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不能死。
蘇言也不能死。
就算巨樹核心再強大,也不過只是難以煉化的天才地寶而已,爲了這樣一個東西要丟了性命,那纔是可笑!就算這是命中註定,那他也要逆天改命!
雙手緊握成拳,拓跋烈湛黑鳳眸中幽深的光芒猶如凌冽刀鋒。
淡金色的靈力猶如鋒利的尖刀從他精悍的身體中鑽出,在空中幻化成七條昂首挺胸的蒼龍朝着捆在他身上的樹根咬去。鋒銳的金芒刺入樹根跟之中,在拓跋烈的全力施爲之下,樹根很快便承受不住如此爆裂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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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驟然響起。
纏在拓跋烈左手上的樹根硬生生被他掙斷,一截樹根掉落在地面上,猶如被切斷成兩截的蛇身在地上還在不斷蠕動掙扎。
“嘭嘭嘭!”又是三聲巨響。
拓跋烈雙眸變得赤紅一片,眼中滿是嗜血一般的狂怒,束縛住他的樹根也漸漸像是控制不住他的強橫,漸漸的有心無心。
可就在他差一點便完全掙脫樹根的時候,他這裡的情況引起了蘇言的主意。
停下腳步,蘇言清冷的眸光朝着拓跋烈看來。
他的雙眸猶如暗夜一般的深邃,裡面蘊藏着讓人看不懂猜不透的神色,冷得像是寒冬臘月,暗得像是永遠不會天亮的黑夜,甚至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邪肆……當他看向拓跋烈的時候,拓跋烈劍眉微皺,也停止了動作。
蘇言向來性格清冷淡漠,可他的眼神卻是雲淡風輕的,像是對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無法引起他的心緒波動一般,是一種無所謂的淡漠。
可現在,他的眸色依舊冰冷,卻多了一種極爲陰邪的寒意。
有什麼東西,已經悄然改變了。
兄弟多年,拓跋烈對蘇言的瞭解非常深刻,自然一下便發現了他的變化。
不對勁……
現在的蘇言,非常不對勁!
拓跋烈原本就爲姬清而擔心不已,現在蘇言的情況也極爲不樂觀,這讓他的心變得更加沉甸甸的,像被一塊巨石壓住,就連呼吸就變得艱難起來。
他湛黑的鳳眸緊緊盯住蘇言,不發一言。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卻是久久的沉默,誰都沒有先開口的打算。
一種無形的張力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就像是一塊被扯到緊繃起來的布帛,稍微一鬆懈就會變得柔軟,可再一用力便會被撕裂成兩半。
兩人都沒有輕舉妄動,時間似乎凝固在這一刻,有的只是心理上的博弈。
“嗤啦。”
就在這時,一聲細微的輕響傳入幾人的耳中,像是布帛被撕裂的聲音。
不約而同的,拓跋烈和蘇言皆是朝着姬清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發現姬清身上的衣袖也被捲入綠芒中,剛纔那一聲輕響正是衣袖被撕裂的聲音。
半個手背都已經消失,現在輪到衣袖,等下又會輪到什麼?
時間不等人!
兩人臉上的神色皆是一變。
蘇言黑眸一凝,先發制人地開始動作,修長如玉的手朝着拓跋烈的方向虛虛擡起,手心突地飛出一道黑色流光衝向拓跋烈幾人。
與此同時,拓跋烈手中的天羅槍也已經脫手而出,朝着蘇言的前方攔去。
黑色流光很快便在空中瀰漫成一片黑霧,天羅槍穿透黑霧之後速度不減地朝着蘇言攔去,可黑霧卻只是微微震盪了一下,卻並沒有消散,反而繼續朝着拓跋烈靠近。
隨着黑霧的緩緩靠近,拓跋烈的眼神變得更加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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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鬼東西?”嚴珂皺起眉頭,“蘇言到底做了什麼?他……”
他還是以前的他嗎?
這句話嚴珂並沒有問出口,不論是自欺欺人也好,他總覺得一旦問出口了,疑問很有可能會變成事實。還不如一開始便什麼也不說,他心裡也好過一些。
“小心黑霧!”北堂越皺起眉頭,轉眸看向拓跋烈,“阿烈,你去阻止蘇言,別管我們。”
“……晚了。”拓跋烈卻是沉沉開口。
蘇言利用了他不願意先動手的心理,先發制人地奪取了先機,他原本就比蘇言晚了幾步,現在更是難以趕上他……再說,這黑霧真的有那麼簡單嗎?
黑霧雖然看起來並沒有攻擊性,可隨着黑霧緩緩的包圍過來,樹根卻開始不安的扭動起來。
捆住拓跋烈三人的樹根將他們纏得越來越緊不說,還有更多的樹根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在三人的面前交織成一道樹根組成的屏障,似乎想要抵抗這一陣詭異的黑霧。
因爲如此,間接的將拓跋烈幾人脫困的難度增大了許多。
就算拓跋烈按照之前的辦法震碎樹根,也再難趕上蘇言的速度。或者說,就算蘇言不用黑霧逼得樹根主動防禦,其實他也難以趕上他的速度……
樹根交織留下的縫隙之中,拓跋烈眼睜睜看着蘇言一步步朝着姬清靠近,就算有可能面臨難以接受的結果,他也不願在這一刻閉上眼睛。
和他一樣,嚴珂和北堂越也都在等待。
蘇言一步步朝着姬清走去,像是踏着透明臺階一步步往上走,終於走到了她的身邊。
站在姬清的身側,蘇言黑沉的眼眸深深地凝視着她,陰冷無情的眼眸中終於有了一絲絲細微的波動。
自從激發了魔族血脈之後,蘇言眼中便再也沒有了屬於人類的情緒,這也是讓拓跋烈心悸的一點。可現在,當他看向姬清俏麗清媚的臉龐時,他眼中那冷酷到了極點的森寒似乎有了些許融化的跡象。
靜靜地站在姬清的身邊,蘇言並沒有伸手碰觸,只是目光依依不捨地看過她的眉眼脣角,看到她已經被綠芒吞噬了一半的素白玉手上,眼中的痛色更加深沉。
毫不猶豫地,他手心送入一道黑色靈力進入姬清的身體之中。
如果說姬清的身體是一缸清水,那麼蘇言送入她身體中的黑色靈力無疑只是一滴墨汁,很快便消散在水波之中。可當他持續不斷將黑色靈力送入姬清體內的時候,清澈的水也漸漸開始變得
渾濁起來。
魔族的靈力帶着毀滅的力量,和巨樹核心散發出來的生機精華剛好相互剋制,有了蘇言送入姬清體內的魔族靈力抵禦巨樹核心的能量,這等於是將巨樹核心的威力爲削弱了一般。
如此一來,姬清的負荷變得小了許多,她成功煉化巨樹核心的機率也相應會大大增加。
時間一點點流逝,姬清的狀態明顯好了很多。
她雖然閉着眼睛沉睡不醒,可看得出來她在有條不紊地煉化着巨樹核心,並且在蘇言的幫助之下速度提升了數十倍之多。
三天的時間限制,現在已經不用在意了,因爲他們絕對能趕得上那個時間!
只是蘇言的情況卻並不好。
因爲陣法空間的封鎖限制,原本他身體之中的靈力就消耗了一部分,現在又要源源不斷地輸送靈力進入姬清的身體之中,這對他而言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只堅持了不過兩柱香的時間,蘇言氣海丹田之中的靈力便只剩下最後一道了……
一個艱難的選擇,再度橫隔在他的面前。
繼續,他有可能會死。
放棄,姬清煉化巨樹核心的概率會從十成十跌落到五成,死的將不止他一個,他們五人都會死在這裡。
選擇什麼,幾乎不用再猶豫。
蘇言沉默地咬破舌尖,腥甜的味道瞬間在口腔之中蔓延,一瞬間讓他的黑眸染上了一層血色。
將心頭涌上的嗜血暴戾情緒壓制下去,他將一口心頭血朝着手心涌出的靈力噴去,原本猶如屋檐滴水的靈力一下變成了潺潺溪水,又很快從潺潺溪水變成了河水奔騰。
注入姬清身體之中的黑色靈力,再度變得穩定起來。
靈力不足,就算燃燒生命力也要撐下去!
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頭血,也不知道堅持了多久,在這短暫又漫長的時間之中蘇言一頭黑髮漸漸染上了白雪一般的霜華,臉色蒼白得像是天山上剛落下的一場初雪,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感覺到手心釋放出來的靈力又漸漸變得稀薄起來,蘇言再度咬開舌尖,將最後一口心頭血噴出,身子晃了一晃,終於支撐不住一頭朝着前方栽倒,狠狠跌落在地上。
“蘇言!”拓跋烈一聲沉喝,身形在空中劃過一道黑色殘影,迅疾趕到蘇言的面前。
剛纔的每一刻他都在想辦法掙脫樹根的束縛,現在終於脫困而出,蘇言卻已經在他的面前倒下。狠狠地握緊雙手,拓跋烈單膝跪在蘇言的身邊,伸手想要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可就在他剛伸出手的一剎那,陡然一道極度絢爛的綠芒突地充盈了整個空間,一陣微微的清風在空間之中吹拂着,隱約還能嗅到樹木草葉的清香。
拓跋烈下意識地一擡頭,只見懸浮在空中的姬清從平躺着的模樣變成了站立,而在她的腳下,也就是他的頭頂,一個極爲精密複雜的陣法正在逐漸勾勒,玄奧而晦澀的氣息表明陣法的不尋常之處。
“傳送陣法!”嚴珂顧不得手腳還被捆綁着,驚訝地高喊出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