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趕到沙漠邊境的時候剛過正午,因此便決定離開沙漠邊境朝着外面趕路,這樣也能在晚上的時候找到一個合適的客棧,晚上好好休息一晚上。
在天凰秘境之中難得睡一個安穩覺,甚至連清洗沐浴都並不自在,一行人自然是忙不迭的同意了。
馬車將要啓程出發,按照道理現在並沒有誰會找過來,姬清聽到敲門聲頓時有些詫異。
拓跋烈眼睛也睜開了,沉靜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思量。
站在外面的人悄無聲息的,讓姬清感覺得到有些陌生,並不熟悉,但是見到他們久久沒有開馬車門,卻並沒有放棄,甚至又敲了敲馬車的門。
姬清看了拓跋烈一眼,拓跋烈冷然的點了點頭,示意她開門。
她疑惑的打開門一看,夜九正站在外面。
夜九見到姬清的身形露出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頗有些複雜的神色,似乎有什麼未盡之言。
只是一眼,他便很快恢復了正常。
他的臉上卻帶着謙恭的笑容,等到姬清將車門完全打開之後,極爲恭謹的送上了一盒吃食,緩聲說道,“姬靈師,傅公子,食盒裡面是一些飯菜,還溫熱着,兩位請享用。”
說完話,便退下了。
姬清將馬車門給合上,清澈的杏眸中染上一絲笑意。
“他們這一次倒是準備得極爲周全,甚至連吃食都準備上了。想必是知道我們在天凰秘境之中,有一月沒有吃到大米飯?”姬清笑着將食盒揭開,見到食盒的上層擺放着一盤紅椒耳尖時,臉上的笑意更濃。
這些家常菜,應該是夜九他們經過農家的時候命人炒的,然後又用火溫着,這才能保證食物的新鮮。
拉過馬車側壁上收攏的小桌子,姬清將食盒裡面的飯菜一盤盤端出來,在最底層將兩碗白米飯給端了出來。
男人向來都是好胃口,比女子要能吃許多,姬清端起米飯便將自己碗中的米飯撥了一半給拓跋烈,將拓跋烈的碗裡的米飯給壓緊了又壓緊。
這原本也沒有什麼,可是就在姬清撥飯的時候,卻不經意見到米飯之中夾着一顆小手指指肚大小的白色蠟球,頓時趕緊對拓跋烈說道,“先別吃!”
她聲音有些嚴厲,見到拓跋烈並未動碗筷,這纔有些放鬆下來。
從米飯之中取出白色蠟球,姬清下意識的覺得這蠟球之中應該有什麼東西。
聯想到剛纔夜九那複雜的眼神,姬清秀眉頓時微微蹙起。
難道,這蠟球是夜九放在裡面的?
多想無益,不如看看這蠟球裡面到底有什麼玄機。
姬清捏開了蠟球,隨着燭蠟的碎裂掉落,蠟球表層破碎之後露出一小團紙。
將被團成一團的紙張展開,姬清乾淨的杏眸掃過白紙黑字,臉上的神情變幻,溢出清冽的冷芒。
她並未做聲,只是沉默的將手中的紙條交給拓跋烈。
“赤焰軍變,二皇子府毀,謹防追殺。”拓跋烈修長有力的手指將紙條撫平,聲音低低的將紙條上的內容念出,到最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呵……”
終於還是來了。
“看來拓跋玉並沒有說謊,他一身死,皇上便知道是我們殺了他。又因爲你的身世,皇上定然惱怒極了。這紙條多半是夜九想辦法送來的,只是礙於其他人的耳目,不好對我們直接開口。”姬清皺眉說道,“看皇上這架勢,是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雖然不是親生父子,到底也有二十年的感情,難道真的能下這樣的狠手?就連夜九這麼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只是因爲一月前她送的那兩罈子好酒,都能生出善心,對他們提醒一二。
拓跋明瑞並不是一個昏聵的人,他應該知道拓跋玉是如何對他們步步緊逼,拓跋烈這一次雷霆之擊看似對拓跋玉毫不留情,但這也是拓跋玉數次挑釁的結局。
“不是對我們,而是我。”拓跋烈淡淡說道,“這件事,你不要牽扯其中。”
“怎麼可能?”姬清不贊同的看向拓跋烈,“你難道是怕了嗎?”
“你覺得我會怕?”
“既然你不怕,爲什麼要這麼快速的將我撇開?難道我看着像是會怕的人?”
“你和我不一樣,我孑然一身,但是你卻還要顧着你父親和母親,需要在意他們的安危。”拓跋烈解釋。
“你孑然一身?”姬清卻氣得很,一雙黑亮清澈的杏眸不依不饒的盯着拓跋烈,目光倔強清亮,“那我呢?你難道不想娶我了?”
娶了她,他怎麼可能會是一個人?
他還有她呀!
“當然會娶。”
“既然會,那就讓我陪在你的身邊。”
“你的父親母親……”
“父親和母親讓他們去舅舅府上叨擾一陣,爲的也是防止其他小人利用局勢而起什麼心思。皇上就算再怎麼震怒,也不會膽子大到對我父親和母親動手,我好歹還有蘊靈師的身份。”
在拓跋烈的面前,姬清難得強勢了一回。
她的性格清冷倔強,雖然善良柔和,但是骨子裡卻是有着幾分驕傲的。也只有在拓跋烈的面前,因爲他總是處處強勢,所以她才心甘情願做一個柔軟的小女人。
現在遭遇到了危險,他想要將她撇開……想都別想!
她姬清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天人境的修爲興許不夠讓人忌憚,但是蘊靈師二層的存在能做很多事情,足夠讓浩渺大陸上的人都忌憚幾分。
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她不陪在他的身邊,還有誰能有資格陪在他的身邊?
姬清的聲音乾淨清冷,思慮周全,“再說,等你煉化了天凰秘境,便能將我父親和母親送入天凰秘境之中。如果實在局勢惡劣得可怕,我們也可以進入天凰秘境之中,不是嗎?天凰秘境裡面什麼都有,只是衣食住行麻煩了一點,並不算什麼困難。”
天凰秘境不同於歸元界,沒有那麼多的限制。
歸元界的天地規則被改變得極大,只能姬清一人進入其中,可天凰秘境是鳳凰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用大神通將秘境煉製爲碎片世界的,幾乎和大世界一般無二,因此能同時容許多人進入其中。
只要拓跋烈將天凰秘境煉化,便能隨意的製造出光門,讓別人進入天凰秘境之中,等到以後建立起穩固的溝通光門,甚至能猶如城門一般,同時讓多人進出其中。
清冷的目光落在姬清的身上,拓跋烈湛黑深邃的鳳眸之中似乎閃爍着暗芒。
“你願意跟我亡命天涯,不懼風霜雨雪?”他問道,聲音認真嚴肅。
“當然。”姬清想也不想,肯定回答。
“就算與全世界爲敵?”
“就算與全世界爲敵!”
他問,她答。
漆黑的瞳仁之中滿是堅定的神色。
殺了淩水國的太子北堂軒,殺了戰風國的池家天才,現在蒼炎國居然率先追殺他們……天下之大,他們只怕是唯一能讓幾國同時追殺的存在。
想想,也是有些苦中作樂的得意。
“愚蠢的小東西。”拓跋烈忽的勾脣一笑,伸出手指在姬清的額頭上彈了一記,“你記住,只要有我在你身邊一天,便不會讓你過苦日子。”
他自信能強勢掌控住局面,可是這個過程卻並不會太輕鬆。
他不捨得讓她和他一起面對明槍暗箭,只想讓她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享受他的保護便好。哪裡知道,乖順的小貓兒卻又朝着他露出了爪子,倔強不肯依着他。
可是……
爲什麼心裡會覺得那麼溫暖呢?
這個不聽話的小東西。
欺身而上,拓跋烈將姬清的身子朝懷中一帶,強勢的吻住了她的雙脣,心中澎湃的激情猶如狂風暴雨一般將懷中嬌小的女人給淹沒。
時間緊迫,拓跋烈並沒有將放縱自己的感情,淺嘗輒止便鬆開了姬清的脣瓣,只是目光之中卻透着深深的眷戀和不滿足。
“我們走。”他聲音低沉的說道。
既然蒼炎國已經出手了,現在還呆在蒼炎國的隊伍之中,怕是不安全。
若他是拓跋明瑞,定然會命令夜九等人趁着他們剛從天凰秘境之中出來,對外面的事情全然不知情的情況之下,先下手爲強,奪得先機。
也是這樣,夜九纔會得知這些秘辛。
然而,讓拓跋明瑞沒有想到的是,夜九會因爲姬清的知遇之恩而給他們通風報信。不僅沒有對他們傷害,反倒讓他們第一時間得知了情況的危機。
拓跋烈從翔龍戒之中取出了一隻水缸放在馬車上,代替他和姬清的重量,防備他們離開之後馬車重量驟減引起車伕的注意。
而他和姬清卻悄無聲息的打開馬車門,在躍出馬車的瞬間便全力運轉着身體之中的血脈之力,猶如鬼魅一般的迅疾遠離了車隊。
若不是全神貫注的看着,就算看到了一道淺影從眼前掠過,都要以爲是出現了幻覺。
夜九在車隊的最後,一直全神貫注的關注着拓跋烈和姬清的動靜,因爲他這樣的專心,所以就算他們的速度再快,卻還是被夜九的眼睛捕捉到了一絲痕跡。
走了嗎?
夜九眯起眼睛,目光追隨着那道淺影看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