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個暴君。”
“他何止是暴君?”柴慕容說着伸了一下懶腰:“他簡直就是殺神。他在上世紀那場戰爭中,曾經只用冷兵器,就殺死了十六個越南士兵。就這樣一個經歷過血雨腥風的人,又豈能是“暴君”二字形容的?”
柴慕容說到這兒的時候,凌星出現在了窗口,輕輕的敲了幾下玻璃,然後指了指手錶。
“你手下叫你回去了。”
“沒事,我的故事還沒有講完,不慌。”柴慕容對凌星擺了擺手,繼續說:“現在開始講故事……從那之後,那個女孩子就再也不敢對任何一個男孩子有好感了,她的心腸也漸漸變得和她父親一樣的剛硬,雖然她每天在人面前都要按照父親的意思笑得那樣燦爛。可她那顆本來存有愛的心,也因此而關閉。而她本人,也很自然的把男人看作了只是一件傳宗接代的工具。”
“原來是這樣,我以爲……”楚揚現在才明白,柴慕容之所以不懂得愛,原來是這樣造成的。
“都說沒有愛的人,不管做什麼事都會保持絕對的冷靜。正因爲她處事時表現出的冷靜,才被他父親寄予厚望,從此被當成家族的繼承人來培養。”
“不錯,這點倒是很有說服力。”楚揚說:“因爲心無旁騖,自然會有着別人沒有的冷靜。”
“後來,這個女孩子上了大學,認識了花漫語,並和她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柴慕容並沒有理會楚揚,只是繼續說:“她把這些從沒有被人講過的事,都傾訴給了花漫語。”
“花漫語應該很同情這個女孩子吧?”
“嗯,”柴慕容嗯了一聲:“那時候,她們是最好的姐妹,花漫語還曾經承諾,如果有一天她要是發現那個男孩子做了對不起女孩子的事,她會爲她的朋友殺了那個男孩子。唉,可惜呀,不等她看到那個男孩子對不起女孩子,她們就因爲掌管了各自家族的集團,而變成了要拼個你死我活的對手。”
楚揚伸出手,把柴慕容手指間那支將要燒到她手指的煙拿掉。
柴慕容雙手合攏的放在鼻子下面,閉了一下眼睛:“這個女孩子從被父親抽斷肋骨的那天開始,到和花漫語交惡,就希望那個遠在天邊的男孩子來陪她。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在不工作的時候,像正常人那樣感受一下所謂的生活。所以,她幾乎天天對着那個男孩子當兵的照片看。看那個男孩子的照片,已經成了她心煩、開心時的習慣,甚至有了依賴。”
楚揚現在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花開花落,日出日落。終於,那個一直在國外逃避他的男孩子,被他父親弄回了國,並把他送到了女孩子身邊,”柴慕容說到這兒的時候,語氣開始輕快起來:“於是,那個女孩子在結婚那天時,真得很開心,以爲終於可以有個不愛、但可以相依的人了。”
楚揚愧疚的低下了頭。
“唉,可誰知道啊。”柴慕容嘆了口氣:“那個男孩子竟然在結婚當天的晚上就跑了,而且還留下紙條說讓女孩子去找一個她愛的男人。呵呵,可那個女孩子的心早就對男人封閉了,又怎麼可能去愛別的男人?於是,女孩子就追他來了冀南,並試圖跟他學會去愛一個人。可惜,在冀南,那個男孩子竟然遇到了他最愛的女人……下面的故事,就不用我說了吧。”
“柴慕容,對不起。”楚揚低聲的道歉:“我讓你和柴叔叔失望了。”
“呵呵,”柴慕容站起身,抱着膀子在地上來回的走動着:“我不想聽對不起,我只想知道,我和秦朝,你會選擇誰?”
以前在上學時,每逢考試,楚揚最頭疼的就是問答題,最喜歡的就是選擇題了。
因爲就算不知道選擇題的正確答案,他只要隨便填上個A呀,B呀C的,怎麼着也有蒙對了的時候。
可最近這些天,楚揚卻開始對選擇題頭疼起來。先是在周舒涵生日晚會上吻她不吻她,接着柴慕容又問他喜歡誰。
我要是說選擇秦朝,未免也太對不起柴慕容了。可我要是選擇柴慕容,那也太愧對自己的愛情了。人活在世上,到底是爲了自己的良心活着好啊,還是爲愛情活着好?楚揚心裡這樣想着,慢騰騰的點上一顆煙,一點也沒注意到柴慕容眼裡的變化。
爲了他,我十四歲就被父親打斷肋骨。爲了他,我活到24歲不敢對出他之外的任何一個男人有好感。爲了他,我寧願動用柴家關係去碰秦家……什麼是愛?愛不就是付出嗎?我活在這個世上,爲了他付出的還少?可我都做到這一步了,他還在選擇,久久的選擇!呵呵,誰能告訴我,我還有什麼理由來學着愛這個男人?我怎麼才能不恨他?柴慕容望着楚揚,眼裡滿是深深的失望和濃濃的恨意。
柴慕容站着,楚揚坐着,房間裡很靜。
“怎麼,看你很難抉擇啊?”等了足有三分鐘後,柴慕容雲淡風輕的笑笑:“算了,我不難爲你了。你既然這麼喜歡秦朝,那我成全你們。明天,明天吧,明天咱們去民政局離婚吧。”
“你真的答應和我離婚?”正在躊躇不決的楚揚,猛地擡起頭,眼睛發亮。
“是啊,我不答應你離婚,難道要每天面對你想着別人的樣子?”柴慕容笑笑,然後轉身向門口走去:“明天早上八點半,民政局門口見,我們的結婚證書,我會讓人連夜從蜀中送來。”
“柴慕容,我、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等柴慕容走到門口,伸手抓住門柄時,楚揚忽然說:“剛纔我想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是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爲我改變了原本你該擁有的精彩人生,所以我得和你在一起。”
“那秦朝呢?”柴慕容沒有回頭,但嘴角卻慢慢的翹了起來。是冷笑,帶着陰狠和嘲諷。
“大丈夫有所爲而有所不爲。”可楚揚根本沒有看到柴慕容臉上的表情,他還自以爲這樣做是一件多麼偉大的事:“我既然選擇了你,那我就得把秦朝拋開。”
“那你心裡,以後還會不會想她?”
“想。”楚揚肯定的說:“我不想騙你,不過我會慢慢的把她忘記的。”
“嗯,你很誠實。”柴慕容仰起下巴,看着門板:“楚揚,你選擇我,是因爲可憐我吧?我柴慕容可不希望變成那種吃嗟來之食的人。”
“我不是可憐你,而是真的希望會愛上你。”楚揚呆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說:“其實,我覺得現在我開始愛、在乎你了。”
楚揚說現在開始在乎柴慕容,這是真心話,絕不是因爲聽了她講的故事而可憐她。也許這種叫做“愛”,或者是因爲嫉妒而生出的“愛”的感覺,從那晚看到她和馬劍出去心裡就不高興後,就開始衍生了。
“嘿嘿。”聽完楚揚的話後,柴慕容咬着牙的笑笑,轉過身後,笑容很邪惡的雙手輕輕拍了一下:“楚揚,我很開心你對我有了這種感覺啊。
那好啊,從此之後你要好好的培養這種讓我心動的感覺。”
“我會的……你怎麼笑得這樣奇怪?”看到柴慕容笑得花枝招展後,楚揚心裡有些發毛。
“因爲我對你說過啊,等你愛上我了,我就會把你拋棄!”柴慕容翹着左手的無名指,在腮邊輕輕的劃了一下,笑眯眯的擺了個頗爲風騷的姿勢,語氣很輕柔的說:“雖說我們早晚要離婚,但絕不是現在。想我現在和你離婚,你那是在做夢。”
“你……”楚揚一下子愣在了那兒,用手指着柴慕容努力瞪大眼睛:“我都已經答應你了,可你還這樣認爲,這不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嗎?”
“哎,您老人家說對了,”柴慕容放下手,背在身後,慢慢的向前走了一步,臉上全是狡詐:“嘻嘻,我剛纔已經說過了,我從被打斷肋骨的那天開始,每當在考慮做一件事情時,就已經把所有的結果想到,並努力將它實現。讓你愛上我,再拋棄你,可能是我這輩子考慮時間最久的一次了。所以嘛,我不會改變,絕不會!”
“神經病,神經病!”楚揚使勁叭嗒了一下嘴脣,喃喃的說:“我怎麼會認識你這種神經病?”
“你猜的不錯,我就是個神經病。”柴慕容毫不在意的點點頭,笑着說:“可我所得的這個神經病,完全是因爲你的原因。要是你不逃婚的話,我也許還會原諒你,要是你剛纔毫不猶豫的說選擇我後,我也會原諒你。但你從那天開始到今天所做的這一切,都已經讓我的病加重了。嘿嘿,所以。”
柴慕容說着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脣,姿勢妖媚的要命:“我要報復你,狠狠的報復你!”
“哼,”面對柴慕容故意擺出的風騷姿勢,楚揚挪開眼神看着牆壁,冷笑着說:“哈,你既然和我都說了,還想我再傻乎乎的愛你啊?我又不是傻瓜。”
“你當然不是傻瓜,當然可以不愛我了。”柴慕容走到牀前,雙手扶着他的肩膀,動作很溫柔的慢慢的摸索到他的咽喉上,隨即低下頭將紅脣湊到他耳朵上,低聲說;“不過,你不徹底的、實心實意的愛上我,我是不會和你離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