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剛和秦三的審理,朱久炎並不打算參與,孔敏和謝正賢爲了得到功勞,案子只能按照朱久炎的計劃行進,至於吳剛他們的人身安全,謝正賢他們只會比朱久炎更加上心。
一出房門朱久炎就撕開了從秦三身上搜出來的信件。
這封信看來東莞伯何榮寫給秦三的回信,大概意思是秦三上次揭發何耀祖勾結他手下楊烈,這些年一直瞞着他們販賣私鹽,還有楊烈失蹤的事情,何榮知道了,何家會馬上召何耀祖回府詳細調查,給楚王府一個交代。
呵呵,這封信就是秦三勾結東莞伯販賣私鹽的鐵證,夠殺頭的了!可惜我現在還也不能公佈,何耀祖現在投靠了湘王府,難怪他這麼急着回南京,看來是東莞伯召回的,何耀祖這次不知道能不能脫難。
哼哼,楊烈是我殺的,沒想到讓何耀祖給背了黑鍋。
朱久炎小心地將信放進懷裡,這信得收好了,去南京有大用,不說搭救何耀祖,有憐星在,搞不好還能扯東莞伯下馬。
回城的路上朱久炎碰到了一支意想不到的軍隊,也不能算是軍隊,頂多算是三十人的偵察小隊,帶隊的首領正是李天佑、李天福的父親——湘王右衛指揮僉事李堯。
李堯他們迎面碰到了朱久炎的隊伍,只好下馬過來拜見。
朱久炎有些納悶,因爲李堯在他的印象中不是在湘王府值班,就是在荊州城外操練衛中將士,怎麼帶人跑這麼遠,跑到江陵來了。
李堯他們在江陵城郊外幹什麼?並且他們還有人身上帶着血跡,這很不對勁。
“免禮。”朱久炎走上前去,單手扶了一記,發出了疑問:“李僉事,你受傷了?你既然傷病在身就不必再行如此大禮了。”
“這如何使得?”李堯執拗地行禮說道:“末將李堯,拜見殿下。”
示意葉信幫忙扶起李堯之後,朱久炎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這是在幹嘛?可需要我派人幫忙?”
李堯沉默片刻,才小聲回道:“末將奉命追殺朱孟熜,一路追尋他到了江陵,本想等他出了荊州地界才動手……沒想到,他在這裡留有船隻接應。末將無能,給他們跑了。”
恩?李堯奉命追殺朱孟熜?看來老爹也不是那麼不靠譜,手段也挺狠啊!
只是巴陵不是在南方嗎?江陵縣在北,朱孟熜跑這裡來幹什麼?是了!長江!
朱孟熜對我的襲擊果然是早有預謀!事先有着周密的佈置,他們應該就是從江陵縣水域登陸的!
一百多個騎士走陸路,再怎麼分散也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但若是走長江水路的話,那就大不相同了。
戰馬和人手都可以隱藏在船隻當中,水路運輸即方便又隱蔽,一路坐船北上到了江陵縣才棄船換馬奔襲荊州!
難怪朱孟熜的上百騎兵可以如此快速又悄無聲息地來到柳林州外!
看來朱孟熜還把船隻留在江邊等待,好方便他撤退,考慮的好全面!就算襲擊失敗,暴露了,湘王府搜捕的主力也會往南方的巴陵方向追,誰會想到他反其道而行往北方逃跑,李堯能追蹤朱孟熜到江陵江邊,已經非常厲害了,足見其本事。
朱久炎的腦海裡終於勾勒出了朱孟熜的整個行動!他雙手握得非常緊,氣憤地說了一句:“如此大動干戈就爲了殺我這個孩子,厲害,朱孟熜!厲害,楚王府!
朱久炎腦中勾勒的大致沒錯,但有一點他猜錯了,他還是將朱孟熜的狠心估低了。
朱孟熜根本就沒打算過撤退,要不他也不會直接穿着郡王服飾來荊州,在江陵留下的船,也是留給巴陵王府的太監唐總管的,並不是爲自己而留。
沒想到,這場千里奔襲會變成如此結果,朱孟熜多年培養的死士全軍覆沒,獨留自己帶着對朱久炎的滔天仇恨逃回了巴陵。
李堯聽了朱久炎的話更加汗顏,又是單膝跪地請罪:“末將此番辜負了王爺和殿下,請殿下責罰。”
朱久炎趕緊拉住李堯的手,含笑說:“李僉事何其多禮也?您的兩個兒子幾次拼死護我周全,這都是您教導有方,這就是您的功勞。賞賜還來不及呢,我和父王怎麼會反過來責罰您呢?快快請起。”
葉信心裡對李堯也是很有好感的,他在旁邊打圓場道:“殿下說得對,李將軍不必如此。朱孟熜率領這麼多死士襲擊殿下,在天佑的護衛下殿下未傷分毫,我湘王府雖有損失,但朱孟熜的損失更大。他花大力氣培養的死士全軍覆沒,這是多大的代價,總體來說我湘王府沒吃什麼虧,所以您別那麼愧疚,殿下會心疼的。”
這麼多人的誇讚,讓李堯的羞愧心大減,他很是謙遜地對着衆人還了個禮,口稱繆贊。
安撫好李堯後,朱久炎將空出來的馬車讓給了傷兵,帶着李堯的隊伍一起返回湘王府。
回到王府已經是黃昏時分,朱久炎剛走進端禮門,就發現承奉太監馬進忠已經侯他良久了,湘王讓他先去王府書堂。
朱久炎知道,不會是因爲別的,一定是因爲今天報復楚王府的事。
親王的書堂相當大,規模相當於存心殿的大小,朱久炎一路走來,偌大的書堂不見一個人影。
這兒的大片屋舍非常乾淨,看樣子宮人都給臨時遣走了,馬進忠領着朱久炎走進最裡頭的一間書房門口,便停住腳步,示意他獨自進去。
朱久炎走入房間,擡眼就看到朱柏皺着眉頭,一臉凝重之色,便小聲問道:“父王,您找我?”
朱久炎還是頭次見一向雲淡風輕的朱柏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你去帶人去江陵抓人的時候,咱讓人查了查謝正賢的底細,發現他很不簡單,你猜他是誰的人?”
朱柏的消息一向準確及時。可以看出他在自己的封地有很多眼線,荊州城內外,很少有能瞞得過他的事,有些事只不過是他性格所致,懶得管罷了。
謝正賢的來頭果真不小!連父王都鄭重其事地提了出來。
“孩兒看出這位新來的謝僉事挺有本事的,連孔敏這個知府都不得不讓他三分,不知他是什麼來頭?”
“他是北方人,從小在北平當兵,在戰場上一刀一槍升到的千戶。這謝正賢曾是燕王麾下,因生擒北元大將索林帖木兒立下大功,後來因傷而退下前線,燕王惜其才年前特向朝廷表彰其功,謝正賢因此補了荊州衛僉事這個缺,這位謝僉事背後站着的,可是你四伯,燕王!孔敏這個知府怎麼敢惹他?”
朱柏口中說着你四伯,眼中居然流露出欽佩的神色。
朱久炎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愛修道的老爹如此反常,他今天情緒波動得厲害。
朱柏雖然平日裡很不靠譜,也不怎麼管事,但他的武藝朱久炎是見識過的,只能用非人類來形容,還有朱柏的文化修養和名望,南方士林對湘王一直是爭相傳唱,他耳朵裡聽那些文人的誇讚都聽出老繭了,再加上那種三軍擁戴的場面。
朱久炎相信,自己的父王若是放下修道,參與皇位之爭,絕對是有一搏之力的!
能讓朱柏這樣的人物都欽佩的角色該厲害成什麼樣?看來未來的永樂大帝在青年時期就已經開始嶄露崢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