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年12月27日,週五,這一天註定要成爲金沙市歷史上濃抹重彩的一筆。
因爲就在這一天,金沙市的官場發生了有史以來最強的大地震。
上午十點半,十多輛武警的大巴車停在了武警賓館外,一羣羣的持槍武警從車裡涌了出來,如臨大敵地押着數十個被戴着黑色頭套的官員向賓館內走來。
這副場面十分撼人,當即吸引了附近的不少居民觀看,甚至還引來了一輛新聞採訪車。只是全副武裝的武警們早已遠遠地拉起了警戒線,將方圓一里的範圍守了個水泄不通,因此無論是居民還是記者,都只能遠遠地觀看着,卻無法知道這些戴着黑色頭套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擔任警戒任務的武警們也不對外解釋,即使被記者追問,也只含糊地搪塞幾句。
陳諾就站在警戒圈的中央,警惕地來回掃視着這些不明真相的羣衆,查看着有無可疑的人。
在應涵的勸說下,陳諾穿上了一套武警的衣服,並在外套內穿上了一件新型的防彈衣,還戴上了一個防暴頭盔和墨鏡,爲的就是不讓仇家認出他來,同時也不讓他被附近的居民給認出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畢竟陳諾現在在網上的名頭太大,也和明星沒有什麼區別了。
這一天的天氣特別的乾冷,寒風颳在臉上就像刀子在割一樣,似乎要下雪了。武警們爲了行動方便,都沒有穿棉衣制服,只是多穿了一件毛衣。這樣一來,儘管武警們的身體素質都比較過硬,但還是凍得有些嘴脣發白。只有陳諾因爲不怕冷,所以仍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雲楓也站在陳諾身旁不遠處,他同樣穿着一身武警制服,戴着一副寬邊墨鏡,時不時地掃視着周圍的動靜,眼睛的餘光卻一直瞟着那幾位副市長。
陳諾的任務是參與整個防務,防止刺客,而云楓的任務則相對簡單一些,只是重點防範這幾位剛倒臺的副市長有何異動。
就在這時,西北角上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幾個武警雙臂張開,攔住了一個拿着微型話筒的女記者,喝道:“說了不許採訪,就是不許!”
“哎,憑什麼呀?自由報道是新聞機構最基本的權利,你們憑什麼攔着我們?就算是警察辦案,他們也從來不攔着我們!”那女記者急了。
2030年的新聞報道,已經到了一個較爲自由的程度,如果不是政府事先打招呼禁止報道,理論上新聞機構是可以自由採訪一切事件的。當然,理論永遠是理論,與現實總還是有幾分出入的。
這個女記者是個十八歲左右、長相清純、笑容甜美的女孩,就算是生氣時,也帶着幾分俏皮的神情,顯得比較可愛。而她那雙如同秋水一般的眼睛,更是亮得如同天上的星辰。
在她的身旁,站着一個捧着錄像機的青年,而她們的身後,則停着一輛中巴車,中巴車上有明顯的“金沙電視臺”的標誌,。
陳諾目光如電地看了一眼那臺車和那個女記者,頓時皺起眉來,然後趕緊跑了過去。
陳諾認識這個女記者,她是金沙電視臺的美女記者暮雪,以前和陳諾打過交道——那次陳諾在金沙公園的金邊湖裡,從湖底把一輛落水的汽車推上了岸,救活了袁澤一家人,當時暮雪就對陳諾進行了重點採訪,並給陳諾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當然,這種印象不在於暮雪是否漂亮,而是她提的那些問題,包括問陳諾爲什麼不事先簽一個書面合同,而選擇擅自下水救人等等,當時陳諾的回答是典型的二十年前的思維,卻引起了市民們的反思,並最終贏得了市民的理解和尊重。
這是陳諾第二次見到暮雪,等他跑到新聞採訪車附近時,發現武警已經奪過了那個錄像機,試圖刪掉裡面的錄像,而暮雪則生氣地吵嚷着,試圖奪回錄像機,雙方一時間僵持不下。
面對着武警的槍支,暮雪的臉上居然沒有任何懼色,這還真是個膽大的女孩。
“這位記者,這裡不允許採訪,也不允許拍照和錄像,你們配合一下吧。”陳諾跑到暮雪身邊,說道。
“陳諾?”暮雪轉頭看了陳諾一眼,驚喜地問道。
“嗯?你叫誰?”陳諾愣了一愣。
他穿着武警制服,又戴着防暴頭盔和墨鏡,自信沒有人能認出自己,沒想到剛開口說了一句話,竟然就被暮雪給認了出來,心中不由得大是意外。
“我叫的就是你呀!陳諾,你別裝蒜了,凡是我採訪過的人,我都會記得他的聲音,三五年之內是忘記不了的。”暮雪眼睛亮亮地看着陳諾,笑道。
“你還真是過耳不忘啊。”陳諾苦笑一聲,無奈地默認下來。
“你也在這裡呀,太好了,幫我說說,讓我們採訪一下?”暮雪見到陳諾,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沒什麼好採訪的,這也不讓採訪,市領導有交待的。”陳諾乾咳一聲,說道。
“這不符合規矩!市委有文件的,無論金沙市有什麼事件,我們都可以自由採訪的。”暮雪瞪圓了眼睛說道。
“別拿文件說事。”陳諾苦笑道,“我知道,你們宣傳部門是黨的喉舌,那麼就得聽黨的話,除非你們拿到了市委同意你們採訪的介紹信,你們才能採訪。”
“你怎麼也一副官腔了?”暮雪驚訝地說道,“還有,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這麼嚴格的手續才能採訪?”
“我說是破獲了一個特大的盜竊團伙,你信嗎?”陳諾無奈地說道。
“當然不信,你說實話!”暮雪使勁地搖了搖頭。
“在你拿到介紹信之前,我沒什麼好說的,我也沒資格說,這是案件保密需要。”陳諾乾咳一聲,答道。
“那我採訪你幾句好嗎?關於前兩天的那兩個槍擊案,聽說與你有關,這是真的嗎?”暮雪不死心地問道。
“同樣是案件機密,恕我不能回答。”陳諾搖了搖頭。
“那我們馬上去開介紹信,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到時你一定要接受我的專訪!”暮雪咬了咬嘴脣,說道。
“你還真執着,不過,聽哥一句話,別費那個勁了,市委不會同意的。”陳諾摸了摸下巴,笑道。
這一連串的大事件都是市委書記萬友先和省紀委副書記劉毅所部署的,而且雙規本身就是極其保密的,例來是不允許採訪的,市委自然不會同意新聞記者來採訪,所以就算暮雪去糾纏市委,也是瞎子點燈——白費勁。
“我不信!我一定會開到介紹信的。”暮雪固執地說道。
陳諾微微一笑,也不再勸她,只委婉地說道:“天很冷,今天估計會下雪,你還是回去呆在空調房裡暖和一下吧。”
“哇,真的嗎?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下雪呢。”暮雪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快回去吧。”陳諾呵呵一笑,從一個武警手裡接過已經刪得乾乾淨淨的錄像機,遞迴給了另一個男記者,然後轉身就走。
在陳諾與暮雪對話的這段時間裡,他仍然警惕地透過墨鏡掃視着周圍的動靜,卻一直沒發現什麼可疑的跡象。而當他說了這一番話後,那些武警已迅速地把這幾十名官員都給弄進了武警賓館的大廳內,隨後把玻璃門給關了起來。
過了幾秒鐘後,陳諾也就把剛纔這段小插曲給丟在了腦後,繼續履行着他的安全保衛職責。
暮雪在原地捧着錄像機愣了一陣之後,嘟着嘴上了新聞採訪車,駛離了現場,算是無功而返。
等那幾十名官員各自進入一間房間時,已是二十分鐘之後的事了。
就在這時,餘聽楓滿臉嚴肅地找到了陳諾,把他帶到了一個房間裡。
“剛纔好大的陣式啊。”陳諾笑道,“餘書記,這回人齊了,你也該放心了吧?”
“還好啦。”餘聽楓隨口答了一句,然後目光炯炯地盯着陳諾的眼睛,問道,“陳諾,你有沒有給聶子木通風報信?”
“沒有啊?怎麼了?”陳諾心中一凜,臉上卻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他跑了!”餘聽楓有些煩惱地說道。
“哦?”陳諾皺眉說道,“金沙市就這麼大點,他能跑到哪去?”
餘聽楓盯着陳諾看了一陣,忽然展顏一笑,說道:“說得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省武警總隊來了八百號人,把金沙市的交通要道都給封鎖了,他聶子木跳不出咱們的手掌心。”
“那就好,不過聶無雙和這件事無關,你們可不能用她來要挾聶子木歸案。”聽了這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陳諾一時摸不清餘聽楓的底牌,心裡頗有些嘀咕,卻努力讓自己的笑容顯得自然一些。
“那是當然,你把我們想成了什麼人了?”餘聽楓淡淡一笑。
陳諾乾咳一聲,避開了聶子木的這個話題,轉而問道:“省武警總隊來了這麼多人?”
“嗯,否則的話,收拾不了這個局面啊,中紀委的馬明辰副書記來之前,給省裡的主要領導打了招呼,讓他們緊急.抽調一千名武警過來金沙市,現在來了八百個,還有兩百個今天也會趕過來,這可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了。”餘聽楓如釋重負地說道。
“這麼多人……加上咱們武警支隊的幾百號人,都有一千多人了,他們住哪裡?”陳諾皺了皺眉。
“武警賓館裡安排一部分,但安排不完,好在省武警總隊早就預料到了這種場面,所以帶了帳蓬和被子來,他們就暫時在外面露營吧。”餘聽楓答道。
“露營?”陳諾搖了搖頭,說道,“餘書記,天氣預報今天會下雪,就算不下雪,在外面露營,他們也會凍出毛病來的。”
“沒辦法了,現在的條件只有這樣子……”餘聽楓無奈地說道,“我們正在騰地方,等附近的金園賓館騰出來,我們就讓一部分武警去那裡休息。你現在……”
餘聽楓剛說到這裡,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喧譁聲。
“站住!幹什麼的?”武警把槍栓拉得嘩嘩響。
陳諾心中微微一驚,說了句“我先出去看看”,然後趕緊跑了出去。
餘聽楓看着陳諾的背影,搖了搖頭,微微地嘆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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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比想象中的更久,出了大差之後又出了趟小差,連家門都沒進就又在火車站轉車了,今天剛回來,費了半天勁才重拾起一些思路,湊合出了這一章。下週積了一大堆事,還要交兩篇大材料和論文,所以暫時還是一天一更着,等忙完就恢復爲兩更,見諒。另外明早八點的一章也要推遲一下,後天就準時發佈了。
另外推薦一本《補天之道》,下面有直通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