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首爾。
12月29日,週一上午,韓國三大財團中最後一份針對三星電子的投資協議在首爾中區太平路的三星集團總部一間會議室內簽署。
協議一方是維斯特洛體系主導的西方財團,另一方是三星電子的一干股東代表。
現場沒有任何記者。
這算雙方一致達成的默契,因爲簽字現場的畫面如果曝光,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世紀初西方列強肆虐亞洲時強迫各個國家簽署各類不平等條約時的畫面。
韓國民衆近期的情緒依舊躁動,大家都不想因此引發什麼事端。
這份投資協議的主要條款是涉及總金額爲39.75億美元的一筆投資。
以三星電子過去30天的平均股價作爲基準,按照目前匯率計算,相當於三星電子估值約47億美元。
39.75億美元投資當中,11.75億美元用於購買三星電子一干原股東手中大約25%的三星電子股份,另外的28億美元,作爲投資,拿到另外一筆三星電子增發的新股。
交易完成,維斯特洛體系控制的阿波羅管理公司等五家投資主體,將總計持有三星電子53%的股份,實現絕對控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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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具體協議中,維斯特洛體系控制的五家投資主體單個持股最多也不超過15%,三星集團通過各家子公司總計持有三星電子21%的股份,依舊是明面上的第一大股東。
上午十點鐘的簽字儀式結束,陳晴率領的維斯特洛體系團隊就果斷開始對三星電子進行接管。
哪怕明面上三星電子的控制權依舊會歸屬於三星李家,這也是當初西蒙親自作出的許諾,但實際上,維斯特洛體系當然要確保自己對這家公司的影響力和控制力。
因爲這不是一個你與人爲善就會善有善報的世界,特別是商界,軟弱的放權的投資人,結局通常都不會太好。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隨着協議的簽署,維斯特洛體系團隊以三星電子最新絕對控股方的身份發佈了一連串公告。
首先是三星電子董事會解散重組。
隨即直接宣佈了維斯特洛體系早已醞釀完成的新一任董事會名單,一共九人。
原三星電子會長姜晉求在這次改組中被提升爲董事會主席並繼續擔任三星會長職務,其實也相當於董事長見CEO。
這一安排是主要是爲了安定人心。
另外一份安定人心的策略,就是引入了李健熙29歲的獨子李在鎔加入三星電子董事會。
兩個安定人心,一個安三星電子員工的心,一個安三星李氏家族的心。
其餘七人,則全部來自維斯特洛體系一方。
西蒙重點培養的棋子之一,出身麥肯思國際律師事務所擅長企業併購重組的韓裔美籍律師鄭受東便是其中一個,鄭受東另外還擔任紐約梅隆銀行的董事。
鄭受東這次加盟三星董事會,將負責監管三星電子隨後的業務重組。
另外一枚本土棋子,來自年初破產的韓寶鋼鐵財務部門的高管宗政浩,這一次加盟三星電子董事會的同時,還將出任三星電子的財務主管,負責對整個三星電子的財務狀況進行梳理以及後續的監管。
剩下其他五人,按照當初的策略,也全部都是韓裔面孔。
只是相對於鄭受東和宗政浩,這些要麼是前任政府官員要麼是韓國大學教授的新成員,更多隻是擺設,拿一份豐厚薪酬,然後老老實實當投票機器。
董事會重組之後,第二項措施,就是封存三星電子賬務,開始進行深層次的財務審查。
這主要是爲了理清並掌握三星電子的財權。
隨後,第三項措施。
三星電子的國內外所有次長級以上高管,一週之內,向新任董事會進行書面述職,一月之內,新任董事會將會以抽查方式隨機點名進行當面述職。
這項措施,說白了,就是要求表態。
變天了。
換主子了。
To Be or Not To Be。
自己選。
恰好三星電子又在進行全方位的裁員,新任董事會不會太過干涉針對最底層員工的裁撤,至於管理層,當然要選擇清楚當下處境並忠誠於三星電子董事會而不再是三星李家的高管。
這項措施將確保維斯特洛體系掌握三星電子的人事權。
掌握了財務和人事兩方面,基本也就完成了對一家企業的控制。
當然,實際操作當中,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不過還是那句話,天長日久,細水流長。
西蒙對此很有耐心。
對於維斯特洛體系雷厲風行地宣示控制權,已經確認能夠拿下起亞汽車的李健熙表示了沉默。
任何企業如果同時有兩個主人,結局往往都是內鬥與內耗。
西蒙很清楚這一點,而出生財閥又馳騁商界多年的李健熙同樣清楚這一點。讓出三星電子,發展三星汽車,就是李健熙的選擇,也是雙方的默契。
協議相關的措施之外,當天下午,汀科拜爾、諾基亞等維斯特洛體系電子巨頭就開始與三星電子團隊緊急磋商明年第一季度的元器件採購事宜。
不僅如此,維斯特洛體系這次向三星電子注入的28億美元,大部分也都將投入三星電子的半導體業務,用於技術研發和投資建造半導體工廠。
半導體行業還沒有走出1996年暴跌低谷,當下這麼做看似不明智,然而,三星半導體業務在後來之所以能夠那麼強勢,關鍵就在於這種反週期的運作手法。通過在行業低谷期不計成本地投入以及慘烈的價格戰,不斷將行業內的競爭對手趕出局。
最後一家獨大。
掌握了定價權,前期損失多少,通過漲價,都能夠彌補回來,並實現鉅額盈利。
至於另外一項西蒙同樣看中的液晶屏業務,暫時擱置,等LG徹底屈服,再從三星進行剝離,向LG整合。
這也是很早就敲定的策略。
哪怕絕對控制了三星,西蒙也不會允許這家終究根植於韓國的電子企業太過龐大,必須有所限制。
三星集團與維斯特洛體系簽署針對三星電子的投資協議第二天,12月30日,在韓國政府的干涉下,三星汽車與處在當局接管狀態下的起亞汽車簽署了合併備忘錄,協議簽署現場同樣有維斯特洛體系控制的財團代表出面,宣告將會對三星汽車兼併起亞汽車提供資金支持。
消息公佈,私下已經達成默契的現代集團沉默以對,大宇集團則反應強烈。
大宇集團會長金宇中甚至在當天下午召開了一場發佈會,公開指責當局把起亞汽車交給完全沒有造車經驗的三星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爲,這種做法可能導致起亞汽車徹底崩潰,更多人失去工作。
三星方面很快做出迴應,針鋒相對,抨擊大宇集團阻止三星接受起亞純粹只是爲了自身利益,是爲了阻礙行業競爭,追求壟斷。
媒體上打着口水戰,兩方在臺面下也是動作頻頻。
三星與起亞簽署的畢竟還只是意向性的備忘錄,具體細節還在磋商,因此也就意味着大宇還有機會把起亞搶過來。
現代、大宇和起亞三家,此前在韓國汽車行業佔據的份額大概是四二二格局,總計超過80%。
因此也不難想見大宇爲何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對於大宇而言,如果能夠拿下起亞,兩相合並,就能正式與此前的韓國第一大汽車巨頭齊頭並肩,各自都是40%級別的市場。相反,失去起亞,甚至最糟糕的情況,被現代拿下起亞,大宇將徹底失去與現代爭雄的資格。
然而,現實是,大宇的金宇中顯然還是有些看不清韓國當下的局勢。
政治層面,韓國大選已過。
12月18日的韓國大選,經歷了亞洲金融風暴的摧殘,執政黨民心大失,金大中毫無懸念地奪得了新一屆總統的寶座。
沒有了選舉牽制,執政時間已經只剩下兩個月的金泳三當局也就不需要再顧忌太多。直白一些,如何處置起亞對金泳三所在政黨更有利,乃至對金泳三家族更有利,青瓦臺便會如何選擇。
對比大宇,三星集團當下背後站着維斯特洛體系乃至更多美國政經勢力。
該怎麼選,幾乎不用有任何猶豫。
哪怕韓國民衆瞭解不多,韓國金字塔上層的這些人,確實很清楚美國對韓國的實際控制力有多強。而金泳三所在黨派雖然這次失利,下一屆想要奪回執政權,歸根結底,還是離不開美國的支持,或者,即使沒有支持,也不能被針對。
再說大宇,能給他們什麼?
錢嗎?
另外,經濟層面,無論是大宇內部問題重重的財務狀況,還是,陳晴已然向金泳三暗示的一些安排,都確定了當局現在完全不用顧忌大宇的想法。
對於政客而言,這些在國內越發驕橫無忌的財閥,確實應該被捻滅幾個,殺雞儆猴。
於是,金宇中召開發佈會抨擊當局針對起亞決定的第二天,12月31日,韓國的《朝鮮日報》就突然以特刊形式詳細曝光了大宇集團總計高達700億美元的鉅額債務,指出大宇的經營狀況實際上已經岌岌可危,隨時可能如同起亞、韓寶等財團那樣陷入崩潰。
其他媒體迅速跟進,頓時讓大宇陷入輿論風暴當中。
要知道,哪怕這一年來媒體頻頻曝光諸如起亞、韓寶等破產財團的糟糕財務狀況,但如此龐大的700億美元債務規模,還是絕無僅有。甚至,如果不是有心人刻意收集,給出了非常詳盡的證據材料,公衆可能都不會相信大宇集團的債務竟然會如此龐大。
韓國財團最大的特點就是盤根錯節。
財團大量子公司之間錯雜紛亂的債務糾葛,哪怕是一些局內人,都不一定能搞清楚。
對於韓國民衆而言,國家此時的糟糕局面,被迫與IMF簽署的喪權協議,都是這些財閥肆意借貸導致的惡果。
當消息曝光,本就憋着一股火氣的大宇很快淪爲千夫所指。
針對圍繞大宇的媒體輿論,這段時間都相對沉默的IMF駐韓國團隊也意外進行了公開表態,聲稱考慮到大宇集團存在的嚴重財務風險,IMF及相關救助資本將謹慎考慮對大宇的資金輸送。
這纔是真正的殺招。
IMF的表態和公衆輿論的抨擊下,1997年的最後一個交易日,大宇集團相關企業的股價全線暴跌,甚至再次拖累韓國KOSPI大盤在IMF救助協議之後出現了單日最高的3.8%大跌。
韓國的這次危機,或者,整個亞洲的危機,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爲恐慌形成的多米諾效應,導致了資本一邊倒的做空和出逃,一如銀行遭遇擠兌。
現在,這種恐慌效應,襲上了大宇集團這個最新目標。
長期以來的肆意擴張讓韓國財團堅信‘大而不倒’的準則。
大概是在順風順水中待了太久,這些財團幕後的財閥家族逐漸忽略了一點,所謂大而不倒,不是企業自身不會倒塌,而是,爲了避免巨大的社會負面影響,政府往往會盡力救助,避免這些大企業走向崩潰。
再簡單些。
不是你自己倒不了,而是有政府兜底讓你不能倒。
然而,當政府無力兜底,或者不願兜底,大型財閥一旦陷入困境,結果可想而知。
對於韓國而言,多災多難的1997年上半頁,韓寶、起亞等巨頭的先後破產,原因是當時的韓國政府限於公衆輿論和財務壓力,不願意兜底。金融風暴席捲韓國之後,現在的韓國政府,想要兜底,也無能爲力。
這次輪到了大宇集團。
政府無力兜底,而有能力爲大宇兜底的IMF及相關國際資本,不僅沒有兜底的意思,還一刀捅了過來。
大宇集團的結局,已然註定。
時間很快來到1998年的1月1日。
新年。
梨泰院的豪宅內。
陳晴直到凌晨一點多鐘纔再次帶着微醺的醉意返回。
今晚參加了當選總統金大中主持舉辦的跨年酒會,雖然金泳三那邊也向她發出了邀請,但陳晴可不理會,她只站勝利者一邊。
而且,金大中方面,近期對維斯特洛體系也表現的非常熱絡,比執政黨要熱絡太多。
原因也很簡單,金大中需要靠山。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哪怕當年金泳三從軍政府手中奪得了執政權,成立韓國建國以來的第一屆文人政府,其實依舊繼承了軍政府一系的衣鉢,在韓國可謂根基深厚。
相比起來,今年已經73歲的金大中,大部分時間都處於在野狀態,後來人稱金大中是‘韓國的曼德拉’,非常貼切。
不過,相比曼德拉的理想主義,金大中要實際很多。他很清楚自己聯合了一堆小黨派拿到的這次總統位置並不穩固,稍不注意,就可能被依舊在當局體系內樹大根深的前執政黨勢力給架空。
至於拉攏前執政黨勢力投靠自己,如果金大中擁有足夠的時間,當然可行。
可惜他沒有。
韓國總統只能當一屆。
這種情況下,尋找一個立竿見影的靠山,就顯得至關重要。
因此也不難想見曾經的金大中爲何被後來的韓國媒體罵作‘美國的走狗’。
另一方面,金大中也是聰明的。
美國這個整體性的靠山太大,靠太近,很可能淪爲傀儡。如果沒有其他選擇,做傀儡也就做傀儡了。現在,出現另外一個選擇,維斯特洛體系,就顯得恰到好處。
至少金大中自己大概覺得恰到好處。
因此,當選後的這段時間,金大中已經悄悄和這邊達成了一些默契,計劃將陳晴推薦過去的一些人,安插在下一屆的青瓦臺內閣當中。
內閣一把手級別的高官維斯特洛體系不追求,太顯眼,也太容易成爲靶子,甚至會讓金大中爲難。
這邊要的,只是少數關鍵位置的關鍵職位。
比如管理韓國電信產業的信息通信部一位次長,又比如負責制定並監管韓國廣播電視行業的廣播委員會擁有投票權的五位常任委員之一,如此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