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竹應了一聲,打開錢匣子,抓了一把錢出來,交給小丫鬟:“這個夫人賞你的。”
小丫頭看着手中的大錢,大約有二三十個,頓時大喜,脆生生的給顧夕謹屈膝行了一個禮:“謝夫人賞。”說完,滿腔歡喜的出去了。
“替我妝扮起來,去王姨娘的院子裡。”
“來了,就來了,做甚麼還要請夫人過去。”知畫嘟着嘴,埋怨道,“也不瞧瞧,夫人已經累成什麼樣子了!”
顧夕謹瞪了知畫一眼道:“少說幾句,快些替我收拾妥當了。”
知竹也跟着瞪了知畫一眼:“去王姨娘的院子裡,定然是要審那父子兩個了,夫人是一定要去聽的,也好知道,到底是哪一個挖空心思想要陷害夫人!”
知畫被知竹這麼一提醒,頓時也着急起來:“快一些,千萬不要等他們已經問出來了,我們卻還沒有到。”
知畫是說風就是雨的性子,這一着急,手腳就麻利起來,很快就替顧夕謹收拾妥當了,一個勁兒的催促:“夫人,快一些吧。”
“就沒見過你這種的。”知竹狠狠的戳了一下知畫額角,“剛纔的使勁拖拉,現在又使勁催促,真的是……”
顧夕謹掃了兩人一眼:“好了,不要拌嘴了,我們現在就過去。”
知畫和知竹應了一聲,三個人急急的朝着王姨娘的院子走去。
剛進院子,就看見王氏父子坐在院子裡,吆五喝六的讓丫頭們給準備點心,顧夕謹掃了一眼院子,卻沒有看見二姑娘,便站住了腳步,招手喊了一個丫頭過來:“二姑娘呢?”
王氏父子不知道王姨娘已經出事了,可是這院子的丫頭雖然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王姨娘被人帶走之後,一直沒有回來,而且這院子裡被蘇嬤嬤帶人翻了一個遍,帶走了好些個東西,這些丫頭卻是知道的,而且王姨娘的貼身大丫頭,五兒也被蘇嬤嬤帶走了,一直沒有回來,這些丫頭也全都知道的。
因此丫頭看見顧夕謹,心中不由得就緊張起來:“給夫人請安,回夫人的話,二姑娘在屋子裡。”
“去把二姑娘帶到正院裡去。”顧夕謹頓了頓,吩咐知竹道,“孩子是無辜的,不要嚇到了她。”
知竹點點頭,應了一聲,正要朝着二姑娘的屋子走去,卻又被顧夕謹喊住了:“算了,我和你一起去。”
顧夕謹走進二姑娘屋子的時候,見二姑娘正呆坐在窗邊,聽見聲響,木然的扭頭過來,兩眼呆怔無光的看着顧夕謹,許久纔回過神來:“母親,我姨娘她,她怎麼了?”
“今兒晚上,你去母親院子裡睡,好不好?”顧夕謹努力的放軟了聲音,希望不要嚇到孩子。
“我姨娘她怎麼了?母親,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啊!”孩子的感覺是十分靈敏的,她一見顧夕謹迴避了她的問題,小小的心中,越發的不安起來。
看着二姑娘臉上那悽楚的模樣,顧夕謹已經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來,她總不能說,你姨娘因爲害人,已經畏罪自殺了!
顧夕謹沒有回答二姑娘的問話,只是走上前,握住了二姑娘的手:“二姐兒跟着知竹去這個院好不好?母親讓廚房準備很多好吃的點心,今兒個晚上任由二姐兒吃個爽快,好不好?”
二姑娘雖然心中害怕,但是終究是個孩子,平日裡和顧夕謹相處也還算得上是愉快,再說了,對顧夕謹院子裡的點心,也是極喜歡了,現在聽說可以吃個爽快,便怯生生的點了點頭:“母親說得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跟着知竹姐姐回去,聽着知竹吩咐廚娘,讓廚娘給你現做。”顧夕謹說着,朝着知竹使了一個眼色,知竹會意,上前彎腰抱起了二姑娘,“二姑娘隨奴婢過去,奴婢這就讓廚娘替你做點心。”
知竹抱着二姑娘剛走出屋子,正好被王氏父子看見了,王氏父子騰的站起來,就衝了過來:“賤人,放下二姑娘!”
知畫上前一步,攔在了顧夕謹的面前,雙手叉腰,厲聲喝道:“大膽!見了夫人竟然還敢胡言亂語!”
王公子得意的一仰頭,居高臨下的看着知畫:“二姑娘是我的外甥女兒,你們不能把她帶走。”
王公子這種沒有腦子的行爲,讓顧夕謹感覺無厘頭到了極點,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極品,簡直就是垃圾中的精品,垃圾中的戰鬥機!
“我家夫人還是姑娘的嫡母呢!再說了,王姨娘即便是成了貴妾,也不過是妾室而已!妾室的孃家不是親戚!二姑娘喊你一聲舅舅,只不過不想你難堪而已,你倒是蹬鼻子上臉,把自己當成一個人物了!什麼東西!”知畫小嘴一撇,一臉的不屑。
王公子被知畫罵的腦袋一陣發脹,氣得臉色發青,頓時惱羞成怒,猛地舉起手來,朝着知畫罵道:“你這個小賤人,看爺怎麼整治你!”
知畫倏的一仰頭:“你打我一下試試,看姑娘不扒了你的皮!”
兩人針鋒相對,一點都不肯退讓。
窩在知竹懷中的二姑娘,原本就心中害怕,現在見自家舅舅和顧夕謹起了爭執,越發的害怕起來,把臉埋在知竹的懷中,顫聲道:“知竹姐姐,我怕。”
“二姑娘不怕,夫人在這裡呢。”知竹輕輕的拍了拍二姑娘的脊背,柔聲的安撫道。
“來,姑娘,到舅舅這邊來。”王公子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他自從到達這院子之後,就做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沒有把二姑娘籠絡在身邊。到底這二姑娘纔是流着他王家血脈的!只有緊緊的抓緊了二姑娘,他這個安南侯府的大舅子,才能站穩腳跟。
二姑娘雖然還是孩子,但是在大宅門長大的人,哪裡真的會幼稚天真,王氏父子的爲人,她自然是清楚的,如今王姨娘好歹不明,她怎麼可能得罪顧夕謹!
“母親,我要吃點心。”二姑娘從知竹的懷中擡起頭來,看向顧夕謹。
顧夕謹的目光在王公子和二姑娘之間來回了一遍,突然心中覺得乏味至極:“知竹,你讓丫頭帶二姐兒去正院吧。”
二姑娘敏感的感到了顧夕謹情緒的變化,臉色霎時就變了:“母親,我……”
知竹輕嘆了一口氣:“夫人,還是奴婢把二姑娘送過去吧。”
二姑娘的眼睛霎時就亮了起來,擡起頭看着顧夕謹,那目光中討好的意味,讓顧夕謹心猛地揪了一下。
“姑娘,舅舅說話沒有聽見嗎?”王公子見二姑娘連眼角也不看他一下,頓時怒火中燒。
“我的舅舅在武安侯府,哪裡有你這種舅舅。”
“你……,你這個……”王公子氣的一口氣沒撐住,差點背過去氣去。
“讓讓,好狗不擋道。”知畫上前一步,伸出一隻小手指,萬分嫌惡的朝着王公子擺了擺,“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知畫這話,這神情,簡直就是朝着王公子使勁的甩耳刮子,不但甩了,而且還甩“啪啪”直響!把王公子的面子扔到地上使勁的踩!
王氏父子剛剛自以爲得了安明軒的眼,從今而後要過上好日子,正在萬分得意的時候,連顧夕謹都已經不瞧在眼裡了,現在受了知畫的奚落,哪裡咽得下這口氣。
“你個小賤人,看爺怎麼教訓你!”王公子忍無可忍,擡起頭朝着知畫的臉上就甩了過去。
“住手!”突然身後響起了一聲怒喝聲。王公子擡起手的就在這聲怒喝中,僵了一下,然後極快的垂了下去,倏的轉身,看向站在院子門口的安明軒,鐵青的臉上立刻升起了笑容,“嘿嘿”笑了幾聲,朝着安明軒打招呼,“妹夫,你來了啊!怎麼不讓人知會一聲,我好到門口接你!”
這一聲妹夫,把顧夕謹雷了個外焦裡嫩,把安明軒氣得臉色墨黑,把林總管嚇得心肝兒猛地一顫,把他的父親嚇得雙腳發軟,跌撞着撲上去,猛地捂住了王公子的嘴:“休要胡說!”
王公子怎麼也想不到他父親竟然會衝上來捂住他的嘴,把他還沒有說完的話,堵了回去,頓時心中萬分的不爽,猛地一用力,掙脫了他父親的鉗制,怒氣衝衝的道:“父親,你這是做甚麼?妹夫都打算把妹妹扶正爲貴妾了,這就說明……唔唔……”
“侯爺,犬子他被豬油蒙了心,糊塗了,你大人大量,不要和這個混小子計較。”王姨娘的父親,一邊用力的蒙着王公子的嘴,一邊擠出諂媚的笑容,朝着安明軒討好的笑着。
“夕謹,你這是……”安明軒並沒有理這父子兩個,把目光落到了顧夕謹的身上,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大人是大人的事情,孩子是無辜的。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我想把二姑娘送到正院裡去。”顧夕謹輕嘆了一口氣,用一種看四人的目光看了一眼王氏父子,示意知竹抱着孩子跟上,自己率先走到了安明軒的身邊。
顧夕謹的話,彷彿激起了安明軒的父愛,伸手在二姑娘的頭頂摸了摸,才道:“送到福安堂去吧,反正母親也是一個人,落寞的很,有一個孩子陪着,或許能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