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媽媽託着錦盒的手一頓,剛要張開嘴,卻撞上喬念惜看過來的目光,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奴,奴婢當時和白珂白梨正在拔草,只看到五小姐朝着三小姐走過去,然後她自己不下心磕在了臺階上,後面就沒有看到什麼了。”
春媽媽是林氏身邊的人,不會幫着喬初喜說話,更不會幫着喬念惜,她的話是最有說服力的了。
老夫人臉上一滯,拉了下來,喬初喜的性子她最瞭解,想都不用想,她肯定是過去搶了!如今弄得自己破了相,還有臉在這裡吵鬧,也真是蠢。
林氏臉色一黑,朝春媽媽一眼瞪過去,正要說話,卻聽喬念惜開了口:“五妹妹後來只說看看,我也沒多想,可當時正在收拾院子,五妹妹沒有注意到滿院子的狼藉,一下子磕在了臺階上,這都怪我,請祖母責罰。”
喬念惜越說臉上越是愧疚,不等衆人反應,朝着老夫人就跪下來:“女子以面貌爲命,求祖母給五妹妹請大夫醫治吧!”
老夫人凜着一張臉瞧了喬念惜一眼,沒有說話,卻又及時的捕捉了她話裡的另外一層意思。
“滿院子狼藉,你在收拾院子?還拔草?”
一句話問出來,老夫人轉過臉看向林氏,見她眼底閃過的慌亂,臉色更是陰沉的可怕:“你給念惜準備的什麼院子?怎的住進去還要動手收拾,還讓喜兒磕了頭?”
林氏原本只是過來走個過場,也沒想到一時間話題竟然跑到了她的身上,身子一晃,險些站不穩。
喬初穎見林氏說不出話來,緊忙圓場:“母親給三妹妹準備的是南邊朝陽的清風院,早就已經收拾好了的呀!”
“咦?母親給我準備的不是花月閣嗎?”
喬念惜裝着一臉疑惑,朝着林氏看過去,天真的模樣,讓身後的春媽媽又是咧了咧嘴。
聽到“花月閣”三個字,老夫人立馬瞪了眼睛,花月閣是給犯了錯的丫鬟做懲罰的,林氏竟然給喬念惜住那樣的院子?
看老夫人臉色鐵青,喬初穎心裡咯噔一下,私底下朝着林氏的手上掐了一下,雖然用力不大,卻也足夠讓她清醒。
“對!老爺剛派人去接念惜的時候,我就已經讓人收拾了,莫不是黎叔年紀大聽錯了院子?”
林氏瞬間清醒,順着喬初穎的話往下說。
“哎呀,原來是走錯了院子,我還讓春媽媽和白珂白梨在院子裡除草呢!”
喬念惜恍然,似乎終於明白過來,卻不知道這話說出來,險些讓林氏吐了血!
自己的二等丫鬟給她,她竟然讓她們做苦力,這是在跟她示威啊!
林氏心裡惱恨,卻被喬初穎拽住,滿肚子的氣又不敢在老夫人跟前發作,真真是憋得慌!
春媽媽站在喬念惜身後,看喬初穎給她使眼色,迅速反應過來:“哎呀,剛纔奴婢和白珂白梨是跟着黎叔過去的,還納悶怎麼將三小姐往那種地方領,可想想三小姐清靜慣了也沒多想,誰曾想是走錯了院子,這是也怪奴婢沒有多問一句!等會兒奴婢將三小姐領去清風院吧!”
這麼多年在鎮國侯府,春媽媽也是有兩把刷子,三兩句話就將事情推給了黎叔,又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
事情這樣說,也算是圓了過去,老夫人心裡清楚林氏是故意的,可她畢竟是當家主母,也不好明着給她沒臉。
“行了,錯了改回來便是!”
老夫人陰着一張臉朝喬宏遠瞄了一眼,又轉向林氏,聲音之中帶着幾分教訓的味道:“都是鎮國侯府的孩子,你作爲當家主母,就要掂量着來,我還沒瞎!”
林氏嘴角一抽,臉上有些尷尬,可喬宏揚在跟前,她又不得不應着:“娘教訓的是,兒媳一定會注意,以後不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老夫人倒也滿意林氏這樣的態度,點點頭,臉上神情稍稍緩和一些。
喬初喜看喬念惜又得了好處,小宇宙又繃不住,爆炸了,猛地一下子推開趙姨娘,滿臉不憤懣的指着喬念惜:“她一回來就是血光之災,爲什麼還要將她留在府裡!”
“閉嘴!”
今日發生這麼多事情,老夫人算是明白過來,合着不是喬念惜克人,是有人在克這個孩子,不讓她活啊!
“你自己去搶東西摔了頭,你還有臉吵鬧!這個月你就在暖秋院裡好好反省,想不明白就不要出來了!”
老夫人也有些心煩,特別是喬初喜這樣不依不饒,讓她頭大!
“祖母,我看五妹妹喜歡這個頭面,我能不能送給她?”
喬念惜接過話茬,轉身從春媽媽手裡接過錦盒,說話之間,看向老夫人。
她不是真的來送東西,而是來噁心喬初喜的。
喬初喜自作孽,老夫人不傻,心裡明鏡一樣,即便不心疼喬念惜,也得敲打敲打喬初喜,喬念惜越是這樣老夫人便越是不會答應。
果然,喬念惜的話音剛落,老夫人便冷了臉,將手將那錦盒往喬念惜懷裡推回去,警告一般的看向衆人:“這是給你的,你自己留着誰都不給!我倒要看看哪個還敢膽大包天的過去搶,看我不打折她的腿!”
老夫人凜着聲音,說話的同時朝着衆人面上掃過一遍,明顯動了氣。
“是!”
喬念惜微微福身,轉眼又將那錦盒遞給了身邊的春媽媽,看着喬初喜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脣角勾起一抹冷笑。
喬初喜都要氣炸了,可現在瞧着老夫人這樣,嚇得也不敢再說,只是側臉看着喬念惜,咬牙切齒!
正說着,鎮國侯的的府醫胡大夫到了,衆人將話題暫時告一段落,讓出一條道來讓胡大夫給喬初喜瞧病。
“你們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就行!”
衆人堆在一個房間裡顯得有些堵,老夫人轉過臉讓衆人散了。
“我在這裡看着吧,不知道情況,這心總是放不下來。”林氏接着老夫人的話說,瞬間那賢良淑德的樣子又回來了。
“嗯,就按你說得吧!”老夫人尋思片刻,應了一聲,隨即朝着外面的人擺擺手:“行了,你們也被在這裡吵了五小姐休息,該回去都回去吧!”
衆人見老夫人轟人,紛紛行了禮往外走,喬念惜跟着轉身,卻又聽到林氏在背後叫住了她。
“這幾天事情太多,難免會有些疏漏,你去看看那院子喜歡不喜歡,若有什麼需要添置的,直接跟我要就是。”
林氏依舊是那副柔和溫暖的樣子,若不是喬念惜心裡有數,還真是將她當成了親孃一樣呢!
“多謝母親!”
伸手不打笑臉人,林氏這樣在老夫人跟前示好,喬念惜也不至於擺着個臉,朝着林氏行了一禮。
轉身跟着老夫人出了喬初喜的院子,喬念惜身後的春媽媽依舊拿着那套頭面,不同的是,她們現在不用住在那荒草遍地的破院裡,換成了侯府位置擺設最好的院子。
從喬念惜讓春媽媽帶着頭面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一箭雙鵰,這是喬念惜想要,也是林氏和喬初喜自作孽活該。
林氏和喬初穎在一邊盯着胡大夫給喬初喜上藥,看她吃了藥睡下才從暖秋院出來,做足了這當家主母的場面,柔和暖心的儀態更是讓人對她樂道稱頌。
繞過花圃,林氏見四處都是自己的人,放慢了腳步,滿臉疑惑的看向喬初穎。
“這些年在寒光寺打聽的消息都說那小孽障是個性子軟弱的,如今她回來可沒有一點弱的意思,反倒是咱們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被她打壓了一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氏越想越是不對勁,爲了不讓喬念惜進家門,她可是沒少花心思,原本萬無一失,可怎麼到了最後全都是調了一個個,不僅讓她躲了過去,還險些將自己拽進去?
喬初穎停下腳步,眉頭皺了皺,也有些想不明白:“是有些蹊蹺,可咱們的情報不會有假,莫不是以前她都是裝的?”
喬念惜回來後的所做所爲,讓人心驚,別說對她這個嫡母,即便對着一家之長的喬宏遠也是據理力爭,說出來的話就像是綁着一把刀子,往人心口上剌。
“這事兒讓你舅舅去查,被她弄死的兩個人可處理好了?你爹肯定會派人查的。”
林氏現在沒有心思管再怎樣設計喬念惜,她得先把自己摘出去,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喬初穎停了一下,點點頭:“兩人的屍體已經燒了,懸崖下頭除了那散了架的馬車,沒有任何東西。”
“那就好!”
聽喬初穎這樣說,林氏這纔算是鬆了一口氣,抓着喬初穎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可惜了清風院,原本還想着留作後用,卻讓那小孽障佔了便宜!”
想起剛纔在喬初喜屋子裡的情景,林氏就一肚子火,沒想到喬念惜嘴皮子那麼利,把事情全都拖出來了。
“不過一個院子而已,給她就給她吧,倒是咱們以後可得小心點,她回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整個侯府都是林氏管着,好院子有的是,雖然有些可惜,但是在老婦人跟前,這面上的事情可馬虎不得。
倒是喬念惜,喬初穎擰着眉頭思量,總感覺事情還不算完,喬念惜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力量,讓人心慌。
林氏點點頭,算是忍了栽,不過這事兒還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