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容點點頭,左右環顧了一下,見仍舊沒有人到來,他笑了笑問道:“近來九皇子關押子在大理寺中,爲何聖上卻要少卿住在宮中?”
蘇芸就知道慕容海的這種安排遲早會爲人遲疑,因而早已想到如何迴應了,她笑了笑說:“相爺想想,大理寺中關押九皇子如此重犯,一旦有人圖謀不軌,本官住在大理寺中豈不是危機重重,說來倒是聖上體恤呢!”
白慕容愣了一下,蘇芸回答自己幾乎不假思索,看來不是假的,他無奈笑了笑說:“說來此事與本相也是毫無瓜葛,本相只是好奇而已!”
蘇芸就點點頭道:“本官也是覺得奇特,相爺自始至終好似都對九皇子的結局十分關切呢!”
白慕容的面色一緊,從這就可以看出來蘇芸說中了他的心事,只是他轉圜的也快,微微一笑說道:“少卿誤會了,本相憂心的乃是朝局穩固,至於其中牽涉何人卻也不是本相所能左右的。”
蘇芸陪笑說道:“相爺這話最好是真心的,若不是發自內心,大理寺給出相爺不期的結果來相爺倒該如何看待蘇芸呢?”
白慕容聽出蘇芸話中有話,自己早在最初就讓慕容裳到大理寺去打探過蘇芸與嚴宓口風,結果卻被自己妹妹反過來套去了許多真心話,他也是到了後來才明白過來,可惜爲時已晚了!
“少卿曾不止一次說過待裳兒如同自己親妹妹一般,到得後來還不是仍舊加以利用嗎?”白慕容想到這裡不由得譏諷說道。
蘇芸呵呵輕笑說:“相爺若是不說這事蘇芸差點要忘記了呢,蘇芸從未欺騙過裳兒,倒是相爺不惜以裳兒來試探蘇芸,蘇芸無法只能將計就計,說來這事情裳兒還不一定就想得明白了呢!”
“她自然不會,其實說白了,她便是想明白了又能怎樣,如今你在裳兒心中倒比我這嫡親的兄長還要更加親近一些!”白慕容滿面無奈說道。
蘇芸倒是無可無不可地一笑,他自己能想通這其中的道理自然是最好,日後也不會隨意讓慕容裳出來打探消息了,自己早已對白慕容說過,無論何事最好不要將慕容裳牽涉進來纔好!
白慕容見蘇芸將緣由轉嫁到了自己身上,可是她說的又很有道理,一時語塞,不知怎麼接口,正猶豫間蘇芸轉頭看去。
白慕容隨着轉身,卻見是嚴宓正疾步而來,本來一臉熱切表情,可是看到白慕容在側,臉色頓時凝重起來,走到蘇芸身邊時小聲說道:“姐姐,借一步說話。”
“說起來兩位是要避諱本相嗎?”白慕容有些不高興,緊緊盯着嚴宓問道,嚴宓沒有說話。
好在正當其時軒轅雨與雲半城聯袂而來,想必是聽到了方纔白慕容的言語,軒轅雨就下馬笑說:“相爺,如今大理寺正在審理九皇子謀逆一案,有些話自然是不能爲外人道的。”
白慕容也是無奈,蘇芸看着軒轅雨和雲半城一笑,而後就要拉着嚴宓的手走過一邊去,不料太和殿中鐘磬之聲響起,蘇芸皺了皺眉,只能拍着嚴宓的手說:“你先回大理寺去,一切等姐姐回來再說。”
嚴宓卻是有些急切,搖頭道:“妹妹還是在這裡等姐姐好了,此事十萬火急,延誤不得!”
蘇芸知道嚴宓從不會誇大其詞,既然是說出這等話來,事情定是十分棘手了,於是就點點頭說:“也好,你且等着,姐姐下朝之後即刻過來。”
嚴宓看起來好似還想說些什麼,可是蘇芸已經隨着文武百官朝金殿上去了。
蘇芸心思十分煩亂,嚴宓是到兵部去追查軒轅露被抓的證據,難道其中出了什麼岔子,不然嚴宓怎麼會如此慌張?
慕容海出來時蘇芸隨同其他人一起跪下,三呼萬歲之時仍舊是渾渾噩噩,心中還是沒有理出一個頭緒來。
“朕命兵部與野原軍互派兵士之事可是有了什麼章程了?”慕容海沉吟問道。
軒轅雨提領兵部,慕容海這話自然就是問他的了,軒轅雨趕緊出列躬身道:“會聖上,兒臣早已寫了奏摺,正要呈送聖上預覽呢!”
小云子聽了,趕緊快步從御座前下來,雙手捧過軒轅雨從袖中取出的奏摺,躬身上去遞到慕容海手中。
慕容海翻開看了,臉上不見絲毫表情,半響之後才道:“魏王既然有了章程,可照此辦理。”
她說着話時就從御案上提起御筆來當場批閱了,小云子即刻將奏摺捧下來遞迴軒轅雨手中。
軒轅雨也沒有想到慕容海會如此爽快,對於自己奏摺內提到的種種情由不聞不問,就此批閱了。
慕容海沉聲問道:“各部司衙門可是還有什麼事情上奏?”
衆人都是沉默,慕容海以手扶額沉吟了一會,小云子正要上前宣諭:“無事退朝!”不想白慕容卻出列躬身道:“聖上,大理寺署理九皇子謀逆案,說來也過了幾日了,卻不知可是有什麼結論嗎?”
慕容海一愣,蘇芸也是恍然醒悟,趕緊出列看着御座上慕容海,慕容海豎起手掌來示意蘇芸不必說話。
“相爺,你既是知曉此案是朕交由大理寺署理的,卻爲何還要來問?”慕容海反問白慕容。
白慕容頓時驚懼變色,輕聲回道:“微臣聽衆朝臣私下議論,對於九皇子一案都甚是關切,因而纔會問起。”
他以爲這麼一句話就能轉移了慕容海的注意力,不料慕容海並沒有就此打住,而是微微一笑對着下面衆臣問道:“你們可是當真如相爺所說的一般,對於這個案件關切的很呢?”
聖上在金殿上這麼問起,下面哪有人敢迴應,一時間所有人都垂首恭立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來。
慕容海呵呵輕笑說道:“相爺也是看到了,此情此境和相爺方纔言辭好似有些出入呢!”
白慕容當真是無地自容,趕緊跪下道:“聖上恕罪,微臣以己度人,更有擾亂廷議之嫌,請聖上治罪。”
慕容海擺了擺手笑說:“既是你憂心軒轅露之事只管明說便是,也沒有什麼必要牽涉了滿朝文武,而且此事直到如今尚且沒有一個定論,朕總不能逼迫蘇少卿就在大殿之上給大家一個交代吧?”
白慕容見慕容海並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就起身退回了班列,小云子上前朗聲道:“退朝!”
衆文武跪送聖上,起身之後蘇芸想到嚴宓還在外面等着自己,就急匆匆出了殿門,果然見嚴宓還在原地踟躕。
“妹妹可是遇到什麼棘手之事了?”蘇芸錯愕問道,因爲看到嚴宓臉色很是難看,她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嚴宓看着蘇芸不經意間眼淚早已撲簌而下,蘇芸驚詫莫名,趕緊拉住嚴宓的手說:“有什麼話上了官轎再說,切不可讓外人看到妹妹這幅樣子。”
嚴宓哽咽點頭,兩人就上了官轎,蘇芸輕聲問:“究竟是怎麼了,可是兵部中能爲軒轅露證明清白之人都消失不見了?”
這是蘇芸能預料到得最壞的結果,嚴宓不住點頭說:“尚且不止如此呢,妹妹到了兵部之後得知當初緝拿軒轅露的幾名侍衛已經失蹤了,立時便趕往了京畿大營。”
蘇芸讚歎說道:“做得好,舉一反三,畢竟還有些人證在京畿大營,妹妹如此做法已經是滴水不漏了,便是換做姐姐也只能如此做。”
“可是姐姐並不會想到就連京畿大營的那些人證也在昨晚一夜之間不知去向了!”嚴宓驚慌說道。
蘇芸頓時愣住,看着嚴宓覺得有些無力,一夜之間最重要的證據就這麼消弭不見了,卻叫自己該如何支應下去呢?
“姐姐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嚴宓情急之間抓住蘇芸的手問道。
蘇芸一路沉吟,一直到了大理寺都沒有說話,下了官轎之後才轉頭看着嚴宓問道:“這事情雲大哥可是知道了?”
嚴宓篤定點頭,蘇芸想想早間遇到雲半城情形,他跟着軒轅雨而來,便是想要和自己說話也是不便,於是悠悠說道:“沒有辦法,只能如此了!”
“姐姐的意思這事情還要着落在雲大哥身上嗎,若是如此妹妹這就差人去請雲大哥過來計議。”嚴宓情急說道。
蘇芸笑着擺手道:“不必了,若是不出所料雲大哥很快就到!”
兩人進了正廳,剛坐下不久,外面果然有皁役來報:“少卿,寺丞大人,雲統領到了!”
“快請!”蘇芸笑說,外面雲半城已經昂然進來,蘇芸和嚴宓上前行禮,雲半城還了禮之後說:“妹妹們不用憂心,有云某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蘇芸點點頭說:“妹妹也正是此意,只是不曾想到咱們有朝一日也會用這上不得檯面的法子來掩人耳目。”
“妹妹此言差矣,既是有人從中作梗,爲兄總不能讓他得逞纔是!”雲半城淡然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