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不說話了,也控制這顧明珠不讓她說話。
這兩人不說話,顧夕謹自然也不會說話,此刻,她正在心中尋思着,剛纔是誰在幫助她。
“夫人,兩位姑娘,侯爺突然身子不適,還請三位快點過去瞧瞧。”師爺急匆匆的從裡面出來,打破了三人之間詭譎的靜寂。
“侯爺身子不適?”田氏頓時慌張起來,“剛纔還好端端的,怎麼眨眼間……”
“夫人快些吧,我已經遣人去請太醫了。”師爺並沒有讓田氏把話說完,焦急的催促道,“剛纔侯爺好端端在處理公務,突然腦袋針刺一般的疼了起來,疼得整個人都不對了。”
田氏原先還有些狐疑,現在聽師爺這麼一說,頓時緊張起來,不等師爺在催促,一把拉着顧明珠,就朝着裡面走去。
顧夕謹看着田氏略微有些慌亂的腳步,扭頭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的師爺,突然壓低了聲音道:“父親是真病還是假病?”
師爺的眉心倏的跳了一下,微微的擡起臉,看了顧夕謹一眼,眼中帶着可惜:“倒是一個聰慧的,只可惜……”只可惜什麼,師爺並沒有往下說,搖搖頭,轉身進去了。
顧夕謹原本就心中有事,聽了師爺這半句話,心中卻越琢磨越不對勁,這師爺話中有話,難道說,他也知道她不是顧衍生的親生的?!
因此,這個師爺知道顧衍生這頂綠帽子的可能性極大。
田氏帶着顧明珠進了府裡,剛要朝着書房而去,卻看見管家上來,攔住了田氏和顧明珠的無路:“夫人,姑娘,請留步。”
顧明珠猛地跳了起來,把剛纔填滿胸腔的怒氣,全都發泄在了管家的身上:“你算是什麼東西?不過是我家的一條狗而已,也敢攔住我孃的去路!”
管家恍如沒有聽見顧明珠的話,攔在這兩人面前的腳,連挪動一下都不曾:“還請姑娘不要爲難小的,侯爺請夫人和姑娘回自己的院子去,無事不要出門。”
“無事不要出門”,這就是變相禁足了!顧明珠從小到大還沒有受過這種委屈!
“你,你騙人,我父親怎麼會……”顧明珠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美麗的臉龐已經醜陋的不成模樣了。
“我們走!”田氏對顧衍生自然是十分了解的,聽官家這麼一說,心霎時跌落到了低谷。
顧衍生竟然會開口,讓她們母女兩個禁足,這說明,顧衍生對她的不滿,已經達到了極點。
顧夕謹看着那母女兩個離開,一聲不吭的跟着轉身就走。
“八姑奶奶請留步。”管家卻沒有放過顧夕謹,笑着開口,攔住了顧夕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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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夕謹怔了一下,擡起頭,一臉疑惑的看着管家:“難道父親想要見我?”
“是,侯爺請八姑奶奶去書房,侯爺有話要和八姑奶奶說。”管家用一種很肯定的態度,確認了顧夕謹說得是事實。
“父親爲什麼要見我?”問完這一句,顧夕謹自己忍不住笑了,她真的是傻了,顧衍生怎麼會把這種事情告訴一個管家呢。
果然管家很認真的搖了搖頭:“小的不知,還請八姑奶奶跟小的來,侯爺已經等了八姑奶奶很久了。”
顧夕謹點頭應是,跟在管家的身後,朝着書房走去。
外院的景色和景色別有洞天,顧夕謹卻沒有絲毫的心情的欣賞,對於顧衍生爲什麼要找她的想法,牢牢的佔據了顧夕謹滿身滿心。
書房裡,顧衍生並沒有坐着,而是負手站在正中央,眼睛穿過窗櫺,落在前面的不遠處。
“侯爺,八姑奶奶來了。”管家進來稟報的聲音,把顧衍生從神往中拉了回來。
“讓她進來。”顧衍生連頭也不回,用一種聽不出息怒的聲音吩咐。
管家行了一個禮,轉身出去,看見恭敬的站在一邊的廊檐下的顧夕謹,不由得點了點頭,這纔開口說道:“八姑奶奶快進去吧,侯爺已經等了八姑奶奶許久了。”
“多謝管家。”顧夕謹朝着管家笑笑,讓知竹和知畫在門外等着,自己擡腳進了書房。
顧夕謹長到這麼大,還是有一次進武安侯的書房,偷偷的掃了一眼書房,卻發現從這書房裡,看不出與武將有絲毫的聯繫!除了掛在牆角的一把寶劍之外,這書房裡沒有任何和武將有關的物件。
顧衍生就這麼直直的站在書房的中間,看着從外面進來的這個人,突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剛纔在大門口發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了,現在看見看見顧夕謹,突然有一種她爲什麼就不是他的女兒?!
“給父親請安。”雖然知道眼前的這個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但是好歹他養大了她!這一聲父親,顧夕謹還是喊的心甘情願的。
“起來吧,坐。”顧衍生伸手指了指放在一邊的椅子。
“謝父親。”顧夕謹也不跟顧衍生客氣,轉身在椅子上坐了,擡起頭,對上顧衍生的眼睛,“不知父親找女兒過來,有什麼吩咐?”
“不急。”顧衍生並沒有立刻解惑的自覺,反而瞧着顧夕謹,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顧夕謹頓時滿頭黑線,卻也不敢再多說,就這麼靜靜的看着顧衍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衍生終於開口,而這一開口,卻差點把顧夕謹下了一跳,臉色頓時蒼白起來。
“聽說,你要和安明軒和離?”顧衍生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起伏波動,彷彿這是一件積極普通的事情,就如人們見面,就伸手問對方吃了沒有一般樣,自然的讓顧夕謹生出他就是最疼愛的父親,而她就是他最寵愛的女兒的感覺。
“是。”顧夕謹沒有否認,上次顧衍生能讓老和尚幫忙勸她和離,就說明老和尚和顧衍生的關係挺不錯的,因此,顧夕謹就從來沒有想到過老和尚能替她瞞着顧衍生。
“爲什麼?”此刻的顧衍生就如關心女兒的父親,一臉的慈祥。
顧夕謹低着頭想了想,纔開口道:“安明軒並不是適合女兒,女兒覺得和安明軒的性子合不起來,勉強將就着,兩個人都受苦,不如大家放手,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顧衍生並沒有立刻接顧夕謹的話,反而是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顧夕謹,突然問了顧夕謹一個石破天驚的問題,讓顧夕謹倏的站了起來。
顧衍生一臉慈祥的看着顧夕謹,聲音渾厚帶着濃濃的關愛之情:“夕謹……”
顧衍生喊了一聲顧夕謹的名字,聲音發硬,顯然有些不適應,頓了頓,“你與乾盛成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原本好端端的,並沒有什麼齟齬,現在猛然間提出了這個要求,還在七姐兒成親前夕,是不是你不願意七姐兒嫁入安南侯府,所以才……”
顧衍生說着,停了一下,臉色有些懊惱:“這些年來,爲父忽略了你,實在是不應該,可是……”
顧衍生的話還在斷斷續續的進行,而顧夕謹早已經聽的心驚肉跳了,倏的站了起來,恭敬的站在顧衍生的面前:“父親,我……”
顧衍生擺了擺手,阻止顧夕謹開口,輕嘆了一口氣:“夕謹,你和七姐兒終究是兩姐妹,你若是無端的在她入門之前,提出要和離,這整個京畿的人,會怎麼看待她?你讓她以後還如何出門交際?”
顧夕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這若是顧衍生不肯答應,是不是意味着她和離的遠大理想,就要成爲水中望月,霧裡看花了?!
顧夕謹一意識到這種可能性,心不受控制焦躁起來。
“父親,我真的不是……”
“好了。”顧衍生有些不耐煩起來,“如果你不是想要針對七姐兒,那現在就不要和離,便是想要和離,也等七姐兒在安南侯府站穩了腳跟再說。”顧衍生擡眼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顧夕謹,聲音再一次柔和起來,“好歹是姐妹一場,你總不能看着你姐姐身敗名裂吧?”
顧衍生的最後一句話,讓顧夕謹的心膩歪到了極點,顧明珠做的那些事情,她就不信顧衍生一點都不知情!在明明知情的情況之下,他不但沒有阻止,可能還推波助瀾的一番,現在出了事情,他爲了保護顧明珠的名聲,就犧牲她的名聲!憑什麼?!
“爲什麼?”顧夕謹沒有說可否,只是擡起頭,對上顧衍生的眼睛,梗着脖子,臉色有些僵硬。
顧衍生沒有想到顧夕謹會這麼問,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起來:“夕謹,你和七姐兒是姐妹,姐妹之間不互相扶持,豈不是被人笑話?”顧衍生自以爲耐心的解釋,“骨肉姐妹,打斷骨頭連着筋。”
“骨肉姐妹?”顧夕謹冷笑了一聲,“父親真的這麼認爲?”
顧衍生的臉倏的沉了下來:“夕謹,你這是什麼態度?雖然我過去忽略了你,但是我把你養這麼大,難道是白養了不成?”
顧夕謹定定的看着顧衍生,良久,低下頭去:“父親怎麼說,怎麼是。”
“你能這麼想,那就最好不過了。”顧衍生見顧夕謹低頭讓步,倒也不再爲難她,聲音頓時緩和起來,“夕謹,你也是我的女兒,即便是不能一碗水端平,我也不會過於虧待你的。等所有的事情結束了,我會補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