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溪舔了舔脣,面無表情的抽出匕首,在面前的樹幹上重重劃下,收起匕首,粗壯的樹枝上一共劃了七道豎線。
閉了閉眼睛,惶恐溢上心頭,怎麼也止不住。
七天!她失聯整整七天了!
還是沒有一點音訊。
她有些不死心的踩着樹枝再次遠望,看到的仍舊是茂密的樹林。
再一次確認這是一片人跡全無的森林,心中的惶恐衝上腦子,讓她又氣又恨。至於氣什麼,恨什麼,她沒有具體的概念。
這個時候的藍溪,緊咬着下脣,眼圈泛紅,整個人處於崩潰的邊緣。
她看起來脆弱又危險。
“啊!”過了許久,藍溪大喊一聲,拳頭重重打在粗壯的樹幹上。
忍耐七天的脾氣終於抑制不住了。
那樹太壯了,藍溪的一拳打下去,樹葉都沒動一片,反而是她打疼了手。慢慢蹲坐在樹幹上,抱着雙膝,埋頭期間,半晌沒動靜。
四周靜悄悄的,連一聲鳥叫聲也沒有。倒是遠處不知道的地方,不時傳來不知名的野獸咆哮聲。不一會兒,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藍溪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場戰鬥結束了。
這樣的嚎叫聲,這七日裡一天也沒有斷過。她握着匕首的手緊了緊,似乎這樣能給她一點力量。
說起來,這苦也算是她自找的。
在Z國娛樂圈,年僅二十二歲的藍溪是一個奇蹟,完美的身材,精緻的臉蛋,高超的舞技,顯赫的家世,讓她的演藝之路一片坦蕩。
十七歲入行,五年的時間,她拿了無數獎項,受了無數讚譽。
野外生存節目《自然·我》找上藍溪的時候,她剛拿了Z國最富有含金量的影后獎。
她每天生活在鎂光燈下,光鮮亮麗。她是最年輕的影后得主,風光無兩。沒有人知道,內心的空洞幾乎要將她蠶食殆盡。
她答應了那個節目組的邀請,作爲唯一女嘉賓參與拍攝。
那個時候,她是怎麼想的呢?
哦,她想,她該出去透透氣,親近親近大自然,淨化心靈。
結果,結果這一次親近大自然之旅,竟讓她陷入當下的困境。
感覺不到陽光的暖意之後,藍溪終於擡起頭來。拖過右側樹枝上放着的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登山包,掏出睡袋。小心拉好登山包的拉鍊,鑽進睡袋。
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枝,她看着閃爍的星光,艱難的下了決定:明天就離開。
這裡是她降落的地方,最初幾天,她很冷靜自持,以爲是節目組的安排。找了好幾天,她沒有見到一個人,也沒有找到一臺攝像機。
偏離原定降落點了,她這麼想,接下來的幾天也不甚慌張。
節目組會在找人的,她很篤定。擔心自己走出搜救範圍,反而誤事。後面幾天,藍溪只敢小心查探周圍的環境,天黑之前回到樹上。
她很希望這是節目組的安排,七天的時間總夠她認清自己的處境——這裡不僅不是原定降落點,也許已經不是Z國了。
Z國可沒有這麼原始的森林。
身上帶的乾糧要用盡了,她不能坐以待斃,乾巴巴等着別人來救援。
明天!
藍溪心裡默默唸了一聲,裹緊睡袋,枕着登山包漸漸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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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溪看着眼前奔騰的澄澈的溪水,鼻子發酸。
離開大樹,她已經走了整整三天!斷糧一整天了!
藍溪顧不上儀態,俯身趴在溪邊,哆嗦着手捧起水。甘甜沁涼的溪水滑過乾澀的喉嚨,很是爽快。她貪戀這感覺,喝着喝着把整張臉埋了進去,好一會才擡頭出來甩水。
喝飽了水,藍溪有些發愣,怔怔的看着流動的溪水。連着幾天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這會兒,她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一些。
水面上的一道波光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眼神重新聚焦,一眼就看到水裡有什麼東西在躍動。
定神一看,是魚!又長又肥的魚!
一股興奮充斥了她的大腦,藍溪壓着喉嚨喊了一聲,“魚!”
沒有誰回答,周圍仍然一片寂靜。藍溪苦笑了一下,甩掉失落。她幾乎不用思考,直接拿出匕首,將自己的手杖削尖,就準備叉魚。
參加節目之前,她進過速成班,學過一點野外生存技能,做個魚叉還是可以的。她也自信自己能叉到魚。
理想和現實總是不成正比的,一刻鐘後,藍溪看着水裡來往的魚,穩住急促的呼吸,深深吐了口濁氣:一條沒捉到!
溪水裡有魚,還不少,藍溪非但一條沒叉到,甚至魚身都沒沾到一點!
這也難怪,雖說她昨日才斷的糧,但實際是沒斷糧之前也沒有吃飽過,現在餓得發慌。再加上見到食物的迫切激動,這心悸加手抖的自然叉不好。
叉魚是不行了。
藍溪想了想,丟了魚叉,蹲下來改用匕首挖了好幾個籃子大下的水坑,再從溪水中引了水進來。做好之後,一屁股坐下,閉目養了會兒神。
她沒睡,休息了一下,又起身去找了些枯枝,生起火來。
回頭看挖的水坑,她扯了扯嘴角,看起來是愉悅的。
就這麼一小會兒功夫,那水坑裡就擱淺了好幾條魚,甩頭擺尾的,不住撲騰着。她挑了兩條大的,清理乾淨,穿了樹枝,開始烤魚。
兩條一斤重的魚下肚,她不再着急,斯條慢理的烤着魚。
燦爛的陽光,茂密的樹林,奔流的溪水,小小水坑裡撲騰的魚兒。岸邊藍溪看着跳躍的火苗,逐漸金黃的魚。
“咔嚓”
身後傳來樹枝被壓斷的聲音。
吃飽後的藍溪處於生理的滿足中,不經意的轉頭看去。只一眼,就豎起了汗毛。
河對面厚厚的落葉中,有什麼東西在拱動,緩慢而有節奏。
她的第一反應是蛇,她並不怕以往見到的小蛇。只是這森林怪異的地方太多,保不準會有蟒蛇之類的。
任誰也不願意在身心稍稍得到舒緩的時候,遇到蛇這樣難纏的對手。
藍溪一手橫拿匕首放在胸前,一手抓着烤魚的木棍,擺出防禦姿勢,全神貫注的盯着河對岸。
儘管這中間隔着一條河,但她對這片森林瞭解的太少,容不得她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