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久炎不屑地笑了笑:“我沒功夫跟你們玩。直接一點,你們倆好好配合孔知府審案,我保證給秦氏一個痛快,不讓她受一點屈辱。如若不配合,我也只好將你們全交給朝廷,按照朝廷正常程序辦了。”
秦三經營了這麼久的青樓,當然知道身犯謀逆罪,女眷是個什麼下場,朱久炎也懶得再解釋。
“你……”秦三頓時呆住,一下子被朱久炎點醒,望了望身前的秦氏,他額頭上已是冷汗淋漓。
“怎麼,你不願意麼?”朱久炎微微一笑,右手隨意的把玩着手裡的“望舒劍”。
秦氏就是他們倆的罩門,朱久炎早就囑咐了葉信防着秦氏自盡,有葉信盯着,秦氏怎麼都自殺不了,只要保着秦氏不死,不愁他們不配合。
至於說不動聲色地咬舌自盡,那是不可能的,武俠小說中的橋段。不說秦氏能不能一口咬斷自己的舌頭,就算咬斷了,人也是根本死不掉的。
秦三看了一眼站在秦氏身後的葉信,才陰沉着臉說道:“朱久炎,讓我們怎麼配合,你……吩咐吧。”
朱久炎點點頭,說:“盧清遠,你認識吧?”
秦三用手撐着地板道:“楚王府的長史?聽過,沒見過……”
“見過,他還給你寫過信,這個你一定要記住,任何人問你,你都不能改口。”朱久炎果斷地擡手打斷了秦三的話,很認真地看着他。
秦三沒有絲毫的猶豫,很乾脆的改口:“見過,給我寫過信。”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他不敢不低頭。
“你們再將王延府邸的滅門案給本宮認下來,就這些。孔大人,接下來都是你的活了,將押他們去江陵縣衙馬上開審,記錄好一切。我先帶秦氏和兵馬回荊州了。”
朱久炎果斷地帶着人走出了房門,將一切交給了孔敏。
買兇的錢雖然是秦氏出的,秦氏也是秦三的姐姐。
但朱久炎恩怨分明,還不至於因此遷怒於秦氏,讓她毫無痛苦的上路,免她進入教坊司受辱,已經是一個有尊嚴的結局了。
孔敏聽到朱久炎讓吳剛和秦三將王延府邸的滅門案也認下來,簡直喜出望外,如此一來他在任上就沒有絲毫污點了,高升指日可待!
他心中發狠,一定要吳剛二人將刺殺世子的案子扯到楚王府身上,用以報答世子殿下對他的恩惠!
去江陵縣審問?站在角落半天根本插不上話的江陵縣令劉之榮喜從天降,他最後才率衙役進來,還啥事兒都沒做,只好叫衙役拿掃把將地上和外面打掃一下,權當清理戰場。
沒想到掃掃地還能分到功勞?!哈哈,看來本官剛纔在湘王世子面前的表現很好。
劉之榮也算是久歷官場了,如何不知道這兩個欽犯在江陵縣開審,他的一份功勞就跑不了,就這樣都可以立下大功?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看着朱久炎的背影嘿嘿傻笑個不停。
孔敏正押着人犯走了過來,看到劉之榮這傻樂的樣子,沒好氣地道:“去你的縣衙開審,你還不前面開路!這可都是欽犯,速去召集書吏準備升堂!”
劉之榮也不惱怒,喜得把頭連點直點:“下官,下官一定做好一切防護措施,這就派人去佈置一切。”
……
一隻成年白鷺從溼地中的鳥巢飛起,展翅飛到了長江上空。
沿着江水一路飛行,從天空中俯瞰下來,只見幾個人類騎士遠遠吊在一個狼狽逃跑的少年身後,少年好似發覺了危機,他就像一隻受了驚嚇的麋鹿,沿着長江往東北方向倉皇奔逃,在少年的右後側,另外幾個騎士也像發現了獵物的獵人,正從山坡上蜂擁而下,在左後側,也有幾個騎士正在林子裡悶頭疾走,正在追趕那逃跑的少年。
白鷺的視野繼續向前延伸,前方在五六裡外的狹長路口處,還有十個人類騎士正在嚴陣以待。
“呱呱……”看清了這一切,白鷺飛快地振了振翅膀,對着遠處的天空發出了一聲鳴叫,毫無疑問,這是人類的一次圍捕,正沿着長江江水向前奔逃的那個狼狽少年,明顯已經陷入了重圍,好幾波騎兵正驅趕着他,等他跑到了前方的埋伏圈,騎士們就會將他撕成碎片。
地面上,朱孟熜正向前奮力奔跑,他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可奇怪的是,他的身體居然沒有什麼不適應!
要知道他的身體一向羸弱,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離開過大夫,可現在居然能一直這麼奔跑,而且越跑身體越熱,他的身體完全給自己的汗水浸溼了!
我身上的病好像痊癒了!這就是正常人的身體嗎?雖然好累好疲憊,但是真的很舒服!這種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好像是殺了雷遠以後,我好像就沒有咳嗽過了……
朱孟熜無比欣喜,他時刻都在感受自己身體每個部位的感受,病痛真的沒有了!他恢復了健康!
“呼呼……”朱孟熜精神大振,他吐出舌頭像狗一樣的開始散熱,腳下不敢停留,繼續向前奔跑,心中不斷給自己打氣:我不累!我不累!我不累!不能死,我不能死,我健康了,我要報仇,要好好……活着,活着。
這些湘王府的追兵好生厲害!我根本沒向南方的巴陵逃跑,而是轉向往北,這都能給他們找到,真是陰魂不散!
他也看到右後側和左後側圍攏過來的敵人,三波騎兵已經合成了一股將近二十個人,他們不緊不慢地吊在朱孟熜的後面,驅趕着他,就像將牲口趕進圍欄裡一樣!
可惡!真是奇恥大辱!
朱孟熜心頭凜然,他當然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看來前方有人在張網已待,湘王府的人既然找到了他,就絕不會給他留下餘地!是想等本王跑出荊州地界再動手是嗎?然後再來個沉屍江中!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哼哼,可惜,本王早有準備!
朱孟熜腳下不停,突然轉向往江邊跑去,他有些緊張地從懷裡掏出一面黃色的錦帕,往一處江中的蘆葦蕩用力地揮動了幾下。
後方的十幾個騎士見狀都楞了一下,前方路口圍堵的十名騎士率先反應過來,在首領的命令下開始策馬狂奔!
蘆葦蕩裡很快開出一艘大船靠岸,並不拋錨,船上立馬便衝出來了一羣披堅執銳青衣軍士,他們牽出船中藏起來的戰馬,朝朱孟熜的方向接應而來。
那些馬跟襲擊朱久炎的死士騎兵是同樣的裝扮。
鐵蹄上包着布,馬嘴上套着特製的口罩,這些軍士騎馬下船的動作即敏捷又井然有序,看樣子就知道和那些死士是同樣的隊伍。
朱孟熜終於鬆了一口氣,反身指着後方的追兵,氣喘吁吁地道:“快擋住他們!送本王走,不要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