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睡袍下的光裸長腿,壓住小女人的腿,大掌擒住她雙手舉過頭頂,令她一動不能動,就連掙扎一下都是奢侈,而蕭琰頭上有傷,本就暈暈乎乎的,許靳喬這連番過於兇猛的動作,使得她當場更暈得眼冒金星,眼前一片昏暗……
然而,身上的狂情男人,此時已被慾望所主宰,哪兒還能顧得上理她?
許靳喬放肆的侵略着蕭琰的脣,他炙熱的龍舌在她口腔中油走,掃過她脣齒間的每一寸,分別四年,她的味道還是那麼美好,一如記憶中的誘人心動,教人一吻便能忘情,繼而貪戀不可自拔……
空餘的大掌,隔着病號服,情急的撫摸着她的身體,從她細腰上移,握住了她的豐盈,他邊揉捏邊感慨,四年了,她的尺寸還是這麼大小,沒有長大一丁點,剛好夠他一手握滿,可見這丫頭不像其他女星,又是整容又是隆胸的,不過在他看來,不論大小,還是原裝的好,摸着特有感覺……
但隔靴擦癢顯然不盡興,他撩起她的衣襬,熟捻的鑽進去,推高她的胸衣,罩住了那一團滾熱的柔軟,而身下的堅硬,亦抵在了她大腿內側,難耐的摩擦不停,久違的晴欲,來勢洶涌,如驚濤駭浪,不可抵擋,他迫切的想將她拆吃入腹,再次體驗被她緊緻包裹的逍魂塊感……
可惜,吻得太厲害,兩人脣與脣廝磨間,突然一股血腥味入鼻,緊接着脣齒間也黏膩的很,許靳喬恍然一驚,意識到什麼,他急忙移開脣,只見蕭琰嘴脣上結好的痂再次裂開,血流不止!
“寶兒!”
許靳喬懊悔的喚出一聲,可當他擡起頭來時,登時有種想掐死自己的衝動,因爲蕭琰雙目緊閉,似乎早已昏厥。
一翻下地,他迅速按下牀頭的呼叫鈴,疾聲吼道:“找醫生過來,快點!”
那端護士正在喝水,被這一聲吼直接嗆了肺,但饒是這樣也不敢有絲毫怠慢,一邊咳着一邊應聲,“好,馬上!”
許靳喬來不及換衣服,只能隨便整理了一下睡袍,抽了紙巾爲蕭琰擦拭脣上的血漬,滿身的浴火早已消退,只剩下自責和悔恨,他焦心輕喚着她,“寶兒,你醒一醒,你別嚇叔叔,對不起,是叔叔錯了,寶兒……”
蕭琰一動不動,血紅的脣對比上她的小臉,竟是蒼白死寂,像是沒有生機的破碎的布娃娃……
門外紛沓的腳步聲,很快便傳入耳中,緊接着病房門被推開,涌進來兩個值班醫生三個護士,許靳喬轉身道:“她昏過去了,嘴脣的傷裂開了,流了很多血!”
“怎麼回事?下午不是還好好的麼?”
醫生疑惑的詢問着,同時快步上前,爲蕭琰急救,護士幫忙打下手,許靳喬退到一邊,墨眸死死盯着牀上的小女人,心臟跳動的頻率,就像過山車,懸浮在半空,不上不下。
好在,不多會兒,蕭琰便醒了過來,嘴脣也被護士重新消毒清洗上了藥,包括醫護人員在內,全體人都鬆了口氣,迎上蕭琰迷茫的目光,醫生殷切的問道:“蕭小姐,你感覺怎麼樣?身體哪裡還不舒服?剛剛是怎麼回事?腦袋磕到哪裡了麼?”
聞言,蕭琰目中凝聚了些許焦距,她沒有說話,眼珠緩緩轉動着,從護士到醫生,彷彿在尋找着什麼,杵在邊上的許靳喬,喉結艱難的滾動,他深目凝着她,想說點什麼,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蕭琰眼底漸漸聚積了水霧,透出濃濃的委屈,她衝醫生搖了搖頭,哽咽着道:“我很好,沒有不舒服,謝謝。”
“你額頭畢竟受過重擊,所以凡事要小心,走路放慢步子,以免頭暈摔倒,吃東西時筷子勺子也得儘量避免碰到嘴脣,知道麼?”
“嗯,好的,我都記下了。”
“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隨時呼叫。”
醫生囑咐完畢,轉身看向許靳喬,客氣的微笑說,“許先生,今晚我會一直在醫辦室值班,您隨時招呼我。”
“謝謝。”許靳喬輕輕頷首,俊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有眸底閃過一絲不自然。
病房內,很快安靜下來,氣氛可想而知的尷尬和詭異。
蕭琰不想說話不想面對,便緩緩閉上了眼睛,可躺在被子裡的身體,卻止不住的微微發顫。
她的心,始終無法平靜。
許靳喬在她身邊坐下,他單手撫上額頭,亦是許久不知該怎麼啓齒,他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衝動,她尚在病中,他竟……
“你走開!”
他不開口,蕭琰反倒難受的憋不住,她沒有睜眼,悶悶斥責的同時,淚水順着眼角滑落,羞憤的罵出兩個字,“禽獸!”
許靳喬俊臉黑沉,他深如瀚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我不是禽……就算是,那也是禽不自禁!”
“情不自禁?”蕭琰倏爾睜開眼來,她楞楞的問,“你,你對我有情麼?”
許靳喬心頭一悸,他黑眸下意識的別開,默了一瞬,才低語道:“你是我養大的,怎麼會沒有情?”
“只有親情麼?”蕭琰不死心的喃喃追問,被淚水沖刷過的眸子,異常晶亮,卻又閃着淚光點點。
許靳喬脊背僵了僵,卻很快便曬笑一聲,“你以爲還有什麼?蕭琰,我有未婚妻,若說有別的情,也只會對她有,你只是我養女罷了。”
“我只是你養女?”蕭琰一字一字的重複,她猛然用盡氣力大吼,“許靳喬,你混蛋!你有見過叔叔對養女施暴的麼?叔叔女兒能上牀麼?這是亂倫!”
許靳喬豁然起身,黑眸泛出腥紅的戾色,“我們有血緣關係麼?沒有就不叫亂倫!蕭琰,我是個正常男人,但凡性功能沒有障礙的男人,哪一個抱住女人時不會有那種禽獸反應?”
“……”蕭琰渾身顫抖,她直感覺一口血沫子堵在了喉嚨裡,令她喘不上氣來。
見狀,許靳喬猛地一拳砸在了牆壁上,他痛恨自己面對蕭琰時,總是控制不住情緒,喜怒不定,他們之間不該是這樣的,如今她待嫁,他待娶,所以便應收起不該有的心思,不是麼?可情感,總是比理智快一步……
蕭琰想回家,可她稍稍一動,便感覺頭暈目眩力不從心,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崩潰絕望到了極致,僅僅柔體上的貪歡,並不是她想要的啊!
她只是想要一份愛情,一份簡單樸實的愛情而已,爲什麼他要這樣子侮辱她?
“寶兒……”
坐回原位,許靳喬逐漸平復下來,他低喚了蕭琰一聲,大掌撫上她的臉龐,爲她溫柔拭淚,蕭琰擡手一把推開他,又冷又狠的瞪他,“不要碰我!流氓!禽獸!混蛋!”
許靳喬窘迫不已,他不自在的重咳兩聲,輕聲道:“我沒碰你,那會兒只是……吻了你,並沒做別的,不信你自己感覺一下。”
蕭琰聞言,本能的蠕動了下雙腿,確實如他所說,四處那裡並沒有異樣,可……她突然質問道:“是因爲我昏迷了,你才放過我的麼?”
許靳喬沉默,他沒臉回答,可不說話,便也代表了默認,蕭琰當即怒道:“許靳喬,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寶兒……”
“不許叫我寶兒!我討厭你恨你!”
蕭琰的歇斯底里,令許靳喬眸子黯了黯,緩緩起身,走向浴室。
再出來時,他已換回了西褲襯衫,瞥向病牀,蕭琰扭過臉視而不見,他薄脣微扯,勾出一抹涼薄的弧度,然後大步離去。
蕭琰聽到病房門關闔的聲音,淚珠子簌簌掉落……
……
a城的夜,燈火輝煌。
深夜的酒吧,煙霧瀰漫,音樂嘈雜,舞場中羣魔亂舞,紙醉金迷。
隔音的包廂裡,兩個年輕男人面對面而坐,一瓶白蘭地louis xiii很快就剩下少半,深金黃色的液體,清澈無瑕,散發強烈的芳香,一如鉢酒、胡桃、水仙和茉莉香味,隱約中又帶有百香果和荔枝的果香。
不過十來分鐘,酒瓶見底,許靳喬敲了一下桌面,“再叫一瓶。”
“表哥,不能再喝了!”倪朗皺眉,目中浮滿憂愁,“你到底怎麼了啊?這借酒澆愁可不是你的風格!”
許靳喬頭也不擡,五指摩挲着玻璃酒杯,沉聲道:“少廢話,你不是來陪我喝酒麼?不喝就滾回家睡覺!”
“得,我算明白了,肯定又和那個蕭丫頭有關,對不對?”倪朗恍然大悟,他就說嘛,能影響表哥墮落到喝酒的人,還會有誰?
許靳喬沒理他,端起酒杯仰頭而盡。
倪朗長嘆一聲,仰靠在沙發上,神情懶洋洋的,他能勸什麼?勸說別爲了一棵不值得的歪脖子樹,而放棄一大片森林麼?可這話家裡人誰沒勸過啊,當初越洋電話都不知打了多少個,許靳喬聽得進去麼?
許靳喬從褲兜裡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簡短几句便掛斷。
四十分鐘後,齊非推開包廂門進來,氣息有些喘,明顯趕得很急,“許總,您找我?”
許靳喬擡起下頷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嗯,坐。”
倪朗往邊上挪了挪,朝齊非友好的微微一笑,“你好,我是倪朗,許總的表弟。”
“你好,我齊非。”
兩人互作了介紹,齊非落座,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隨和的笑說道:“許總,您是爲了蕭小姐的事找我麼?”
許靳喬將手機隨手扔在身側,他從桌上的煙盒裡抽了支菸遞給齊非,對方搖頭,他便徑自點燃,“對,開門見山的說,我不同意她簽入新視影業,希望你公司取消簽約計劃。”
“爲什麼?”齊非不解,“我們樑總親自批的,給蕭小姐簽約金提高了五倍,這在業內來說,已經是高價格了,如果許總覺着少,我可以請示樑總再加……”
許靳喬擡手製止,淡笑道:“簽約金多少,不是我考慮的範圍,哪怕你給蕭琰開出百萬的價格,我也不在乎,我否定的原因,齊製片應該清楚,我呢,從來就不指望她能有多大的成就,能賺多少錢,我只希望她能呆在一個安全的環境裡,做她自己喜歡做的事,但顯然你們公司不行。”
“許總,崔文華只是個副導演,經過這事,我心裡有譜了,以後給蕭琰挑角色,我肯定會避開不讓他們在同一劇組的,您不相信我麼?”齊非聽的着急,就他個人來說,是很欣賞蕭琰的演技和人品的,所以伯樂對千里馬的愛才之心,令他十分不想放棄。
許靳喬彈了彈菸灰,漫不經心的輕笑,“實話說,對你我談不上相不相信,等我查出結果,證明你沒有跟崔文華同夥,我纔會相信你,但即便相信,也無法成爲我同意蕭琰簽約的理由!”
“許總,如果原因就只是崔文華,我們可以再商榷……”
“不必了,我心意已決,我會給蕭琰安排更好的出路,還請你不要再去找她,主動提出不與她簽約!”
“許總!”
“就這樣,我想這麼簡單一個忙,齊製片應該會幫吧?”
齊非考慮再三,仍有些不死心,“許總,聽您的意思,和我所瞭解到的,蕭小姐本身是願意的,就是您……”
“對,她願意我不願意,所以我才找你,以她的性格肯定會跟我對着幹,興許明早就會給你電話的,而我自然不希望因爲這件事,影響到我們的關係,所以只要你方拒絕她便可,理由隨便你找,我想齊製片是聰明人,該怎麼處理,心中肯定有數。”許靳喬語氣淡淡,卻不容置喙。
齊非很是糾結,他不想答應,乾脆閉嘴不說話,腦中絞盡腦汁的想着對策,希望能說服許靳喬。
見狀,許靳喬勾了勾脣,笑意有些冷,“齊製片,你不要妄圖改變我的決定,樑總突然放寬簽約條件,一大部分原因是由於我吧?沒錯,只要蕭琰想成名,我有的是財力和能力捧紅她,但前提是得我願意這麼做,而現在的情況,明顯我不願意!”
齊非被噎得啞口無言,默了半響,才重重一嘆,“好吧,我明白了。不過,我希望能有機會和蕭小姐合作,我真的很欣賞她。”
“再說。”許靳喬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什麼,他直白的問道:“齊製片,我之前聽蕭琰說她試鏡了一部古裝電視劇,是她喜歡的角色,可現在沒聽她再提起了,這事你清楚麼?”
齊非一怔,“是我擔任製片的《神醫傳奇》麼?”
“具體片名我不知道。那你這部她試鏡了麼?”許靳喬略蹙眉道。
“當然,我就是在《神醫》試鏡會上認識的蕭小姐,她演技功底特別紮實,表情收放自如,角色帶入感非常強,將女二演得活靈活現,我個人是十分看好她的。”
“哦?那這個女二號人選定給她了麼?”
說到這兒,齊非臉色便尷尬了些,“沒有,劇組決議投票時,我投給了蕭小姐,可我一票不頂用,女二被別人搶走了。”
“呵,被誰搶了?那個女星比蕭琰名氣高,是不是?”
“是啊,那藝人叫趙紫瑄,比蕭小姐出名,外形也很好,演技倒是一般,而且我覺得她不適合女二的性格和形象,但後臺硬,導演和資方都捧她,所以我就沒招了。”
“趙紫瑄?”許靳喬眉頭擰深了幾分,他側眸問向倪朗,“你認識麼?”
倪朗聳聳肩,“見過一次,有回商業聚會,趙紫瑄作爲環星乳業少東的女伴出席,特性感特騷,聽說將要給環星代言乳奶,當時大夥兒都瞅着她的大波瞧,那明顯被隆過的胸,嘖嘖……”
“你也瞧着興起?”許靳喬白他一眼,“找張照片我看看。”
聞言,倪朗拿出手機一邊上網查找,一邊笑說道:“表哥,你覺着我品位有那麼次麼?那種交際花的女人,我懶得玩兒,要是被我媽知道,她會拎着我耳朵到我爸墳前懺悔,罰我跪上三天三夜的。”
“咳咳……”齊非聽得一陣猛咳,他好奇的看向倪朗,“這是爲什麼?倪先生不喜歡女藝人?”
倪朗年少氣盛,平常一票富二代在一起玩慣了,說話也帶了些痞子氣,“呵,不知陪睡過多少男人的女人,我他媽的還嫌髒,擔心染上不乾不淨的病呢。”
“倪先生潔身自好,真是難得啊!”齊非聽着欽佩,順勢問道:“不知倪先生從事什麼工作的?”
許靳喬擡了擡眼,“豐潤地產,他家的。”
說起倪朗家,便不得不說倪朗的媽喬念,許靳喬的新公寓,就屬於豐潤地產,許靳喬一回國,喬念逮着機會便拉着他看房子,等他看中了,姨媽喬念將鑰匙一把擱他手裡,作爲送給外甥的見面禮,許靳喬拒不白收要付錢,結果拉扯到最後,喬念從許靳喬錢夾裡抽走了找零的一塊錢,轉身便跑的不見人影,說是這公寓只賣一塊,饒是許靳喬腿長,也沒逮到那個二缺的姨媽。
齊非訝然,不由得吞了吞唾沫,a城的房子是天價,一平米至少兩三萬起步,他奮鬥這麼多年了,都不敢想買房子的事兒,哪知今晚竟結識了豐潤地產的少東,這……能不能給打個折扣呢?
倪朗調出趙紫瑄的照片給許靳喬看,許靳喬只掃了一眼,便移開了雙目,淡聲道了句,“沒興趣。”
“噗哧!”
倪朗止不住的笑出聲,“表哥,你肯定沒興趣,你喜歡的就不是這類型的,好嘛?”
“齊製片,那電視劇什麼時候開機?”許靳喬思索着什麼問道。
“啊?”齊非回過神來,忙道:“你說《神醫》麼?九月中旬開機。”
許靳喬挑挑眉,“投資人是哪個公司的?導演是誰?”
齊非報了資方公司名稱,又道,“導演是馬付明,目前正在做開機準備工作。”
“哦。”許靳喬點點頭,默了稍許,他若有所思的問了句,“齊製片,我突然有個疑問,崔文華怎麼就能算準你會提前離開,而讓蕭琰落單呢?”
齊非皺眉,“這個……我也想不明白,但那天劇組確實出事了,兩個內定演員在拍定妝照時,爲了一點小事發生了口角,鬧到最後竟然打了起來,資方的宋總當時正好在場,一怒之下要開除那兩個演員,馬導不得已給我打電話,我才匆忙趕回去處理的。”
“好,我知道了。”許靳喬頷首,本來這些都是劇組機密,但齊非全部如實相告,想來是怕他始終認爲齊非和崔文華合謀吧!
幾人又閒聊了會兒,看看時間不早,齊非便告辭離開了。
許靳喬又想要酒,倪朗眼珠一轉,連忙道:“表哥,我媽命令我必須十二點前回家,不然她就殺到酒吧來找我!”
“爲什麼?”許靳喬沉目,這臭小子花花腸子可真多!
倪朗裝模作樣的嘆氣,“哎,因爲蕊丫頭失戀了唄,我媽說我不能太刺激妹妹了,妹妹傷心的時候,我得陪在身邊同甘共苦,要是我玩得太瘋,惹了蕊丫頭生氣,她就拿我是問!”
“蕊丫頭……”許靳喬神色微緊,重瞳有些沉,“她對溫承赫有那麼喜歡麼?溫承赫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兩人感情很深的,蕊丫頭沒戲,你勸她別太鑽牛角尖了。”
倪朗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哎喲喂,我的哥呀,我能勸得動麼?我勸了幾年了,我都沒勸下,你出馬吧,興許你的話能管點用。”
“行,我抽空找找她。”許靳喬應下,眸色深濃如墨,這個時間,不知蕭琰怎樣了?
“着火了——”
“快跑啊,着火了!”
突然,包廂外傳來尖銳的嘶喊聲,兩人一震,扭頭看向透明玻璃門外,竟見卡臺那邊火光沖天,突如其來的大火,驚嚇得人們紛紛驚恐的往安全出口逃竄,整個酒吧已混亂一團!
“老四,我們快走!”
許靳喬一扯發怔的倪朗,兩人推開包廂門狂奔出去,火勢蔓延的很快,轉眼間就燒了過來,深夜的酒吧人滿爲患,各種推搡、擠壓、尖叫、哭嚎、驚喊,充斥在不大的空間裡,震得人耳膜發疼!
卡臺在入口方向,那邊已被大火堵死,酒吧四個安全出口,全部擠滿了人,而人太多,一時根本出不去,眼看大火燒着了桌椅以極快的速度燃過來,許靳喬將倪朗一把推到他前面,欲將他硬塞進人羣,早些一步逃出去,倪朗驚覺,大叫道:“表哥,我們一起逃啊!”
“走一個是一個!”許靳喬吼回他,濃眉擰成了川字,這麼等下去根本不是辦法,保安拿着滅火器進不來,人們全擠在門口出不去,再差三四米火就漫過來了,到時不死也得重傷!
“表哥,我有辦法了!”倪朗猛然轉過身來,他反手拽住許靳喬手臂,“表哥,跟我走!”
“去哪兒?”
“爬二樓跳下去!”
倪朗邊說,邊拉着許靳喬衝向酒吧拐角的樓梯,這是他經常光顧的地方,對環境比較熟悉,兩人幾步跑上二樓,這一側的二樓是用半米高圍欄封鎖的,這對兩人來說,根本小菜一碟,相繼翻過圍欄,倪朗一腳踹開走廊外圍玻璃窗,頭朝下望去,“表哥,五六米的高度,你行不行?”
“你行我就行!”許靳喬道。
倪朗攀上窗沿,笑了聲,“我被外公當作特別兵種訓練十多年,半點事也不會有,但表哥你……這樣,我先跳,然後接你,給你減少些衝力。”
許靳喬眉目愈沉,“羅嗦,我沒事,也不比你差!”
倪朗不再廢話,當下翻出窗戶,雙手抓着窗臺,雙腳踩在外牆上,一跳一攀,中間借了一回力,便順順當當的落在了地面上,然後撐開雙臂,朝上喊道:“表哥,你跳下來,我能接住你!”
許靳喬嚴厲的吼一聲,“退開,不用你接,傷着你麻煩了!”
“表哥……”
“退遠些,我沒你想得那麼弱!”
看到許靳喬堅決自信的表情,倪朗只得後退,但他不甚放心的隨時準備接人,結果許靳喬的表現,竟令他刮目相看,身姿靈巧,動作嫺熟,眨個眼的功夫,便安全落地!
“表哥,行啊你,身手真不錯!”倪朗雙眼放光,忍不住讚道。
兩人已身在酒吧外面,走幾步就到了馬路邊,消防車正一輛輛的趕來,警報聲震耳欲聾,路人能避多遠避多遠,許靳喬回頭看了眼冒着濃煙的酒吧,聲帶發緊的答道:“咱們這種出身的人,怎麼可能不學防身功夫?跳個二樓又算什麼!”
但是那些逃不出來的人,可就……
很快,消防員的水槍、水帶架了起來,警察緊急疏散人羣,維護外圍秩序,記者聞訊趕來,現場氣氛極度緊張!
“表哥,我們走吧!”倪朗拽了拽許靳喬,兩人走出幾步,許靳喬卻突然站定,他手伸向褲兜,繼而一凜,“我手機沒帶出來!”
“手機?算了,重買一個。”倪朗一楞,遂無所謂的說道。
許靳喬氣息紊亂,他撥開倪朗的手,轉身便往回走,倪朗大驚,衝上前攔住他,“表哥,你做什麼!”
“我得把手機找回來!”許靳喬神色決然,他再次推開倪朗,毅然衝向酒吧!
“表哥!”
倪朗失聲大吼,拔腿狂追,“危險!你快回來!表哥——”
可許靳喬速度飛快,撞開兩個擋路的警察,拎起地上保安提來滅火的水桶,直接迎頭澆下,然後一扔水桶,竟隻身衝進了酒吧的後門!
那裡人羣基本已疏散完畢,只餘幾個人在抱頭往出奔,他閃身進去,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火海中!
“表哥!”
倪朗終究遲了一步,被幾個警察架住胳膊不許前進,並拖着他往後退,他歇斯底里的掙扎着怒吼着,“救人!他媽的放開我,我表哥在裡面!快救他!”
這種情況,警察和消防員也鬧心,別人都往外跑,偏有人不怕死的往火裡鑽,但救人是他們首要職責,當下也顧不得發火,消防隊長立刻作出應急安排,指揮兩個消防員全副武裝,深入火海營救許靳喬!
可倪朗還是急得不行,他大力掙扎着,想跟着一塊兒進去,警察怒不可揭的要給他戴手銬,他赤紅着雙目咆哮,“放開老子!都給老子去救人!救不出許靳喬,老子跟你們玩兒命!”
他正吼叫着,突然一管子水噴了過來,直接噴了他滿臉滿身,將他澆成了落湯雞!
“什麼玩意兒?閉嘴!沒看到我們在滅火救人麼?你這麼有能耐,那就拉住你同伴不要去送死啊,自己作死不說,還連累別人,耽誤我們救火!”
一道兇巴巴的女音傳進耳中,倪朗用力甩了下頭,甩掉無數水珠子,纔算是勉強睜開了眼,他尋聲望過去,只見兩米遠的斜對面,一個拿着水帶的消防員,正在氣勢的教訓他,那副囂張的模樣,似是他敢再鬧的話,就隨時噴水管子滅了他!
倪朗仔細一看,心中千萬頭草泥馬立刻奔騰而過,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是個女人!
“死開!本少不打女人,你別逼我動手!”咬牙切齒了一番,倪朗出聲警告道。
聞言,女消防員非但不懼,反倒“哈哈”大笑,“看你那個熊樣,還假裝紳士?真是笑死人不償命啊!”
倪朗氣血沖天,他猛然一個大力掙開放鬆防備的警察,一衝過來揪住了女消防員的衣領,“臭女人,你以爲我不敢揍你麼?你……”
“救護車!”
正在這時,火場那邊突然響起了大喊聲,倪朗心下一緊,激動的連忙扭頭,只掃一眼,他便歡呼起來,“表哥!”
許靳喬是被人擡出來的,他尚未昏迷,但背部慘遭酒吧吊頂砸中,傷勢不輕,倪朗疾衝過去,焦急又心疼的責備道,“表哥,你想嚇死我麼?不就一個破手機,你幹嘛回去找?我要告訴外公,讓外公收拾你!”
“幸好找到了。”許靳喬右手掌心緊緊捏着手機,背部很痛,可脣角卻幾不可見的勾起了淡淡的笑弧。
倪朗氣得真想跳樓,醫護人員把救護擔架擡了過來,他幫着把人擡上去,跟着一併上了救護車,在警笛聲中,救護車呼嘯着往醫院開去!
……
深夜,十二點。
醫院手術室外,涌滿了人。
喬家一家子人,能趕來的幾乎全趕來了,一個個揪心的等待着。
喬念擰着倪朗的耳朵,將他拉扯到僻靜的角落,厲聲斥責着,“表哥是你姨媽唯一的兒子,你知不知道?他有個三長兩短,你怎麼有臉見你姨媽?叫你不準混酒吧,你再混啊,你個臭小子,這下出事了吧?悔得腸子比帽子還綠,是不是?”
“媽,你再揪我就成豬八戒的耳朵了!”倪朗鬱悶的抽搐着俊臉,“好歹您顧忌一下我的形象好麼?萬一找不到媳婦兒,您就抱不上孫子了!”
喬念鬆手,卻“呸”了一口,“我連兒子都不想要了,我還要孫子幹嘛?我吃飽了撐的麼?你這個不孝子!”
“媽,您別生氣啊,今晚這事兒怨我,我知錯了,您可別氣出個好歹來,注意一下血壓,不然等我百年後到地下見到姨媽,就真不好交待了!”倪朗一個頭兩個大,細聲軟語不停的說好話。
喬念手撫着心口,長長的呼氣,“老媽可以饒了你,但你得老實交待,你表哥去而復返是爲了什麼?同來的警察可是說,阿喬是從外面衝進酒吧大火裡的!”
“我也不清楚啊,表哥就只說是手機忘在酒吧了,他跑回去也確實是爲了找手機。”倪朗皺眉道。
喬唸作思考狀,條理的分析,“手機值幾個錢啊?別說一個手機忘記帶,就是幾千萬忘記帶,也比不上人命重要啊!你表哥不是傻子,他不可能不懂這個理兒,那麼只能說明,他那手機上有極其重要的東西,如此才能讓他不顧危險的衝回火海!”
“可是能有什麼?”倪朗想不通,繼而煩燥的撓頭,“表哥這個人,真是深沉的令人難以捉摸!”
“姑媽!倪朗!”
喬毓帆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兩人扭頭,喬毓帆招手道:“表哥出來了,手術完勝!”
母子倆趕忙走過去,護士已將人推進了病房,雖然是單人病房,可喬老爺子放眼一掃,便沉了臉,“沒有vip病房麼?”
“抱歉,外科這邊沒有了。”護士賠着笑解釋,說完又停頓了一下,道:“最後一間vip病房,前幾天便被許先生訂走了。”
喬老爺子立刻蹙眉,“嗯?這是怎麼回事?誰生病了?”
其他喬家人也都一臉疑惑,不明所以。
“是一位姓蕭的小姐,稱呼許先生爲叔叔。”護士說道,她心想,這還真是湊巧,叔侄倆人竟然都在外科住院部安家落戶了!
“蕭琰!”喬毓帆一口給出答案,肯定的語氣,“只有那個丫頭能讓表哥費心,錯不了!”
喬家二嬸插了句話,“毓帆,你別胡說啊,阿喬不是跟蕭琰斷了關係麼?”
“斷什麼呀?表哥爲了那丫頭簡直……”倪朗話到中途,又咽了回去,想起今晚在酒吧跟齊非聊的事,他感慨的總結,“勞碌命!”
喬老爺子的柺杖點在地板上,嗓音威嚴,“都別說了,阿喬是個有主見的人,他的事情,就讓他自己處理吧,我們要尊重他的決定。”
此時,許靳喬手術麻藥未散,人還沒醒過來。
而手機,依然捏在他掌心,任誰也扳不開,取不走。
……
另一邊的vip病房裡,蕭琰整晚的失眠,她數了一千隻綿羊,也無濟於事,哪怕眼睛閉上,大腦意識仍然無比的清晰。
靜悄悄的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空蕩蕩的,很孤單,很不安。
摸出手機,她憑着記憶按下十一位數字,可卻怎麼也撥不出去,然後苦笑一聲,又把數字一個個取消。
心頭,酸甜苦辣,複雜難言。
睡不着,她只能玩遊戲,刷微博,一直折騰到凌晨兩點多鐘,手機沒電關機時,她才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一夜,夢境凌亂。
翌日。
早上八點,護士準時來換藥。
蕭琰精神好了些,想着兩天沒洗澡了,便央求道:“護士,能不能讓我先洗個澡,然後再打點滴呢?”
“不行吧,許先生不在,誰給你洗澡呢?萬一水濺到頭上的傷口就麻煩了。”護士隨口說道。
聞言,蕭琰卻是一楞,“嗯?你說什麼?誰給我洗澡?”
“許先生啊!”護士說這話時,眼角上挑,眼神很是意味深長,“蕭小姐,我猜你們不是親叔侄吧?要不然許先生怎會親自給您洗澡換衣服呢?”
蕭琰如遭雷擊,瞠目結舌道:“那晚是他……他給我洗的身子,不是你麼?”
“不是呢,但凡和蕭小姐有關的事情,都是許先生親力親爲,我看許先生很喜歡蕭小姐哦!”護士一臉豔羨的表情,說完又似爲自己沒有這樣的好運而嘆氣。
後面,護士再說了什麼,蕭琰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腦袋嗡嗡的響,她覺得她的心臟已經超負荷了,沉重的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他到底,拿她當什麼?
真的只是養女麼?僅此而已麼?可他對她做的事,爲什麼每一件都無法用倫理綱常來解釋?
護士忙碌完畢,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可蕭琰發呆的狀態令她不放心,“蕭小姐,許先生受傷無法照顧您,您可得珍重自己啊,回頭別又再磕碰到哪裡撞暈撞出血……”
“受傷?”蕭琰陡然出聲,事關許靳喬,她竟不自覺的聽入了耳中,一雙眸子睜得大大的,緊張的看着護士,“你剛說什麼?誰受傷了?”
護士皺眉,“蕭小姐不知道麼?昨晚一家酒吧失火,許先生背部不幸被砸傷,連夜動了手術,現在就住在外科病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