她。
第二天一早,蘇十月從噩夢中醒來,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愣了好一會兒纔想起身在何處。她跳下牀,拉開窗戶,探出腦袋。
今天是仁和鎮趕集的日子,所以商販們早早地就出來佔攤位了。
蘇十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儘管睡不着腦袋還疼得厲害,心情倒還不算太糟糕。看着那些小攤販擺出來的東西,她莫名地想到小時候的情形。
想起親人,蘇十月的心臟又疼了一下。忙剎車打住,不敢再多去回憶。她洗漱之後,就下樓去幫師傅的忙。
“師傅,早!”
王昔用下巴示意一旁堆着的菜。“那是你的活兒。”
蘇十月擼起袖子就開始幹活。去青城之前,她跟師傅每天都是這般分工合作,一邊幹活一邊聊天。師傅會跟她說一些趣聞,她則會給師傅講一些笑話,兩個人時常傻兮兮地笑個沒完。這個時候,魏叔叔就會非常不滿地瞪着他們,好像是在控訴他們虐待一個不會笑的人!
想到魏叔叔那張大黑臉,蘇十月不由得輕笑了出來。
“笑什麼?你師傅我很好笑嗎?”王昔挑高眉頭。
“師傅,我沒笑你。我只是想起我們以前經常給對方講笑話,每次我們都笑得驚天動地,然後魏叔叔就會黑着一張臉瞪我們。我猜,他肯定是嫉妒我們笑點低,容易快樂。”
王昔經她這麼一提醒,也跟着笑起來。小丫頭單純不懂,魏遠航那根本就是吃醋。他強行把人掰彎了,卻到底沒有足夠的信心,所以這般患得患失,誰的醋都要喝上一壺。
蘇十月越想越忍不住笑,結果一轉頭,就發現她說的那個人就站在門口那。她倒抽了一口氣,趕緊低頭洗菜,有種背後說人是非被揪的尷尬。
王昔轉頭去看了一眼魏遠航那張面癱臉,也勾起了嘴角。呆子!
魏遠航忍着劇烈的衝動,沒將那個聒噪的小丫頭給丟出去。只要有這個小丫頭在,顧子軒就會特別開心,這着實讓他不是滋味兒。能讓他開心的人應該是他魏遠航纔對,怎麼能是一個不相干的小丫頭?
“杵在那當木樁子呢?進來幹活!”
眼見魏遠航乖乖地進來幹活,蘇十月差點又憋不住笑。這世界上能夠這般使喚魏叔叔的,恐怕也只有師傅了。
“十月?十月,你在嗎?”外面傳來甄玉麟的聲音。
蘇十月趕緊擦了手跑出去。“甄醫生,你怎麼來了?吃過早餐了嗎?”
“吃過了。十月,我來是想談談你姐的事情。不知道,你師傅有沒有給你出個主意?”
蘇十月搖搖頭,面色黯然下來。“我們昨天還沒來得及好好地商量。但是在把罪魁禍首揪出來之前,我覺得還不能重新安葬我姐姐,否則不知道是不是又要被——”
甄玉麟也知道她說得有道理,只是這兇手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揪出來的,難道半夏的屍骨一直這麼擱着嗎?“那你可想到辦法揪出兇手了?”
一提到這個,蘇十月的面色就更加黯然了。跟姐姐剛去世那會兒一樣,這一刻他無比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不過是一個小人物。
電視裡經常說“我碾死你就像碾死一隻螞蟻”,這臺詞雖然有些誇張,卻也道出了小人物的可悲。面對困厄,有時候小老百姓除了生生受着,竟然沒有別的辦法。
如果沒有顧城……
“那怎麼辦?要是一輩子揪不出兇手,難道就讓半夏一直這樣無處安葬嗎?”甄玉麟握緊了拳頭,語氣激動起來。
蘇十月因爲他
質問的語氣而皺起眉頭,但也理解他對姐姐的感情,所以倒不會跟他計較。“甄醫生,你放心吧。她是我姐姐,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甄玉麟這時候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問題,尷尬地道了歉。他跟蘇半夏不過是同學,他實在沒什麼資格這麼質問蘇十月。人家還是蘇半夏的親妹妹,只怕比他更加着急萬分。
“甄醫生,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我不會介意的。說實話,我也很着急,但是這並不能解決問題。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蘇十月說這話的時候心虛得厲害。她根本想不出什麼辦法,她只能依靠顧城!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廢物,像一根藤蔓只能纏着顧城這棵大樹!
“對了,甄醫生,你把我姐姐的骸骨斂到哪裡去了?”
“我藏在山裡了。”那可是一個大罈子的東西,可不比骨灰,一個小盒子便攜得很。
蘇十月心裡發酸,但沒哭。“你帶我去看看吧。”
“好。”
蘇十月跟王昔打了一聲招呼,就跟着甄玉麟走了。
甄玉麟是真的是用心良苦,怕被人發現,居然藏到了荊棘堆裡。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即便看到了,也得忍着被扎出血的下場。
“十月,你小心點。這些荊棘的刺又硬又粗,被扎到了可不是好玩兒的。”
蘇十月點點頭,撥開荊棘,慢慢地擠進去。只是她再怎麼小心翼翼,也不免被扎幾下。只不過她一心只想看到姐姐,所以也不覺得疼。
終於,蘇十月站在了罈子面前。伸手摸着罈子粗糙的外表,她鼻子一酸,眼淚就滴答掉了下來。“姐姐,我來看你了。”
甄玉麟也知道蘇十月肯定有很多話要跟蘇半夏說,他不方便聽,於是走開一段距離,蹲下來抽一口煙。
蘇十月確實有千言萬語想要跟姐姐說,可是對着一個罈子。除了剛纔打招呼的那句,她真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站在那許久,只在臨走前留下一句。“姐,我會替你報仇雪恨的,我也會好好照顧蘇思念的,你放心吧。”
走出去的時候,沒有甄玉麟在一旁提醒,蘇十月走得比較快,身上被荊棘扎破了好些地方,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甄玉麟看到她臉上被刺破的地方,關切地道:“你的臉扎破了,疼不疼?”
蘇十月搖搖頭,慢慢地往山下走。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來,轉頭看着甄玉麟。“甄醫生,我姐姐已經去世了,我們活着的人再傷心難過也沒用,日子還得繼續。我希望下次回到仁和鎮的時候,能喝到你的喜酒。”
甄玉麟不吭聲,只是尷尬地別開了臉。他以爲自己那點心思藏在同學情誼下面藏得很嚴實,原來蘇十月早看明白了。
蘇十月也不需要他迴應,說完了就繼續往山下走。她知道,她這幾句話說跟沒說都意義不大,只不過說了她心裡會舒服一些。姐姐已經去世了,不該再連累別人爲她耽誤了幸福。甄玉麟越是對姐姐情深意重,才越不能夠叫他執迷不悟下去。
下了山,甄玉麟沒有跟蘇十月一起走,而是直接去醫院上班了。
這個時候,仁和鎮的集市已經熱鬧起來了。趁着趕集日子前來採購的人川流不息,街道十分擁擠。
蘇十月一個人漫無目的走在人羣裡,有些許茫然。好在她很快就到了王昔的店面,人也緩過來了。
王昔正忙着呢,見她回來,馬上當夥計使喚了。
蘇十月應了一聲,乖乖地鑽進廚房去幫忙。如若不是剛剛從姐姐的墳墓上回來,她幾乎以爲日子又回到了從前。姐姐遠在青城求學工作,而她跟着師傅踏踏實實地學廚藝,姐妹兩雖然很少在一起生活,卻彼此牽念彼此關心,再苦也是甜的。
大約中午時分,店裡突然來了一個人,引起了一陣不小的動靜。
那人長得很高大,但是瘸了一條腿,臉上好大的一道疤,而且眼神很兇。
他一進店裡來,很多人就被嚇到了。吃得差不多的,趕緊就付錢走人,顯然把他當成來找茬的地痞流氓了。
魏遠航隨手將一碟菜放在桌子上,站着那淡淡地看着那人。他本來戾氣就重,一張臉冷下來的時候,稍微膽小的會嚇得魂不附體。
那人卻似乎並不畏懼,直接對上魏遠航的眼神,沒有絲毫的閃躲之意。
空氣裡噼裡啪啦的火花四濺。
蘇十月從廚房出來,看到這兩人對峙的畫面,着實愣了一下。待看清那人的樣子,又皺了皺眉。這不是來找茬的吧?難道是要收保護費?
誰知道那人卻將視線一收,直接走到蘇十月的面前。“夫人,是顧總讓我過來的。”
“啊?顧城讓你來的?爲什麼啊?”
“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蘇十月下意識地看向魏遠航,她相信王昔,連帶着也信任魏遠航。
魏遠航對上她那雙溼漉漉的大眼睛,倒是難得好心情地點了一下
頭,隨後跟着上樓去了。
“顧總說,夫人可以放心安葬你姐姐。在徹底解除隱患之前,我會做個守墓人。”
蘇十月嘴巴大張,好一會兒都合不上。隨即,她感動得眼眶一下子就潮了。她知道古代有守墓人,沒想到顧城會給她想這麼一個辦法。雖然有些怪,但也不失爲一個辦法。
既然有了解決的辦法,蘇十月就找王昔、甄玉麟一起商量,選個合適的地方和日子,重新安葬她姐姐。
在仁和鎮,不管是喜事還是白事,都要一個黃道吉日。所謂入鄉隨俗,蘇十月也找人來選了一個日子。運氣還算不錯,隔天就是合適的日子。
……
“啊!啊!”瀾苑的客廳裡,小傢伙興奮地在尖叫。胖乎乎的身子扶着沙發,兩條小短腿顫巍巍的想邁步。可到底膽怯,許久才能邁出一步。但每成功邁出一步,她便得意地尖叫兩聲。
宋明煒他們被逗得哈哈大笑,都說家裡有個孩子就是歡樂多。
張大娘滿懷憧憬地道:“什麼時候先生跟夫人再生一個,那就更熱鬧了。”
“是啊。生一個還少了,最好能多生幾個。小時候有伴兒,長大了也可以來個打虎親兄弟。”
“說的也是。”
正聊着呢,袁石來了。
瀾苑的人對袁石都不陌生,所以他可以暢通無阻地進來。
“宋伯,是顧總讓我來拿一份文件的。他說放在書房的桌面上,單獨一份,很好辨認。”
“你等一等,我去給你拿下來。”顧城的書房,即便是這些心腹手下,也是不能隨便進入的。
“有勞了。”袁石走過去,把顫巍巍的蘇思念抱了起來,邊逗弄邊走出屋子。
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妥,也沒有人想着要跟出去。畢竟袁石是顧城的心腹,他們自然不會諸多懷疑。
宋明煒很快就拿着東西下來,卻沒見到袁石。“人呢?”
“抱着孩子去花園了。”
宋明煒一愣,突然加快步子追了出去。恰恰好看到袁石的車子緩緩地發動,他心臟一沉。“袁石,你想將孩子帶去哪裡?”
迴應他的,是袁石將車子開得飛快。
無奈之下,宋明煒只得按了瀾苑的警報系統。只要警報一響,大門就會關閉,誰也別想從這裡離開。
袁石被攔住了,卻也不驚慌,他手裡握着槍。子彈上膛,食指扣住班機,槍口就對着小傢伙胖乎乎的腦袋。
宋明煒終於追上來了,卻喘得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袁石,沒想到連你也背叛他!他這般器重你,你——”
“宋伯,別扯些有的沒的,我不愛聽。開門吧,否則刀槍無眼,這小東西……”
“啊,啊……”小傢伙把槍當玩具,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不停地去摸,看得一干人膽戰心驚。
---題外話---每個作者寫文都有自己的構思和套路,土豆自認不是隨便湊字數的作者,所以也不想多加解釋。我按我喜歡的寫,你挑你喜歡的看,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