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念惜一頓,隨即扭頭看着自己個兒親爹那一臉大義滅親的悲壯神情,忍不住都想笑了!
是,如今對這個所謂的父親只剩下失望,也只能是笑了。
若是在平常,喬念惜一定會直接給喬宏遠一句話頂回肺裡,可如今在皇上跟前,自然輪不到她說話。
難得的聽到喬宏遠這忠肝義膽的話,皇上也愣住,一臉懷疑的地扭頭朝他掃過一眼,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是你讓惜惜半夜跑到永昌侯行兇的?你們兩家不是親家嗎?這是什麼仇什麼怨!還有沒有王法了!”
說着話,皇上老臉一橫,也不知從龍臺桌上拿起個什麼物件,伸手朝着喬宏遠的腦袋就扔了過去!
喬宏遠本來還以爲皇上會誇讚兩句,擡頭只見眼前一黑,緊接着腦袋上傳來一股鑽心的疼,整個人都懵了!
這,這是什麼意思?自己說錯了什麼?
滿朝文武看着皇上這稍顯跳躍的反應也愣住,隨即細琢磨皇上剛纔的話,忍住咧咧嘴,扭頭再看喬宏遠的時候,不由得多了幾分同情。
自請皇上懲罰,皇上可不就給了你這個面子,說罰就罰了嘛!
唉,閒着沒事把自己往裡拽,這也是倒黴催的,腆着臉給人打呢!
“皇,皇上息怒啊!”
喬宏遠暈懵瞬間反映過來,緊忙上前跪好解釋:“臣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只是如今永昌侯狀告的是小女,微臣身爲父親,自是要替孩子賠禮道歉!”
這話當着衆人的面說,聽起來還像句人話,只是,皇上似乎並不吃他這一套,眼睛一擰朝着喬宏遠又瞪過去。
“既然不是你指使的,你湊什麼熱鬧!更何況如今事情還沒問清楚,你道什麼歉?”
說着話,皇上一臉嫌棄的撇撇嘴,扭頭再看向喬念惜,正了正神色:“惜惜,你剛纔承認這事兒是你做的?到底怎麼回事!”
“回父皇!”
喬念惜張嘴要說話,卻不想夜玄凌一身幻紫色官袍出現在身邊,挨着她跪在了邊上。
“昨夜永昌侯府,兒臣也在場,說起來也是兒臣的錯,這段時間惜惜在家中受了驚嚇,最近便有了夜半夢遊的毛病,對於永昌侯這些傷害,也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發生的。”
話說完,夜玄凌扭頭朝喬念惜擠擠眼睛,挑起的脣角勾出一抹玩味。
本來還不打算這樣說,可喬宏遠上趕着找倒黴,索性,事情就往他身上推一推。
夢遊?
這話一出,衆人不由得愣住,全都一臉懵,不光是衆人,就連喬念惜自己也一臉驚詫的看向夜玄凌。
迎着喬念惜怔楞的目光,夜玄凌微微勾起脣角,同時伸手握在她的肩膀上,暗自用力捏了一把,似乎在提醒她什麼。
喬念惜一頓,很快明白過來,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心說這人缺德也是到一定程度了。
果然,知子莫若父,皇上聽夜玄凌這樣說,眉毛瞬間就豎了起來,扭頭朝着喬宏遠就吼:“鎮國侯!你明明知道惜惜是朕給凌王定下的王妃,她怎麼會受到驚嚇!你這是對朕有什麼不滿嗎?”
喬宏遠被皇上這天馬行空的思維震住,身子一晃,下意識扭頭看着夜玄凌擰着眉頭卻滿臉的不以爲意,只感覺一口老血往上涌,瞬間滿嘴腥甜。
“這,臣冤枉啊!”
喬宏遠一臉無奈的苦相,說着話給皇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臣就算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會對皇上不滿,只是念惜這夢遊的毛病,臣真的不知道,還請皇上明察!”
“哼!”皇上冷嗤一聲,眼看着喬宏遠磕着頭的姿勢,沒有讓他起來,也沒有理會他,就那麼磕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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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不讓起身,喬宏遠也不敢動,腦袋頂着地面就那麼磕着,老腰彎成了一個弓形,疼得他雙手下意識地攥起了拳頭。
這邊永昌侯剛喊了一句冤就被喬宏遠和夜玄凌一個個插嘴攔住了話茬,到現在就跪在地上聽他們將話題越跑越偏,嘴角忍不住直抽抽。
特別是聽着夜玄凌說喬念惜夢遊所作所爲都是無意識之舉時,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目光在夜玄凌和喬念惜身上流連,半晌,似乎想明白什麼,眼底帶出一抹憤恨!
什麼夢遊?昨夜喬念惜說話的時候,嚴詞厲句句句戳心,哪裡是做夢的樣子!
“皇上!若是夢遊怎麼會將臣打成這樣?這分明就是有意爲之,求皇上給臣做主啊!”
永昌侯強壓着心裡的惱火,也不知道是因爲疼還是如今心情比較崩潰,出口的聲音都帶了幾分破音!
皇上本來注意力在喬宏遠身上,猛然聽到永昌侯嘶聲竭力的聲音,不由得一愣,隨即扭頭看着那包裹起來的腦袋,不由得了抽了抽嘴角。
得,就看喬宏遠欺負惜惜敲打他來着,把永昌侯這個原告都給忘了!
“永昌侯,朕看你也是被打壞了不跟你計較。這事兒,鳳輕塵倒是說過,太醫院的劉太醫也確認過,永昌侯若是不相信可以跟劉太醫求證!”
一邊說着,皇上將手裡正拿着的筆放在邊上,撩起眼皮朝夜玄凌和喬念惜的方向看過去。
永昌侯一頓,擡頭看着皇上一臉“不過是小事而已”的表情,額頭上猛然間抱起了一道道青筋。
讓他求證?這怎麼求證?
太醫院都是看皇上臉色行事的,皇上說是,誰敢說不是?更何況,就算查出來,鳳輕塵說是夢遊就整個太醫院就沒人敢唱反調!
傻瘋了他要自取其辱?
瞧着永昌侯臉上色彩斑斕的變化,皇上挑起眉毛朝夜玄凌看過去,似是不落忍一般,長長的嘆一口氣。
“說起來,不管什麼原因,惜惜跟人動手這是真的,雖說還沒有嫁進凌王府,可出了這事你也不能不管,身體恢復怎麼也得需要……”
“錢”字還沒說出來,皇上下意識地扭頭朝喬念惜看一眼,見她一臉平靜因爲提到錢瞬間冷了臉,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緊忙圓剛纔的話。
“你聽說你從北疆得了不少人蔘靈芝以及蟲草,朕就罰你給永昌侯賠罪山參十支,靈芝三對,蟲草兩盒,另外專門給你凌王府的瞧病的宋太醫也給永昌侯調過去,你可服氣?”
話說完,皇上再次朝兩人看過去,這一次看着他們不疼不癢的表情,心裡暗罵“摳唆的小王八犢子”!
“惜惜是兒臣未進門的王妃,她出了事情,兒臣自當陪罪!但憑父皇決定!”
夜玄凌往前一禮,見皇上擺手,站起身來又退回到喬念惜身邊。
“嗯!身爲朕的兒子,這般有情有義朕心甚悅!”
皇上臉上增了光一般點點頭,說着話,扭頭朝還呈現磕頭姿勢的喬宏遠,似是驚詫一般:“鎮國侯府,這怎麼還跪在地上?”
見皇上終於想起了自己,喬宏遠忍不住咧咧嘴,心說你不讓起來,我敢動嘛!
然而,腹誹是腹誹,喬宏遠可沒有那個膽子真說出來,除非他是嫌自己命長了!
皇上眯起眼睛看着喬宏遠臉上的表情,不等他開口,又接着說:“說起來,惜惜是你鎮國侯府的女兒,這賠償自然也是要你出纔是,看着永昌侯現在這個傷勢,就判你賠償永昌侯五萬兩白銀,凌兒賠醫藥費用,你賠銀子安撫永昌侯,這樣看起來還不錯!”
一邊說着,皇上雞賊地眯起了眼睛,瞧着朝臣似是認同的點點頭,脣角挑起一抹得意。
喬宏遠一直貼着地面低垂着腦袋,冷不丁聽到皇上讓他賠錢,身子一顫,下意識擡起頭來,卻不想彎腰磕頭的時間太長,猛然起身,只聽咔嚓一聲,剛剛纔恢復到能下牀的腰骨又錯位了!
嗷的一嗓子響徹在乾坤殿,喬宏遠一張臉都瞬間漲的紫紅,隨即撲通一聲躺在了地上,齜牙咧嘴疼得直抽抽!
“哎喲!”
曹德名眼見鎮國侯躺在地上,生怕他一下子往皇上身上撲,緊忙護在了跟前。
“皇,皇上,鎮國侯這症狀怎麼像是……羊癲瘋發作?”
曹德這話一出,邊上正要過去扶的幾個官員呼啦一下子散開,唯恐自己被無端傷及,躲得遠遠的。
“鎮國侯!你怎麼不早說你有這病!難怪惜惜會夢遊!快,讓輕塵過來一趟!”
皇上跟曹德算是這麼多年的搭檔了,雙方一個眼神就能看得出腦袋裡轉着什麼小彎彎,想都不用想迅速入戲。
這主僕之間完美搭配,一本正經的說着污衊的話,還真讓人信了!
衆人本來還是懷疑,可低頭看着喬宏遠滿臉絳紫色的在地上扭曲的抽抽,越發地感覺皇上和曹德說得對,下意識地又往外圍挪了挪,不光躲得遠遠的,嘴裡還跟着皇上的引導小聲議論。
“哎呀,原來鎮國侯就有這精神不受控制的毛病啊!”
“這,唉!真是可憐霄陽郡主了!”
“唉,家裡有這樣的病,能怪得了霄陽郡主嗎?收起來永昌侯跟鎮國侯還是親戚,明明知道是怎麼回事還來皇上跟前告狀,真是太沒人性了!”
人羣中不乏想要討好夜玄凌的官員,也有因爲喬念惜這些日子的功績對她讚賞不已的朝臣,還有見風使舵的品階稍低的官員。
總之,說着說着,永昌侯這原本的受害人竟然成了人人唾棄的陰狠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