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搖着頭,雖然心裡恨極了,不斷的思考要怎麼來應對夏仕元的話。
最後柔聲和氣道:“老爺,妾身從未想過要逼迫你啊,夫人初來夏家,很多事情她都不清楚,不適合現在接管大權啊。不如她先跟我學習一段時間,等她熟悉了夏家的大小事宜,妾身在把家裡的掌家之權交給她,您看如何?”
說的可謂情是真意切,若在場的人都不瞭解柳氏,恐怕真要被她的這番表演感動了,只是夏瑾汐沒有感動,感動到的人只有夏仕元。
沒有給柳氏翻盤的機會,夏瑾汐適時接口,由衷地讚道:“姨娘,您果然賢良淑德,令汐兒欽佩不已。但是,正如姨娘所說母親初來夏府,才更應該掌管夏府,好儘快替父親分憂,打理好夏府,讓父親在朝堂之上無後顧之憂,姨娘您說是不是?”
聽了這話,夏仕元頓時覺得自己的女兒從未有過的可愛機靈,不住地對她點頭,眼裡滿滿的都是感動和欣悅,只是仍舊不開口,畢竟此事還要柳氏主動說出來,才顯得他沒有逼迫她。
柳氏低下頭,咬了咬牙,夏瑾汐真是個害人精,怎麼哪裡都有她的事兒,現在逼得她進退兩難,本來自己只是被降爲妾室,還掌管着夏家大權,翻身隨時都有可能,現在連夏家大權都要交出去,這如何是好?
她萬般無奈,終是不願意自己將話說出口,因爲一旦開口,那就沒了轉圜的餘地了。
宮嬤嬤也是跟着着急,若是剛剛柳氏順水推舟,主動承認錯誤,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如今卻要連手裡最後一點權力也要叫出去,本來複位再望,這下好像復位遙遙無期了,這可如何是好?
宋老夫人在一旁淡淡不語,眼裡卻流露出對夏瑾汐的讚許,不枉她對她的悉心栽培,真是個聰明的孩子,竟然三言兩語就將柳氏逼得進退兩難,走投無路。
她原本也不過是想着讓陳心蕊先做夫人,在指望她將來生個兒子,通過她的手把柳氏手中的掌家大權拿回來。
柳氏的心裡百轉千回,恨不得多生幾個腦子,才能想出該怎麼破開夏瑾汐給她設下的陷阱,好半晌才擡頭,溫婉地看着夏仕元,道:“老爺,都依你吧,只是夫人如今受了傷,不如等她醒過來,咱們再從長計議,看看怎麼把掌家之權交給她。免得這樣交接的不清不楚的,將來要是有什麼問題,夫人又得說是妾身沒有交代清楚了!”
夏仕元聽了也覺得有理,卻不知這是柳氏的拖延之計,正要開口說話,卻又被夏瑾汐搶先了一步,見她一臉心悅誠服地表情看着柳氏。
感慨道:“柳姨娘,若說賢惠,恐怕全京城也找不出幾個能和您相提並論的。爲了父親,您竟然在被父親將爲妾室以後,還願意把掌家大權交給母親,這份肚量,不愧是柳家的女兒,父親能娶妾如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祖
母,父親,往後啊,汐兒就又多一個疼愛我的人,你們說母親是不是很好啊!”
夏仕元聽了夏瑾汐的話,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樂呵呵地道:“汐兒說的有理,香衣啊,我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個賢惠的,呵呵……能得你和蕊兒二人,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
柳氏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拖延之計怎麼就變成了既定的事實,看着夏仕元行興高采烈的樣子,她又迷茫了。
夏仕元將她輕輕扶了起來,對她不住地點頭,滿心都是歡喜。她愣愣的望着夏仕元,在看夏瑾汐那一臉得逞的樣子,她狠狠的剜了一眼,夏瑾汐!!!
然後,視線又落在牀榻那個看着昏睡的陳心蕊,一臉情意綿綿,情深意重的樣子,讓柳氏的一顆心都皺成了一團,又痛又澀,這個男人,曾經只屬於她一個人,現在卻要生生分出去,可不叫她心碎嗎?
“既然你已經同意了把掌家大權交出來,那正好,不如先把媛兒的婚事交接一下,前幾天你在祠堂,這事兒我讓汐兒去操辦了。汐兒你和你母親說說媛兒的嫁妝問題吧。”宋老夫人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讓柳氏徹底從冬天跌落冰窟。
“嫁妝……老夫人,年成已久嫁妝單子,我已經忘了放哪兒了,得,我得回去好好找找。”柳氏畏畏縮縮地道,她沒有想到她們會如此着急。
要知道秦素傾的嫁妝這些年她早就揮霍得差不多了。若是夏瑾媛嫁給一般人家隨便給點兒什麼充數,也就行了,可她偏偏嫁的是裕晉王世子,身份無比尊貴,她豈敢隨便弄點兒什麼去糊弄。
一時之間,她也只能想出來這個藉口了
她不知道今日爲何宋老夫人會和夏瑾汐一起來素心閣,那是因爲夏瑾汐正在靜心閣裡給宋老夫人交代柳氏這些年做的好事,正好聽下人說新夫人出事了,好像跟柳氏有關,老爺已經命人去請大夫了,所以宋老夫人和夏瑾汐纔會那麼巧的同大夫一起出現在素心閣。
宋老夫人冷冷得看着柳氏,若不是汐兒稟報她還不知道柳氏中飽私囊把夏家的鋪子經營得那麼慘淡。更甚至把秦素傾的陪嫁鋪子給經營虧敗了,一開始她也不相信,可是汐兒拿出來諸多證據,都是證明柳氏在窮奢極欲的揮霍夏家財產。
以致於前兩天拿來她母親的嫁妝清單時,還以爲汐兒也想爭奪夏家財產,卻沒想到的是當她自己看到清單上的物品,在庫房所剩無幾時,才知道汐兒的良苦用心,都是爲了夏家好。
宋老夫人不拆穿她,只是冷笑道:“沒關係,汐兒已經從她外婆家把嫁妝單子拿回來了,而且我已擬好作爲媛兒的陪嫁品清單交給汐兒了,如今你就把庫房鑰匙交給汐兒吧,不會連庫房的鑰匙也找不到了吧?”
柳氏水袖下的指甲都快掐斷了,恨不得狠狠地將夏瑾汐掐死,心裡又暗恨這個
死老太婆一心想逼她交出夏家的掌家大權,看來夏瑾媛嫁妝這件事是幌子,實則是她早就在想辦法,逼她交出大權。
真是可惡,如今那倉庫所剩無幾,她怎敢輕易交出來?
夏瑾汐一臉期待的表情,眉眼帶笑地看着她,道:“柳姨娘,難道鑰匙也不見了嗎?”
總算是抓住機會逼柳氏將她母親的嫁妝全數交出來,如今看來跟她調查得不差,柳氏貪墨了母親的嫁妝去變賣換錢,那麼那些被她變賣的東西,自然也要讓她拿錢出來賠償了!
柳氏心裡一梗,覺得夏瑾汐實在可惡至極,如今她都論爲妾了還不肯放過她,簡直就是堪比虎狼之心還要狠毒無比。
夏仕元不知道柳氏之前偷偷拿了秦素傾的嫁妝,正好今日讓柳氏交出夏家掌家大權,既然母親說道了媛兒的婚事,他想也對,不如就一起辦了。於是好心勸道:“香衣啊,母親說的對,素傾的嫁妝給媛兒和汐兒出嫁用是理所應當的,你把鑰匙就給她們,讓她們自己去折騰吧。”
夏瑾汐贊同地點點頭,道:“父親言之有理,姨娘,你辛苦打理孃親的嫁妝這麼多年,如今媛兒出嫁了,就由我來替她操辦吧,你就不必在替我們姐妹費心了,把鑰匙給我就好了。”
鑰匙,鑰匙,說來說去今日就是要逼她交出掌管夏家的一切東西,她就不信,他們發現真相後,能拿她堂堂侯爺之女怎樣?“香浣,將庫房鑰匙交給二小姐!”柳氏悲憤交加,卻有無奈,心知這一關是過不去的,但還是抱着僥倖心理。
夏瑾汐也不客氣,接過來就放在蓮荷手裡,然後才笑着道:“多謝姨娘。柳姨娘,你看這是那日父親去庫房拿聘禮時,我順便去清點了一下母親陪嫁的東西,好多都不見了,難道我們夏府是遭賊了嗎?”
其實夏瑾汐早就拿到了嫁妝單子,子舞樓送來的情報今日也正好給宋老夫人看了。所以那日她偷偷去庫房的事情,宋老夫人雖然埋怨了她幾句,卻也打消了對她的懷疑之心。
按照母親的嫁妝單在庫房走了一遭,發現了很多令她難以接受的事情。不止母親陪嫁來的鋪子被柳氏偷樑換柱了,庫房裡那些塵封的大箱子裡,好些也都空空如也,剩下的那些若不是大件兒不方便挪動,恐怕也難保留下來。
嫁妝單上可是寫的清清楚楚,她母親的嫁妝一共三百擡啊。三百擡的嫁妝,母親嫁入夏家也不過六年多,就算再能花銷,也不至於基本上揮霍一空了,柳氏真是膽大包天,竟然侵吞了如此多的財物。
柳氏看夏瑾汐接過鑰匙,連忙往地上一跪,深情道:“汐兒,姨娘照顧你們姐妹倆十多年,你們的吃穿用度也不少花銷,當然也有一些是姨娘私自拿來補貼了家用,你看在我對你們姐妹倆的養育之情的份兒上,就不要再追究那些失去的嫁妝了吧?”
(本章完)